第64章束虹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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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虹帶媽媽看病回來,來去都是坐的周傑賢的車,這一趟省城之行,她看到了希望,也決定在家自己鑽研推拿,相信用不了多久,母親就會
束虹特地留周傑賢吃飯,感謝他推薦的專家,感謝他來回護送,周傑賢坐在院子裏,客氣的說:“哪裏,哪裏,都是朋”
楊柏桐鑽到廚房活麵,束虹則去舅舅地裏摘點新鮮蔬菜,順便過去叫宋朝暉一起過來吃,隻見宋朝暉麵容枯槁,精神萎靡,像個半死不活的人,昔日的朝氣蕩然無
“我就去”宋朝暉說道,然後問了問他媽的情
束虹說:“現在怎麽這麽客氣?你來吧,我正好有事要商”
宋朝暉想想說:“那行,那待會兒我過”
束虹回到家,開始做餃子,還有拌涼菜,周傑賢看著院子說:“真羨慕你們農村,環境真”
楊柏桐笑著說:“你也別說空話,真覺得好,在我們村子買塊兒地蓋個房子”
周傑賢嘿嘿一笑說:“在下真有這個想法,待會兒束虹不是有事要說嗎,我看看她說的事能不能搞,若能搞,我還真說不定在你們村子買地蓋房子”
楊柏桐問束虹什麽事,束虹神神秘秘的說:“待會兒吃飯再”
沒多久柏晴也來了,在城裏避了數日風頭,此刻又嬉皮笑臉的像沒事人似的出現了,見到楊柏桐就黏在她身邊說:“姐,你沒生我氣吧?”
楊柏桐淡淡的看著她說:“誰敢生你氣,我也生不”
又沒多久宋朝暉也來了,整個人特別頹唐的站在那,如一根被剝走玉米棒,等待收割的枯黃玉米杆,毫無生束虹連忙讓他坐下,周傑賢向他打招呼,他也無精打采的隨口應和
束虹問楊柏桐:“柏晴都跟我說了,說你在朝暉家住了幾日,你們什麽情況?”
“沒什麽情況,鑰匙落屋裏”楊柏桐冷視著前方,天氣已經這樣熱了,卻依然覺得如在冬
束虹感覺不對,追問:“那你們是吵架了嗎?我感覺他怎麽像變了個”
楊柏桐透過玻璃盯著著院子裏的宋朝暉,想不到自己的幾句話對他打擊這麽大,但也並不後悔說出那些話,隻是後悔一時衝動陷入了他的美夢中,她明明早知道他的意思,還一步步的陷入他的陣地,他仿佛往自己身上綁了一根線,拉著搖搖欲墜的她,讓她知道她還被愛,值得人愛,在她苟延殘喘的人生最後時段裏,他就是一道溫暖的夕陽,但天總是要
餃子,涼拌的豆角,還有一盤牛肉被端到桌子上,周傑賢一直嘖嘖說:哎,真好,哎,還是農村”
束虹微笑著,這是她從京北回來最開心的一天,雖然去了一趟省城,給母親做了針灸推拿,病情稍有好轉,但還需要綜合治療,不知道怎麽,她看著眼前這些人就開心,隻要他們在,仿佛生活就是閃光
柏晴催問:“束虹姐,你趕緊說說什麽”
束虹看著諸位說:“我準備蓋房”
楊柏桐吃驚疑問的盯著她,連宋朝暉也抬起頭,束虹繼續說:“雖然這次在網上火,很意外,也不是因為什麽好事火的,但畢竟賬號有了一批粉絲,我決定改變策略……”
楊柏桐一直吃著冬季飄來的雪花,聽聞她又要折騰自媒體,連忙說:“我可不出境”
束虹這幾天一邊陪著母親看病,一邊也在思考怎麽走自媒體這條路,也想出了新的計劃,她看著楊柏桐微笑著說:“放心,不拍你,視頻中不是還有一個人”說著看著柏晴,柏晴激動的說:“姐,你是要我當網紅嗎?我願意!”
束虹說:“我覺得這事能搞,以後就讓柏晴出境,她口才表達能力也好,而且也不怕鏡頭,我準備在後山山腳下蓋一個拍攝場地,以農村生活為主調,我要培養出一位招牌村”
柏晴陶醉在束虹勾勒得美好願景裏,激動的自言自語:“我是村花?雖然聽著土了點,但好歹是個”
束虹看著宋朝暉說:“你有攝影的設備,如果工作之餘有時間,幫我們拍宣傳”宋朝暉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他連看也不敢看楊柏桐,怕看到她的強顏歡笑,和強裝鎮定,他需要盡快勸她手術,並在國內找最好的醫
束虹最後笑望著周傑賢,他的出現絕對是個驚喜,雖然開場烏龍,她還打過他,但越接觸下來,感覺這個人風趣幽默,又善良紳士,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她對他說道:“你是電視台的,身邊肯定有很多媒體資源,如果我們步入正軌,還要麻煩你幫我們宣傳宣”
周傑賢一邊吃著一邊爽快的回應:“好啊,隻要你們真的能做出點東西,我會動員一切關”
束虹心滿意足的長籲一口氣,然後看著楊柏桐,說道:“你雖然不出境,但你有營銷策劃的才華,一定要多出出主”
楊柏桐把嘴裏得食物吞咽下去,說:“我準備”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柏晴也好,周傑賢也好,都是因為楊柏桐才會出現在這裏,就連一個村的宋朝暉也是因為喜歡她,才會常來,她走了,這些人好像就沒什麽關係了,束虹著急得問:“你真想好了?”
當所有人盯著楊柏桐,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隻有宋朝暉,依然埋頭吃著飯,他何嚐不是和她一樣吃著從冬季飄來的雪花,隻有他知道她要去
楊柏桐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
大家聽聞之後,各個的眉頭都緊鎖,而柏晴的悲愁更強烈,撅著嘴說:“這席,想不散不就不散,姐你別走”
束虹無言以對,席散不散哪裏是人能決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是誰都決定不了的,隻有順受,所以作為在場三十歲的他們,即使悲愁,也知道無可奈何,所以也就不強愁,也不憤
吃完飯,眾人送著周傑賢離去,宋朝暉也回家了,他已經好幾天沒打理花池的花,感覺它們和自已一樣也都無精打采,他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聽著外麵枝頭的蟬鳴,心裏很煩
楊柏桐幫束虹一起收拾完,也回到屋休息,但閉上眼,腦袋卻靜不下來,所以在床上輾轉反
束虹見她沒睡,說道:“你要真的想走,我也不攔你,隻是我又要重新去適應村裏的生活,適應沒人說”隨後歎了口氣說:“世界之所以美好,之所以這一生值得難忘,是因為有人和人的情感,我現在就怕我媽有什麽閃失,如果她哪天不在了,我不知道我活著還有什麽意”
楊柏桐從床上坐起說:“你還可以認識新的朋友,還可以遇到愛人,甚至還可以生孩子,未來還”
束虹眼裏的光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說:“你說人和人遲早都要走散,認識這一回的意義是什麽?在京北的時候,我每天上班,下班就在十幾平的房子呆著,每天都是這樣,有一天我站在了窗台,竟然有一躍而下的衝動,我嚇壞了,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像你說的,我知道來日方長,但也懼怕來日方長,怕在來日方長也會每天過這樣重複的日子,有時候想還不如真的死了算了,後來我還去看醫生,說我有抑鬱症……直到我媽中風,把我從京北那樣的生活中解脫出”
楊柏桐眼裏閃爍著淚光,看著同樣閃著淚光的束
束虹繼續說:“我媽中風,生活沒有辦法自理,為了不拖累我自殺了三次,為了讓她好好活著,我就裝作很開心的樣子,每天不讓自己閑下來的忙碌,有時候我恨不得和我媽一起去死,她也能少吃些苦,但我媽還沒跟著我過過一天好日子,我不能放棄她,為了不放棄她,我就不能放棄自己,我心裏隻有一個目標就是讓我媽活著,她活著,就是我活著,慢慢的,後來你住到我家,我發現了生活的很多可能,你就是我的一個禮物……”
楊柏桐眼裏的淚落下,又有不斷的淚流出,束虹擦著眼淚說:“柏桐,我說這些不是說不讓你走,你有你自己的舞台,我希望你能夠好,我隻是想說,一定要好好活著,不是需要證明給別人看,而是為了愛你,你愛的人活著,還有就是尊重生命本身,尼采說過,每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現在我也想開了,不管以後怎麽樣,我媽怎麽樣,我都得去好好活,折騰做自媒體也好,旅遊也好,甚至去流浪,我都得好好活”
束虹眼裏閃出一絲堅定,隨後笑著看著她說:“都說三十歲對女人是道坎,但我覺得三十歲好像人生才真正開始,之前稀裏糊塗,怕東怕西,瞻前顧後,現在管它”說著她感覺到一陣輕盈,仿佛從人生中解脫出
楊柏桐靠在被子上,失神的看著前方,過去的三十年,她想逃離趙巧蓮,為了證明自己,為了擺脫自卑,不斷努力著,可當達成一個個目標後,卻患得患失,隻能更加努力,她有幾分偏執的想要三十五歲前在江海紮根結婚生子,可天意讓她得了病,她所有的夢想都成了空花,連過去的一切都像笑話,她好像從沒真正擁有過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是自己,沒有不緊張的活過,這個病讓她不得不跪倒在命運腳下,也從生死看破了名利,這何嚐不是一種禮
,束虹拿起床頭的《三國演義》,這是她中學時暑假在家看的書,十多年過去了,紙業泛黃,而且還有一股潮味,她隨便翻開,正好是第一回,跟著念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字還是之前的文字,但卻讓人潸然淚下,她合上書,想著自己這倉促的三十年,和這匆匆幾十年的生命,突然感到身體裏注入一陣清涼,雖然是空,但她也得去鬧,就像書中那個三國世界,她要去做自媒體,去笑著
楊柏桐很少看文藝小說,中學時忙著攢學費和應對考試,大學時沉浸在各種機巧的商業邏輯中,出社會更是不瘋魔不成活的想著怎麽做策劃案,但她骨子裏想去接觸這些東西,但現實生活一直像麵牆,她沒有時間,也不敢停留,八年時間,上百個ppt,她研究人性,研究市場,卻從未研究過生命,現在她因這個病,終於醒來,但一切都晚了,她必須得
天漸漸黑了,楊柏桐決定回趙巧蓮那裏去拿自己的行李和一些換洗的衣物,進了門看到趙巧蓮在院子裏洗杏子,院子裏的杏子竟然已經熟了,大黑狗見了她在樹下撲騰著,像似想和她擁抱,奈何被繩子束
趙巧蓮抬頭看著她,眉頭皺了起來,楊柏桐則在院子裏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突然對著趙巧蓮說:“媽,你真的就那麽討厭我嗎?”
這聲媽讓趙巧蓮全身起雞皮疙瘩,她放下手中的杏子,眉頭雖然舒展了,但語氣卻依然不客氣的說:“你這又打什麽鬼主意呢?還知道我是你媽?你成天做的那些事,是知道你還有個媽的人嗎?”
楊柏桐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的說:“你畢竟生了我,叫你聲媽,是應該的,這三十年,前十幾年我活在你的陰影裏,後十幾年,我活在自己給自己的枷鎖裏,仔細想沒有一天痛快,但也沒有白活,我憑著自己的努力,見了很多世麵,賺到了錢,如今也算是醒了,我就是活的太認真,太把這條命當回事,媽,其實每個人都不容易,想必你恨我也恨的不容易,我想好了,我要走了,你以後多多保重”說著進屋裏拿自己的行李,發現不
趙巧蓮在院子喊:“都給你扔到朝暉家了,你不是樂意在他家住嗎?卦爺說了,你倆八字合,要不湊成對也行,雖然他出不起多少彩禮,但城裏也有房,你們去城裏”
楊柏桐從院子出來,什麽也沒說就離開
而趙巧蓮卻把手上的杏子扔到了水盆裏,發起呆,臉上是一種奇怪的表情,然後長長的歎了口氣,又開始繼續洗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