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主播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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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滬上機場。
桌子上擺著兩籠灌湯包,於徽音和蘭華芝每人的手裏還拿著一隻,還各自咬了一口。
點的都是肉包,油脂已有點凝結的跡像,就知道已經拿在手裏好長時間。但兩人依舊一動不動,緊緊的盯著手機屏幕。
是一位正在酒店門口直播的主播,半麵鏡頭中,伯富德酒店大門緊閉,門頭的燈牌上停留著四個大字:暫停營業。
而鏡頭的另外半麵,則是幾張拚在一起的公告。
文化局通知拍賣會取消的告知函,蘇付彼的致歉函、以及與伯富德之前簽定的合作協議,曲陽的工作證,還有區旅遊局的處罰和責令伯富德酒店停業整改的通知書。
彈幕瘋了一樣,密密麻麻,但說的不是酒店,更不是伯富德,而是李定安:
“李安之牛逼,憑一己之力,硬是幹黃了一場超大型的拍賣會。”
“這算什麽,沒看到麽,眼瞅著這家酒店也得被他幹黃。”
“我靠,這主播有毒……”
蘭華芝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僅僅隻是一天而已,李定安就鬧出了這麽大的風波?
算少一點,這一場拍賣會怎麽也要損失上億吧?
好久,她才震驚至極的吸了一口氣:“他怎麽跟柯南一樣,走哪禍害到哪?”
於徽音白了她一眼:“他電話關機,說不定已經回來了,那你去不去滬上了?”
“我是陪你,又不是陪他?再說了,李定安哪有那麽快?”
蘭華芝想了想,翻了翻手機裏的同學群,隻發了兩條信息,就找到了雷明真的電話。
然後直接打了過去:“我是蘭華芝,李定安呢?”
“我怎麽知道?”
“好,他要是被北大退檔,就是你害的!”
“我特麽……唉喲……”
好像被人打了一下,手機裏傳出李定安的聲音:“蘭師姐!”
蘭華芝得意的朝於徽音眨了眨眼,又問:“你在滬上吧,什麽時候回來?”
“還得幾天,蘭師姐有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回來後給我打個電話……哦,你這會兒在哪?”
“得意樓!”
得意樓,這是什麽地方?
她正在思索,手機裏又傳來一個女人唱戲的聲音:“莫說虧欠休說恨,情在緣在天作證……”
標準的滬上腔,咿咿呀呀的,蘭華芝隻聽懂了一半。
於徽音歎了口氣,給她比了個口型:“茶館,滬戲!”
蘭華芝“倏”的一頓,都驚呆了。
外麵都鬧成什麽樣了,他在喝茶,聽戲?
愣了好久,她才回過神,語氣中充滿了驚訝:“李定安,伱心真大?”
“蘭師姐,沒什麽事我先掛了,回去後就給你打電話……”
說掛就掛,“嘟嘟”兩聲,通話中斷。
……
李定安比她還要不可思議。
足足轉了一下午,他才知道,趙老板所說的城隍廟的古玩市場是什麽地方。
竟然是茶樓?
更沒有想過,隻是存了萬分之一不到的念想,多嘴問了一句,沒想真能碰到同樣的東西:名家手劄……
依舊是一信封,幾張信紙,乍一看都很新,不像是老物件。再看時間也確實如此:寄信時間是1979年。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老板保存的好,就像之前林徽因的那封手劄一樣,還是1930年的,同樣沒怎麽變色。
不過這一封不是中文,而是英語。仔細辯讀信封上的信息,就能知道信是從美國寄來的,收信地址是港島,收信人叫tiffin·song!
字跡很娟秀,也有些小,所以又巧了:寫信的十有**也是位女士。
桌子的另一頭,雷明真咬著筆管,逐字逐句的翻譯單詞。
李定安則負責歸納,將翻譯出來的漢語詞匯歸類整理成完整的話。
隨著筆尖劃動,一個個剛勁有力的字映在了紙上:
麻將桌上白天也開著強光燈,洗牌的時候一隻隻鑽戒光芒四射。白桌布四角綁在桌腿上,繃緊了越發一片雪白,白的耀眼……
……
“她投胎換母……”
“她紅日倒掛……”
“今日偏偏又會遇見,正是活對頭碰到了死冤家……”
一曲《秋海棠》演罷,戲台上又換成了《雙珠鳳》。這是晚清到民國有名的淫詞小調,台上的演員演的活靈活現,一顰一笑,一嗔一怒,都透著說不出的風情,雷明真的心早被勾走了。
“這活沒法幹了……難道也是林徽因寫的,看清楚,1979年?”
“就不能是其他名家?”
“就算是美國總統夫人寫的又能值多少錢?我還不如去聽聽戲,聽聽評書……你自個慢慢翻吧!”
他一拍屁股,一搖三晃的走了出去,李定安哭笑不得。
雷明真真就看不出來?
他讀的是文學院,既便學的是外語,但耳喧耳染之下,積累的文學知識並不少。
所以絕對能看出這是張愛玲的《色,戒》,雖然沒敢聯想這是張愛玲的親筆手稿,但至少猜到這東西來曆不簡單。
隻不過是不想和自己生份……幫了忙的話,到時給他錢,他要還是不要?
他又不缺錢……
歎了口氣,又搖了搖,李定安繼續翻譯。
就這樣,過了快一個小時,他才抬起了頭,徐徐的吐了一口氣。
搞定了!
他又站起來,往外瞅了一圈。
《雙珠鳳》早就演完了,換成了京韻大鼓,唱的是《戰長沙》。
還是那位女演員,卸了大部分的妝,隻稍微保留了一點戲妝。唱的依舊很好聽,嗓音很亮,還有些脆。
雷明真坐在最靠近舞台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坐乏了還是怎麽滴,他胳膊肘托著膝蓋,雙手支著下巴,動都不動一下。再一細瞅,好家夥,女演員穿著一件旗袍,衩都快開到大腿根了。
沒救了!
算了,不叫他了……
他拿起手機,直接打給了吳教授。
“吳教授,我又淘到了張愛玲的一份手稿,還是全英文的!”
“從哪淘的?”
“滬上城隍廟,九曲橋湖心亭,上海老茶館!”
“確不確定?”
“應該沒什麽問題,字跡、信封、郵戳、時間,以及手稿內容我都比對過!”
“嗯,不錯……你這課還沒來上,畢業論文裏的素材卻是一條接著一條……記得多拍幾張照片。”
“吳教授,我不是這個意思……”李定安哭笑不得,“我就是想問問,學校要不要,如果不要,我再出手!”
學校要不要?
張愛玲確實很有名氣,是近代優秀的女作家,她的手稿如果是私人收藏,肯定極有價值。但她和京大並沒有什麽交際,所以相對之前那一份手劄而言,並沒有值得學校收藏的意義。
但轉念一想,李定安絕不會無故的這麽問。吳教授不答反問:“具體是什麽手稿?”
“是色與戒,是79年她從美國寄到港島的,收信人叫tiffin·song……”
“啊?”
吳教授發出了一聲驚呼,“tiffin·song,這是宋淇?”
“應該是!”
“不是應該,還是肯定,隻要你確定這是張愛玲的親筆手稿,又是《色,戒》,收件人也是tiffin·song的話,這絕對就是宋淇……”
如果隻是張愛玲普通的手稿,自然就沒有收藏價值。但如果是《色,戒》,還是寄給宋淇的,那就是天壤之別。
隻因宋淇也是近代名人,而且是北大校友。更關鍵的是,《色,戒》寫的就是民國時期北大學生抗日的故事:為尋求正義,以身伺虎,最終功虧一簣,英勇就義……
原本是很悲壯的結局,卻被改的南轅北轍,但從作品本身所帶來的影響和意義來講,依舊是極有收藏價值的。
“有心了!最好還是通過正常渠道,但拍賣會取消了……”吳教授又沉吟了一下,“這樣,你直接給安邦打電話,他知道怎麽操作!”
“明白了,謝謝吳教授!”
“應該是我謝謝你……”
掛了電話,稍想了一下措詞,他又打給了何安邦:“領導,淘了件有意思的東西,你幫著斟酌斟酌,怎麽處置?”
“你不是去聽書看戲了麽,怎麽又淘到了東西了……嗯,你這話不對,什麽樣的東西,還要我幫你‘斟酌斟酌’?”
“是張愛玲的手稿,《色,戒》……吳教授讓我打給你!”
“我這……”
何安邦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愣了好久,“這樣的東西你都能碰到?李定安,你是不是跑滬上搞批發名家手劄去了?”
“隻是運氣好而已!”
僅僅隻是運氣?
這一份先不說,就說之前那一份,身為伯富德的高級鑒定師,曲陽怎麽也能稱得上“專家”了,他為什麽就沒發現?
“知道了,等我和你見了麵,再商量怎麽操作……”
“我知道!”
如果是以前,李定安肯定想不清這裏麵的彎彎繞,但現在,他多少能琢磨到一些。
必要的時候,該賺的錢一定要賺。你不賺,非要發揚風格,反倒不一定是好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