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你愛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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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項目給陳靜姝當政績?

    李定安發誓,他真沒這樣想過。問題是,事情發展到現在,好像真就成了這樣?

    項目計劃報告中標注的年產值是不是上百億?

    這會兒幾頁紙還散落在桌麵上,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是不是因為陳靜姝,他才上報的這個項目?

    好像也沒問題,他不上報這個項目,陳靜姝就得擔好大的幹係,再說了和誰合作不是合作,為什麽不找個熟悉點的,關係近點的,至少省得磨合,協調和溝通起來也方便。

    包括兩個部門的領導現在都是這麽認為的陳靜姝挖人在先,李定安去不了,又不好拂人美意,索性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那算不算是陳靜姝的政績?

    廢話不是?

    馬上都要再給她加加擔子了,這不是政績,什麽算政績?

    所以,李定安連解釋的餘地都沒有,想賴都賴不掉。

    他悻悻的吸了一下鼻子,轉移開了話題“來了?”

    陳靜姝輕輕一點頭,兩隻大眼睛裏乏著光“嗯!”

    嘖!

    這是不把單身漢當人,明目張膽的撒狗糧。

    張漢光牙酸似的咧了一下嘴,“都熟,就別客氣了,我們先談正事!”

    “在這?”

    想當初,把他哄到緝私局的那次,別說案情了,張漢光連相關的資料都不敢給他看。

    現在倒好,李定安不想知道,張漢光還不答應。

    “你以為呢?”

    張漢光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我倒是想保密,就怕你不知好歹,把小命都作沒了……李定安,你也是厲害,把所有人都當猴耍?”

    他是第二次說這句話,陳靜姝和何安邦卻是第一次聽。倏然間,心中不由的一緊,神色也肅然起來。

    以張漢光的身份,說這樣的話,就肯定不是小事情……

    李定安卻很是淡然“不過是運氣好一點。”

    “對,運氣好……好到我和馮攸然想盡了辦法,托盡了關係都要不出來的東西,你輕輕鬆鬆的就弄了回來?”

    張漢光冷笑了起來“所有人都以為你是一時衝動,腦子發熱,不管不顧的大鬧了一場,但誰又能想到,你從頭到尾,目的都是那批仿估瓷?

    嘖嘖,真的,我不佩服你都不行你是壞事做絕,還要當好人,最後更是把便宜都占盡了,還得所有人都對你感恩戴德?”

    李承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哪知道東西在沈陽故宮,就隻知道馮攸然想讓他去沈陽,張漢光也想讓他去沈陽,那仿古瓷的線索也肯定在沈陽。再多餘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

    當然,他的目的也確實是仿古瓷,就想著碰碰運氣,誰想一切發生的太突然,還那麽巧,不但讓他知道了東西在哪,還好巧不巧的抓住了對方的把柄?

    剩下的當然是因勢利導,把東西弄到手再說,這也就導致所有人都認為他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包括領導昨晚上打電話,館長和他開玩笑年輕人太狡猾,打了一堆的花槍……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所以,他想解釋都不知道怎麽解釋。

    想了想,他又歎了口氣“這話誇張了!”

    “一點都不誇張!就說我,為什麽讓你去沈陽?無非是我想把這批東西要出來,再研究明白至少知道是在哪產的,以及主要的售販渠道……

    但因為這批東西被倒了好多遍手,已經成了正兒八經的文物,通過正常渠道根本弄不出來,花錢買都不行。想搞到手,必須證明這批東西是仿品,才能讓故宮自動交出來……所以,馮攸然才和我不謀而合,想到了你……”

    張漢光稍一頓,又比劃了兩根手指,

    “但你知不知道,找你之前,我們找過多少專家?不下二十個,但人一聽要去鑒假,還是被譽為‘東北曆史文化藝術最高殿堂’的故宮?對不起,無能為力……其中就包括馮攸然一年花上億顧問費,聘請的那些從文物局退休的老專家……”

    “意思就是我最莽?”

    “不,你可一點都不莽,是不是我給你提供的線索,你才知道東西在沈陽?是不是馮攸然給提供的實驗樣本,你才知道,這玩意可能有價值?但結果呢,你繞過我和馮攸然,把東西弄到手裏不說,還弄出來了個‘百億產值’?

    真的,我昨晚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人都是懵的就幾件探破爛玩意,竟然能搞出一個產業?也不用猜,馮攸南要是知道了,也絕對能後悔到哭。

    這麽一比,我和馮攸然是不是就跟笑話一樣……嗯,還不止,還有把這些東西弄進國內的那夥人要知道這裏麵蘊藏著這麽大的價值,還走什麽私,造什麽假?

    包括林子良,他要是還活著,怕是得後悔的砸康子要知道這套技術的發展潛力這麽大,他腦袋被驢踢了才想著往外倒賣,而且一套才賣幾百萬?再深入研究一下,然後辭職辦廠,當百億富翁不香嗎?”

    “什麽東西,林子良?”

    張漢光嗬的一聲,“何館,他就沒告訴你,這批東西是從國外走私進來的,應用的技術,就是當初林子良倒賣到國外的研究成果……當然,咱李老師研究的更深入,更全麵……這是實話,不是諷刺!”

    何安邦瞪著眼睛,一臉茫然“走私、林子良……這是怎麽扯上關係的?”

    “別急,我給你慢慢捋!”

    張漢光往後一靠,“龍紋大缸還記得吧?”

    何安邦猛點頭“當然!”

    “那就好,我從這裏開始說這是一夥以打撈沿海沉船、做舊海淘瓷、仿製古瓷,再走私到國內及國外藝術品市場盈利為目的犯罪團夥。應用的,就是當初林子良倒賣到國外的修複、仿古及製假技術,龍紋大缸就是他們的作品之一……

    時間挺長,可能從**年前開始,他們就陸續開始往國內外走私海淘瓷和仿古瓷。但曆來,這東西都是往外走的管的嚴,往裏進的管的鬆,所以沿海緝私部門雖然掌握了一些線索,但並沒有太過重視。

    但在兩年前,廣東緝私部門無意間在公海截獲了一條走私船,正準備登船詢查,卻突遇暴力反抗……七位同事,一條海警船,自此永眠於大海之中……”

    張漢光臉色一黯,“事後,僅從緊急聯係時的電台信號推斷,對方不但有槍,更有便攜式反坦克武器……再之後,整整用了半年多才找到一點線索對方走私的,並非禁品、更非食品,而是古董……”

    聽到這裏,何安邦“嘶”的吸了口涼氣,陳靜姝更是驚恐的瞪著眼睛。

    就隻有李定安,麵色依然如常“然後呢?”

    “然後自然是追查,查來查去,就查到了林子良當初倒賣到國外的那些技術……其餘的線索也挺多,但全都指向海外技術來源於海外、產地也在海外,包括主要分銷渠道,也在海外……”

    “不可能!”李定安頭搖的斬釘截鐵,“至少其中的一部分,產地絕對在國內!”

    也就是他在緝私局見過的那一批元仿宋瓷打撈地點在黃岩島一帶,這已經是國內了,然後又運到江西景德進行過二次處理,包括泡水、浸油、暴曬、複燒……等於做舊的工序全都是在國內完成的。

    張漢光無言以對他也知道不可能,但指的是現在。在沒有抓到何細仔之前,壓根就沒人想到過,這夥人在國內還有一個造假基地?

    關鍵不是一般的隱蔽,所以就很可惜要是早點遇到李定安,早就把這夥人端了,哪會有那麽大的犧牲?

    “那廠子呢?”李定安眯著眼睛,“你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有查到?”

    “查到了!但在何細仔落網後的第二天,主要人員和骨幹全部用各種名義逃到了國外,隻留下了一個副廠長,兩個車間主任,以及一大堆壓根什麽都不知道的工人。包括這三位管理人員,也一直以為大老板做的隻是工藝品生意……”

    “那馮攸然呢,她又扮演的是什麽角色?”

    “技術!”

    張漢光言簡意賅,“良品坊起家這麽快,部分原因是林子良當初假公濟私,利用職權淘了不少好東西……大致就和你撿漏的過程差不多,但你的社會關係和他沒辦法比,所以他的財富積累的速度極快一年能賺好幾個億,注意,那還是十幾年前!

    其次,則是利用林子良留下的技術開辦了仿古瓷企業……再注意,馮攸然不是製假售假,無論是出口還是內銷都公然聲稱是仿古瓷。但價格奇高,銷量卻不是一般的好……其中的道理,你們也明白……”

    當然明白因為仿真度極高,所以買家把東西買回去,隻會當真古董賣,當然就供不應求……

    “明白了!”

    李定安“嘖”的一聲“這女人挺厲害……發現有人和她搶生意,而且技術比她掌握的還先進,所以就坐不住了。但合夥是不可能的,因為她不想步林子良後塵,走私團夥也不想多個竟爭對手,雙方就沒有合作的基礎。所以,馮攸然想要幹掉這夥人,最好是再搶到他們的技術?”

    “差不多,但也隻是這幾年,因為當初林良留了一手買出去的技術並非他研究成果的全部。所以之前那六七年從走私渠道流進來的東西,無論是品質還是仿真度,都要比她生產的差好多。

    但之後就不行了,特別是從三年前開始,走私集團的技術有了突破性進展,馮攸然的生意也就一落千丈,所以……”

    張漢光稍一頓,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她暗中盯了這夥人兩年,查到其中的一條走私線路就在大連,然後拿了整整五個億,又雇人做餌把這夥人釣了出來,又反手一個舉報……

    可惜,海警單位內部出了問題,不但人沒抓到,導致這批東西也公然流入市場一部分公開拍賣,一部份內外勾結……反正最後全部都堂而皇之的成了古董……

    嗯,順便提一句,於正則就是馮攸然雇的‘餌’,不想最後反了水,不但與內部人員分贓,其中一部分還是通過他賣出去的……”

    李定安訝然不已怪不得張漢光和馮攸然緊盯著這批東西不放整整五個億,多少年才能碰到這麽大一個主顧?

    造假集團怕是把壓箱底的好東西全拿了出來,其中定然有一部分是品質最好、仿真度最高,技術最先進的精品。

    換而言之,想要追查線索或是具體產地,更或是反推技術,就隻能從這批東西上下功夫。

    基於此,緝私局秘密逮捕了於正則,又收繳了他手中的那批贓物,並全力研究。馮攸然則是大撒幣,盡可能的從市場上搜購,同樣全力研究……也可能是通過這次,雙方才知道了對方,才開始有了初步的合作。

    但可惜,他們下手還是晚了,品質最高,最有價值的被故宮搶了先……當然,過程肯定不那麽光彩,價格也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不然那天不會被帶走那麽多人……

    何安邦聽的都愣住了馮攸然他見過,且不止一次,兩人還一個桌子上吃過飯,感覺挺漂亮、挺知性,還挺溫和的一個女人,沒想這麽狠,心機這麽深?

    於正則更是打過不少交道,除了有些傲氣,感覺挺正派一個人,卻不想,手段這麽黑?

    “這兩位,膽子這麽大?”

    “嗬,他們膽子大?”張漢光“嘁”的一聲,“何館,你怎麽不和李老師比比?

    於正則敢黑吃黑,分到手的東西也就幾千萬。馮攸然敢設套釣魚,走私團夥損失的也不過是五億,至多再加一條走私線……他們兩位加起來,都還沒有李老師英雄救美……哦不,見義勇為時砸掉的龍紋大缸的價值高……

    而李老師呢,隻是一件大缸就是十多億,更是親手抓了何細仔,導致有七個車間、十多名技術骨幹、上百工人的大型造假基地被連鍋端……你們算算,這是多大的仇?

    而且還不算完,你們再看看李老師現在上報項目、公開研究、還要上仿古瓷生產線……這是硬生生的要逼著這夥人改行啊?

    更過份的是明明人家再往下研究一下,可能還能再吃個十幾、幾十年,更或是兒子孫子都能繼續吃下去的老本,突然就被你給抖擻了出來……這等於什麽,等於你把人家的根都給刨了……

    換成我,不和你拚命我都不姓張……咦,你還能笑的出來……你剛才就沒聽清楚人家不但有槍,還有炮?”

    李定安確實在笑,還挺開心“你不說,我都沒發現我竟然這麽有正義感,而且幹成了這麽多大事?但你放心,這是國內!”

    “嗬?”

    張漢光輕蔑一笑,剛想說點什麽,又覺得不合適,索性閉上了嘴。

    年輕人,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國內又能怎麽樣?

    你怎麽就不算算,從八十年代盜幕開始,然後走私,然後製假售假,再之後公然在國內建設造假基地,甚至半公開的銷售,這夥人活躍了多少年,這又是多大的能量?

    好,這些都不提就憑一份摻了不少水份的技術資料,起跑線明顯落後好大一截的前提下,竟然能在技術上漸漸追平,甚至趕超,這又是什麽概念?

    是馮攸然的錢不夠多,研究投入不夠大,還是有關部門和地方政府對漢光瓷、建窯盞的扶持力度不夠?

    捫心自問,張漢光想不佩服這夥人都難。

    但他更佩服的,還是李定安。

    佩服他膽子大一個故宮算什麽,既便是有槍有炮有能量,更說不定頭上有傘的犯罪集團,咱也是照剛不誤。

    不服,那你來呀?

    也佩服他的心胸拋開軍工和高科產業,凡民生和文化領域,百分之九十九的研究機構和研究人員一旦有了技術成果,首先想到的絕對是自個。

    比如和誰合作自己才能占主導地位,才能占更多的股份,才能拿最大的紅包,才能換來更高的職級。

    可能最後考慮的,才是獲得多大的榮譽……而且這已經是行業內的普遍現像。

    像李定安這樣都有點眉目就上報的真就不多見,雖然說他也順便給陳靜姝謀了點福利,但這是肥水不流外家田,肉爛了還在公家這口鍋裏,所以怎麽比,比起其它人都要高出了一大截。

    張漢光最佩服的,還是李定安的研究能力林子良出事到現在有幾年,馮攸然和犯罪團夥、還要包括漢光瓷、建窯盞就研究了幾年。

    後兩者差不多和犯罪團夥並列,進展很快,成果也很顯著。馮攸然壓根就不能算數,快十年了幾乎原地不動,一直都在吃老本。

    而李定安接觸這些又是多久?

    既便從龍紋大缸算起,到現在也不過兩個多月,而結果,卻是他研究的最快,技術最成熟,成果最顯著,創造的經濟和社會效益最大?

    所以,張漢光根本不擔心犯罪團夥會報仇,或是對他人身毀滅,而是擔心這夥人直接把他綁走。

    想一想有這麽一個研究科在手,有多少損失賺不回來?

    因此,早上他給領導匯報完之後,局長的第一句竟然是讓你派人你派了沒有?

    當時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局長對李定安的重視程度,甚至比案情本身還要高。

    當然,也可能是站的高度不同,反正他就一個念頭把這夥人抓出來,挫骨揚灰。

    所以,隻要李定安開心,張漢光把他當大爺伺候都沒問題……

    暗暗感慨,他又歎了一口氣“你看,我夠配合吧……既便看在老王和小孫服務那麽周到的份上,你是不是也配合一下?”

    李定安頓時就笑“我這不是按你的計劃,都拿自己做餌了,還不夠配合?”

    張漢光愣了一下都多久了,這一茬過不去了是吧?

    但轉念再想,這夥人不可能不打李定安的主意,他可不就成了餌?

    正驚疑不定,李定安又敲了敲桌子,表情也正色了起來“開個玩笑,請你來,當然不可能讓你白跑一趟,我確實有了點發現這次帶來的東西當中,有幾件可能出自廣東潮州窯,暫時可以確定在陸豐至惠陽一帶……”

    一聽廣東,張漢光心裏先“咯噔”了一下除了江西,這夥人在國內果然還有基地。而且迄今為止有關走私線路的大多線索,也都指向廣東。

    再聽到潮州和陸豐,他一個頭就有兩個大那邊的情況不是一般的複雜,其它都不說,博社村的事情過去才幾年?

    然後,他又猝然醒悟“暫時?”

    “對!”李定安點了點頭,“再有沒有更多的線索,我還得研究!”

    “唏……厲害了,我的意思是你是怎麽把範圍確定到這麽小的?”

    “當然是根據工藝特點、胎瓷特質推斷出來的……我這麽說吧品相這麽好,仿真度這麽高的仿古瓷,絕不可能是隨便挖個小窯口,再隨便找幾個人就能燒出來的。

    不說燒成半成品之後的仿古和做舊,從製瓷的第一道選土開始,包括漚泥、製胚、刻花、著色、入爐等等,全部都有特定且極為精細的工序,所以必然全部要用到老師傅,不然稍一失手,就會留下被行家一眼識破的瑕疵。

    不過老師傅也有一個缺點越是認真仔細,越是會用到最熟練的手法和工藝,又因為傳承不同,各地的工藝和手法多少會有點區別,而越是大窯出來的,特點就越明顯。

    隻要東西足夠多,眼力夠仔細,大致還是能推導出來東西出產的大致區域……真正的行家一看你這不對啊,明明是邢窯的東西,怎麽有潮州窯的風格……如果這些還不夠,那就分析胎質。比如幾大名窯,土質都有明顯的特點……”

    張漢光聽的半懂不懂……不,半信半疑。

    “李老師,於正則也這樣研究過,就他那批東西,而且是知道產地在江西景德的前提下,用的還是社科院的大家夥,但結果沒分析出來?”

    張漢光,你故意抬杠是吧?

    於正則又沒係統……

    “你愛信不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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