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你為什麽不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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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永謙眼睛都不敢眨,緊緊的盯著屏幕。

    他沒調到部裏之前,先是在文物局督察司安檢一處,之後又在博物館與社會文物司藏品管理處。既與各大文博機構打過交道,又長期監管督查藝術品收藏及拍賣市場。

    所以,不敢說是專家,但至少九成以上的文物他一眼就能叫上名字,並且能說出大概的來曆與出處,更知道有多少價值。

    就地上這些銅錢銀錠,以及金幣,哪一樣不是希世之珍,哪一枚不是鳳毛麟角?誰不是朝思暮想,夢寐以求而不可得?

    但在這裏,卻西一灘東一堆,像垃圾一樣的扔在地上?

    “暴殄天物!”

    何安邦和馬獻明愣了一下,又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哪裏需要推斷?你好好看卷軸上是不是有爪印?當然是熊……當然,地上那些不全是熊撕的,還有狼和猞猁的牙印,小點的有還有沙鼠、沙蜥……”

    而他的流存於世的作品又有多少?

    “那剩下半張呢?”

    當然聽到了那裏不但有熊,還有狼、猞猁,以及更小的老鼠和蜥蜴……

    現在再看,可不就的滬博的那一幅一模一樣?

    好家夥,那一幅,可是滬博的鎮館之寶……

    王永謙的心髒禁不住的一縮2016年,各大博物館的董源畫作相繼被鑒定為偽作,美國大都會博物館的《溪岸圖》為唯一存世的真跡。

    “偽作?你也不想想,偽作有資格到這裏?哦,明白了,你們還沒看完是吧?沒事,慢慢看,驚喜還在後頭……”

    馬獻明和王永謙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很傷心?沒事,後麵還有更傷心的!”

    “看不出來……但這裏有印緝熙之寶……這是南宋緝熙殿珍藏?”

    “當然是真跡!”

    何安邦眼睛一瞪“北苑副使臣董源畫……這……董源?”

    何安邦點了一下屏幕,視頻暫停。再仔細看,好像不是畫本,而是織本?

    李定安命都差點沒了,你還能苛責他為什麽不找剩下的半幅畫?

    別說領導了,但凡是個人,都幹不出來這樣的事……

    問題是,這東西現在在國外?

    登然間,他們覺得之前那副《荷塘乳鴨圖》,好像也就那樣?

    王永謙話都懶得和他們說,盯著屏看李定安走到裝金銀銅幣的箱子前麵,隨意瞅了瞅,又往裏走。

    沒被人發現當然最好,就算發現了我一搞考古研究的,又是全國知名的鑒寶專家,見了稀罕點的文物,帶回去研究一下有問題?

    “誰畫的?”

    何安邦咬著牙“還用著說?”

    “元絹質量很一般,如果是宋絹,還有點研究價值!”

    一幅白絹,長有一米過一點,上麵寫著好多字青鬆勁挺姿,淩宵恥屈盤……字不是一般的好,筆酣飽滿,力透紙背。

    既便如此,這些偽作無一不被各博物館當做鎮館之寶,何況董源真跡?

    何安邦猛呼一口氣,拿出了手機,撥給了李定安“董源那幅畫,是真跡還是偽作?”

    再看織工,山是山,水是水,鳥是鳥,蟲是蟲……景物各具形態,顏色涇渭分明,甚至沒有錯出一個線頭?

    可見針法之巧妙,技術之精良?

    “可能還在地上……”何安邦點開視頻,“看,李定安撿起來了?唉,好像不是……”

    當然不是《荷塘乳鴨圖》是織本,李定安撿起來的這半張,卻成了畫本?

    “絹本的水墨山水……何館、馬所,這畫可以啊?”

    織本畫?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恰好,他們都是內行算晚一點,就從元朝開始算,到現在也已經七八百年了。但顏色依舊鮮豔,質地依舊柔韌,可見絲絹的質量。

    “沒來得及找。”

    “衣服肯定有褶有皺,看著不像?應該就是絹……”

    其餘,包括收藏於台北故宮的《江堤晚景》、日本的《寒林重汀圖》、滬博的《夏山圖》、遼博的《夏景山口待渡圖》等等等等,全部都是元明時期的偽作。

    話音未落,李定安從箱角上摘下了半塊彩絹。

    三個人齊齊的一愣,這上麵是什麽怪石、荷塘、草叢、白鷺、蓮蓬、蜻蜓、蛐蛐、鴛鴦?

    剛說什麽來著?

    “對,織成之時,宋徽宗還題過詩”

    “我看到了。”

    “這東西絕對是宋代緙錦,你吃的起麽你?”何安邦“嗬”的一聲,“你們看,是不是和李定安從外麵撿到的那塊緙絹很像?嘖,關鍵這畫,我怎麽越看越眼熟?”

    這裏風水法陣,對比青龍山、對比渾善古城,這裏出現一張宋代宮廷緙錦織本並不算出奇。

    “那這幅呢?”

    再對比之前看到了周甗,真假更是不用懷疑。

    但能被滬博當做鎮館之寶的東西,卻跟抹布一樣,撕得破破爛爛,絲絲縷縷?

    太糟蹋東西了……

    於徽音舉著手機,燈光一照,隱約間,好像滿地都是絲織物,破破爛爛,絲絲縷縷。

    何安邦猛的一頓“滬上博物館的《蓮塘乳鴨圖》……”

    要是字畫,誰舍得撕成這樣?

    馬獻明和王永謙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早該想起來的!

    非絹上作畫,而是緙錦織畫,世上有幾幅?

    “誰撕的?”

    然後,滬博絞盡腦汁,費盡心機,與大都會博物館達成合作,《溪岸圖》首次在國內展出。不說中間費了多少周折,相關部門暗中又使了多少力,就說花的錢能買好幾幅董其昌的真跡。

    “你……你……你為什麽不驚訝?”於徽音哆嗦著嘴唇,舌頭打顫,“李定安,這……這可是《蜀素帖》?”

    “如果是字畫就更好了。”

    都還沒過三秒?

    “少特麽胡說?他想賺錢,辦法多的是,何必冒這個險?你說是吧,王處!”

    “真跡?”

    “絕對是緙錦織本畫!”馬獻明大手一揮,斬釘截鐵,“如果不是,我把它吃了?”

    “你能不能推斷出來,是誰撕的?”

    再看技法苔點細密、皴如披麻、濃淡相參、極盡變化……必為名家之作。

    “緝熙殿算個屁?看到沒有寶晉書印……這是米芾的上品印,非名家書畫不鈐……嗯,還有跋?不對,這是題紀……”

    而如果就這麽放下去,又會被咬成什麽樣子?

    估計能剩下半幅的半幅都夠嗆……

    李定安已經能夠想像到,何安邦看到剩下的那些殘畫時的表情了。

    《荷塘乳鴨圖》和董源真跡,就是這麽被弄壞的。

    王永謙很無奈你倆演雙簧呢?

    但捫心自問,確實得佩服李定安他撿起一塊金幣,隻是隨便打量幾眼,就扔了回去……扔了回去?

    別說普通人,就他,以及何安邦和馬獻明,潛意識難道不是抓一把,裝口袋裏?

    “要是咱們仨都見過,那就絕非籍籍無名之物,說不定就上過拍,也說不定是哪家博物館的珍藏……嗯,珍藏?”

    “我記得滬博那幅,出自北宋內廷?”

    要是以前,估計沒有上千幅,至少也有上百幅。但自從紅外技術和量子技術應用於文物鑒定之後,答案是隻有一幅收藏於美國大都會博物館的《溪岸圖》。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何安邦噎了一下,不知道說點什麽。

    旁邊是於徽音說的那方印,之下還有跋元祐戊辰九月廿三日,溪堂米黻記。

    為了他的《溪岸圖》,美國最大的大都會博物館專門建了一個廳。

    半幅董源真跡算什麽,地上更多黃庭堅、蘇軾、蔡襄、米芾、歐陽修、範仲俺、晏殊……哪個不是名家,哪件不是真跡,又有哪一件不是破破爛爛?

    他“哈哈哈”的笑,何安邦想罵娘,“剩下半張呢?”

    馬獻明和王永謙也愣住了北宋董源?

    這可是董源,北宋第一家。

    何安邦呼了一口氣,又點開視頻,裏麵傳來於徽音的驚呼聲,三個人的心髒也開始猛跳“李定安你快看……你快看《米姓翰墨》……米芾的印?”

    其中更包括故宮的《瀟湘圖》,經鑒定是董其昌偽作。還有台北那幅《江堤晚景》,後證明是張大千臆仿。

    如果是字畫就好了……

    “我驚喜你個頭……這可是董源真跡,被撕成了那樣?”

    “別想了,要是字畫,誰舍得撕成這樣?”

    而且織的這麽精細,更是少之又少,印象自然更為深刻。

    “李定安怎麽沒帶幾塊出來?”馬獻明捏著下巴,“就淳化金寶,一枚就是四環的一套房?”

    “我也眼熟!”馬獻明托著下巴,“這肯定是照著畫構的圖,然後織成,所以肯定有原畫……都想想,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王永謙點點頭“不止是像,而是一模一樣……說不好,那隻鴛鴦就是從這上麵撕下來的……別說,我也覺著眼熟。”

    何止是可以?

    水色江天,雲霧顯晦,峰巒出沒,汀渚溪橋……構圖層次分明,填色細節豐富,山水之間充滿真實自然之感。

    突然,這裏就冒出來了一幅……哦,暫時隻有半幅,而既便是半幅,也能彌補國內空白。

    還好,這裏是沙漠地帶,空氣中沒什麽水份,淺層地表也毫無潮濕度可言,不然早鏽的不知成了什麽樣,不是垃圾也成垃圾了……

    當然沒問題……

    “天知道?”

    三個人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但都心知肚明弄回去,必須弄回去……

    掛了電話,何安邦雙手一攤“聽到了吧?”

    “這什麽,衣服?”

    啥玩意?

    三個人齊齊的往前一撲。

    再往下看,好家句,《眉陽蘇軾》

    以及那句膾製人口,流傳了近千年的“嗬嗬”。

    米芾真跡,蘇軾題跋留印,還是《蜀素帖》?

    李定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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