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
    重新回到太虛混沌
    張昊二話不說，直接扔給了波旬一張門板大小的竹簡，上麵密密麻麻的畫著許多圖案和文
    最上麵幾個大字龍飛鳳
    波旬警惕的看了張昊一眼，低下頭看向手裏這張竹簡，另外兩隻手撓了撓頭：“手語練習新編……”
    這個名字上有道劃痕，想來是被否決
    下麵那行字才是這竹簡的真正名
    “木葉村忍術手訣大全？啥玩意兒？”
    他忍不住詢問：“為什麽給我看這個？”
    張昊雙手在身前比劃了幾下，但就是不說話，波旬越發疑惑，按照他的幾個手勢對照竹簡上麵的詞語，翻譯道：“我最近在修閉口禪，無法開口說話，你看我手勢對照圖解，方便交”
    他詫異的看向張昊：“你不能說話，是因為你在學閉口禪？禪？”
    看到這個陌生至極的字眼，波旬的直覺敏銳的顫動了一下，能感知眾生情緒的直覺，此刻竟然好似感知到了某種命中注定的未來，他感到了窒
    他隻覺得，這個奇怪的字親切又厭
    沉默片刻後，波旬問道：“你想把我關在這混沌中關多久？”
    張昊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
    他臉上帶著一種如來拈花的謎語人微笑，雙手迅速打了幾個手勢：“行者，你覺得是我將你關了起來？為什麽你不想想，是你自己的原因？你就一點錯沒有？”
    對於行者這樣的奇妙稱呼，波旬不置可否，他麵泛冷笑：“你的意思是，這什麽都沒有的混沌，是我給自己找的牢籠？”
    張昊繼續比劃，那手勢變化速度堪比卡卡西：“心有樊籠，自然到處都是樊籠，你時時刻刻都覺得世道不公，處處不順眼，看人看事無不偏執邪見，起忿怒心，動無名火，豈非是心有樊籠？”
    波旬麵容沉凝，脖子轉動便換到了那張愁苦的麵容：“我見眾生皆苦，不得解脫喜樂，如何不生忿怒？”
    怒字一出
    那張愁苦的麵容又換成了女性的忿怒魔相，張開獠牙尖聲道：“什麽平等，什麽慈悲，我就是單純看不慣那些軟骨頭！頭頂上站著幫狗屁天神拉屎撒尿，他們居然還能忍，還願忍，甚至打算一直忍下去，我忍不了！媽的！我要人人成魔，毀了那該死的天”
    張昊沉默半晌，思考了一下，雙手結印幾乎出現了殘影：“你想毀滅的不隻是天界諸神，你想毀滅的是整個世”
    波旬怒而豔笑道：“這極不順眼的惱人世界，毀滅了又何妨？到時候我再創建一個嶄新的世界，也未嚐不”
    “你想創建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波旬沒有回
    他的麵容再次轉到慈悲之麵，悲憫歎道：“眾生皆苦”
    封神榜嘲笑道：“波旬還能建立個什麽世界？無非就是欲界六天那種東西，魔波旬在六欲頂，別有宮殿，乃為他化自在天子，他之前不是說眾生皆苦麽，他想創建一個沒有痛苦的世”
    無憂無慮，無法無
    衣食無憂，人人享
    每一位自在天人都能得享無邊極樂，在此六天中自在享樂，每當天人五衰後再入輪回，寄於人身三屍神，觀遍眾生喜怒哀樂，化樂滿足後再回六
    都說生死乃最苦之事，便是仙佛也不一定能真正坦然麵
    道家視死亡為自然之
    佛家視死亡為輪轉之
    而魔家的六天天人根本無所謂生死，根本不知道什麽叫苦，三界萬象萬事在祂們眼中全是樂子，全是能取悅祂們的樂
    張昊大受震撼，心裏麵倒吸涼氣：“有樂無苦？那不就是一個全是寄生蟲和樂子人的世界？波旬是瘋了嗎，想把世界改造成那種東西？”
    哪怕是不學無術的少年玉帝，也明白那種畸形的世界，還不如現在這個野蠻血腥的蠻荒
    看似喜樂，實則完全是以喜樂奴役眾
    “道有陰陽，術有矛盾，生靈活在世間怎麽可能隻有痛苦，沒有快樂？你隻看到苦的一麵，行者你果然偏執了！”
    波旬冷冷的道：“樂在何處？”
    封神榜頓時警覺：“小心，他是在ktv你！”
    張昊的神色也嚴肅了起
    因為這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話
    波旬想要將他洗腦，想讓他也成
    而他想要擊敗對方，激怒對方，就必須正兒八經的辯過對
    為此，張昊放棄了用髒話來侮辱對方的念
    這種時候說髒
    那會顯得他太過沒
    張昊這次的手勢又快又多，搞得波旬不得不一邊看他動作，一邊看竹簡進行翻譯：“孩童平安生下來，親眷家人難道不快樂？長大成人，努力做一番事業，遇到喜歡的人與之婚合，生兒育女，老了之後兒孫滿堂，頤養天年，這些難道不是快樂？我不理解，你為什麽隻看生靈的苦痛，卻看不到他們在這個過程中的歡欣與幸”
    波旬再換愁苦麵容：“那他們的結局呢？敢問昊天大人，此等生靈哪個不經曆愛憎別離，哪個能超脫生老病死？死了之後再輪回做趣，再度一世，又是生老病死，生生世世皆在其中輪轉，豈非苦無止境？”
    “……”
    張昊大致上明白
    天魔波旬這三張麵，代表的其實是他不同的思
    他們都不喜歡這個世
    忿怒相最是激進，最是暴躁，見不得不順眼不順心之事，恨不得把這個世界一把火燒了，重造天地，她的殺性最重，魔性也最尖銳突
    慈悲相最是剛毅，但也最是冷酷，始終堅信眾生萬靈絕對平等，想把強弱高下混為一談，是典型的“拋開事實不談”，極端處，眾生皆是他的口
    而愁苦之相卻已經在思考“有生皆苦”這種甚深哲學，覺得一切都是苦，一切都將走向終末，都無意
    看似是佛家覺性，苦集滅道，實則這一麵的魔性最深最扭
    想想看就知
    這個逼覺得隻要活著就是痛苦，基於這種思想，他如果要去改造世界，會怎麽改造？
    張昊不需思考便能知
    滅盡眾生，便是此魔的道！
    既然苦為眾生原罪，不可消
    那麽隻要不存在眾生，自然也不存在
    “子非虎蛟，安知虎蛟之樂？”
    “子非眾生，安知眾生皆苦？”
    看了一眼那張愁苦臉，看到他嘴角處還殘留的虎蛟血跡，張昊搖搖
    這點言語，還無法說服波
    波旬這種天魔想要改變世界，並且正在付諸行動，他的實力怎麽樣不好說，但他的意誌絕對是強大到了無以複
    言語可以撼動他的人性，卻無法撼動他的魔
    “我不需知，昊天大人說我乃行者，故而我隻行道理即”
    “什麽道理？”
    “眾生成魔，殺盡諸神，然後再換個新天，便是我現在的道”
    張昊忽然露出複雜的笑容，再
    “倘若這個過程中，你傷害了那些對你抱有善念的人，你會不會後悔？”
    “誰人？”
    “”
    張昊理直氣壯的指了指自己：“別忘了，我給你過你吃”
    波旬怒目寒聲：“區區一飯之恩，如何能有道理大？”
    張昊沒有說話，隻是在心裏歎
    他之前聽封神榜講過波旬的故事，或者說未來會發生在西方的
    此魔王被如來降服之後，因其施舍過辟支佛一缽之食，有功德佛緣，故能生六天，為六天之
    同樣都是一飯之恩，波旬與如來的態度截然不
    也難怪在菩提樹
    如來成道，波旬臣
    就胸襟器量而言他就輸了如來一
    “行者波旬，你總是說眾生皆苦，但你並非眾生，你能代表的其實隻有你自己，你於人世無大功績，比不得羲皇媧皇，卻想以一人之心就代表眾生心願，純粹是一廂情願，自說自”
    “你實在太傲慢”
    “我曾於夢中聞說彼岸有另外的人間，那有七宗大罪，七罪之首便是無藥可救的傲慢，你與那傲慢魔王一般無”
    昊天太子做出了最後總結：
    “皆是魔，非覺”
    波旬閉上嘴，沉默不語，沒有否認這個說法，隻是在片刻後堅定的說道：“您果然是我道之上的最大阻礙，我若脫困，必將您殺入輪回，生一世，殺一”
    混沌之中陷入了沉
    隻有昊天鏡在張昊腦海中發出驚歎：“好、好勁啊！”
    這兩個人的對話是一次觀念衝突，說嚴重點就是道路衝
    昊天鏡聽得相當起
    雖然這些辯論，並不是強者決鬥時那樣的大聲喊話，但是彼此都堅定不移的氣勢，條理明晰的觀點，可一點都不比拳拳到肉來得差
    一時間，它甚至覺得自己以前喜歡的那些台
    什麽吾忍屎忍尿也忍不下
    什麽惹龍惹虎也不該惹到
    這些玩意兒放在這裏，竟然有些過於粗鄙了
    “還有兩句話要告訴”
    張昊想了想，雙手再度比劃，試探的說出一個如今在天界可能不算秘密的秘密：“東皇太一很久前就失蹤”
    波旬微微驚訝的看了他一
    那驚訝不是驚訝於秘密本身，而是驚訝於昊天太子一個下界神裔，居然會知道這個絕不允許透露到人間的秘
    但是一想到此人談吐言辭，觀點論點，絕非一般人類所有，自己一顆魔心剛才差點就被其動搖，本就非凡
    再加上他還是少司命溺愛的神裔，如今可能在昆侖崆峒修行，知道那個讓人惱火的秘密也正
    波旬釋然
    他轉過第三張臉，陰沉問道：“那還有一句呢？”
    張昊擺擺手，雙手再度比
    那姿勢之快，之標準，還以為他要施展豪火球之
    “本來想用這句話羞辱你，激怒你，但現在想來，這句話對你這樣的理想家來說，還是太不尊重，所以便不說了”
    “哦？”
    天魔波旬眼珠一轉，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倒想聽聽他這樣的人到底會怎麽羞辱自己，腦袋一轉就轉到了愁苦麵：“昊天大人智慧深遠，口才便給，之前所言字字珠璣，振聾發聵，即便是羞辱之辭，也必然能讓我受益匪淺！”
    “？”
    張昊神色古怪之極：“你，當真要聽？”
    “是也！”
    “聽我一句勸，別”
    “說嘛說嘛！”
    誒，大家給我作證！
    不是我想說的啊！
    是這鳥人自己想聽的！
    張昊無奈的攤手，雙手比劃著，這一次比劃的時間有點
    波旬連忙在竹簡上尋找對
    “陰陽……”
    第一個詞就是陰陽！
    果然，昊天太子絕非凡人，哪怕是羞辱之辭也能蘊含道理！
    那張魔性深重的臉轉過去，頓時換上慈悲的麵
    一字一字的念出
    語氣，越來越低
    “陰陽人……爛屁股……”
    “……”
    “……”
    波旬沒有說
    那張慈悲的麵部，漸漸變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部
    一部分是他的雙
    眸子裏滿是某種與生俱來的自卑和痛苦，如今被人生硬的揭開傷疤，恨不得遠遠離開，再也不想看到對
    而另外一部分則是他的
    慈悲冷酷的麵部，嘴角一邊上翹，一邊下耷，扭曲獰惡得，如同幽都那些被嚴刑拷打的厲
    無盡的忿怒，讓波旬腳下熊熊燃燒起了魔
    “昊天小兒你該死啊啊啊啊！！！”
    啊~~
    把小波兒的魔氣壓榨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