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多瑙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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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清晨開始,艾格尼絲的心就開始快速跳在這個充滿陽光和鳥鳴的美麗夏日,女孩笨拙地做著一她的手總是出差錯,她在祈禱和彌撒時幾乎無法集中注意力,她的思緒遊蕩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過去的某個地當加布裏埃修女帶領見習修女們練習新的彌撒聖歌時,她老是漏詞,聲音含糊不
    在經曆了難以想象的漫長時間後,太陽終於開始西晚禱結束後,多米尼加修女院陷入寂靜,慢慢地,所有的蠟燭和火把都熄滅打破寂靜的,隻有修女們的鼾
    艾格尼絲並沒有睡,而是在等
    她知道,如果安塔爾說的是真的,而且已經設法安排好了一切,他們終於可以再次在一起,隻有他們兩個人,幾個小時,就像以前一
    大概又過去了兩個小時,柔軟的腳步聲才緩緩踏過見習修女住所的石艾格尼絲從床上坐起來,好讓來的人肯定能認出她,睜大眼睛看著在黑暗中行走的身
    那是一個男人的身影,她在他靠近時認出了
    “斯蒂芬弟兄!”艾格尼絲驚訝地低聲喊道,“是你嗎?”
    她認出了那個跛腳的男人,他身材魁梧,但眼神溫和,一周前他成為了修道院的守夜人,在這之前他還是布達的城門護
    “是我,”長著粗脖子,紮著馬尾辮的白發老人點了點頭,他戴著同樣的頭盔,握著他成為男人後一生都在佩戴的長“我給你帶來了這個,孩”
    說著,這位布達的前衛兵將安塔爾的薰衣草袋子遞給了她,艾格尼絲立刻認出了它,雖然時間的鐵齒已經將它咬碎,在從小窗射進來的月光下,它似乎染上了淡淡的血跡,但毫無疑問,這是那個騎士把她給他的薰衣草揉成碎的袋子,當時他還隻是一個侍女孩用大拇指撫摸著袋子上的紅色十字,那是她用鮮紅的毛線繡成
    “這是他的標”艾格尼絲低聲說,回憶使她的喉嚨發
    “我們走吧,親愛的!”斯蒂芬弟兄建議道,他在臥室裏越來越不安地踱步“快點,別讓她們發現了!”
    她點點頭,赤著腳,穿著睡衣,跟在老人後他們順利地穿過了修道院的走廊,除了她麽之外,所有人都睡得正香,很快,他們就到了大門口,那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崗位
    “他說從這裏開始你知道怎麽”斯蒂芬弟兄說
    “是的,”艾格尼絲點頭,“謝謝”
    “不用謝我!那個百合花騎士救了我的命,他完全不需要這麽做……我欠他很如果他需要我這老骨頭,隻要說一句話,我便願意在他身邊赴”
    —
    “這些灌木叢變了很”當久違的愛人出現在安塔爾的麵前時,他說
    “就像我們一”艾格尼絲走近
    “但上次你說你什麽也沒變,還是老樣”
    “我錯了,”見習修女說,“我也變了,我學會了等待,但我從來沒想過那會如此艱難……”
    安塔爾緊緊地抱住她,吻她的時間也許比以前更
    “多瑙河水能衝走一切,”他平靜地說,“我們也不是以前的我們”
    “我們也永遠不會回到過”
    “告訴我,艾格尼絲,你還愛我嗎?”
    “我愛你,直到我最後一次心跳,甚至在那之後,直到永遠!”她用微微顫抖的聲音低聲說“但是現在不要說話,求你了,我已經等的夠久了,我不想再等了!”
    他們躺在灌木叢掩護的草地上,月亮害羞地轉過蒼白的臉,把自己藏在了一片流雲後
    —
    一根倒下的樹枝在附近劈啪作
    “那是什麽?”艾格尼絲驚恐地抬起頭,“你聽到了嗎?”
    “是的,”安塔爾轉向聲音的方向,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幾乎可以肯定,剛才發出這種聲音的不是什麽動“呆在這裏,我過去看看!”
    他光著身子,躡手躡腳地走向他聽到聲音的地方,當他離艾格尼絲原來越遠時,他聽到了微弱的沙沙聲:潮濕的草地上有人的腳步安塔爾加快了腳步,不再保持安靜,他的心中隻有一個目標,那便是抓住跟蹤
    片刻之後,他走出了茂密的灌木叢,在眼前開闊的空地上,安塔爾終於瞥見了跟蹤者的身一個駝背的瘸子,在沒有月亮的夜晚出現在他麵前,安塔爾相信如果他安全返回修道院,佐特蒙便會立刻告訴安布羅修斯一
    “站住,你這個地獄犬!”他在瘸子身後喊道,“我現在就殺了你!”
    佐特蒙沒有機會從赤裸的百合花騎士的追趕中逃脫,片刻之後他便被追上並撲倒在
    一場無聲的搏鬥隨之展安塔爾把怪物翻過來,用左右拳頭交替地掃過他的臉,佐特蒙一聲不吭地承受了這些打擊,右手不知不覺地移到了腰他從長袍下抽出一把短刃匕首,騎士沒有注意到這把武器,他隻看到了眼前那張可惡的醜陋麵
    突然間,一陣尖銳的冰冷疼痛射入他的身體,他痛得大叫一聲,抓住了那握著匕首的
    “我告訴過你,我們有一筆賬要算!”佐特蒙說,“你殺不了我!”
    他從安塔爾身上拔出匕首,但沒有再次刺向他掙紮地站起來,再次衝向修道然而,安塔爾並沒有放棄,他將手按在身側,站起身來,發出了憤怒的吼聲,再次加快了步
    他無視疼痛,隻專注於佐特幸好匕首沒能刺入太深,卡在了一根肋骨裏,不過安塔爾的左側仍然血流不
    兩人之間的距離隻有一步之遙,跑姿詭異的佐特蒙身形一閃,迅速便向,繼續朝著河西岸而
    隨著他們離岸邊越來越近,草地逐漸被礫石灘取安塔爾意識到他在受傷的情況下根本沒法抓到佐特蒙,他頭暈目眩地停下來,彎下腰抓起一塊石頭,用盡全力扔了出石頭重重地砸在了瘸子的頭骨上,他立刻倒在地他走到仰麵朝天、大聲喊叫著向上揮舞著匕首的佐特蒙身邊,一腳踩在手腕上,奪下了武器並扔進了多瑙
    “你想殺我?你這個不信神的野狗!”他跪壓在佐特蒙的胸前,“你最好知道,我也不能被殺死!”
    作為最後的掙紮,佐特蒙也拿起一塊大石頭,想要砸向騎士的頭,但安塔爾警覺地抓住了佐特蒙的左臂,把石頭擰了出來,拿在自己手
    “不!”可憐蟲咕噥著,但為時已晚,砸在他臉上的石頭立刻讓他啞口無
    安塔爾失去了理智,一次又一次地擊打著,直到佐特蒙的臉完全被砸
    他站起身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他從頭到腳都是血,他自己的血從身上湧出,他的兩隻手傷都沾上了佐特蒙的
    他殺了一個
    不是在戰場上,也不是在決鬥中,而是謀殺了一個
    他的第一個想法是他必須以某種方式處理掉屍體,他不能讓它留在河岸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要坦白自己的所作所為,然後說佐特蒙是因為舊怨而襲擊了他,他隻是在自
    但他要如何解釋他們兩在半夜時分都在修道院牆外的事實呢?然後他們很快就會明白為什麽自己要回到瑪格麗特島,以及他和一個多米尼加會的見習修女有什麽樣的關係……
    安塔爾抓起兩把地上的鵝卵石和沙子,把它們塞滿了佐特蒙的衣服,拖著屍體,推進了多瑙河半人的佐特蒙殘骸被淹沒到腰部,然後是胸口,在強大的水流中,屍體越沉越深,直到隻剩一些泡
    他確信如果河流將佐特蒙衝上岸,也需要很久一段時間,也不會在瑪格麗特島的附
    “撒旦現在也幫不了”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邁著搖搖晃晃、疲憊不堪的腳步走向岸邊,“但他會張開雙臂歡迎”
    —
    艾格尼絲已經穿好衣服,在灌木叢中帶等著騎看到安塔爾身側滲出的鮮血,本就驚恐萬狀的少女愣住
    “你怎麽了?“她問道,她的嘴巴因淚水而蜷縮起來,”你還好嗎?”
    “我沒”安塔爾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從自己的鬥篷底部撕下一長條,將傷口紮“還好,他刺得不”
    “他是誰?”
    “佐特”
    “佐特蒙?”女孩驚呼道,“但他已經死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安塔爾開始穿衣服,“直到他在修道院裏出現在我麵他說他死而複生隻是為了報複我,今晚他跟著我們,差點把我害”
    “但……”
    “別害怕,他沒有逃走,”騎士望著遠方,然後很輕很輕地說出了下一句話,“我已經抓住他”
    “他現在在哪裏?”
    “你還是不知道比較”
    “你和他結束了嗎?”
    安塔爾不需要回答,他隻需要看著艾格尼絲的眼睛就足夠了,她開始退縮
    “別哭,求你”他走到她身邊,擁抱了“佐特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棍,他是自尋死”
    “你怎麽能說這種話?”艾格尼絲痛苦地抽泣著,“一個人,因為我們彼此相愛,不得不死!”
    “不,這不是真的!”安塔爾否定道,“你和我一樣清楚,佐特蒙在他的一生中犯下了一個又一個的惡行!他偷偷跟在我後麵就是為了偷襲我們,傷害我們!你難道不記得四年前他想要把你送上火刑柱嗎?”
    艾格尼絲沒有回答,她繼續輕聲哭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她在終於平靜下來之後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你現在最好回修道院去,”騎士建議道,“我不能在島上待下去了,我馬上回布我會和修道院長說,我和國王有緊急事”
    “然後呢?”
    “我會讓人給你捎口信的,”他在艾格尼絲的額頭上吻了一“你可以信任斯蒂芬弟”
    “我明白了,”見習修女點了點頭,勉強地笑了“我會等你”
    “多久?”
    “永”
    安塔爾知道她說的是真心話,但當艾格尼絲在黑暗中消失時,一種不安的感覺不由地湧上心突然間,他開始擔心,也許他們真的要永遠地等待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