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名聲鵲起
    中年文士細細打量已經卸了妝容的周琦，忽然笑著說道：“汝可是沛國周子異？”
    隨著中年文士的話音落下，整個秦亭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那些沒有絲毫存在感的官差，此時也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滿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周琦。
    周琦之名，已經在雒陽廣為流傳，這也多虧了曹節的助攻。
    若非曹節故意拿出了那封書信，想要讓陽球在獄中懊悔自責，周琦曾經極力勸說陽球的事跡，或許也不會傳揚出去。
    經過了那件事情的發酵，周琦為了祖父報仇怒殺沛國相王吉，又在酒肆門口提《俠客行》之事，也在有心人的傳播下，成為了膾炙人口的佳話。
    好在王甫及其黨羽已經被徹底鏟除，王吉的罪行也被定下。
    這個時候，沒有人再去追究王吉被殺之事，更沒有人願意為了王吉這個已死的罪人平反。
    否則周琦自己，或許還會有些大麻煩。
    現如今，哪怕是他們這些基層小吏，也都聽說過周琦的名聲。
    他們從未想過，這位默默跟在隊伍後麵許久，幾乎從不說話的年輕人，居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周琦周子異。
    項弘、周承聞言卻是心中微沉，皆手按劍柄，神情戒備。
    典韋反倒是渾不在意，背負雙鐵戟雙手抱於胸前，絲毫不在擔心周琦的身份被說破，隻是眼中偶爾有凶光閃爍。
    如果這些官兵想要捉拿周琦向曹節邀賞，典韋可不會管對方是何身份，絕對會暴起殺人。
    與項弘等人的戒備不同，周琦反而灑然一笑，對著中年文士作揖道：“在下正是沛國周琦周子異，因心憂陽使君家眷流放途中為奸人所害，故喬裝成商旅跟隨其後，暗中護持。”
    “吾自知正被宦官曹節捉拿，若先生有意，可拿我向其邀賞。”
    “隻求先生能夠護得使君家眷安全。”
    陽瑋聞言卻是急忙走了出來，對著中年文士深深一拜，道：“周郎不畏艱險，千裏護送，若非如此，吾等皆被賊人所害矣。”
    “如此忠義之士，豈能為朝中奸佞所害？”
    “還請先生高抬貴手，莫要為難周郎！”
    “哈哈哈哈！”
    中年文士見到兩人表現，卻是大笑出聲，而後饒有興趣的看著周琦，說道：“汝年紀不大，心眼卻是不小，居然以話激我。”
    周琦露出了靦腆的笑容，道：“區區小計，居然在先生麵前班門弄斧額，當真慚愧！”
    中年文士卻是斂容，後退兩步，居然對著周琦深深一禮。
    “敦煌蓋勳，見過周郎！”
    周琦見狀，卻是有些手足無措。
    中年文士一看就是出身非凡，且身居要職，年齡也遠比自己大，卻行如此大禮，如何不讓人驚訝？
    最為重要的是。
    周琦聽到了蓋勳這個名字，可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夠在這個地方，碰上這位曆史名人。
    蓋勳何許人也？
    相信熟悉漢末曆史之人，應該都不會陌生。
    這位可是真正的涼州名士，大德之人。
    他哪怕兵敗被羌人叛軍俘虜，口中仍舊大罵反賊讓羌人殺掉自己，卻沒有人膽敢動手，反而恭恭敬敬將其送回漢陽。
    這位可是連當今天子劉宏都將其引為知己，感到相見恨晚之人。
    董卓權傾朝野之時，滿朝公卿皆對董卓大禮參拜，唯有蓋勳隻是拱手行禮，並且敢於當麵頂撞董卓，哪怕深受董卓忌憚，亦不敢害其性命。
    其名望之盛，可見一斑。
    道德方麵，蓋勳更是無可指摘。
    縱然麵對自己的仇人，蓋勳都能做到不趁機報私仇，反而秉公辦事，為仇人解困。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蓋勳乃當代士大夫之表率，幾乎擁有這個時代士人一切的美德與氣度。
    如今的蓋勳，或許還沒有曆史上的那般名望，卻也已經在涼州嶄露頭角，受到漢人與羌人的敬仰與擁戴。
    這等人物向周琦鄭重行禮，他如何承受得起。
    周琦不敢怠慢，急忙惶恐拜道：“蓋長史名傳涼州，又為長者，琦何德何能，豈敢受先生此禮？”
    蓋勳起身，正色道：“汝之事，吾略有耳聞。”
    “於方正麾下，縱然知曉非議內眷可能觸怒方正，仍舊竭力勸諫，哪怕離去亦要留書寫下肺腑之言，此為忠也。”
    “不懼強權，為祖父報仇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殺沛國相王吉祭奠已故之人，此為孝也。”
    “不忘故主，假扮商賈千裏護送方正家眷，此為義也。”
    “以區區四人搏殺近百賊寇，反而殺得賊人膽寒逃竄，此為勇也。”
    “吾近不惑之年，所遇豪傑不計其數，似周郎此等才俊亦此生僅見。僅憑汝之所行，便當得起這一禮。”
    聽到這裏，周琦突然感覺心中有些發堵，他抿了抿嘴唇，對著蓋勳深深一禮。
    他這些日子拚死拚活，不就是為了獲取名聲嗎？
    可是相比起那些世家大族，周琦除了拿性命去拚搏以外，卻根本沒有其餘養望的機會。
    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感歎這條路無比艱難，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堅持走下去。
    縱然他已經做了這麽多事，卻仍舊隻是一介白身，與那些出身權貴之家的士人，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未曾想，今日居然能在這秦亭之內，得到蓋勳這位涼州名士如此稱讚。
    巨大的滿足感，頓時將周琦包裹了起來，他終於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舍命相搏沒有白費，也終於真正看到了曙光。
    這個時代，無論自己做了多少事，如果沒有得到名士的認可與稱讚，就算做得再多又有何用？
    現如今。
    蓋勳給予了周琦如此高的評價。
    相信以蓋勳的身份與名望，等到這番話被傳揚出去以後，周琦必然名聲大噪。
    周琦費盡心機想要獲得的名望，如此輕易就得到了，這才讓他有種發自內心的激動與不真實感。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蓋勳哪怕僅僅說了這番話，對於周琦的實際幫助，甚至已經不在陽球之下。
    正是為此，他才會對著蓋勳如此鄭重的行禮。
    蓋勳上前扶住周琦，道：“子異但請放心，這裏乃是涼州，曹節勢力再大，手也很難伸到此地。”
    “他所派遣截殺方正家眷之爪牙，已被盡數剿滅，此後涼州無人再敢加害陽瑋他們。”
    “敦煌那邊，我亦安排好了。”
    周琦聞言，滿臉感激的說道：“使君遭奸人陷害，我隻恨自己勢單力孤，未能及時營救，所慮者唯有使君家眷爾。”
    “今使君家眷得先生庇護，必然可保無虞，我代使君謝過先生！”
    周琦又想行禮，卻被蓋勳拉住了。
    他輕輕歎道：“閹宦當道，忠良遭難，吾雖不能剪除奸邪，卻也願意盡力保全方正家眷，此乃分內之事，汝何故謝我？”
    “且吾與方正相識多年，其子若吾子侄也。縱為此情分，吾亦當竭力相助。”
    說到這裏，蓋勳打量著周琦，道：“反倒是你，如今被曹節惦記，無論返回洛陽還是回鄉，恐怕都難逃其爪牙追捕。”
    “若子異不棄，可暫留涼州。”
    “吾於涼州略有薄望，可聯名上奏天子，表汝忠義，縱不能保你平步青雲，至少可以免除罪行，令曹節不敢妄動。”
    蓋勳說這些話，可並不是吹牛逼。
    涼州不同於其他地方，這裏地處邊塞，漢胡雜居，世家豪強勢力極大，朝廷的控製力反而有些薄弱。
    周琦除了襲殺王吉這件事情，其實也沒有犯什麽過錯，既然沒有人為王吉平反，那麽隻要蓋勳等人運作一番，將事情捅到天子那裏，料想曹節也不會為了周琦這種小角色，貿然得罪涼州豪族。
    周琦聞言大喜，當即拜道：“多謝先生厚愛。”
    蓋勳聞言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他拉著周琦的手，說道：“且隨我前往隴縣，我要將你介紹給太守。”
    周琦聞言，卻是麵露遲疑之色。
    他下了很大決心，還是咬牙拒絕道：“我自信任先生，可保使君家眷安然抵達敦煌。”
    “然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言必行，行必果。”
    “離開雒陽之前，我已暗中發誓，必然會將使君家眷安然送往敦煌。縱有先生護持，吾亦當完成昔日誓言！”
    蓋勳聞言，非但沒有因為被拒絕而不快，反而大聲笑道：“好一個言必行，行必果。”
    “沛國周子異，忠孝勇義信。”
    “汝盡管去完成諾言，待返回之時，我再幫汝引薦不遲。”
    周琦聞言大喜，謝過蓋勳以後，指出了當初擊殺賊人的位置，讓蓋勳帶著官兵去收斂屍體。
    這些可都是戰功。
    周琦並不想貪功。
    蓋勳執意要將所殺賊人換成賞錢交給周琦，周琦推脫不過，也不想在漢陽繼續耽誤下去，索性拜托蓋勳將所得賞錢全部購買成糧食，讓蓋勳幫忙救濟窮困的百姓。
    有了蓋勳的肯定與宣傳，周琦的事跡很快就在整個漢陽郡傳播開來。
    而後又以漢陽郡為中心，迅速朝著其餘郡縣輻射而去。
    沛國周子異，終於開始名聲鵲起。
    本來應該上架連續爆更，不過此前一家人先後生病，把存稿都霍霍完了，最近連續幾天日萬，也有點吃不消。
    二號是我家娃娃兩周歲生日，因為我們夫妻倆都沒時間，生日也沒過。
    今天周六，打算帶他出去好好玩一下，章節都是昨天趕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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