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奇計取長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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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  奇計取長社
    “踏踏踏!”
    周琦踏著雨水而行,腳步聲在兩軍之間,顯得如此清晰。
    戰場雙方的將士們,看著麵帶笑容緩緩走向黃邵的周琦,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黃邵見周琦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眼中的震驚之色也越來越濃。
    “他,真的不怕死嗎?”
    黃邵滿臉不可置信,卻是不知為何,看著獨身人來的周琦,卻仿佛麵對千軍萬馬。
    “黃兄,某來矣,酒在何處?”
    周琦宛若閑庭信步般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黃邵吞了吞口水,繼而伸手虛引,道:“且隨我前往營帳之內飲酒。”
    黃邵交代麾下心腹,繼續與典韋等人對峙,自己卻是引著周琦走向了自己的帥帳。
    兩人相對而坐,黃邵臉上帶著複雜的神色,道:“此地隻有閣下一人,右中郎將難道就不怕某一聲令下,刀斧手衝入營帳,將右中郎將剁為肉泥?”
    周琦接過了一杯酒,對著斟酒的黃巾力士點頭致謝,卻絲毫沒有為黃邵的威脅之言所動。
    他一口飲盡杯中酒,搖頭道:“故人重逢本為一大喜事,隻可惜者酒水差了些。”
    “若黃兄不棄,可隨周某前往官兵營寨,那裏的酒絕對更加醇厚。”
    黃邵看著周琦這般模樣,當即眼睛微微眯起,有心想要嚇唬一下對方,道:“隻飲酒也未免太過無聊,我軍中有一位劍術高手,不如請其前來舞劍助興,閣下以為如何?”
    周琦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黃邵見周琦如此膽大妄為,有心殺一殺對方銳氣,當即對著身邊心腹低聲說了幾句話。
    沒多久,周琦就看到那名黃邵心腹,帶著一位身穿緊身衣服,腰懸佩劍的黃巾頭目走了進來。
    那人先是對著黃邵與周琦行禮,而後拔出腰中佩劍,開始在營帳內舞劍。
    最開始,那位黃巾頭目還隻在營帳中間舞劍。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黃巾頭目距離周琦端坐的位置卻是越來越近,淩厲的劍鋒時不時掠過周琦身旁盛放酒食的案幾。
    饒是如此,周琦仍舊麵不改色,反而津津有味的看著對方舞劍,還時不時放下手中酒杯鼓掌叫好。
    “這都嚇不住這周琦?”
    黃邵看著那柄劍不斷在周琦身邊舞動,對方卻毫無所懼,當即心中微沉。
    他給了舞劍那名黃巾頭目一個眼色,對方會意,劍勢再次變得凜冽起來,劍鋒更是寒光閃閃,有幾次都差點劃到的周琦。
    最危險那次,黃巾頭目的劍鋒在掠過之時,甚至斬斷了周琦的一縷發絲。
    哪怕如此,周琦始終不為所動,沒有絲毫避讓。
    要知道。
    這裏可是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古代,斬人發絲已經是非常嚴重的挑釁,周琦卻始終穩坐釣魚台。
    僅僅是這份隱忍之心,都讓黃邵心中感到發寒。
    “停!”
    眼看劍鋒數次掠過周琦脖頸前麵不足三寸位置,對方仍舊笑意吟吟,絲毫不為所動。
    黃邵能夠感覺到,周琦並非強作鎮定,而是的的確確並不害怕,隻能喊停讓那名劍客退下。
    他起身看向周琦,問道:“周郎果真不懼死耶?”
    周琦緩緩放下了手中酒杯,起身對著黃邵行了一禮,而後正色道:“某亦為肉體凡胎,豈會不懼死?”
    黃邵問道:“既然懼死,閣下為何敢不帶武器孤身入我營寨,為何麵對劍鋒臨身仍舊不為所動?”
    周琦笑道:“某孤身入營,帶不帶武器,又有何用?”
    “至於劍鋒臨身而不變色,是因我知黃兄必不會害我性命,這才能夠如此從容不迫。”
    黃邵眼睛微微眯起,問道:“閣下為何如此篤定,是以為黃某不敢殺你嗎?”
    周琦搖了搖頭,道:“並非不敢,而是不願?”
    黃邵再問:“何出此言?”
    周琦目視黃邵,道:“吾雖與黃兄相交不多,卻也知黃兄重情重義,明大事、曉大義、有大節。”
    “昔日吾僥幸擒得渠帥,卻未害渠帥性命,反而以禮相待,送渠帥離去。”
    “有此淵源,某今日入黃巾營寨,又豈懼渠帥害我性命?”
    黃邵聞言,反倒是有些惱怒,道:“吾本以為你果真與我一見如故,未曾想卻是利用我送書信氣死渠帥,你還敢提此事?”
    看著怒氣勃發的黃邵,周琦不慌不忙,反倒是略微舒了口氣。
    他這次單騎入敵營,就是打算勸說黃邵投降,那麽利用對方送書信氣死彭脫這件事,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
    隻要解決了此事,周琦就有很大把握,能夠勸說黃邵歸降。
    黃邵聽到周琦舊事重提,卻隻是怒氣勃發,而沒有拔劍喊打喊殺,周琦已經有了至少七分勝算。
    周琦對著黃邵深深一拜,而後正色道:“昔日兩軍交戰,各為其主,某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然就算沒有黃兄,我亦可換他人將書信送給彭脫,結局並不會被改變。”
    “故彭脫之死,不在於渠帥,龔都等人因此而遷怒渠帥,反倒是目光短淺,容不得人。”
    周琦巧舌如簧,故意忽略了從黃邵那裏套話這件事,反而避重就輕提起了送信。
    果不其然,黃邵聽到這裏當即被轉移了仇恨,罵道:“龔都那廝,屢戰屢敗,為了推卸責任故意與我為難!”
    不過很快,黃邵當即反應過來,繼而看向周琦,冷笑道:“既然當初是各為其主,閣下使用下作手段氣死彭帥。”
    “那麽我今日若是殺閣下於營帳之內,也算得上是各為其主吧!”
    看著咄咄逼人的黃邵,周琦卻是不慌不忙的說道:“非也,非也。渠帥誠心邀請在下前來赴宴,既是邀請,伱我則為主客關係,而非對立關係,渠帥怎能對客人不利?”
    黃邵聞言,卻是無言以對。
    沉默許久,黃邵最終深深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既然敘舊已畢,還請閣下離去,你我在此場一決生死吧。”
    周琦聞言,卻是心中大喜,暗道“妥了”。
    他並沒有選擇離去,而是對著黃邵說道:“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黃邵道:“今日你我以朋友身份見麵,周郎有話但講無妨。”
    周琦整了整衣襟,正色道:“吾嚐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彭脫已然身死,張角被圍冀州,閣下遭遇同僚截殺,隻剩千餘兵馬,四處流浪。”
    “今波才勢眾,嘯聚十數萬之眾,麾下猛將無數。”
    “縱渠帥領兵來投,亦不過一小頭目也,豈會受其重用?”
    “且黃巾不過得一時之勢,久戰必敗,渠帥與其屈居於波才之下鬱鬱不得誌,倒不如棄暗投明,投降官兵。”
    聽到這裏,黃邵眼神微微閃動,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如果他麾下還有四五千兵馬,絕對不會考慮周琦的勸降,而是會毫不猶豫投靠波才。
    相信有了那些兵馬,就連波才也會重用自己。
    可黃邵如今麾下隻有千餘人,手中兵力還比不過一個小方渠帥,又是敗軍之將。
    他並不認為,自己會得到波才的重用。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黃邵當初在彭脫手下也算是一號人物,如果投奔波才待遇尚不如一位小方渠帥,自然會心中不平衡。
    可是投降官兵嘛,黃邵也擔心未來遭到清算,這才猶豫不決。
    周琦好似看出了黃邵心中的顧慮,道:“若渠帥願意投降,有了渠帥相助,則長社旦夕可破。”
    “有此功勞,朝廷必不會追究渠帥往日過錯。”
    眼看黃邵還有些猶豫不決,周琦繼續勸道:“某忝為右中郎將,若渠帥不棄,可投我麾下。周某不才,無論何時都會力保自己麾下將士。”
    黃邵聞言,這才下定決心,而後拜倒餘地,道:“黃邵拜見明公!”
    周琦見狀大喜,急忙上前扶起黃邵,道:“有閣下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黃巾軍營帳外。
    典韋、許褚二人雖看似鎮定,心中卻都十分焦急,擔心周琦的安危。
    那些與官兵對峙的黃巾軍,此時也都有些膽戰心驚,害怕官兵衝殺過來,真要這樣的話,黃巾軍這些殘兵敗將,根本抵擋不住。
    隨著時間的流逝,緊張的氛圍越發濃烈,戰爭一觸即發。
    “仲康,明公進去了這麽久,為何還未回來?”
    典韋看向許褚,眼中帶著些許憂慮。
    許褚眉頭緊皺,道:“明公行事一向穩重,為何今日會如此魯莽?”
    “我們且再等半柱香時間,若明公仍未返回,就領兵衝入黃巾營寨救人吧。”
    未曾想。
    許褚話音剛落,就看到黃巾營寨大開,卻是周琦帶著黃邵等人,大步走了出來。
    “全部把武器收起來。”
    “從今以後,我們都是右中郎將麾下部曲,並非人人喊打的賊寇了!”
    “等到戰爭結束了,想要繼續當兵者,可跟隨明公四處建功立業。”
    “想要過安穩日子的兄弟,明公也會將你們妥善安置好,房屋、田地都不會缺!”
    聽到了黃邵的話,這些黃巾軍經曆過起初的迷茫以後,幾乎都放下了手中武器。
    能夠跟隨黃邵走到現在的黃巾軍,幾乎都是黃邵同鄉,最不濟也是黃邵發展起來的信徒。
    他們對於黃邵,無比信任。
    其餘人,早就在汝南流竄的時候逃走了,也不可能跟隨黃邵長途跋涉,並且與龔都交戰數次,都不離不棄。
    看到黃巾軍都放下了武器,周琦也對典韋、許褚喊道:“現在黃邵乃是自己人,爾等且率官兵進入營寨修整片刻。”
    長社城內。
    裴元紹起床以後,愜意的伸了個懶腰,看著門外仍未停歇的大雨,還想繼續睡懶覺。
    守長社,可是一個美差。
    既不用長途跋涉行軍大戰,也有吃不完的糧草,躲在城內非常安全。
    現如今,官兵主力都被波才圍於新鄭,陽翟那邊隻有曹操所率領五千兵馬,以及一些戰鬥力並不太強的郡兵。
    那裏,也是裴元紹需要注意的方向。
    不過在裴元紹看來,陽翟官兵守城尚且戰戰兢兢,又怎麽敢過來攻打長社?
    除了陽翟的官兵以外,長社根本不會受到任何其他的威脅。
    安逸日子過久了,裴元紹難免有些倦怠,甚至看到外麵下著大雨,都不願意起床巡視城牆。
    隻不過,裴元紹還沒有太過膨脹,終究還是起床了,卻還是比尋常晚了一段時間。
    “渠帥,汝南黃巾渠帥黃邵,率領四千餘人來投。”
    裴元紹洗漱完畢,正準備去西邊的城牆上逛逛,忽然看到自己麾下的黃巾力士,急匆匆前來稟報。
    裴元紹聞言,當即來了精神。
    “彭帥身死以後,汝南黃巾各自為政,沒想到黃邵這廝居然來投波帥,看來波帥的確是威震天下啊。”
    同為黃巾軍中方渠帥,兩者又是相鄰的郡,自然相互認識。
    裴元紹雖然沒什麽才能,不過能夠得到波才的器重,卻是因為忠誠可靠,所以得知黃邵率兵來投以後,倒也沒有想著將其拒之城外。
    在裴元紹看來,黃邵作為外郡首個來投的中方渠帥,必須以禮相待。
    唯有如此,潁川黃巾才能繼續壯大。
    隻是他沒想到,作為中方渠帥的黃邵,如今麾下隻剩下四千餘人。
    要知道。
    按照黃巾軍的編織,中方渠帥麾下可是有萬餘人,就連小方渠帥也有六七千人。
    不過,當他想到彭脫在汝南大敗之時以後,也就有些了然。
    “想必那場大敗,黃邵必定折損了許多兵馬。”
    他卻不知,黃邵這位中方渠帥,麾下兵馬其實隻剩下千餘人。
    這也是為什麽,在經過周琦的勸說以後,黃邵幾乎沒有太多猶豫,直接選擇了投降。
    汝南現在黃巾勢微,何儀、何曼兩兄弟實力最強,未必容得下黃邵。
    離開了汝南,黃邵再想招兵買馬,可就非常困難了,最多也隻是裹挾百姓。
    如此一來,就算人數眾多戰鬥力也很低,未必會被其餘黃巾將領瞧得起。
    若黃邵率領千餘人投靠波才,就連小方渠帥也遠遠比不上,到時候地位肯定非常尷尬。
    黃巾渠帥眾多,一個蘿卜一個坑,別人也不可能讓出自己麾下的兵馬。
    正是為此,他才選擇了投降周琦。
    長社城外。
    黃邵帶領麾下黃巾軍站在最前麵,周琦等人卻是脫了官兵的戰袍、甲胄,有的光著上身,有的穿著單薄,全都頭抹黃巾站在後麵。
    他們等待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看到長社城門被緩緩打開。
    裴元紹率領城內全部黃巾將領,出門迎接黃邵,顯然非常重視首位外郡黃巾中方渠帥的投靠。
    “哈哈,黃邵兄弟,好久不見啊!”
    裴元紹看到黃邵本人以後,急忙大步走上前,伸出雙臂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擁抱過後,黃邵卻是苦笑道:“彭帥不幸被周琦那廝所害,汝南黃巾群龍無首,在下聞波帥大破官兵,特意率兵來投!”
    裴元紹拉著黃邵的手臂,吩咐著眾人先進城,笑著說道:“黃邵兄弟可是來對了。”
    “波帥智勇雙全,驍勇善戰,不僅屢次大破官兵斬殺了朱儁,還將官兵圍困於新鄭,恐怕要不了多久便會攻到雒陽。”
    “待日後擒了那個狗皇帝,殺了朝中百官,你我兄弟在波帥麾下任職,也必然能夠封侯拜將。”
    沒過多久,部隊全部進入了城中。
    很顯然。
    裴元紹認識黃邵,看清楚來者身份毫無問題以後,也就沒有太大防備。
    在裴元紹看來,黃邵作為身份顯赫的中方渠帥,必然不會背叛黃巾軍。
    而且城中有三萬兵馬,黃邵麾下的三千多人,也根本翻不起什麽風浪。
    眼看所有人都進入城中,城門也被緩緩關閉,黃邵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冷芒。
    “噗!”
    在裴元紹的滿臉的不可置信中,黃邵忽然拔出了腰間佩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了對方心口。
    “殺!”
    與此同時,喬裝打扮以後跟在黃邵身後的典韋、許褚,也紛紛暴起殺人,目標是那些跟隨裴元紹出城相迎的黃巾將領。
    兩位當世猛將宛若虎入羊群,那些黃巾將領幾乎都沒絲毫還手能力。
    周琦也趁機發難,指揮著麾下兵馬往前衝殺、包圍,那些出城迎接的黃巾將領,沒有一人得以幸免。
    失去了黃巾將領的指揮,長社東門的黃巾軍,頓時變成了無頭蒼蠅。
    在周琦的指揮下,四千餘人很快就將黃巾軍殺退。
    “把裴元紹以及其餘黃巾軍將領的首級,臉上血跡擦幹淨,全部懸掛於旗杆上,諸位兄弟且隨我殺敵!”
    城內雖然有三萬黃巾,可是在黃巾將領幾乎都斬殺殆盡的情況下,人數再多也不足為懼。
    哪怕周琦麾下士卒奔襲一夜,大多體力都消耗很大,周琦仍舊不準備休息,想要一鼓作氣擊潰城中所有黃巾,徹底拿下長社。
    “朝廷十萬大軍已至,黃巾賊首全部伏誅,降者不殺!”
    沒過多久,平靜的長社城內,就被喊殺聲所籠罩,百姓們全都躲進屋內,根本不敢出來看熱鬧。
    城內其餘黃巾,聽著驟起的喊殺聲,才開始還有些不太相信。
    可當他們久久沒有看到自家渠帥,再加上其餘士卒都開始倉惶而逃,這些人也隻能隨大流,紛紛朝著西門逃去。
    就算有些信仰堅定的黃巾軍,妄圖想要抵抗。
    當他們看到,掛在旗杆上眾多黃巾渠帥的首級以後,心理防線終究還是崩潰了。
    僅僅半日,周琦以四千破三萬,斬盡黃巾渠帥,攻下了長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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