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車騎圖荊州,誌才獻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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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車騎圖荊州,誌才獻諫言
“怎麽,你還想動手?”
看著孫策握緊了手中長槍,項弘沉聲說道。
孫策微微抱拳,道:“吾嚐聞車騎將軍麾下猛將如雲,不敢拒捕,隻想見識一下將軍武藝。”
項弘聞言,不再多話,直接雙手持刀朝著孫策走去。
過來之前,周琦曾經就感歎過,孫堅長子孫策乃人中龍鳳,年少便以驍勇聞名。
假以時日,必為一員猛將。
項弘極少見到周琦如此稱讚別人,亦是見獵心喜,這才打算出手好好掂量一下孫策的武藝。
“嗤!”
孫策看到項弘持刀走來,臉色肅然,沒有絲毫猶豫,先發製人,挺槍直刺。
“鐺!”
項弘目光如電,動作敏捷迅猛,後發先至,直接一刀將孫策的長槍劈開,就打算欺身上前,拿住孫策。
孫策感覺虎口發麻,不由心中駭然,急忙後退與項弘拉開距離,手中長槍再次宛若毒蛇吐信,朝著項弘咽喉刺去。
項弘長刀旋轉,讓孫策手中長槍方向偏移方向,繼續往前逼近了兩步。
就這樣。
兩人交手十餘合,項弘已經欺進了孫策身旁,勢大力沉的一刀直接擊飛了孫策手中武器。
孫策也因為舉槍格擋的緣故,雙手被巨力震得血肉模糊,模樣頗為淒慘。
項弘將刀架在了孫策的脖子上,道:“雖是年少英雄,畢竟年齡太小,力氣尚未長成,武藝也缺乏戰場廝殺所鍛煉出來的那份狠厲以及殺意。”
“若能安然成長,假以時日,必為一代驍將。”
“少主!”
孫氏門客看到孫策落敗,被項弘拿刀架在了脖子上,皆驚呼出聲,就準備上前拚命。
“全都放下武器!”
孫策見狀,卻是急忙厲聲喝止。
他持槍與項弘交戰,並不是為了拒捕,而是想要為自己的弟弟妹妹爭取時間。
而且他以少年之身,向項弘這位沙場宿將發起挑戰,對方也必然不會拒絕。
如果孫府那些門客也手持武器上前廝殺,性質可就大不相同了,哪怕項弘派兵血洗孫府,都有可能。
眼看大勢已去。
為今之計,放下武器被官兵帶走,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孫家在江東畢竟頗有名望,孫堅也手握重兵,且與車騎將軍有舊。
孫策並不認為,自己會有生命危險。
聽到了孫策的喝止,眾門客雖然不願,卻也隻能放下了手中武器。
項弘十分欣賞的看著孫策,道:“年紀輕輕就處變不驚,能有如此膽魄,果然非凡。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汝且放心,車騎將軍與孫文台有舊,必不會加害於你。”
孫策略微舒了口氣,繼而苦笑道:“敗軍之將,在將軍麵前,不過班門弄斧罷了。”
項弘卻是正色道:“汝無需妄自菲薄,以吾之年齡以及經曆,與汝交手勝之不武。”
“在你這個年齡,吾不如伱遠矣!”
項弘固然天賦異稟,可是與孫策相比,仍舊有些差距。
雖說這些年,因為時常與許褚、典韋等人交手的,磨練武藝的緣故,已經讓項弘突破了瓶頸,抵達一流武將之列。
如果換算成後世的遊戲數據,假如武力滿值乃是100,項弘現在武力值已經有91。
不過以項弘的資質,能夠突破瓶頸幾乎已經是極限,再想提升基本也不太可能。
而且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項弘體能也會不斷下降,能否保持現有的狀態都不一定。
與之相比,孫策成長起來以後,武藝至少也有95。
話雖如此。
然自古以來,皆以成敗論英雄,項弘雖說勝之不武,終究還是輕易勝了孫策。
項弘不再理會孫策,一揮右手,道:“進去搜捕,但凡是孫堅家眷,悉數捉拿。”
“我們講究先禮後兵,不可太過粗魯,盡量以禮相待。”
項弘吩咐下去以後,院子外的士卒當即蜂擁而入,結果隻抓到了吳夫人以及家中仆役,卻並未發現孫堅其餘兒女的蹤跡。
項弘轉頭看向孫策,沉聲問道:“他們藏在哪裏?”
孫策坦然說道:“我家弟妹都前往吳郡探親,不在府中。”
項弘聞言,嘴角勾勒起了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的問道:“何故以如此借口敷衍於我?”
孫策垂首閉目,不再言語。
項弘眉頭微皺,對左右軍士道:“府中必有密道,且四處探查,另外分開審訊孫府下人。”
孫氏定居壽春也接近六年。
府內的密道,本就代表了孫家最後的生機,所以除了極個別孫氏嫡係,根本沒有其餘人知曉密道的位置,拷問這些下人最終也隻能無功而返。
軍士們在院內尋找了一個多時辰,幾乎算得上是掘地三尺,卻始終沒有找到密道入口。
項弘看著孫策,沉聲道:“四周俱被封鎖,他們隻能躲在密道之中,根本逃不走。”
“吾奉車騎將軍之命,邀請孫伯符家眷前往州牧府暫居,並不想太過與你為難,若此時說出密道所在,我可以向車騎將軍交代,自然萬事皆休。”
說到這裏,項弘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常年屠豬宰狗以及在戰場上積攢的殺氣,瞬間爆發。
“若故意與我為難,令我完成不了車騎將軍的軍令,那麽休怪我不客氣。”
孫策盯著項弘,道:“你待如何不客氣?”
項弘心中殺機隱現,直接一揮右手,喝道:“尋來引火之物,火燒孫府!”
孫策聞言,不由駭然失色。
火燒孫府,哪怕孫權等人躲進了密道之中,也會被濃煙嗆死。
孫策厲聲喝道:“汝這麽做,可是車騎將軍授意?”
項弘搖頭道:“吾早已說過,車騎將軍命吾以禮相請孫文台家眷。吾為軍中將領,自當不擇手段完成軍令。”
“正所謂:先禮後兵。”
“禮某已經送到,若汝執意不配合,吾也隻能使用特別手段了。”
孫策聞言,眼中不由露出了憤恨之色,道:“休要放火,我告訴你們密道在哪裏。”
當項弘在孫策的指引下,尋到了孫堅幾個被嚇得抱在一起的兒女以後,當即告罪道:“軍令已下,吾自當完成車騎將軍所交代之事。此前多有冒昧,還請恕罪。”
孫策看著項弘,問道:“若我執意不交代密道位置所在,將軍果真會放火?”
項弘沉默不語。
孫策見狀,不由長歎一聲,繼而對著孫權幾人輕聲安慰道:“爾等無需驚慌,車騎將軍與父親乃是故交,必不會為難我們。”
州牧府。
當周琦得知,孫策、孫權、孫尚香等人,全都被帶了回來以後,急忙放下公務,親自前去相迎。
“冒昧請你們前來,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勿怪。”
孫策急忙說道:“車騎將軍相邀,吾等高興尚且來不及,又怎會相怪?”
周琦引著幾人來到一個庭院之內,把他們全都安頓了下來,這才解釋道:“文台殺了荊州刺史以及南陽郡守,引得城中大儒以及士人震怒,欲上表奏文台兄謀逆之罪。”
“謀逆並非小事,若罪名被坐實,爾等都要受到牽連。”
孫策等人聞言,皆臉色駭然,有幾個年齡較小的孩子,直接被嚇得哇哇大哭。
孫策當即轉頭斥道:“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全部閉嘴!”
所謂長兄如父。
孫策這位兄長威望頗高,幾個孩子看到他發怒,當即不敢繼續哭哭啼啼。
孫策隨即拜服於地,道:“家父忠君愛國,此事必有隱情,還請車騎將軍詳查!”
周琦上前把孫策攙扶了起來,道:“吾與文台相交莫逆,自然知其為人,必是因為討董心切,擔心後方有失,這才出此下策。”
“然荊州刺史與南陽郡守皆乃當世名士,兩人被無端殺害,勢必會引起天下震動,士人豈會善罷甘休?”
“我將你們帶到州牧府,並非為了軟禁或者治罪,隻是想要把你們保護起來罷了。”
“吾知董卓把持朝政,倒行逆施,恨不能領兵前去征討,隻恨初至揚州,尚未站穩跟腳,不敢妄動。”
“且對我有知遇之恩的蓋先生,此時正在雒陽為質,我若起兵討董,先生必死無疑。”
“如此,豈非陷我於不義?”
“然吾討董之心尚在,不願文台兄因家眷而分心,這才命項伯德將你們帶入府中。”
“你們且安心住在此處,哪怕董卓假借天子名義,將謀逆之罪扣在文台兄頭上,吾亦會護爾等周全。”
孫策見周琦情深意切,不似作偽,當即也有些動搖,不曉得其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至少在明麵之上,孫策卻仍舊恭敬拜道:“車騎將軍大恩,孫策沒齒難忘。”
周琦拍了拍孫策的肩膀,道:“你們且安心在此地住下,但有所缺,盡管道來。”
言畢,周琦也不繼續在此地停留。
如今揚州未定,政務繁忙,而且周琦已有圖荊州之心,更是日理萬機。
他能夠抽時間來安撫孫策等人,也是不願落人話柄。
至於孫策等人,周琦已經吩咐下去了,衣食住行皆不能短缺,隻要他們不是舉家出走,哪怕孫策、孫權一起離開府邸,都不會有人多管閑事。
正是因為周琦的這種態度,也逐漸讓孫策相信了對方的那番話,不似才開始那般戒備。
州牧府,書房之內。
周琦把荊州的地圖掛在牆上,指著江夏郡所在的位置,道:“江夏扼守江水(以後直接稱長江)上遊,又有大別山作為天險,占盡地利優勢。”
“此地,吾必取之!”
說到這裏,周琦右手食指直接指向了江夏郡所在位置。
戲誌才略作沉吟,而後問道:“明公欲取江夏還是荊州全境?”
周琦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道:“荊州刺史與南陽郡守先後被孫堅所殺,孫堅這位長沙太守也離開了荊州,前去討伐董卓。”
“北上之前,孫堅還強征了荊州許多士卒。”
“現在荊州空虛,正是奪取荊州全境的最佳時機。”
“正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有此機會,吾自當奪取荊州全境!”
未曾想。
戲誌才聽完了周琦的這番話,卻是並未出言附和,反而眉頭緊皺,欲言又止。
周琦心中不解,忍不住問道:“誌才可是有不同看法?”
戲誌才斟酌了一下語言,道:“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此時董卓亂政,天下洶洶,正是英雄聚集,鏟除國賊之際。”
“明公不參與其中便罷,若反而趁機奪取荊州全境,必會引得天下之人口誅筆伐,就連董卓也會因此忌憚明公。”
“明公曾言:生逢亂世,當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愚以為,此乃至善之言也。”
“若明公此時奪取荊州全境,有悖於此番言論,亦會鋒芒太露,以致成為眾矢之的,大為不妥。”
“且明公初至揚州,麾下隻有三萬可用之兵,揚州諸郡尚未徹底掌握,後方不穩。”
“明公欲興兵攻取荊州全境,必會征調大量士卒,亦會消耗許多糧草。”
“若事情順利,能夠輕而易舉奪取荊州全境,尚且好說。”
“一旦受挫,糧草不濟,以致無功而返,必會有損明公威名,彼時莫說攻取荊州,恐怕揚州亦不複為明公所有矣!”
周琦聞言,細細品味著戲誌才的話,隨後隻感覺後背冷汗淋漓。
他隻想著此時荊州空虛,想要一舉拿下荊州全境,繼而占據荊、揚兩州,虎視天下,卻忽略了許多其他的事情。
很多時候,當人們看到巨大的利益與餡餅之事,極有可能會迷失自我。
周琦便是如此。
他隻看到了吞並荊州能夠帶來的好處,卻是有些忽略了其中隱藏的巨大凶險。
雖說荊州刺史、南陽郡守已死,長沙太守孫堅也離開了。
隻不過,其餘各郡各縣仍有官員。
若周琦貿然攻打荊州全境,可謂開了諸侯肆意吞並地盤之先河,以往苦心經營忠於漢室的形象,也會因此崩塌。
此時漢室威嚴尚在,如果周琦當了這個出頭鳥,就算不會眾叛親離,也會大失人望。
一旦名聲盡毀,手底下的士卒未必願意效死。
荊州那些官吏以及大家族,也必然會竭盡所能阻攔周琦。
事情真要鬧到了那一步,周琦距離敗亡也就不遠了。
更何況。
就算周琦僥幸奪取了荊州,又能如何?
值此之時,四世三公的袁紹、袁術,都未能坐擁一州之地,假如周琦敢做這個出頭鳥,率先占據兩個富庶的大州,必會被諸侯視為最大威脅。
到了那個時候,周琦可就要四麵皆敵,再也別想安安靜靜的苟發育了。
所以,此時的周琦,絕不能頭腦發熱,就想著去吞並荊州。
想通其中關鍵以後,周琦對著戲誌才深深一拜,道:“若非誌才提醒,吾恐怕已經鑄成大錯。”
戲誌才看到周琦的表現,也不由略微舒了口氣。
這些年,周琦雖偶有挫折,總體上也算是順風順水,到了現在更是名聲卓越,位高權重。
戲誌才本來還擔心,自己勸諫車騎將軍莫要奪取荊州,有可能會引得對方不悅。
未曾想。
周琦非但沒有怪罪,反而主動承認錯誤,並且向戲誌才致謝。
如此胸襟,戲誌才忍不住在心中暗讚:“真吾主也!”
他急忙回禮,道:“此乃誌才分內之事,如何當得起明公大禮?”
周琦卻是臉色嚴肅的說道:“正所謂: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
“一人計短。”
“我總有考慮不當之處,此後還請誌才多多指正,莫要讓我錯判局勢,以致釀成大錯。”
戲誌才道:“吾既拜明公為主,自當竭力輔佐!”
周琦驚醒過後,卻仍舊有些不甘的說道:“吾本欲趁此良機奪取荊州,未曾想時機未到。”
“此時不取荊州,待日後朝廷重新任命了荊州牧,以荊州之地利,再想奪取可就不容易了。”
周琦此言非虛。
曆史上黃祖這個長敗將軍駐守江夏郡,東吳都屢攻不下,反而損兵折將,就連孫堅、淩操、徐琨都死於此地。
如果說孫權是不會用兵,那麽孫堅、孫策父子二人都驍勇善戰,結果對於江夏都屢攻不下。
由此也能看出,占據地利的江夏郡,想要強取究竟多麽困難了。
未曾想。
戲誌才聞言卻是笑道:“不取荊州全境,卻未必不能取江夏。”
“明公若攻取江夏,既不會太引人注意,亦能占據主動,日後奪取荊州易如反掌。”
周琦聞言大喜,不過隨後又皺眉道:“奪取江夏,亦需名正言順,若貿然發兵,恐怕會落人口實?”
戲誌才笑道:“假道伐虢之典故,明公可曾聽過?”
周琦先是一愣,繼而眼睛大亮,道:“誌才是想?”
說到這裏,他指了指雒陽的方向。
戲誌才點頭道:“董卓倒行逆施,天下洶洶,諸侯皆起兵討董。若諸侯皆往,唯明公派兵前去,必會落人口實。”
“吾之計策,既可彰顯明公與諸侯共進退之心,亦能凸顯節義,更可為明公兵不血刃拿下江夏!”
周琦聞言,忍不住撫掌大笑,道:“吾得誌才,若高祖得子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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