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陸康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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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陸康之死
    “殺!”
    張遼手持長槍,一馬當先,所向披靡。
    城門口的守軍,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看到前麵的郡兵一陣混亂。
    郡都尉黃邵此時還在外麵,這些守門的士卒沒有得到命令,卻也不敢將那麽多郡兵關在城外。
    他們剛猶豫沒多久,最後麵的郡兵就已經蜂擁衝到了門口,瘋狂朝著城內逃去。
    “黃邵已死,降者不殺!”
    直到此時,守城士卒才隱約聽到了張遼的喊聲,這個時候想要關閉城門,奈何門口擠著許多潰敗的郡兵,為時已晚。
    “殺入城中,建功立業就在今朝!”
    張遼越戰越勇,率先衝到城門口,槍出如龍,接連刺死數人,牢牢守住城門。
    “踏踏踏!”
    馬蹄聲由遠及近,五百騎宛若虎入羊群,將混亂的郡兵陣型徹底衝垮,已經殺至城門口。
    很多郡兵都未經曆過戰事,被這麽衝擊了一陣,很多人惶恐跪伏於地,選擇投降。
    張遼分出百騎照看俘虜,自己卻親率四百騎,朝著郡守府殺奔而去。
    別看他突擊殺死了黃邵,而且還擊潰了千人郡兵。
    如今的城中,尚有兩千兵馬,若不能迅速捉拿廬江郡守陸康,待其前往軍營緊閉寨門,哪怕張遼再如何驍勇,都毫無辦法。
    好在張遼麾下騎兵速度夠快,衝到郡守府的時候,這裏還沒有得到消息。
    “爾等何人,怎敢強衝郡守府?”
    站在門口護衛的士卒,看到張遼等人殺氣騰騰而來,雖然心生畏懼,卻還是拿起武器擋在了門口。
    “殺!”
    張遼擔心郡守府有後門,不敢在門口過多耽擱,直接領兵殺了進去。
    門口的那幾個士卒,哪裏擋得住這些虎狼之師,很快就被殺的幹幹淨淨。
    張遼提著染血的長槍,捉住了一個因為恐懼而不斷驚叫的婢女,厲聲喝道:“廬江郡守何在?”
    婢女太過恐懼,隻顧得在那裏尖叫,根本沒有聽到張遼在問什麽。
    張遼勃然大怒,但念及對方乃是女人,直接一把將其推倒在地,又捉住了一個仆役。
    未曾想,那個仆役反倒頗有忠誠之心,哪怕被殺氣騰騰的張遼提了起來,心中已經恐懼到了極點,卻仍舊緊閉嘴巴,不發一語。
    張遼見狀,不由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喝道:“吾不願枉殺無辜,爾等卻也要配合才行,否則我張遼固然心生憐憫,手中長槍卻識不得爾等。”
    那個仆役聞言,卻仍舊緊閉嘴巴。
    張遼大怒,一槍將其刺死,又抓來一個仆役詢問。
    張遼連殺數人,一麵派人四處搜捕陸康,一麵向府中下人逼問陸康下落。
    讓他沒想到的是,雖然府中下人恐懼不已,卻沒有一人出賣陸康。
    張遼見狀,不由心中微沉,暗道:“看來陸康深得人心,這些仆人哪怕明知必死,卻也不願透露對方行蹤。”
    魏續見狀,眼中閃過狠厲之色,喝道:“文遠,這些人既然不願開口,那便全部殺了就是。”
    “我已命人把守各個出口,料想陸康逃不出去,隻要慢慢搜捕就行。”
    言畢,魏續就準備指揮手下殺府中仆役。
    張遼眉頭微皺,喝道:“吾等此來,並非為了殺戮劫掠,而是要占據廬江。”
    “這些都是無辜之人,手無寸鐵,且頗有忠義之心,殺之不詳。”
    “且將他們全部關起來即可。”
    張遼話音剛落,便看到幾名士卒,押著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前來。
    “將軍,我們抓到了廬江郡守。”
    幾名士卒滿臉欣喜。
    張遼見狀,亦是鬆了口氣,道:“爾等功勞,吾必會稟報溫侯,絕不會虧待有功之臣。”
    幾人聞言,臉上忍不住露出喜色。
    張遼走到陸康身前,施了一禮,道:“後將軍表溫侯為廬江郡守,先生可願退位讓賢?”
    “呸!”
    陸康不屑的呸了一聲,繼而冷笑道:“袁術何許人也,也敢擅自任命廬江郡守之職?”
    “吾乃先帝親自冊封,任職期間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怠慢,這才讓廬江境內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
    “呂布其人,不過一邊陲武夫,不思丁建陽知遇之恩,為求榮華富貴殺丁建陽以投董卓,真可謂認賊作父。”
    “董賊雖然大逆不道,終究乃是呂布義父,彼連義父都能殺,此等小人,賢在何處?”
    “若果真有賢德之士,能夠將廬江軍治理的更好,吾自然不吝以郡守之位相讓。”
    “然呂布者,隻知擄掠而不施仁政,吾豈會讓廬江百姓生活於其治下?”
    “取吾性命易,令吾以廬江郡守之位相讓,絕無可能!”
    魏續作為呂布的小舅子,看到陸康如此詆毀呂布,不由勃然大怒,當即拔劍在手,就準備向前殺掉陸康。
    在他看來,廬江郡既然已經打下來了,對方願不願意讓位又有什麽區別?
    直接殺人強取,還不簡單?
    “鐺!”
    未曾想,魏續刺出去的一劍,卻被張遼擋了下來。
    “張文遠,此人詆毀溫侯,為何阻我殺他?”
    張遼沉聲道:“彼出身名門,乃海內名士,深得廬江郡百姓愛戴,豈可擅殺?”
    “如何處置,當交由溫候,還輪不到你。”
    魏續大怒,可是對於張遼的勇武又十分忌憚,現在身邊沒有呂布撐腰,卻不敢得罪張遼,隻能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張遼對著陸康又施了一禮,道:“軍中武夫,不通禮儀,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先生勿怪。”
    張遼當即收了陸康印綬,讓人將其看管起來,不可怠慢。
    眼看張遼即將領兵離開,陸康卻是忽然說道:“我觀你與其他將領不同,儀表不俗,頗知禮儀,奈何從賊?”
    張遼聞言,沉默不語。
    他自然知道,呂布並非明主,奈何二者同出並州,不忍相棄罷了。
    更何況,如今乃是亂世,張遼出身比不得世家子弟,隻能走軍伍一途,若是投靠其餘諸侯,也未必會得到重用。
    陸康觀張遼神態,忍不住繼續說道:“郡都尉黃邵,乃車騎將軍討伐黃巾之時投誠,跟隨車騎將軍南征北戰,雖未立下多大功勞,卻深得器重。”
    “今你將其斬殺,車騎將軍豈會善罷甘休?”
    “車騎將軍據揚州、江夏之地,手握十萬雄兵,若知呂布攻占廬江,必然興兵來討。”
    “袁術匹夫尚不敢與車騎將軍爭鋒,呂布不過喪家之犬,如何能擋得住揚州十萬精兵?”
    “將軍儀表堂堂,何須與宵小之輩陪葬?”
    “汝若願意投誠,我可向車騎將軍舉薦閣下,留在揚州大有可為,豈不好過與呂布一同做無頭之鬼?”
    張遼、魏續等人聞言,盡皆變色。
    魏續失聲道:“袁公路不是說,廬江並未被周琦所掌控嗎?”
    陸康先是一愣,繼而忍不住笑道:“看來爾等是被袁術所騙。”
    “爾等可知,吾與車騎將軍是何關係?”
    張遼沉聲問道:“還請先生告知。”
    陸康道:“家侄女嫁於車騎將軍,已經懷有身孕,算算日子,要不了多久便會為車騎將軍誕下子嗣。”
    張遼、魏續對視一眼,總算想明白了其中關鍵。
    揚州各郡郡守都換了一遍,唯獨廬江郡守沒有換人,並非周琦掌控不了廬江,而是因為雙方已經結親,根本沒必要再換別人。
    想到這裏,張遼臉色不由變得十分難看。
    他知道,陸康沒有說錯,自己等人與呂布,都被袁術算計了。
    張遼深吸一口,終究還是平複了心緒。
    覆水難收。
    張遼已經殺了黃邵,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了退路。
    他沒有繼續在郡守府停留,一麵請人快馬加鞭通知呂布,立即快速引兵進入廬江。
    一麵帶著麾下兵馬,前去收編剩餘的兩千郡兵。
    如果廬江果然隻是陸康的地盤,張遼還不至於如此著急。
    可得知這是周琦轄地以後,張遼擔心周琦引兵來攻,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
    汝南,汝陰縣。
    汝陰縣位於廬江郡與汝南郡邊境,自從張遼等人扮作販馬之人南下以後,呂布就帶著剩餘兵馬,悄悄進入了汝陰,準備隨時攻入廬江。
    這一日。
    呂布正在焦急等待的時候,卻是收到了張遼的書信,當看完裏麵的內容以後,不由臉色大變。
    “好你個袁術,居然敢誆騙於我!”
    若呂布早知知廬江乃周琦轄地,自然不敢貿然引兵來攻。
    可是現在,箭已經射了出去,再無挽回餘地。
    他雖然忌憚周琦,奈何張遼已經拿下了廬江,如果讓呂布將入口的肥肉吐出來,卻也舍不得。
    “如今好不容易謀得棲身之地,絕不能輕易放棄。”
    “我進入廬江以後,寫信給周琦解釋清楚。”
    “誤會若能解除,自是皆大歡喜;如若不然,我再向袁術求援不遲。”
    呂布認為,袁術花了如此多心思,連哄帶騙讓自己去攻打廬江,肯定是想利用自己牽製周琦。
    雖然被人利用很不爽,但是自己也能獲利,卻也並非不能接受。
    想必袁術也不願意看到,廬江再被周琦奪去吧。
    隻要有了袁術的支持,呂布相信以自身的勇武,未嚐不能與周琦鬥上一鬥。
    當然,這隻是最後無奈的選擇。
    如果周琦願意接受和解,讓自己占據廬江,自然皆大歡喜。
    就這樣,呂布星夜兼程奔赴舒縣,剛剛抵達就開始四處抓捕青壯,以充軍伍。
    短短半月之內,呂布麾下兵馬已經擴張到了兩萬。
    若非張遼再三勸諫,讓呂布莫要殺雞取卵、窮兵黷武,恐怕征召的士卒會更多。
    有了兵馬以後,呂布一麵寫信給周琦,一麵日夜操練士卒,以備周琦領兵來攻。
    這一日,呂布準備抽空前去拜訪陸康,想要與之緩解關係。
    未曾想,魏續卻是趁機進讒言,說陸康此前大肆詆毀溫侯,想要策反張遼。
    呂布聞言大怒,可是想到了對方的身份,終究還是強壓怒火,打算與之見上一麵。
    幹淨的庭院內,門口有數名全副武裝的士卒把守,裏麵正是關押陸康的地方。
    陸康此時不僅沒有受到虐待,反而沒有了案牘勞形,生活的有滋有味,每日讀書寫字,旁邊還有丫鬟伺候著。
    這正是張遼敬重其名望,才給安排了這麽舒適的環境。
    “嘎吱!”
    大門被打開,披甲執銳的呂布走了進來,看著在庭院內靜靜讀書的陸康,強壓住心中的怒氣,上前見禮。
    “呂布拜見先生。”
    陸康聞言,隻是瞥了呂布一眼,卻根本不做理會,仍舊自顧自的讀書。
    魏續見狀,不由大怒,指陸康罵道:“溫侯與汝講話,老匹夫豈敢如此無理!”
    陸康頭也不抬,隻是輕聲說道:“主人尚未答話,狗反而在這裏狂吠,真是煩人。”
    魏續大怒,指著陸康罵道:“老匹夫,焉敢辱我!”
    陸康卻根本沒有理會魏續,隻是自顧自的讀書。
    魏續惱羞異常,就想上前將他教訓一頓,卻被呂布攔了下來。
    呂布臉色陰沉的看著陸康,沉聲說道:“先生亦是飽讀詩書之人,說話為何如此刻薄?”
    陸康終於抬起來頭,看著呂布說道:“老朽隻是言語刻薄,哪裏比得上溫候手段之刻薄?”
    呂布臉色一沉,喝道:“先生此言何意?”
    陸康卻夷然不懼,抬頭直視呂布,語氣嚴厲的說道:“廬江郡經過老朽數年治理,才有如今光景。”
    “今歲戰禍四亂,災荒不斷,無數流民湧入廬江。車騎將軍仁厚,揚州上下節衣縮食,世家大族貢獻糧草,才能勉強將流民安置下來。”
    “當今亂世,諸侯皆窮兵黷武,唯有車騎將軍心念百姓,乃至於廬江之富庶,卻也隻征招了三千郡兵,隻供維持境內安定所用。”
    “並非車騎將軍不知亂世兵馬之重要,乃因將軍顧念蒼生黎民,體恤民力也。”
    “汝等初至,便強抓精壯,搶奪口糧,令百姓無暇耕種,流民無有餘糧。”
    “汝隻知窮兵黷武,不曉得體恤百姓,若今歲冬季大寒,必然餓殍遍地,屍骨盈野。”
    “吾數年之苦心經營,皆毀於汝手也。”
    “敢問溫侯所為,是否足夠刻薄?”
    呂布被懟的無話可說,卻仍舊強自爭辯道:“吾之所為,不過為了自保而已。”
    陸康聞言大笑,道:“將死之人,徒作掙紮罷了。”
    “待車騎將軍大軍一至,必會斬汝首級,為死去之人報仇,為被壓迫者伸冤!”
    “汝若識趣,可自縛雙手前往壽春請罪,或能僥幸保得一命。”
    “如若不然,隻待大軍一至,汝必然屍首分離,難得善終!”
    呂布大怒,指著陸康喝道:“汝再三激怒於我,不懼死耶?”
    陸康卻是大笑出聲,道:“背主之徒,吾何懼哉!”
    “老朽已然六十有五,豈懼汝這匹夫威脅!”
    陸康出身名門,本身就無比驕傲,曆史上連出身同郡,少年英雄的孫策都看不上,更不用說是背主求榮的呂布了。
    對於陸康而言,他甚至懶得與呂布這種貨色虛與委蛇。
    呂布聽到這裏,隻感覺熱血上湧,再也忍受不住,直接大步向前,將陸康一劍刺死。
    他咬牙切齒的罵道:“老匹夫,辱我太甚!”
    陸康感受著心口的疼痛,眼中逐漸失去了光彩,嘴角卻仍舊帶著嘲諷的笑容。
    “溫侯,殺了陸康,再無轉圜餘地矣!”
    就在此時,張遼卻是急匆匆跑了過來,待看到倒在了血泊中的陸康以後,不由心中大驚,失聲叫道。
    呂布這才怒氣稍減,拔出了刺進陸康身體的佩劍。
    他這次過來,本來想要與陸康搞好關係,並沒打算真將對方殺掉。
    卻沒想到,陸康言語實在太過惡毒,呂布本就不擅隱忍,被激的熱血上湧,這才失去理智,怒而殺人。
    現在看到張遼急匆匆而來,卻說有些後悔了。
    不過他何等驕傲,也不願承認自己錯了,直接喝道:“區區一介腐儒,殺便殺了,緣何大驚小怪?”
    張遼捶胸頓足,道:“陸康若死,車騎將軍必不會善罷甘休,彼若引兵來攻,如之奈何?”
    呂布尚未說話,魏續就已經出言嘲諷:“我看是你張文遠怕了周琦吧,對方尚未發兵就已經如此,若果真攻入廬江,你張文遠是不是會不戰而降?”
    張遼大怒,拔劍指著魏續,罵道:“匹夫口出妄言,欺吾手中之劍不利耶?”
    魏續亦拔劍遙指張遼,喝道:“汝劍利,吾劍不利耶?”
    換做呂布沒來之前,魏續自然不敢在張遼麵前放肆。
    現在呂布就在身邊,他自恃與呂布有親,這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事實上,魏續如此針對張遼,也隻是出於嫉妒而已。
    他與呂布有親,本來應該最得重用,卻怎麽都比不了年輕的張遼,就連此次統兵奪取廬江的主帥,也是張遼。
    呂布看到二人劍拔弩張,當即臉色一冷,喝道:“吾尚在此,爾等怎敢放肆!”
    張遼見呂布擋在魏續前麵,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陸康屍體,最終還是壓抑住心中怒火,收劍入鞘。
    他對著呂布說道:“陸公乃海內名士,不可暴屍於此,吾且將其下葬。”
    人都已經死了,呂布也沒心情與之計較,索性允了張遼的請求,隨後帶著魏續離去。
    張遼目送二人離開,走到陸康屍體身邊,忍不住歎道:“妄殺海內名士,豈得善終焉!”
    “吾所投非人,恐怕不久以後,便能與先生於地下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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