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聯姻蔡氏，眾皆勸降
    卻說蔡瑁家仆聽到了戲誌才的話，當即嚇得魂不附體，急忙進屋前去通報。
    蔡瑁亦是心驚肉跳，雖然覺得那人可能是危言聳聽，不過萬事都講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哪怕離開的士人所言隻有百分一的可能，蔡瑁也不敢拿自己全家性命做賭注。
    他急忙說道：“速將那人引入府中！”
    仆人道：“彼已經離去。”
    蔡瑁心中更慌，厲聲喝道：“就算離去，仍舊在襄陽城內，難道還找不出來嗎？”
    仆人看到蔡瑁發怒，急忙出去尋找戲誌才蹤跡。
    蔡氏在襄陽城內一手遮天，沒有花費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戲誌才居住的客棧，直接強行將其帶了回去。
    蔡府，客廳。
    戲誌才臉上浮現出了笑容，道：“上策，乃將軍女兒與公子繼結親，將軍與令姊一同勸說劉荊州獻城投降。”
    “萬萬不可！”
    可是現在，當蔡瑁得知戲誌才是來當媒人以後，態度當即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戲誌才倒也沒有隱瞞身份，如實說道：“吾乃車騎將軍府長史戲誌才。”
    “北方諸侯戰事再起，再也無人能夠阻止車騎將軍奪取荊州，若不早降，荊州必然再遭戰禍，使君若敗，悔之晚矣！”
    他強壓住心中怒氣，問道：“先生隱藏身份潛入襄陽，所為何事？”
    哪怕刀斧臨身，戲誌才卻仍舊沒有絲毫畏懼，始終笑吟吟看著蔡瑁，不發一語。
    他強忍住心中怒氣，說道：“諸公善言，非我不從。然吾為朝廷鎮守一方，周琦無故來犯荊州疆域，若不戰而降，上有愧天子厚望，下恐貽笑於天下耳。”
    戲誌才大笑數聲，站起來說道：“將軍但請放心，吾主乃仁德之士，若劉荊州果真願降，必會格外優待！”
    最主要的是，這份姻緣分量很重。
    就在此時，一道厲喝聲在屋內響起。
    奈何霍篤此前不幸病死，這才由霍峻繼承了其兄長的官職，執掌這支兵馬。
    “不知何為中策？”
    蔡瑁把玩著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麵如寒霜。
    就在李嚴離開漢壽沒多久，忽有斥候來報，言徐晃率領六千兵馬已經渡過沅水，往漢壽而來。
    “此前車騎將軍圍困襄陽，我曾與車騎將軍同坐一船，圍繞著襄陽城巡視，見過將軍好幾次。”
    蒯越此時卻站出來說道：“傅公悌之言是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蔡瑁卻仍舊猶豫不決，苦笑道：“並非我看不清局勢，實在是劉荊州對我有知遇之恩，若行背主之舉，豈不令天下人恥笑？”
    “若眾將士得知出城乃是為了與徐晃交戰，必然軍心動搖，恐怕難有勝算。”
    這一次，周琦傾盡全力而來，顯然是抱著必克荊州之心！
    劉磐話音剛落，就有人出來反對，眾人視之，乃是霍峻。
    “徐晃敢輕兵犯我疆域，某請求出戰，率城中兵馬以眾擊寡，必能大破徐晃，令周琦不敢小覷我荊州！”
    “噗！”
    眾人望去，卻見開口之人正是劉表從子劉磐是也。
    戲誌才卻是大笑道：“劉表不過一坐談客爾，先失荊州三郡，又交出李嚴大失荊州人心，早晚必被吾主所擒。”
    他惱羞成怒，上前將手中寶劍架在戲誌才的肩膀上，喝道：“汝難道以為，本將軍不敢殺你？”
    “隻不過，希望使君投降以後，能得車騎將軍善待！”
    蔡瑁神情微動，道：“若果真如此，我有八成把握，能勸劉使君投降。”
    他熱情招待戲誌才，宴席之中兩人相談甚歡，不過蔡瑁也並非愚蠢之人，已經知道戲誌才此來所為何事。
    “使君待汝等甚厚，如今周賊來犯，爾等不思為主分憂，反而極力勸說使君投降，其心可誅！”
    “今車騎將軍親率大軍西征荊襄，勢難抵敵。”
    寒光乍現，卻見蔡瑁一揮手中寶劍，直接將客廳的案幾斬成了兩段。
    蔡瑁麵露驚愕之色，問道：“是何姻緣？”
    “隻要劉荊州投降，將軍既能保住名聲，亦可與車騎將軍聯姻，豈不美哉？”
    對方名義上是為周琦長子說親，實際上卻是要蔡氏投靠周琦，肯定是想要拿下襄陽。
    若蔡瑁果真將戲誌才交給劉表，或許真的會自取其禍。
    劉表剛剛把事情講完，東曹掾傅巽當即進言道：“徐晃威震荊州，所率六千兵馬隻是先鋒，要不了多久，車騎將軍麾下三十萬大亦會抵達荊州。”
    奈何王粲容貌瘦弱，身材短小，性格又放蕩不羈，不拘小節，因此不被劉表重視。
    劉表話音剛落，又有一人上前說道：“傅公悌、蒯異度之言甚善，使君緣何不從之？”
    戲誌才臉色稍緩，繼續說道：“除了大公子繼以外，二公子統亦未婚配，將軍若願意與二公子聯姻，無需多做什麽，隻要吾主攻荊州之時襄陽按兵不動即可。”
    未來鍾會、鄧艾伐蜀，走的就是涪城與劍閣。
    隨著案幾斷成兩截，上麵擺放的東西也全都掉在地上。
    “彼時以半個荊州之力，必難抵擋揚州兵馬。”
    “將軍反而會因此觸怒車騎將軍，以車騎將軍脾性，攻破襄陽之日，蔡氏必然雞犬不留！”
    荊州至少有三分之一兵馬，都留在襄陽被蔡瑁所掌控，而且城中糧草亦是堆積如山，足夠城內軍民數年使用。
    劉表臉色鐵青，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王粲道：“車騎將軍兵強將勇，極善用兵，斬彭脫於汝南，破波才於長社，誅王國於陳倉，逐韓遂於安定，連戰十數年，梟除蕩定者，不可勝計。”
    “夫逆順有大體，強弱有定勢。今徐晃攜大勝之威，西征荊州，又有車騎將軍統帥三十萬兵馬以為後盾。”
    王粲好似沒有看到劉表的臉色，直接問道：“將軍自料比之車騎將軍何如？”
    周琦本人，更是盡數征調揚州以及江夏、長沙兩郡的兵馬，加上各種新征召的士卒，足有十萬之眾。
    蔡瑁眼中閃爍著凶厲的光芒，聲音冰寒的說道：“汝這妖言惑眾之徒，脖頸可硬得過這張案幾？”
    王粲知劉表並非明主，早就有轉投他人之心，眼看荊州已經日薄西山，自然希望有雄主之姿的車騎將軍入主荊州。
    蔡瑁見狀，看著戲誌才感覺略微有些熟悉，不由心中起疑。
    “待吾主擒住劉表以後，將軍再獻上襄陽。”
    他故意伸出了自己的脖子，道：“將軍何不自己試試，究竟是吾脖子硬，還是你的黃花梨木案幾更硬？”
    傅巽道：“不如將荊襄四郡獻與周琦，車騎將軍必然厚待使君也。”
    有了這層姻親關係，哪怕周繼掌權還要很長時間，蔡氏也能借助周琦之勢迅速壯大。
    劉備也正是看到了霍峻卓越的軍事能力，才讓封其為梓潼太守、裨將軍。
    周琦能夠打下如此基業，也與戲誌才的輔佐脫不開關係，這些年來，戲誌才也早就從寒門出身的士子，一躍成為天下間有名的謀士。
    “好在李正方見過令女，向吾主舉薦，車騎將軍才遣我來襄陽提親。”
    蔡瑁聞言，卻是呆愣當場，而後滿臉堆笑，急忙讓下人將被斬成兩截的案幾收拾出去，隨後命人大擺宴席，準備好好款待戲誌才。
    他雖然瞧不上王粲，但對方畢竟乃是自己同鄉，而且又出身名門，所以也做了一些表麵功夫。
    隻可惜，霍峻不到四十歲就死於任上，讓劉備痛哭流涕，惋惜不已，親自率領眾臣在其墓碑前吊唁。
    蔡瑁本來想著給戲誌才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對方居然絲毫不懼，反而將自己的脖子湊了過來，這不由讓蔡瑁有些下不了台。
    蔡瑁聞言，卻是心中微沉，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條件。
    戲誌才被推進屋內以後，十幾個佩戴武器的彪形大漢，全都侍立左右，虎視眈眈。
    蔡瑁聽得後背冷汗淋漓，急忙擺手道：“先生說笑了，我怎會將先生送給劉荊州？”
    更何況。
    未曾想，王粲居然也會跳出來勸說自己投降。
    蔡瑁急忙問道：“先說下策吧。”
    在擁有巨大名望的情況下，以劉表的性格，就算拋開畏懼周琦這層關係，也未必會將之殺掉。
    “傅、蒯二君之謀，乃長策也。將軍不可疑遲，致生後悔。”
    蔡瑁聞言，不由心中凜然。
    那麽蔡瑁的女兒嫁給周繼，就意味著雙方利益會緊緊綁在一起，周琦打下來的基業有多大，蔡瑁女兒未來的地位就會有多高。
    蔡瑁搖了搖頭，看向戲誌才，問道：“敢問先生，上策為何？”
    此時的霍峻，雖然已經開始嶄露頭角，在劉表麾下卻也並沒有受到重視。
    劉表聞言，不由斥責道：“汝是何言也？孤受朝廷，坐鎮荊州，豈可隨便棄與他人？”
    戲誌才道：“車騎將軍聞將軍有一幼女，已經年滿八歲，端莊秀麗，少而聰慧。”
    看到王粲以後，劉表不由臉色微沉。
    “荊州已失三郡，外患未寧，內憂將起。荊襄之民聞徐晃至，未戰而膽先寒，安能與之為敵哉？”
    甚至於，如果以後周統被周繼猜忌，也有可能會牽連到蔡氏。
    “不知將軍可願成全這樁姻緣？”
    梓潼位於益州北部，幾乎囊括了所有的關隘，比如葭萌關、白水關、劍閣、江油、涪城等軍事要地，都位於梓潼境內。
    更何況，還有周琦親自率領的三十萬大軍，又該如何抵擋？
    要知道，此前周琦攻打荊州，所有兵馬加在一起，都不足六萬，已經讓劉表丟掉了長沙郡。
    周琦起兵十萬，詐稱三十萬，沿途大張旗鼓，浩浩蕩蕩朝著荊州殺奔而來。
    蔡瑁放下了酒杯，有些遲疑的說道：“我固然不反對這門婚事，然家姊嫁給了劉荊州，如今荊、揚兩州關係並不十分和睦，若我應下這門親事，恐怕會被使君所猜忌啊。”
    蔡瑁眼睛一亮，不過很快就歎道：“恐怕使君未必願意投降啊。”
    他收了自己的佩劍，揮手讓門口的護衛全都下去，這才問道：“吾觀汝頗為麵善，此前可曾與本將軍見過？”
    劉表聞言，不由變色。
    “蔡氏乃襄陽望族，應當知曉亂世之中，唯有覓得明主方能護家族安全。”
    劉磐見霍峻反駁自己，當即怒道：“汝難道畏懼徐晃，不敢出戰？”
    周繼乃周琦嫡長子，若無意外，以後必然會繼承周琦所打下來的基業。
    劉表得知消息，不由大驚失色。
    戲誌才倒也體諒蔡瑁的難處，並沒有咄咄逼人，隻是說道：“我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將軍選擇。”
    他唯一一次有記載的戰績，乃是駐守葭萌關，憑借數百人抵擋劉璋派來的萬餘兵馬一年多，而後趁著劉璋麾下兵馬疲憊之師，挑選精銳主動出城，一舉破之。
    劉表雖然不願承認，卻仍舊隻得硬著頭皮說道：“不如也。”
    “你！”
    戲誌才看著地上以黃花梨木打造而成的案幾，嘴角卻是微微翹起。
    劉表看到就連蒯越都勸自己投降，不由心中一沉。
    王粲乃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建安七子之一，出身名門，博聞強記，才華橫溢，乃劉表同鄉，又是主動來投。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此前徐晃一戰封神，直接名震荊州，已經讓劉表膽寒，故此聽聞其領兵殺來以後，自然是肝膽俱裂。
    霍峻與其兄長曾率族中數百人前來投靠劉表，其兄被劉表封為別部司馬，統領本部兵馬，還另外調撥給了兄弟二人千餘人。
    雖說這麽做既能保住自己名聲，亦能保住蔡氏基業，還可以與周琦聯姻。
    隻不過，周統雖然亦為嫡子，卻並非長子。
    霍峻卻是搖頭道：“吾雖不畏懼徐晃，然徐晃之名傳遍荊州，城中士卒卻是懼其威名。”
    “更何況，他也是我姊兄，我豈能做下此事？”
    很顯然，劉磐對於自己此前敗給徐晃，仍舊憤憤不平，有心想要找回場子，這才極力主戰。
    戲誌才笑吟吟看著蔡瑁，道：“將軍就算將我交給劉景升，彼也未必敢殺我。”
    說起霍峻，倒也算是曆史上蜀漢良將，隻是一直被劉備派去鎮守梓潼，這才沒有太多耀眼的戰績。
    如此一來，蔡氏未來的發展必然會受到製約。
    “如何抉擇，還請將軍思量。”
    可他也知道，現在內憂外患，卻是不能得罪了蒯氏，否則荊州更難抗衡周琦。
    戲誌才冷笑道：“下策便是將軍拒絕聯姻，將我綁了送給劉表，等到車騎將軍攻破襄陽之際，滅蔡氏滿門！”
    此前他還以為，戲誌才前來襄陽圖謀不軌，再加上對方張口便說自己有滅門之禍，這才引得蔡瑁大怒，給了戲誌才下馬威。
    “不過由於距離較遠，將軍或許看的並不真切，這才沒有認出我吧。”
    劉表急忙問道：“計將安出？”
    從禮法上麵來講，隻有嫡長子才擁有繼承權，隻要周繼尚在，周統就基本不可能繼承周琦所打下來的基業。
    戲誌才笑道：“乃是有一樁姻緣，希望將軍能夠應允。”
    他揣測著戲誌才的話，才無奈的發現，對方並沒有說錯。
    隻要蔡瑁答應按兵不動，就相當於斷掉了劉表一臂，荊州再也不足為懼也。
    以數百破萬餘人，霍峻這個戰績不可謂不輝煌。
    戲誌才問道：“對於我此前提議，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蔡瑁聞言，臉色微變，手握劍柄，沉聲說道：“世人皆知，潁川戲誌才乃周琦心腹謀士，若將你抓住送給劉荊州，必是大功一件！”
    蔡瑁可是知道，戲誌才從周琦微末之時便已經跟隨左右，兩人名為君臣，實為兄弟。
    “如此，將軍既能與車騎將軍聯姻，保住家族基業，亦可不落人口實，乃兩全其美之策。”
    周琦現在占據一州兩郡，實力強盛，而且又頗為護短。
    將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給霍峻駐守，由此也能看出，劉備對於霍峻多麽器重。
    “吾主嫡長子繼已經十歲，再過幾年就到了婚配年齡，卻始終沒有找到合適對象。”
    戲誌才笑道：“若車騎將軍大軍壓境，圍困漢壽，荊州文武大多勸說劉荊州投降，將軍以為彼會不會降？”
    劉表現在隻占據半個荊州，對於周琦畏之如虎，在明知戲誌才乃周琦心腹謀士的情況下，絕對不敢將其殺掉。
    他急召蒯良、蒯越、文聘、霍峻、張允、劉磐、劉先、鄧義、伊籍等人前來，商議應對之策。
    現在荊州上下皆有畏戰之心，就連蒯越都勸說自己投降，如果沒有這些人輔助，劉表憑借自己萬萬不能抵擋周琦。
    眾人視之，乃山陽高平人，姓王名粲，字仲宣。
    傅巽環顧眾人，卻是說道：“巽有一計，可使荊襄之民安如泰山，亦可保全主公名爵。”
    “嘩啦啦！”
    劉磐環顧眾人，厲聲喝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劉磐大怒，喝道：“汝何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霍峻坦然道：“吾所講不過事實也。”
    劉表見二人爭吵逐漸升級，不由感覺頭疼，急忙將他們製止，問道：“仲邈有何應對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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