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剛直不阿田元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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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  剛直不阿田元皓
    卻說在賈詡的謀劃下,甘寧憑借自己在巴郡的影響力,先是設計擊殺了那些對周琦抱有敵意的郡吏。
    甘寧隨後又聯合出自巴郡大族的沈彌、婁發等人,假傳傳郡守府命令,宣布巴郡脫離劉璋治下,東迎車騎將軍周琦。
    一時間,周琦兵不血刃奪取巴郡。
    襄陽,車騎將軍府。
    周琦拿著賈詡傳來的書信,看完裏麵內容以後,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巴郡乃益州東部門戶,能夠如此輕易將之拿下,文和功不可沒!”
    戲誌才笑道:“恭喜主公,巴郡既克,益州可定矣!”
    周琦眯著眼睛輕捋胡須,眼中有掩飾不住的笑意,顯然心情十分不錯。
    蒯越道:“賈文和、甘興霸既立奇功,不可不賞,還請主公許以高官厚祿,以安其心。”
    周琦聞言,猛然醒悟。
    雖說賈詡並不在乎官職,可周琦身為一方君主,自當賞罰分明。
    他略作沉吟,暗道:“現在很多重要職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封賞低了卻對不起賈詡的功勞,封賞高了卻沒有官職可賞。”
    思索許久以後,周琦才說道:“封賈文和為右軍師,領巴郡郡守之職,賞千金,賜絹布百匹,田地百畝。”
    “奉甘寧為中郎將,賞千金,賜絹布百匹,田地百畝。”
    至於董襲、陳武、沈彌、婁發等人,皆有重賞。
    賞賜既定,周琦迅速命人傳到江州,而後謂眾人曰:“巴郡既克,孤欲盡起荊、揚兩州兵馬,蕩平益州,諸將誰願為先鋒?”
    “末將願往!”
    周琦話音剛落,黃忠就急不可耐的跳了出來,其餘諸將亦是紛紛請戰。
    周琦見諸將全都立功心切,不由非常滿意。
    “主公還請三思!”
    就在此時,卻有一道不同的聲音自下麵傳來,眾人轉頭望去,卻見說話之人正是軍師祭酒田豐。
    周琦聞言,心中當即就有些不悅。
    如今局勢正好,上下同心,正是大軍進攻益州,開疆拓土,立不世功勳之際。
    這些年周琦連戰連勝,時常身居高位,而且又擅長玩弄權術,也逐漸有了屬於君主的威嚴,多少有些膨脹。
    哪怕最早跟隨周琦左右的戲誌才、典韋、項弘等人,都不敢隨意反駁周琦的意見。
    他此時剛剛挽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就有人當眾出言反對,多少讓周琦心中有些不快。
    好在周琦頗有城府,再加上說話之人乃是自己非常器重的田豐,終究還是強壓住心中不悅,不動聲色的問道:“軍師以為,不可伐劉璋?”
    田豐直言不諱的說道:“然也。”
    周琦心中微沉,皺眉問道:“軍師何出此言?”
    田豐仿佛沒有感受到周琦的不悅,繼續說道:“劉焉新喪,益州舉哀,主公乘人之喪而攻之,非義也。”
    “且巴郡雖克,然劉焉畢竟經營益州多年,根基深厚,頗得人心,若劉璋依仗山川地理之險峻以拒主公,縱然興兵二十萬,亦難攻克。”
    “起兵而不占道義,出兵若再不立寸功,必然有傷士氣,令天下人所恥笑。”
    “更何況,此前主公能夠攻取荊州,乃是借著北方諸侯混戰,分身乏術之際才有此良機。”
    “今諸侯休戰,主公若取益州,彼豈會坐視不理?”
    看著周琦臉色越來越難看,眾人都忍不住為田豐悄悄捏了把汗,也不由暗讚田豐頭鐵。
    很顯然。
    車騎將軍現在急於攻取益州,占據整個長江以南,而且又有巴郡投誠在前,局勢一片大好。
    此時觸車騎將軍黴頭,豈能有好果子吃?
    周琦強壓住心中怒氣,道:“正如軍師所言那般,劉焉新喪,益州險塞,易守難攻。孤若不趁著巴郡投誠之際,率大軍一舉克之,待劉璋坐穩益州牧之位,益州豈非更難圖矣?”
    “豫州袁術,勇而無斷,不過塚中枯骨,孤遣上將鎮守邊郡,何懼之有?”
    “徐州劉備,四麵受敵,其勢未成,孤不領兵伐之,彼豈敢無故率眾攻我?”
    “正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孤若不趁此良機拿下益州,待袁本初與公孫伯圭決出勝負,一統河北以後,如何能夠與之相抗衡?”
    “孤意已決,軍師莫要再勸!”
    田豐卻是歎道:“主公若執意興兵攻入益州,隻會空耗錢糧,難建其功!”
    周琦聞言,不由勃然大怒,喝道:“孤起大軍伐益州,上下同心,士氣正旺,汝何故妖言惑眾,亂我軍心?”
    周琦如此惱怒,倒也並非太過膨脹,剛愎自用。
    隻因現在益州新舊接替,巴郡又投誠過來,正是奪取益州的大好時機。
    田豐身為帳下軍師,有不同意見可以提。
    但是身為君主的周琦已經下定決心,要領兵攻打益州,田豐這個時候卻出言唱衰,甚至直言斷定此次必然無功而返,也就太沒有情商了。
    若今日之事傳揚出去,本來摩拳擦掌準備攻打益州的將士們,又會作何想法?
    軍心是否會因此動搖?
    周琦此番出兵,若是打贏了還好,打輸了又有何顏麵麵對田豐?
    莫說周琦自己,換做任何一位君主,恐怕都容不下這種人。
    田豐卻是毫不畏懼的直視周琦,道:“夫以有道伐無道,必然事半功倍,以無道伐有道,則事倍功半。”
    “主公此番攻打益州,師出無名,益州上下必然齊心協力奮死阻攔。”
    周琦怒道:“孤持節節製荊、揚、交、益四州軍事,劉璋那廝又非朝廷所冊封益州牧,起兵伐之如何不占道義?”
    田豐道:“袁本初可不是李傕、郭汜之流,一旦主公出兵伐益州,天使頃刻便至,不僅會冊封劉璋為益州牧,甚至還有可能收回主公持節之權。”
    “如此一來,主公還有何借口攻打益州?”
    周琦聞言,不由怒氣更甚,拂袖而去,這場軍事議會也不了了之。
    返回家中以後,周琦仍舊餘怒未消。
    他覺得自己在亂世之中拚死拚活這麽多年,本來已經雄踞一方,身居高位。
    未曾想,今日居然被自己屬下當麵怒懟,顏麵盡失。
    他雖然早就知道田豐性格剛直,並非好相與的臣子,甚至在看史書的時候,還嘲笑袁紹氣量狹小,不納忠言,容不得人。
    不過當事情真正輪到自己頭上,周琦也未免有些怒火上湧,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周琦心中煩悶,就忍不住獨自在庭院內喝悶酒。
    正妻史氏感覺到了自家男人心中的煩悶,當即沏了一壺茶水,製作了些許點心,來到了周琦身旁。
    “將軍何故煩悶?”
    看到了在自己微末之際便跟隨左右的妻子,周琦也不由收斂了怒容,歎了幾口氣,而後將今日大廳內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他甚至還站在了自己的立場上,對田豐狠狠吐槽幾句。
    時至今日,周琦位高權重,很多時候所言所行都要思慮再三,也隻有在自己的結發妻子麵前,才會放下麵具,變得更有人情味。
    史氏始終麵含笑意靜靜聆聽著,期間沒有插過一句嘴,無論周琦如何吐槽,都沒有多說什麽。
    周琦一股腦將自己今日的遭遇全都講完,居然感覺心中的煩悶都消減了許多。
    他看著史氏,問道:“你說那田豐是否也太自以為是,居然當眾不給我台階,還說下如此擾亂軍心之言。”
    “若非顧念彼往日之功,我必不輕饒!”
    看著周琦略顯孩子氣的模樣,史氏笑著說道:“妾身不過一婦道人家,對於軍國大事並不十分了解。”
    “不過將軍也說,田先生此前立下了不少功勞,也就說明彼有真才實學。”
    “那麽先生今日哪怕觸怒將軍,也要直言進諫,是否也有自己的道理呢?”
    “將軍不妨心平氣和的好好想想,若仍舊想不通,帳下不還有戲誌才、蒯越、張昭、徐庶、周瑜這等人傑嘛,亦可私下征求一下意見。”
    “若眾人都覺得將軍想法沒錯,也就沒必要糾結田先生今日之言,隻管放手去做便是。”
    “若大多數人都有顧慮,將軍也不妨過好生思量一番,此舉是否欠妥。”
    妻子的話,不由讓周琦冷靜了下來。
    他猛然想起,曆史上袁紹或許也正是自己這種心態,執意不聽田豐之言,反而將其關押起來,才有了官渡之戰的大敗。
    正所謂:以銅為鑒,可正衣冠;以古為鑒,可知興替;以人為鑒,可明得失。
    周琦驚醒過後,也在反思,自己拿下荊州以後,是否有些太過膨脹了?
    現在大舉進攻益州,又是否真的太操之過急?
    醒悟過後,周琦抱起妻子在原地轉了個圈,而後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口,道:“家有賢妻,真乃三生有幸!”
    周琦的舉動,惹得史氏滿臉通紅,急忙小聲道:“天色尚明,將軍還請注意言行舉止!”
    周琦卻是湊到了妻子耳邊,小聲說道:“到了晚上,是否就不用注意了?”
    看著羞得無地自容的史氏,周琦哈哈大笑起來,而後將妻子放下來,招呼了一聲就離開了家中。
    卻說徐庶本來在廬江跟隨周瑜組建廬江上甲。
    不過當周琦知道徐庶來投以後,不願對方大材小用,於是征其為帳下從事中郎,想要想讓徐庶熬一下資曆,以後也好委以重用。
    如今的周琦,哪怕知道徐庶有真才實學,卻也不敢輕易將之破格提拔。
    真要這麽做了,就顯得賞罰不明,會讓麾下舊部心生不滿。
    為君之道,就是如此複雜,很多時候也有些身不由己。
    他知道徐庶雖然不似田豐那般剛直,卻也擁有任俠之氣,很多時候並不會委曲求全,刻意逢迎別人,擁有自己的底線。
    若是去向別人詢問,他們礙於周琦臉麵,未必會如實相告。
    於是乎,周琦就想到了徐庶這位奇才。
    他也未嚐不想借此好好考教一下徐庶,若真的可堪大用,也好想方設法將之提拔起來。
    卻說徐庶正在處理政務,忽然看到車騎將軍向自己走來,急忙起身行禮。
    他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周琦的臉色,卻是驚奇的發現,車騎將軍居然不似方才那麽憤怒了。
    “在我帳下擔任從事中郎,可還習慣?”
    徐庶道:“初時很多事情還有些陌生,經過一段時間的熟悉以後,也就慢慢習慣了。”
    周琦微微頷首,道:“讓元直擔任從事中郎,卻是有些屈才了。”
    “不過汝初至帳下,尚未立下功勞,若破格提拔,恐會引得舊人心中不滿,對元直也並不好。”
    徐庶卻是笑道:“能夠在車騎將軍帳下擔任了從事中郎,庶已經受寵若驚了。”
    徐庶這話可是肺腑之言。
    雖說從事中郎品秩並不算高,卻屬於周琦近臣,若是勤勤懇懇做事,未來必然前途無量。
    這個位置,可是很多世家子弟打破腦袋都想擠進來。
    看看此前擔任從事中郎的全柔、顧雍,要麽頗有名望被大賢舉薦,要麽就是與車騎將軍有姻親關係。
    他們現在,可都外放擔任一郡郡守之位。
    徐庶不過出身寒門,現在也沒有與諸葛亮以及荊襄士人交好,沒有了互相吹捧,也就沒什麽名望。
    他並非不識好歹之人,能夠被破格提拔為從事中郎,心中已經十分感激了。
    周琦拍了拍徐庶肩膀,讓他先放下手中的工作,就在旁邊坐了下來,直言不諱的問道:“今日在議事廳中,軍師祭酒田元皓反對出兵益州,元直如何看?”
    徐庶偷偷打量了一下周琦的臉色,卻有些揣摩不透對方心思。
    看到徐庶的小動作以後,周琦擺了擺手,道:“元直隻管說出心中最真實的想法,無需考慮外在因素。”
    徐庶聞言,這才略微舒了口氣,而後試探性的說道:“劉焉新喪,劉璋初繼大位,根基不穩,的確是攻取益州的最佳時機。”
    “主公想要此時出兵益州,從這方麵來看,並無問題。”
    周琦心中稍緩。
    他並非不講道理,聽不進去人言之輩,想要出兵益州也的確是看到了戰機。
    周琦並不願花費數年時間蹉跎歲月,想要快刀斬亂麻迅速平定長江以南,也好圖謀中原之地。
    “不過嘛……”
    未曾想,徐庶接下來卻是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正如軍師祭酒所言那般,趁人大喪起兵伐之,的確有違道義。”
    “若能攻下益州,自然是成王敗寇,無可指摘。”
    “一旦攻勢受挫,兵敗而歸,必會大挫銳氣,令人恥笑。”
    周琦眉頭大皺,道:“據我所知,劉焉在時東州人氏與益州人氏之間,早就已經矛盾重重。”
    “劉焉或者尚能穩住益州局勢,一旦身死,二者必然相爭。”
    “甘寧等人前來投效,便是最好的證明。”
    “若此時因為擔心無功而返便畏畏縮縮,待劉璋日後穩住益州局勢,再想圖謀豈不更加困難?”
    徐庶沒有直接出言反駁周琦之言,而是問道:“主公可知,朝廷既然沒有冊封劉璋為益州牧,彼為何能夠坐上這個位置?”
    周琦沒有猶豫,直接說道:“自然是以趙韙為首的益州派係,貪劉璋性情寬厚,以為好控製,所以迎其為益州牧。”
    徐庶這才說道:“主公以為益州容易攻下,所依仗者正是益州人氏與東州人氏之間的矛盾。”
    “東州人氏忠於劉璋,然而此次決定迎劉璋為益州牧之人,卻是以趙韙為首的益州人氏。”
    “那也就能夠說明,至少在奉劉璋為益州之主這方麵,無論益州人氏還是東州人氏,暫時都達成了一致。”
    “主公此時再想利用二者之間矛盾,想要輕易攻下益州,恐怕不易。”
    周琦聞言,皺眉苦思許久,這才想通其中關鍵。
    他隻想著曆史上益州出了很多叛徒,卻是忘了現在的益州,正是因為劉璋性格暗弱、寬厚,反而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
    直到未來劉璋掌握不住益州局勢,導致張魯占據漢中而獨立,東州人氏對於益州人氏的壓迫越來越烈,以趙韙為首的益州人氏才起兵叛亂,卻又被東州人氏所鎮壓。
    自此以後,許多益州人氏對於劉璋自然心懷怨恨。
    至於東州派係,最後也看到了劉璋並非明主,擔心自己未來的前途,所以就出現了投降派與帶路黨。
    現如今,益州局勢尚未糜亂到如此程度。
    看著欲言又止的徐庶,周琦道:“元直繼續講,我聽著呢。”
    徐庶長舒了一口氣,道:“益州戰局勝負倒是其次,主公出兵縱然攻不下益州,最多也隻是無功而返,不至於會有大敗。”
    “然主公可曾想過,荊州初定,表麵看似欣欣向榮,實則暗潮湧動,人心未定。”
    “主公若此時大規模征召兵馬、錢糧、徭役,那麽依附沒有多久的荊州,或許就會生亂。”
    “而且能夠決定益州局勢者,並非主公或是劉璋,而在袁紹。”
    “我若為袁紹帳下謀士,得知主公引兵攻益州,必會心生忌憚,勸說袁紹狹天子以令諸侯,令袁術、劉備、曹操等人引兵來攻,阻止主公奪取益州。”
    “就算沒有天子詔書,以袁術之脾性,又豈會坐實主公占據益州而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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