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賈文和運籌帷幄,甘興霸百騎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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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  賈文和運籌帷幄,甘興霸百騎劫營
    巴郡,江州,溫氏府邸。
    溫氏家主端坐於主位之上,看著族中最有影響力的幾人,麵露糾結之色。
    他揚起了手中的書信,道:“我江州溫氏與臨江顏氏世代結秦晉之好,嚴顏秘密讓人送信於我,想要讓我等裏應外合助其攻下江州,諸位以為如何?”
    溫氏作為江州大族,影響力自然不言而喻,家中田產、佃農、仆役不計其數,絕對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
    哪怕甘寧已經對江州嚴加封鎖,可這些大族卻總有路子,能夠找到進城通傳消息的方法。
    其中一人皺眉說道:“若隻是嚴顏與甘寧相爭,憑借我們與臨江顏氏之間的關係,自然應該毫不猶豫站在嚴顏這邊。”
    “不過此番關乎到車騎將軍與劉益州之間的爭鬥,若我等貿然插手其中,或許會給家族招致殺身之禍啊。”
    溫氏家主聞言,捋了捋自己的胡須,眉頭緊皺。
    他將視線放到了其餘幾人身上,問道:“你們以為如何?”
    另一人開口道:“此事風險與利益並存,若我們什麽都不做,坐視車騎將軍占據江州,以後最多也隻是繼續蝸居一地。”
    “如果能相助嚴顏奪取江州,此戰我等必會立下大功得到賞賜,家族未來或許也會因此而騰飛?”
    最先開口之人反駁道:“你又如何能夠斷定,劉璋會獲取最後的勝利?”
    “若車騎將軍最後橫掃巴郡,占據整個益州,我等今日之舉非但不能獲得任何利益,反而有可能會帶來滅族之禍!”
    眼看兩人爭論不休,又有一人開口道:“巴郡各大家族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其中又以趙韙、嚴顏名望最盛。”
    “既然此二人都覺得劉益州寬仁,乃可扶之君,吾等自當鼎力相助。”
    “想那甘寧,不過外地而來客居之人,又是出身盜匪,卻敢發動政變囚禁郡守,引荊州兵馬入巴郡。”
    “若令其成事,我等以後在巴郡還有什麽話語權?”
    “且益州險峻,易守難攻,縱然車騎將軍親率大軍而至,也未必能夠建功。”
    “隻要巴郡各大家族團結一致,縱然日後車騎將軍僥幸攻下巴郡,又豈敢對我們家族出手?”
    這倒並非此人狂妄自大。
    曆史上張飛義釋嚴顏,除了敬佩對方為人以外,也未嚐沒有因為顏氏乃巴郡望族,與各大家族都有姻親聯係的緣故。
    若殺嚴顏,必失巴郡人心,想要穩住巴郡局勢可就不容易了。
    相反,張飛不但沒有殺嚴顏,反而引為上賓,待之甚厚,嚴顏感其恩義,這才相助張飛輕易奪取巴郡全境。
    最先開口那人亦是說道:“此言有理,且趙韙、嚴顏已經兵臨城下,把江州圍得水泄不通。”
    “算算路程,荊州大軍想要抵達江州,至少還需要七八日。”
    “城外兵馬數萬,城中隻有數千,而且許多家族都與趙氏、顏氏交好,必會引為內援,城破隻是早晚之事。”
    “我等若不參與其中,非但撈取不到功勞,反而有可能從此被其餘大族所排擠。”
    溫氏家主聽著眾人之言,當即下定決心,道:“清點庫中武器,召集家奴、私兵,今夜在城東舉火為號,裏應外合迎大軍入城!”
    之所以選擇城東,乃是因為益州大軍主力聚集於城南、城西與城北,隻有城東幾乎沒有益州兵馬圍困。
    所謂圍三缺一,就是這個道理。
    城中守軍看到江州三門被圍,自然也都調遣兵馬前去看守,唯有城東防備空虛。
    下定決心以後,溫氏家主當即連夜通過秘密渠道給嚴顏送信,約定今夜三更舉火為號,奪取江州東門。
    嚴顏給溫氏家主的回信,卻告知對方還有其餘家族參與其中。
    為了謹慎起見,嚴顏並沒告知哪些家族參與其中,而是叮囑溫氏家主今夜參與之人,全都要在右臂纏上白布。
    看到有右臂有白布者便為盟友,可共圖大事。
    溫氏家主收到書信以後,不由暗讚嚴顏心思縝密。
    不過溫氏家主出於謹慎,仍舊暗中叫來了當初反對裏應外合的族人,讓他帶著家中一些出色的嫡係子弟,提前藏到了一座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府邸之中。
    這座府邸,哪怕溫氏之內都沒有幾人知曉,地窖裏麵還藏了許多錢糧。
    若今夜溫氏事成,他們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回來,享受勝利的成果。
    一旦事敗,溫氏必然遭受牽連,那些提前隱藏起來的族中子弟以及財富,也能幫助家族繼續傳承下去。
    世家大族的狡兔三窟,並不僅僅如此。
    溫氏家主除了這個後手以外,在其餘縣城之中也安排好了後手。
    縣衙之內。
    賈詡看著甘寧,臉色凝重的說道:“趙韙、嚴顏領兵殺至,隻是圍三缺一,並未發動攻擊,也未免顯得太過平靜。”
    “若吾所料不差,彼定然已經暗中聯絡江州城中各大家族,想要裏應外合拿下江州。”
    甘寧皺眉頭道:“此前經過先生吩咐,我已經完全封鎖了內外交通,趙韙、嚴顏想要聯係到城中各大家族,恐怕並不容易吧。”
    賈詡卻是搖頭道:“興霸莫要小瞧了這些大族,他們在此地盤踞如此多年,總會擁有你我所不知曉的秘密與手段。”
    甘寧聞言,不由感覺頭大如鬥。
    江州作為巴郡郡治,城內世家大族可不在少數,而且勢力都非常強橫。
    現在江州城中哪怕加上項弘所率領的三千兵馬,可用之人亦不過五千,若城中各大家族反叛,江州可就真的難守了。
    他看向賈詡,問道:“先生可有應對之策?”
    賈詡沉吟許久,忽然問道:“若興霸是城中各大家族,想要與城外的益州兵馬裏應外合,會選擇奪取哪個城門?”
    甘寧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說道:“自然是東門。”
    賈詡眼中露出莫名神采,道:“既如此,那便將這些不安定因素,一次性全都解決吧。”
    甘寧卻是疑惑的問道:“城中世家大族耳目眾多,若我們調動兵馬設立埋伏,豈會瞞過他們眼睛?”
    “而且世家大族勢力強橫,又有趙韙、嚴顏所率五萬兵馬作為外援,一旦我們不能短時間內平定城中叛亂,趙韙、嚴顏必然率軍攻入城中!”
    賈詡卻是死死盯著甘寧,道:“那就要看興霸,敢不敢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甘寧麵露並不解之色,問道:“先生此言何意?”
    賈詡道:“興霸所慮者,不過益州兵馬與城中大族私兵裏應外合而已,若在他們攻城之時,興霸率軍前去劫營,燒其輜重糧草。”
    “那麽趙薇、嚴顏必然以為,我等早就識破了他們的謀劃,又心憂本營安危,則不敢貿然引兵攻打江州。”
    “沒有了趙韙、嚴顏這些外援,江州城中叛亂可值一提?”
    甘寧卻是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漏洞,直截了當的說道:“說到底,城中兵馬還是不足,若出城劫營士卒太少,恐怕很難造成太大混亂。”
    “若出城士卒太多,城中守軍就有些捉襟見肘,想要剿滅叛亂恐怕也並不容易。”
    賈詡眼中閃過莫名神采,道:“益州兵馬與江州大族私下勾結,自以為大局已定,本寨必然毫無防備。”
    “且他們既然將大軍集結於東門,營寨之內留手兵馬豈會太多?”
    “隻要有勇猛善戰之將,率領百餘悍不畏死之人,必然能夠將益州軍營寨攪得天翻地覆。”
    “不過出城劫營之將,必須有勇有謀,而且還要熟悉江州四周地形,如此方能進退有度,遊刃有餘。”
    “吾觀城中諸將,也唯有興霸能擔此重任!”
    甘寧聞言,仔細考慮過此計的可行性,問道:“無論出城劫營,還是提前在東門設下埋伏,恐怕都很難瞞住城中各大家族。”
    “一旦事情提前被眾人所知,先生此前謀劃盡數落空矣。”
    賈詡笑道:“此事易也。”
    “興霸可以戰時戒嚴為由頒布命令,禁止所有人出門,違者以叛亂論處,殺無赦。”
    “興再派遣千餘士卒手持旗幟,不斷於城中巡視。”
    “各大家族白日不敢出門,自然能夠斷其耳目。”
    “興霸亦可將劫營與埋伏之兵馬,借著巡視城池為由,提前全都安置好。”
    甘寧聞言,不由擊掌讚道:“先生果然好謀劃。”
    “既如此,某非膽小怕事之輩,又怎會不敢出城劫營?”
    甘寧並非愚蠢之人,知曉自己如今能夠身居高位,功勞皆來源於巴郡。
    一旦江州失守,此前謀劃大概率都會落空,荊州兵馬未必守得住不占主場優勢的巴郡。
    甘寧現在被封為中郎將,本就引得車騎將軍麾下許多將領不快。
    若最終車騎將軍拿不下巴郡,甘寧自己也沒臉擔任這個官職。
    說到底。
    甘寧不僅出身不好,而且也沒有什麽實打實的功勞,這樣很難在軍中立足。
    此次冒險出城劫營,雖然有可能會死於亂軍之中,若是僥幸成功,卻也會立下潑天功勞,從此名震天下。
    那個時候,甘寧這個中郎將的官職也就實至名歸了。
    是夜,天色漆黑如墨,白天在城中四處巡視的兵馬,也都安靜了下來,仿佛返回營中休息去了。
    城中那些與趙韙、嚴顏勾結各大家族,本來還擔心甘寧等人防守如此嚴密,晚上的計劃可能難以實施。
    卻沒想到,到晚上卻來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們仗著對江州城的熟悉,趁夜色朝著東門摸了過去,期間相互碰麵以後,看到對方手臂上纏著的白布,全都會心一笑。
    城外,趙韙、嚴顏、張任皆全身披掛,率領麾下兵馬靜靜潛伏,等待著子時的到來。
    眼看時間越來越近,城中卻仍舊一麵安靜,幾人心中也難免有了些許波動,擔心城中的內應是否出了什麽問題。
    “將軍且看,東門城牆上有人舉火了!”
    張任看到城牆上火把亮起,不由大喜過望,急忙對著趙韙、嚴顏說道。
    二人亦是滿臉振奮之色,當即下令道:“諸君且隨我等殺入城中,建功立業就在今朝!”
    “殺!”
    震天動地的呐喊聲傳了過去。
    趙韙、嚴顏、張任率軍殺到了城門下麵,卻是愕然的發現,城門並沒有被打開。
    “轟!”
    與此同時,城中忽然火光衝天,既有各大家族秘密派人在城中四處縱火,也有賈詡提前定下的計策,在東門對各大家族所率領的私兵,使用火攻之策。
    城中兵少,不能折損太多,否則縱然城中沒有了內應,未來也很難守住江州。
    使用火攻,就能以極小的傷亡剿滅城中叛亂,性價比最高。
    “殺啊!”
    “誅殺奸細!”
    “降者不殺!”
    城中守軍在陳武、淩操的帶領下,全都聲嘶力竭的呐喊著,如此既能瓦解叛軍之心,又能讓城外益州兵馬得知,城中負責裏應外合的奸細,處於何等境地。
    “不好,城門未開,城中內應又陷於困局,我等謀劃必然早就提前暴露了。”
    趙韙臉色無比陰沉。
    嚴顏亦是眉頭緊皺,道:“事情敗露,我等又來得倉促,且為了方便隱藏蹤跡,也沒有攜帶攻城器械。”
    “為今之計,如之奈何?”
    張任卻是手持長槍,遙指江州東門,道:“城中守軍不多,又要分兵與城中內應交戰,能夠守城者更是少之又少。”
    “當速速下令就地砍伐樹木,使用最簡單的攻城器械撞開城門,殺進去馳援內應。”
    “賊軍無暇守城,正是破城最佳時機,不容錯過!”
    趙韙、嚴顏聞言,覺得非常有理,直接下令麾下士卒就地挑選粗壯的樹木進行砍伐。
    與此同時。
    甘寧早就挑選了百名能征善戰,悍不畏死且會騎馬的士卒。
    他們人銜枚、馬裹蹄,趁著夜色悄悄出門,提前埋伏在了益州兵馬的營寨外麵。
    等到城中火光衝天之際,甘寧也顧不得擔心城池能否守住,當即帶著麾下士卒悄悄摸到營寨側麵,偷偷拔掉鹿角,在營寨之上開了一個大口子。
    他手持長刀翻身上馬,轉頭對著身後的士卒沉聲說道:“此戰若勝,我等皆會名留青史,封妻蔭子不在話下。”
    “若敗,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陽。”
    “諸君且隨我衝入營寨之中,吾為上將,當衝鋒在最前麵,不畏生死,爾等有何懼哉?”
    言畢,甘寧大喝一聲,直接一馬當先衝了進去。
    “殺!”
    百騎趁夜衝入營寨,使用早就準備好的引火之物,看到營帳以及易燃物直接點燃。
    霎時間,益州郡營寨之內火光四起,喊殺震天。
    果如賈詡所料那般,趙韙、嚴顏等人打算裏應外合,傾盡全力攻下江州城,營寨之內防守無比空虛。
    甘寧率領百騎縱橫馳騁,居然所向披靡。
    甘寧等人趁亂殺到輜重所在位置,直接將糧草盡數點燃,剛剛準備撤退,卻是正好碰到了率軍前來守護糧草的益州大將劉璝。
    劉璝被派來看守營寨,本來還為沒辦法建功立業而悶悶不樂。
    卻沒想到,居然有人趁夜襲營。
    泠苞已經前去安撫、收攏營寨之內混亂的士卒,劉璝卻是擔心軍中糧草,披掛完畢以後,直接帶著數百餘親信,就朝著糧草輜重所在的位置奔來。
    未曾想,劉璝緊趕慢趕,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就著糧草輜重燃起的大火,劉璝終於看到甘寧麾下不過百騎左右,當即又驚又怒。
    他手握長槍,轉頭對著身後親衛厲聲喝道:“隨我一起呐喊,告知營寨之中兄弟們莫要自亂陣腳,劫營賊兵不過百人,不足為懼!”
    “劫營賊人隻有百人,各部穩住陣腳,莫要慌張!”
    緊接著,數百人整齊的呐喊聲就傳了出去,聽到聲音的益州士卒頓時穩住心神,也都紛紛呐喊起來。
    甘寧見狀,不由大急。
    劫營之所以能夠引起敵軍混亂,就是因為趁著夜色,對方不知道己方兵馬具體數量。
    一旦對方知道自己隻有百人,必然不會驚慌失措,到時候各部兵馬聚集一起,前來圍困甘寧。
    那麽自己所率領的百騎勇士,恐怕就很難活著殺出營寨了。
    甘寧知曉事情的厲害,不敢怠慢,當即舉起了手中大刀,厲聲喝道:“諸君隨我衝鋒,殺出去!”
    劉璝見狀,急忙引兵前來阻攔。
    甘寧大怒,縱馬上前與之廝殺,不十合,斬劉璝於馬下,餘者惶恐,不敢繼續阻攔,一哄而散。
    甘寧斬下劉璝首級,將之綁在自己腰間,繼續持刀往前衝殺。
    路中若是遇到小股益州兵馬,直接引兵衝殺過去,如果遇到百餘人以上的隊伍,甘寧就會舉劉璝首級,厲聲喝道:“劉璝已經被吾斬殺,不想死的就讓來!”
    劉璝乃軍中大將,益州士卒素知其勇武,看到劉璝首級以後皆心生畏懼,不敢上前。
    就這樣,甘寧率領百騎劫營,焚毀益州兵馬糧草輜重,斬殺益州大將劉璝,劫營過程中殺敵百餘人。
    等到甘寧率眾殺出營寨以後,麾下隻餘三十八人,幾乎人人帶傷。
    甘寧轉頭看著所剩無幾的麾下,也顧不得悲傷,直接帶著他們往城中逃去。
    隻因惱羞成怒的泠苞,已經率兵益州兵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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