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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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9章  弑君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不僅適用於華夏古代,周邊很多小國亦是如此。
    驃國丞相本以為,楚國乃上邦諸侯國,必然注重禮儀,莫說自己是代表驃國前來請降,就算是過來宣戰,也不應該殺掉自己才對。
    未曾想,聽完了驃國丞相的話,項弘卻是冷笑道:“汝既知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為何驃王殺我國使者?”
    “汝為驃國丞相,驃王殺我國使節之時,又在何處?”
    麵對項弘的質問,驃國丞相卻是無言以對。
    項弘繼續說道:“吾此番奉楚王之命,引兵伐驃,正是為了給使節複仇,以彰顯我楚國之威。”
    “況且吾此前已有軍令,大軍所至,未即刻開城投降者,城破之後,盡屠之!”
    “吾兵臨城下,圍困卑謬數日,驃國國主才派汝前來請降,為時晚矣!”
    項弘所頒布的這條軍令,與曹操當年攻打徐州之時,幾乎一模一樣。
    大軍抵達,必須即刻開城投降,稍微晚一點拖延了大軍的推進速度,城破以後就會屠城,哪怕是主動投降,亦難幸免。
    這做麽雖然看起來比較殘暴,卻是能夠給以敵方巨大的精神壓力。
    不然的話,若大軍兵臨城下以後,守城將領拚死抵抗,抵擋不住大軍兵峰才開城投降,如果還能得到優待的話,其餘城池守將也會紛紛效仿。
    唯有如此,勒令兵至即刻投降,才會讓城中軍民失去選擇的機會。
    要麽戰,要麽死。
    很顯然,自從驃國柱國大將軍戰死,驃國主力幾乎傷亡殆盡以後,驃國上下當即陷入了恐懼之中,沒有人覺得自己的國家可以戰勝聯軍。
    在失去選擇的情況下,那些守城將領或是因為貪生怕死,或是不願滿城百姓被屠,基本都選擇了投降。
    這人也是為什麽,項弘所率領的聯軍推進速度能夠如此迅速。
    驃國丞相聽了項弘的話,不由心中冰寒,眼中充滿了恐懼。
    他絲毫不顧自己一國丞相的身份,急忙拜倒於地,叩首道:“前番驃國不識上國天威,多有冒犯,還請大都督饒恕。”
    “我們願意舉國投降,至此以後成為楚國的藩屬國,永世絕不背叛,還請大都督給我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言畢,驃國丞相就這樣跪在大帳之內,不停叩首,最終額頭都磕破了,鮮血流了滿麵。
    “拖下去,斬了!”
    項弘根本不為所動,反而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在項弘看來,敢於殺死使節者,必須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這是整個大漢數百年的傳統。
    爾等小邦,殺我使節一人,則屠你王室滿門,覆滅爾等國度。
    在強大的帝國眼中,對敢於殺死漢使者,沒有憐憫,隻有鐵血與殺戮,如此才能震懾宵小。
    門口的甲士聞言,當即衝入營帳,直接拖著驃國丞相往外而去,任憑驃國丞相如何哭喊大叫,項弘都不為所動。
    不多時,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被帶了過來。
    營帳內,漢蠻將領皆神情振奮,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反而是那些撣國將領,看向項弘的眼中充滿了恐懼。
    項弘看著驃國丞相的首級,笑著說道:“把那些隨行運送財物之人,也一並斬殺吧。”
    “彼殺我使節團共計十八人,吾當報此仇!”
    甲士們領命而去,沒過多久,那些幾十名運輸財物的驃國士卒,都被屠戮殆盡。
    項弘再次吩咐道:“把這些人的屍體放在那些車上,送回卑謬。”
    言畢,他環顧眾人,沉聲說道:“此番吾欲再次派人進入驃國王宮,誰敢為使?”
    先是斬殺了別人的丞相以及幾十名使節隨從,而後又以如此侮辱人的方式,大搖大擺把被殺死者的屍體全都給人送回去,這絕對是奇恥大辱。
    這個時候再派人進入驃國王宮,不是自尋死路嗎?
    未曾想。
    項弘話音剛落,法正卻已經站了出來,拜道:“某願為使,再入驃國王宮!”
    項弘聞言,卻是眉頭微皺。
    此番派人前去驃國王宮,自然是為了羞辱對方,炫耀武力,使者性命堪憂。
    法正乃是楚王都非常看重的謀士,又從頭到尾策劃了這場滅國之戰,項弘自然不願對方以身犯險。
    看著項弘臉色,法正當即猜到了對方心意,說道:“某有事要私下稟報都督。”
    項弘會意,當即揮退眾人,隻留下了法正。
    二人不知說了什麽。
    隻不過,當法正離開主帥營帳以後,卻是被允許帶著驃國丞相以及那幾十人的屍體,親自帶人將他們送往驃國王宮。
    卑謬城北門。
    輔國大將軍正站在城牆上翹首以待,想要知道丞相此去漢人營寨之內請降,是否順利。
    如今的驃國,除了千餘禁衛以及三千騎兵、兩千象兵,還有數千前線退下來的潰兵以外,就隻剩下幾萬臨時征召的青壯,與聯軍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假如丞相出使成功,雖然此後驃國就成了楚國的藩屬國,卻也可以避免滅國之患。
    就在輔國大將軍翹首以待之際,卻是忽然看到遠方出現了一個車隊,正是丞相出城以前,所帶出去的那些裝滿財物的車隊。
    輔國大將軍還沒高興多少時間,卻是驚恐的發現,那些躺在車輦上麵的居然是許多屍體,最前的旗杆上甚至還掛著一顆人頭。
    隨著車隊距離城牆越來越近,輔國大將軍不由失聲叫道:“那,那好像是丞相的首級!”
    此言落下,城牆上麵的驃國將士,盡皆嘩然,臉上也都帶著驚恐的神色。
    “嘎吱!”
    “嘎吱!”
    “嘎吱!”
    車隊越來越近,城牆上的驃國將士們,甚至已經能夠聽到車輪前進時候所發出來的響聲。
    “停!”
    眼看已經到了城門口,城牆上的驃國將士都開始嚴陣以待,一襲青衫的法正卻是揚起了自己的右手,輕聲說道。
    法正話音落下,那些駕著馬車而來的軍士,全都勒住了韁繩,而後紛紛下車,對著法正行禮以後,就全都返回營寨了。
    車隊前麵,唯有法正單人獨騎立於馬上,對著驃國大將軍說道:“驃國殺我楚國使者,今大都督斬驃國使者予以回禮。”
    “吾奉都督之命,特來送回驃王所奉上的財物以及驃國使節屍體。”
    “所謂禮尚往來,爾等何不將我國使團屍首送回?”
    法正的話,頓時在城牆之上引起了極大騷動。
    不少熱血未冷的驃國士卒,聽了翻譯的話以後,當即勃然大怒。
    他們沒想到,漢人居然囂張跋扈到了如此程度,非但斬殺了自己國家的丞相以及使團,更是將他們送到了都城城門口。
    如此挑釁,簡直視驃國上下如無物。
    有些被憤怒衝昏頭腦的驃國將領,甚至開始彎弓搭箭,想要將那位漢人使者射死在城下。
    法正將眾人表情盡收眼底,卻是絲毫不懼,反而笑道:“爾等若不想驃人被屠戮殆盡,勸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如此。”
    輔國大將軍聞言,當即感覺渾身一個激靈,轉身看著那些已經彎弓搭箭的將領,當即驚怒交加,嗬斥道:“速速收了弓箭!”
    此前因為殺了楚國使團,以致給驃國帶來如此大禍。
    現在聯軍已經兵臨城下,就連國都都搖搖欲墜,驃國距離覆滅已經不遠。
    若在此時又射殺了楚國使者,事情可就真的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以那位漢人都督的脾性,恐怕真的會在驃國殺得血流成河。
    被輔國大將軍嗬斥,那些將領縱然心中再如何憤怒,終究就還是不敢放箭,隻得憤憤不平的收回了弓箭。
    輔國大將軍見狀,這才擦了擦冷汗,而後對著城下的法正抱拳道:“不知先生名諱。”
    法正道:“吾乃扶風法正,字孝直,乃南中都督麾下軍師是也。”
    輔國大將軍聞言,不由心中微動。
    他剛剛看到法正,就感歎此人儀表非凡,頗為儒雅,不似常人。
    更何況。
    他也曾經聽說過,漢朝的士人都喜歡身穿青衣,城下的漢人就是標準的漢人士子裝扮。
    這種能夠跟隨大軍征伐的士人,身份必然不凡。
    心中雖然有所猜測,輔國大將軍卻仍舊沒有想到,眼前這位身體略顯單薄的青年,居然有這麽大的來頭,乃是南中大都督帳下軍師。
    強行按捺住心中的震驚,輔國大將軍當即對著法正深深一拜,道:“吾這就請示國主,讓城中僧侶為貴國死去的使者超度,而後歸還他們的遺體,並致以最誠摯的歉意,希望能夠得到貴國的原諒。”
    雖然漢人都督殺死了驃國丞相以及使團,已經讓輔國大將軍新心沉到了穀底,卻仍舊希望能夠以言語感化對方,給驃國尋得一線生機。
    這,便是小國的無奈。
    麵對低聲下氣的驃國輔國大將軍,法正卻是輕輕一笑,而後說道:“驃國殺我使者,今大都督殺爾等使者以報此仇。”
    “大都督心中火氣略消,是否會原諒驃國,還要看爾等誠意。”
    輔國大將軍聞言,不由大喜過望,急忙說道:“大都督有何要求盡管提,隻要驃國能夠做到,絕不推辭!”
    法正卻是挑了挑眉,道:“汝非驃王,所做下的承諾算數?”
    輔國大將軍略微沉默,眼中忽然閃過些許厲芒,道:“還請軍師放心,某今日之言,絕對算數!”
    法正心中微動,而後笑道:“既如此,將軍何不打開城門,讓我進去?”
    輔國大將軍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命人打開了城門,親自將法正迎了進去。
    輔國大將軍略顯卑微的問道:“不知軍師有何要求?”
    法正不答反問:“可是驃王下令殺死我國使者?”
    輔國大將軍略微猶豫,終究還是點頭道:“正是。”
    這件事情根本瞞不住。
    更何況,在國都之內殺死楚國使團,除了國主下令,根本沒有人敢做出這種事情。
    法正眼中閃爍著寒芒,道:“第一個條件,那就是要驃王死,驃國王室上下盡數誅滅!”
    此言落下,莫說是輔國大將軍,就連跟隨在其身後的那些驃國將領,也都麵露驚駭之色。
    輔國大將軍臉皮抽動了幾下,而後有些為難的說道:“軍師能不能換個條件?我為臣子,豈能決定大王以及王室生死?”
    法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輔國大將軍,道:“據我所知,驃國除了驃王以外,就屬丞相、輔國大將軍與柱國大將軍最有權勢。”
    “今驃國丞相與柱國大將軍皆已身死,將軍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將軍執掌天下兵馬,若想驃王死,應該很容易吧。”
    輔國大將軍苦笑道:“此非臣子所為。”
    法正道:“請問將軍,驃國數十萬百姓與驃王性命,孰輕孰重?”
    這句話,已經帶著威脅之意。
    輔國大將軍聞言,不由麵露糾結之色。
    法正繼續說道:“為驃國召來禍患者乃驃王,將軍若能將其擊殺,不僅可以取而代之,還能成為拯救驃國百姓的英雄,為何還有猶豫不決?”
    聽到這裏,輔國大將軍臉色不斷變化,眼神最終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他對著法正深深一拜,道:“多謝軍師提點,某願效犬馬之勞!”
    言畢,輔國大將軍當即拔劍在手,環顧身後諸將,厲聲喝道:“驃王不仁,妄殺漢使,以致褻瀆上國,為我驃國召來禍患。”
    “今國都城破在即,吾不願置城中軍民性命於不顧,欲誅驃王以及王室滿門,以息上國之怒,爾等可願隨吾行此大事?”
    隨著輔國大將軍的話音落下,他的親衛當即紛紛拔劍在手,把眾將全都包圍了起來。
    諸將見狀,隻得齊聲說道:“驃王不仁,我等皆願追隨將軍左右!”
    輔國大將軍臉上露出浮現出了笑容,而後對著法正說道:“軍師還請隨我一同入宮!”
    輔國大將軍帶著法正以及麾下兵馬,直奔王宮而去,禁衛統領剛想阻攔,就被輔國大將軍一劍刺死。
    其餘禁衛軍見壯,根本不敢亂動。
    就這樣。
    輔國大將軍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了王宮,看到了正焦急等待消息的驃王。
    驃王看著輔國大將軍持劍帶兵闖入,劍刃上麵還有尚未幹透削血液,不由又驚又怒,厲聲喝道:“你想做什麽?”
    輔國大將軍眼中露出狠厲之色,道:“汝妄殺楚國使團,以致給我驃國帶來此等大禍,今奉楚國大都督之命,斬汝首級以及王室上下,以平上國之怒!”
    驃王聞言大怒,顫抖著右手指向輔國大將軍,罵道:“亂臣賊子,汝欲弑君耶?”
    輔國大將軍卻是不再說話,殺氣騰騰的持劍上前。
    驃王大駭,急忙吼道:“我的心腹在哪裏?”
    “噗嗤!”
    話音剛落,輔國大將軍已經衝了上去,一劍刺穿驃王心髒,然後在其耳邊說道:“禁衛統領已然伏誅,大王慢走,王室上下很快就會隨伱而去。”
    “噗!”
    言畢,輔國大將軍用力一捅利劍,隻見驃王雙目圓瞪,口吐鮮血,心中雖然憤怒,卻已經一句話都所說不出來。
    “噗通!”
    輔國大將軍拔出利劍,鮮血當即從驃王心髒噴湧而出。
    他一腳踢翻驃王屍體,而後對著麾下心腹將領說道:“把王室之人盡皆抓來,一個不許走脫!”
    現在,最希望王室全部覆滅的並非法正,反而換成了輔國大將軍。
    既然做出了弑君之舉,就要做得徹底,免得給自己留下後患。
    “啪啪啪!”
    法正看了場好戲,不由拍手讚道:“將軍果然好手段。”
    輔國大將軍走到法正身旁,一改方才的狠厲,滿臉謙卑的說道:“今驃王已死,王室之人也會被誅殺殆盡,不知軍師可消了氣?”
    法正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而後指著最上麵驃王的座椅,問道:“那個位置看起來不錯,我想坐坐,不知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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