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雷霆雨露
    陸議的話，讓陸駿不知道如何回答。
    奪嫡本就凶險異常，稍有不慎都會萬劫不複，好在陸氏並未參與過深。
    不過自那以後，妹妹陸玉以及外甥就被周琦冷落，陸玉甚至連外甥的撫養權都失去了。
    如今陸玉兒子被送給史玟撫養，所教導的也以武藝、兵法為主。
    很顯然。
    周琦是打算把自己這位庶子培養成一名將領，徹底斷掉陸玉以及陸氏的野心。
    並非周琦行事太過殘酷。
    隻是他作為一方諸侯，必須要把內部穩定排在第一位，與其以後諸子奪嫡，引得楚國內部大亂，失敗的兒子還有可能性命不保。
    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以絕對權威確定嫡長子的繼承人位置，如此就能杜絕很多麻煩。
    就算周繼中途不幸夭折，次子周統亦為嫡子，無論如何都輪不到陸玉的兒子。
    看著自己父親的神情，陸議不由微微歎息，眼中略微有些迷茫。
    當初的陸議尚且隻有十七八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齡。
    這個時空，陸氏沒有遭受曆史上的那種大難，再加上與周琦聯姻，算得上是無比輝煌。
    同樣是無比聰慧的陸議，在不同的生長環境之下，性格自然也有些不同。
    曆史上的陸議，年幼喪父而後顛沛流離，又在從祖父陸康與孫策兩年的戰爭之中，看到了百餘陸氏族人死於饑荒與戰亂，經曆了太多的苦難。
    為了家族的延續，他不得不收斂自己的鋒芒，隱忍在孫權帳下效力。
    此前的陸議，卻因為太過順風順水，再加上陸氏越來越輝煌，這才起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隻可惜，周琦的雷霆手段，卻讓陸議嚐到了苦果。
    他本以為，自己的前途將會無比輝煌，卻沒想到現在被半幽禁在吳郡老家，隻得每日與書籍為伴。
    “家主，郡都尉來訪！”
    就在此時，忽有仆人前來通報。
    陸駿、陸議父子聞言，互相對視一眼，臉上變得難看起來。
    吳郡都尉何許人也？正是外戚史渙，也是楚王正室史玟的親哥哥，史氏與周氏也算是世交。
    自從周琦占據揚州以來，史渙就被派到吳郡擔任郡都尉。
    其餘元從將領大多都立下了赫赫戰功，唯有史渙蝸居一地，看似默默無名。
    然而，唯有江東的世家大族，才知道這個史渙究竟有多麽難纏。
    江東四大家族傳承久遠，全都聚集在吳郡，就連孫堅故鄉亦在這裏，可謂是人傑地靈，也是世紀大族實力最強的地方。
    周琦當初把史渙派到吳郡，甚至把史氏遷了過去，正是為了利用史氏打壓江東四大家族。
    如今的史氏，從蕭縣的一個本地豪強，逐漸變成了郡望之家，期間不知侵奪了多少吳郡四大家族的利益。
    奈何史渙背後有周琦作為靠山，且又手握兵權，對於各大家族也沒有逼迫過甚，這才以鈍刀割肉的手法，逐漸讓史氏成為了吳郡第一大族。
    陸駿、陸議父子返回吳郡以後，作為郡都尉的史渙，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前來陸氏府中拜會。
    在陸駿、陸議父子看來，史渙與其說是前前來拜會，倒不如說是警告二人。
    換做以往，父子二人縱然心中不忿，卻也會選擇忍氣吞聲。
    可現在，眼看明日就是陸議的及冠之禮，史渙卻在這個時候前來，頓時讓陸駿、陸父子感到如芒在背，忐忑不安。
    “有請！”
    心中雖然不安，陸駿卻也知道史渙如今之權勢，等到未來周繼繼承楚國基業以後，作為外戚的史氏，身份地位必然也會跟著水漲船高，並不是陸氏所能得罪的存在。
    因此，陸駿仍舊選擇盛情招待看似來者不善的史渙。
    “都尉前來，有失遠迎，還望勿怪！”
    陸駿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對著史渙拜道。
    史渙卻沒有露出倨傲之色，反而哈哈大笑，而後回禮道：“是某不告而來，叨嘮季才兄了！”
    看著史渙略顯反常的態度，陸駿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急忙命人送來好茶以及瓜果、點心。
    兩人寒暄了一陣，陸駿略微試探性的問道：“都尉蒞臨寒舍，可是有什麽要事？”
    史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著說道：“陸議賢侄可是要行冠禮了？”
    陸駿點頭道：“正是如此。”
    史渙捋了捋胡須，略顯責備的說道：“陸氏不僅乃吳郡大族，亦為主公姻親，陸議賢侄更是主公侄兒，冠禮如此重要之事，為何這般低調，不風風光光的大辦特辦？”
    陸駿聞言，不由心中微沉，暗自想道：“正是因為受主公猜忌，才會低調行事。”
    他自不敢把心裏話說出來，而是笑道：“都尉謬讚了。”
    “主公提倡勤儉節約，及冠之禮雖然重要，卻也不能大肆操辦，免得鋪張浪費。”
    “正是因為我陸氏與主公有姻親關係，才更應該響應主公的號召啊。”
    史渙自然不會相信陸駿之言，卻也沒有點破，反而正色道：“吾此來乃是為了三件事情。”
    “其一，主公尚且記掛著陸議賢侄，有心親自前來為其主持及冠之禮，奈何政務繁忙脫不開身，於是讓某轉達歉意。”
    “主公還說，若季才兄不棄，他願為陸議賢侄取表字。”
    陸駿聞言，卻是瞳孔微縮，心思變得十分活絡。
    周琦能夠親自為陸議取表字，也就證明並不打算一直冷落陸氏，此乃故意釋放出來的善意。
    不過這件事情，周琦完全可以自己親自派人前來告知自己，卻從史渙那裏轉了道手，讓史渙前來傳遞消息，也就值得讓人深思了。
    史渙說完第一件事以後，再次端起了茶杯，隨後用眼角悄悄觀察著陸氏父子的臉色。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隨後齊齊起身，對著西方遙遙拜道：“多謝主公恩典！”
    史渙見狀，臉上不由浮現出了些許笑容，道：“陸議賢侄名議，主公所取表字乃是伯言。”
    伯，自然好理解，因為陸遜乃是長子。
    言與議，有著同樣的意思，如此取表字算得上是與名呼應，倒也與陸駿父子的想法不謀而合。
    兩人再度對著西方拜道：“謝主公賜字！”
    看到二人再度回到了座位上，史渙又拍了拍手，當即就有人拿著金銀器皿以及十餘匹貴重的絹布，魚貫走了進來。
    史渙指著那些東西，說道：“此乃主公送給伯言的及冠禮，爾等可不許推遲！”
    父子二人再度拜謝，隨後讓人把禮物盡數收走。
    先是給陸議取表字，又是送來了如此多賞賜，可見周琦的善意。
    以陸駿與陸議的才能，自然知曉楚王心意，必然不會推辭，也不敢推辭。
    看到二人表現，史渙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隨後繼續說道：“第一件事已經了了，至於第二件事嘛，也與伯言賢侄有關，就是不知賢侄願不願意了。”
    陸駿急忙說道：“都尉有何吩咐，隻管吩咐！”
    史渙道：“世子已經年滿十八，主公欲對其委以重用，又恐其年輕經驗不足，想要讓我幫忙物色一些青年才俊，也好輔佐世子。”
    “某觀江東年輕一代，唯有伯言賢侄聰慧可擔此重任，欲將其舉薦到世子身旁擔任書佐，不知伯言是否願意？”
    說到這裏，史渙已經放下了酒杯，雙目死死盯著陸議。
    陸議聞言心中凜然，隨後拜道：“多謝都尉舉薦，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哈哈哈哈！”
    看到陸議沒有絲毫猶豫，就向周繼表明了忠心，史渙不由開懷大笑，而後親自上前扶起了陸議，道：“有伯言在世子身前查漏補缺，主公必然無憂矣！”
    陸駿命人大擺宴席宴請史渙。
    這一次，史渙並沒有拒絕，而是與陸氏父子開懷暢飲，把酒言歡。
    宴席終了，史渙朦猛然一拍額頭，而後對著陸議說道：“某貪了幾杯，差點忘了要事。主公請易學大家推算過，認為伯言賢侄改個名，未來必然能夠扶搖直上，平步青雲。”
    陸議眼神微凝，問道：“敢問都尉，主公欲給我改名為何？”
    史渙咧嘴大笑，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道：“遜！”
    陸氏父子聞言，皆身體微震。
    緊接著，陸議將目光放在了陸駿身上，想要征詢自己父親的意見。
    按照陸議自己的想法，必然不能違背楚王之意，奈何名本就是父親所取，想要更名自然要先得到父親的許可才行。
    陸駿臉色變幻數次，隨後笑著看向陸議，說道：“伯言雖然略微有些聰慧，終究缺少磨煉，有著屬於年輕人的傲氣。”
    “主公賜名為遜，正好讓伯言以後能夠謙遜謹慎。”
    “主公於百忙之中尚能關心伯言，真乃犬子之福，陸氏之福，吾豈有拒絕之理？”
    “哈哈哈！”
    史渙聽到這裏卻是大笑數聲，而後上前拍了拍陸議肩膀，道：“自此以後，賢侄可就是陸遜陸伯言了！”
    送走史渙以後，陸氏父子對視，皆是長長一歎。
    陸駿向陸遜問道：“汝可知曉，主公賜表字與財物，為何要經過史都尉之手？”
    陸遜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說道：“史都尉乃世子舅父，令其前來也是在向吾等表明態度，主公會堅定不移的讓世子繼承楚國基業，讓我們莫要再生出其餘心思。”
    陸駿再問：“汝可知曉，史都尉又為何會舉薦你為世子身旁書佐？”
    陸遜道：“這恐怕也是主公的意思。”
    “主公如此做，既是為了讓世子通過史都尉施恩於我，亦是再次告誡陸氏，世子地位不可動搖。”
    “我以後如果想要出仕，就必須選擇輔佐世子。”
    “方才我但凡有一絲猶豫，或者是選擇拒絕史都尉的舉薦，恐怕陸氏以後再無翻身可能。”
    陸駿也是有些後怕的說道：“為父方才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汝反應夠快，沒有任何遲疑就應了下來！”
    陸遜麵露苦笑之色，道：“主公先為我取字以示恩義，又為我改名以示警戒，此後隻要我頂著陸遜陸伯言的名字，就永遠忘改不了今日之事。”
    父子二人對視，沉默許久陸駿才鄭重說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主公自微末而起，征戰於亂世之中，最終打下了此等基業，甚至有希望逐鹿天下。”
    “此等人傑，自身意誌十分堅定，必不會被外人所左右。”
    “此前是吾等太想當然了，居然還存著不該有的心思，如今被冷落將近兩年再度被啟用，以後自當看清自己的身份，更應小心謹慎行事。”
    “自此以後，汝心中隻有兩位主公，分別是楚王殿下以及世子殿下，汝可知曉？”
    陸遜鄭重點了點頭。
    兩年時間，足以打磨掉陸遜心中的傲氣，也讓他更直觀的了解到了楚王這位殿下的手段。
    在如此雄主手下任職，哪怕與其有著姻親關係，也不應該有著別樣的心思。
    否則，下場不會好到哪裏去。
    次日，陸遜的及冠禮如期舉行，陸駿不僅當眾公布了楚王為陸遜起的表字，甚至還宣布了陸遜更名之事。
    眾賓客得知這個消息以後，全都無比震驚，沒想到被冷落了將近兩年的陸氏，居然再次得到了楚王殿下的眷顧。
    震驚過後，自然便是驚喜，紛紛為陸氏感到高興。
    此番的及冠禮，本就舉辦的十分低調，能被陸駿邀請來之人，除了陸氏本族以外，也隻有姻親了，他們自然都希望陸氏能夠越發興旺。
    就在眾賓客紛紛上前恭賀之際，史渙卻是站了出來，從懷中拿出一封文書，微笑著走到了陸駿身旁。
    看著史渙的舉動，陸駿不由滿臉疑惑。
    史渙將文書遞給了陸駿，道：“主公欲征辟季才兄為少府，可不許拒絕啊！”
    “嘩！”
    此言落下，眾賓客再度嘩然。
    少府，如果在朝廷之中，那可就是位列九卿的存在，乃中兩千石高官，僅位列三公治下，幫助皇帝執掌財政，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被冷落將近兩載的陸駿，忽然被提拔重用，眾人如何不驚？
    陸駿不敢怠慢，急忙結果征辟文書而後謝恩，心中卻是苦笑道：“若此前伯言拒絕成為世子門下書佐，恐怕史都尉就不會拿出這封征辟文書了吧。”
    “主公心思，果真難測！”
    話說今天看到一個視頻，說河北某高校室內暖氣隻達到了12度，學生凍得受不了。
    俺在湖北待久了，冬天都是0度上下，木有暖氣與地暖，碼字穿著羽絨服、毛褲還凍得瑟瑟發抖。
    俺沒去過北方，甚至沒見過暖氣，有木有北方的老鐵們幫忙說下，屋裏真的那麽暖和嗎？是不是不用穿毛褲和羽絨服？
    俺現在戴著手套碼字，感覺手腳都要凍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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