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低著頭，看似乖巧的回答：“哦，知道了。”
    但是語氣十分敷衍，顯然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老秦搖搖頭，也知道自己這個調皮的小孫女不會聽，於是也不多嘴了，領著林爭往最高一層走。
    這棟樓共有四層，第四層像涼亭一樣，隻有四根柱子支撐，站在上麵底下的景色一覽無餘。站在上麵，整個秦山鎮景象都被林爭收入眼底，包括前往古靈山外圍的那條路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老秦背對著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煙。
    林爭吃不準他帶自己來這裏的目的，於是主動開口：“不知道前輩為何帶我來這？”
    他心裏清楚，老秦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拆穿自己，還帶自己來這裏。
    老秦在柱子上敲了敲煙杆，煙灰撲騰著往下掉。
    “你身上有股味道。”老秦冷冷的看著遠方煙霧繚繞的山脈，說出的話令人摸不著頭腦。
    味道？
    林爭下意識認為是自己在山林中沾上的血腥味，急忙抬起袖子聞了一下，動作間，他手腕上用黃繩綁著的鈴鐺露了出來。
    嗅完後他才意識到這“味道”恐怕沒有那麽簡單，不然那麽多人身上帶有血腥味，老秦為什麽單單把他們帶出來。
    老秦道：“一股腐爛的氣味，不似活人。
    他此刻已經轉過身，直勾勾的看著林爭的動作，自然也沒錯過他手腕上的鈴鐺。
    “這是什麽東西？”老秦眼神一暗，煙杆指著他的手腕。
    林爭一愣，主動露出手腕上的鈴鐺，道：“一個小裝飾而已。”
    老秦於他而言隻是個陌生人，沒必要主動暴露淩落的存在。
    “裝飾？”老秦冷笑一聲，煙杆直接敲上那枚精致小巧的鈴鐺。
    沉悶的聲響傳來，聽聲音，這煙杆仿佛敲的不是鈴鐺，而是塊千年玄鐵。
    林爭手腕一痛，但還是忍著沒避開。
    “鈴鐺會有股死人氣息？”老秦寒聲道，眼神似箭。
    剛才在下麵他本來隻是想確認一下林爭的身份，卻沒有想到在靠近這人時聞到了一股腐爛冰冷的氣息！
    這股熟悉的氣味喚醒了那段恐怖的記憶，光聞著這味道，他就不寒而栗，下意識想殺了他，但眼前這人又不像惡人，他怕誤傷，所有這才帶人上來。
    這話聽得林爭直皺眉，他很快便想起了在淩落身上聞道的那股腐爛味，他原以為隻是魔獸混血的味道，但是現在看來，恐怕另有隱情。
    “前輩的意思是……”林爭目光閃爍，心情緊張起來，若是淩落突然出現殺人滅口怎麽辦。
    但是鈴鐺毫無動靜，淩落應該沒有察覺。
    老秦冷冷的看著他，聲音嘶啞：“這鈴鐺是誰給你的！”
    林爭：“……”
    他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你可知這東西……”老秦的話哽在了喉嚨裏，他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手指用力的幾乎陷進肉裏，很快他便喘不上氣了，一張臉瞬間變得通紅，嘴唇甚至開始發紫。
    “淩落！”林爭下意識吼出這個名字，飛奔上去扶住老秦。
    下一秒，老秦立刻鬆開了自己的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喉嚨裏時不時發出破鑼般的聲音。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淩落也出現在了兩人麵前，她垂下眼，無喜無悲的看著倒在地下的老秦和扶著老秦肩膀怒視著她的林爭。
    她輕聲道：“多嘴應該拔掉舌頭的。”
    話語間甚至還有些惋惜，似乎在後悔自己為什麽不在第一時間拔掉老秦的舌頭。
    “你……你……”老秦顫顫巍巍的伸出手，表情痛苦，但是仔細一看，卻從裏麵看出了恐懼。
    林爭穩住他的身體，平和的靈力從掌心傳輸到老秦身上，這才勉強讓他停下了驚恐。
    但是老秦的身體仍然止不住的顫抖，仿佛麵前的淩落是什麽洪水猛獸一樣。
    林爭頓時疑惑起來，老秦為什麽如此害怕淩落？看見她就行老鼠看見了貓。
    “前輩別害怕，她……不會傷害你……”林爭看了眼淩落，發現她什麽表情都沒有，整個人安靜得可怕。
    老秦痛苦的閉上眼睛，胸膛仍然起伏的厲害。
    “她……”他咬緊牙關，硬生生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握住林爭的手不敢再說話。
    淩落看著他，臉上依舊是那副無喜無悲的表情，她輕輕張開嘴巴，毫無顏色的嘴唇一張一合：“你是不是……想說……我是魃鬼？”
    說出這話時，林爭明顯感覺到老秦的身體一僵，隨後便是止不住的發抖。
    魃鬼……
    林爭努力從腦海裏搜索關於這個詞的記憶，但是很可惜，一無所獲。
    這個陌生的名字他從未聽過，仿佛是被拋棄的東西，現在又被人重新提起。
    “魃鬼是什麽……”林爭抬起頭看她，對上了那一雙黑色的瞳孔。
    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老秦有了反應，伸出蒼老的手抓住他的手腕，似乎在阻止他問下去。
    淩落將兩人的反應收入眼底，嘴角蕩起的笑意毫無溫度：“他不想讓你問呢。”
    她眼裏沒有情緒，黢黑的雙眸像是一灘死水，激不起任何波瀾，卻又能將人溺死在裏麵。
    林爭沒說話，就那樣跟她對視，半晌過後，淩落率先移開了視線。
    “有人來了。”她盯著通往秦山鎮的路，從這裏可以清晰的看見來往的人。
    不過因為快晚上了，壓根沒有出去的人，隻有剛剛趕到的人進入秦山鎮。
    林爭扶著老秦站了起來，兩人一起看向她說的方向。
    寬闊的大道上，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馬車周邊全是黑衣人，他們戴著麵紗，看不清臉，但是每一個身上都戴著佩刀。
    佩刀刀柄上用金線繡著什麽，雖然他們看不清，但是都大概能清楚那代表著什麽。
    這些人訓練有素，整整齊齊的隊伍朝著秦山鎮而來，路上的灰塵被他們堅定的腳步踏起。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十分引人注意，尤其是在秦山鎮裏，大家下意識看向這群人，腦子裏不約而同的蹦出——又來了一群一模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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