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天目窺見蠅營事,人心各藏紅塵詭(大章-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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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已放晴,千山萬嶺皆白首。
山河本就如此,老而不死,觀而不言,無情方見得紅塵種種生老病死,怨會愛離;有情,最後剩下的隻有孤獨和悲傷。
“天若有情天亦老啊”少年發出聲感慨,再想到自己“長生不老”的天賦,一時間也有些稍稍的觸動。
他穿越至此才兩載,可今後還要活兩百載,兩千載,兩萬載,兩萬萬載,直至最終
而隨著時間流逝,他會不會也變得如山河一般,無情而不老?
“想屁吃啊這世道,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是一說。”
少年笑了笑,又看定眼前山路,深一步淺一步在白蟒背脊般的雪道上走起來。
少年自是李元。
今天,他起了個早。
上小墨山尋鳥。
小墨山有鬼域,但鬼域其實藏在山的深處,隻要不靠近便沒問題,這一點在中市已經被驗證過了。
他記得當時是前一天早上出發,結果第二天偏中午見到那鬼域的。
所以,他隻要控製在半日路程,那就沒問題。
舊地重回,他依稀還記得那名叫小黃的老虎模樣。
默然了下,他還是壓下去找找小黃的念頭。
今天,他隻找鳥。
李元曾經勘測過小墨山,知道哪邊鳥多,此時輕車熟路地踏過了二重山的入口,然後又穿過了逼仄的峽穀,直往後山而去。
後山叢林荒莽,多是鳥類棲息之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日頭偏移。
李元依靠著對動物的親和力,在這林中挑挑揀揀。
傍晚時分,他總算挑選到了中意的鳥兒。
那是一種白色的小鳥,巴掌大小,飛行很高,速度不慢,羽毛堅硬,且身側還飄著“2~3”的綜合實力。
“2~3”的數據已經和狼差不多了,這也說明了這種白雀的特殊性。
而隻有這種特殊性,才能夠支撐李元所希望的“遠行”。
他要讓鳥兒飛去遠去,讓他看看整個山寶縣,乃至周圍環境。
但這年頭,鳥想要飛出山寶縣就不容易,再想要在穿到下一個縣子便更不容易,能夠遠行的鳥和能夠遠行的人一樣,都必然是佼佼者。
這白雀,合適。
雖然也去不了太遠的地方,但周邊卻是可以了。
隨後,李元找了半天,卻一共隻找了兩隻這樣的鳥。
小墨山終究不是妖獸棲息之地,這裏的獸都是凡獸。
“兩隻就兩隻吧,再加家裏那隻在銀溪打轉兒也夠了。”
李元“啾”了一聲,兩隻白雀就親昵地跳到了他肩頭。
李元從懷裏抓了些米粒,攤開手,白雀又毫不怕生地躍到了他巴掌心,低頭啄吃起來。
少年自己也拍了拍腰間的葫蘆,拇指“啵”一聲挑開軟木塞子,飲了口酒。
烈酒,入口似細膩冰沙,進腹如刀子熔火。
這是自家樓裏釀的酒,每出新酒,薛姐總會貼心地給他備好。而容易方便攜帶的也就之中老葫蘆了。
這葫蘆不大不小,能裝一斤酒。
“又是雪醅釀,但改進了不少,更純了。”
少年擦擦嘴角酒漬,開始下山。
回到家,他喂飽了兩隻白雀,然後打開窗戶,本著多試試的想法,雙手一捧,將兩隻白雀和之前那隻珠頸小雀放了出去。
三隻鳥兒“撲棱棱”地飛了出去,又在凜冬的冷月下飛旋。
珠頸小雀飛不高,也不敢飛高,就在9號宅院附近打轉。
而兩隻白雀卻快活地衝入高空,去到了普通人怎麽看也看不到的高處,繼而一南一北,往遠飛去。
李元打了個哈欠,躺在搖椅上,蓋了張毛毯,烈酒微醺。
搖椅搖搖晃晃,他閉上眼,而視線卻在天空張開,看著這覆雪的山寶縣。
銀溪坊還好,這地凍天寒的夜晚要麽去酒樓喝酒吃肉,要麽開始歸家。
而再往外,卻是這山寶縣最真實的模樣,破橋洞下不知多少餓殍,爛水溝前不知多少嚎哭,荒野黃埃裏不知多少薄葬,冰霜雪地不知多少人縮著袖子、蜷著身子坐在酒樓遠處眼巴巴地看著燈紅酒綠,隻在期待幾分殘羹冷炙的施舍
蒼生如蟻,房屋如豆
亂世情景,李元看的不是很舒服,他知道若不是“大戶們最終同意了降低農戶上繳糧食”,這縣子還要更慘。
但,此時他隻是在測試熟練飛鳥視角而已。
白雀俯衝,清冷地劃過一道道痕跡。
鳥瞳具有人性地靜靜俯瞰著。
暖屋火爐側,李元舒服地躺著,搖著,看著
這感覺奇妙極了。
他沉浸其中,直到屋外傳來輕輕的交談時,他才被稍稍驚醒。
“閻奶奶,薛奶奶,老爺今天一大早就上山了,剛回來沒多久,身上有不少酒味,正點了暖爐在睡覺呢。”這是王嬸的聲音。
“有沒有拿毛毯給他蓋?”這是閻玉的聲音。
“回閻奶奶話,拿了。”
“看來今年的新雪釀,當家的很喜歡呢,嘻嘻”這是老板娘的聲音。
“薛姐姐,從前也不見相公喝了酒睡覺的,這酒”
“原釀,醇的很,也烈的很,後勁大的不得了。
不過當家的肯定沒醉,隻是在享受這醉的感覺罷了。
當家的說蒸餾,我們這是把酒坊改進了造出的二次蒸餾酒。”
“小心晚上相公發酒瘋。”
“嘻嘻發就發,誰怕誰?”
兩女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緊接著門縫輕輕推開,閻娘子往裏張望了眼,見李元躺的正舒服,身上蓋著毛毯,空氣裏彌漫著火焰溫暖的氣息,上等的爐碳還散發出淡淡的鬆香味兒。
她又悄悄把門關上,輕聲道了句“王嬸,別讓人打擾老爺。對了,再去煮點醒酒湯”
這些小小的對話,讓李元心裏多了些溫暖,他也不起身,繼續地觀察著山寶縣。
山寶縣縣子很大,依山傍水,十二坊錯落有致地分布著。
原本的血刀門、魏家、孫家呈現三足之勢。
大同坊、紫崇坊、南屏坊,三坊相接,在之前也是這三家紛爭最多的地方。
如今山寶縣一統,都歸了血刀門,那與外交壤的就變成了外城城門。
這北城城門在梧桐坊,這西城城門在茂昌坊,這南城城門在容光坊,而東門是沒有的,因為東邊便是小墨山,以及小墨山連接著的荒山野嶺。
除了三門之外,還有一條銀溪從北而來穿入銀溪坊,所以說黑市其實又是第四道大門。
看著看著,驟然間,他隻覺視線更加清晰了一點,同時心中產生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念頭一動,他通過白雀看到的縣子果然產生了某種變化。
一道道細密如螞蟻的數字浮現了出現。
李元心中有所預感,快速地讓一隻白雀停到了一家酒樓上,樓外還有些人。
這一看,他看清了一行行數字“0~1”、“1~2”、“0~1”
李元???
“這是”
“我居然也可以通過鳥雀的視線,來看到別人的實力。”
“原因應該是頻繁的使用,從而適應了這種神魂聯係而構成的視線吧?”
李元直接坐起,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更好地防範危險的靠近,可以更清晰地界定危險的邊界,更準確地掌控什麽事可以做什麽事不可以做,從而守住自己這個小家。
次日白天
熊哥趕到了縣外,跟著難民從山寶縣北門混入了縣子,然後快速往小墨坊方向而去。
午後,他終於到了村坊。
村坊裏人見了他,剛開始還沒認出來,待到認出來後都是驚詫不已,還有不少扒拉著上來問信息。
畢竟,村子裏不少家都被拉了壯丁,在外生死未卜,如今熊哥回來了,他們自然要問。
熊哥早編好了謊言,說他在大戰中昏死過去,等醒來大戰已經結束了,他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也不知自己在哪兒。在外飄零良久,運氣好跟了個商人,賺了些錢,然後在商隊經過附近時,他才跑了回來。至於其他人,怕是都凶多吉少了。
隨後,熊哥又問了問情況。
“你家婆娘沒撐過這個冬天,病死了,村裏人刨了個坑,把她葬了。”一位村裏的老人歎息著道。
“是嘛”熊哥想起自家那黃臉婆,心裏實在沒什麽悲傷,死了就死了吧,大丈夫何患無妻?他如今跟著清香將軍,隻要立了功,何愁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然後他又忙問“鳳兒呢?”
問罷,他麵作悲苦道“我本想帶她們過好日子,可我家婆娘沒福氣失去了她,我不能再失去鳳兒了。”
這話一落,村裏不少人麵色都古怪起來,尤其是一些原本留守的年輕人更是古怪,畢竟他們裏有不少都品嚐過鳳兒的味道。
“鳳兒怎麽了?”熊哥故作擔心地問。
村裏一名老者道“她在自家裏,但有些瘋瘋癲癲的你要看,便去看吧。”
熊哥道“怎麽會呢?鳳兒和閻玉關係那麽好,閻玉現在可是李長老的夫人”
那老者不說了,另一個人跑出來又各種緣由說了一遍。
熊哥愣了愣,但還是咬咬牙,跑去鳳兒家,敲開大門。
待到門開,屋裏卻是個頭發披散、麵容白皙、小模樣兒依舊可人卻神色漠然的少女。
熊哥依稀能辨出她就是鳳兒,隻不過看起來很是憔悴。
鳳兒看到熊哥也愣了下,她還記得那天,她和這男人躺在塌上,而這男人卻被拉走的情景。
“我死了麽?”鳳兒問。
熊哥眼珠咕嚕嚕轉了轉,道“鳳兒,鳳兒!!”
他跑過去,就要抱女人。
女人麻木地任由他抱住。
“我對不起你啊,鳳兒。”熊哥深情地道,“從今往後,我會好好對伱。我賺了些錢,我們去城裏過好日子。”
鳳兒咬著唇,良久又良久,她問了句“你為什麽還回來?”
“我想你啊,我在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熊哥越發深情。
土匪窩裏男人多,女人幾乎沒有,每次撈幾個上來都是珍稀品,輪到熊哥時已經快是個破爛麻袋般的屍體了。
鳳兒雖然披頭散發,但終究年輕,模樣兒還行,柔軟,熊哥這兩年沒怎麽沾腥,此時碰到了這腥,再加上武者氣血的激蕩和平日裏的壓抑,頓時就來了感覺。
他關上門,軟磨硬泡,甜言蜜語,好一番哄騙,於是又把鳳兒的衣裳扒了,褲子褪了,摟著到了塌上,好好兒歡喜了番,從午後直到傍晚,這才消停。
“你可不許再負我。”鳳兒躺在男人懷裏,她心裏那重重疊疊的深沉怨氣暫時被壓了下去,眼裏又有了些光。
“不會不會。”熊哥連聲道,“明天我們就搬到銀溪去。我打聽好了,隻要捐些錢,再說是去當地辦產業的,就可以了”
“我們辦什麽產業?”鳳兒茫然地問。
熊哥道“實話和你說,我家那大商人想來此處開張,所以讓我先來探路產業麽?酒樓,對,開酒樓!”
“酒樓”鳳兒喃喃著,她再怎麽足不出戶,也聽過蘅蕪酒樓的名頭,畢竟現在村坊裏還有人跑去打零工,而且那錢四錢五還隔三岔五地推一車野味兒去。
不僅如此,她自己也曾經端著碗去銀溪坊外排過隊,領過蘅蕪酒樓的粥。
蘅蕪酒樓,已經是山寶縣最大的酒樓了,原本的壹蟬居也完全比不上它。
幾乎每個酒樓想要酒,都會跑去蘅蕪酒樓提前采買。
“熊哥,你要開酒樓,就繞不開蘅蕪酒樓。
他們家是正店,酒最好,權勢最大
外來的大商人再有錢也隻能從腳店辦起,拿酒肯定得拿蘅蕪酒樓的。
隻不過,這家的酒緊俏的很,怕是拿不到呢”鳳兒開始為男人考慮,打算。
熊哥忽道“我在回來的路上,都聽說了蘅蕪酒樓是李長老的二老婆開的。”
鳳兒愣了下,明白了什麽,她別過頭道“我沒臉去見閻姐姐,我就算腆著臉,閻姐姐也不會見我。”
熊哥湊在鳳兒耳邊柔聲道“我回村坊時,聽人說了你閻姐姐不是還給你個荷包麽?”
鳳兒冷臉道“那是閻姐姐善良,她荷包給了我,從今往後便是再無關係。”
熊哥眼珠轉了轉,忽道“鳳兒,你自己想想。
真的再無關係麽?
若是再無關係,她何必把荷包丟給你?
直接不管你不就好了麽?
她是心裏有你,怕你死了,這才把錢給你。”
鳳兒道“我不可能去找她,我沒有臉見她。而且我也不配。”
屋子裏沉默了會兒,熊哥忽地嚎啕大哭,一口一個地說著“大商人好不容易給他這機會,若是他搞砸了,那今後就什麽都沒了”、“今後他還要和鳳兒在這裏成家立業,生下娃娃,如果沒有錢,那無論是他還是鳳兒還是娃娃都會過苦日子,現在世道一年比一年差,說不定都得餓死”
熊哥哭的很傷心。
他哭了一夜
待到天亮,鳳兒和熊哥收拾了一番。
鳳兒對鏡梳妝打扮,抓著紅紙,雙唇輕抿,又取了塵封的胭脂微抹雙頰,繼而換了幹淨衣襖,在鏡子前轉了一圈。
兩人離開了小墨坊,近午間時到達了銀溪坊外。
銀溪坊外熱鬧的很,五個大粥鋪前排著長隊。
而今日許是巧了,閻娘子竟在粥鋪前親自掌勺,一個個難民經過,又一個個接過滿滿實實的碗,再支吾著道一聲“謝謝閻菩薩”。
閻娘子則是道著“別喊呀,我不是什麽菩薩。”
旁邊有難民道“大夥兒都聽說了,是您和薛菩薩挑的頭兒,勸說了李長老,大戶們這才減了例糧,您不是菩薩,誰是菩薩?”
閻娘子臉上紅紅的,這稱呼她也是第一次聽,覺得配不上,便一邊盛粥一邊道著“別喊了啊”
而另一邊,正往坊裏走的熊哥和鳳兒則是靜靜站在路邊。
熊哥捏了捏鳳兒的手,壓低聲音道“李長老管銀溪,我們能不能落戶也得看他隻要你去表現得和閻玉有丁點兒親近,我們就肯定能成。”
鳳兒看著遠處那美婦的麵容,看著她麵帶微笑地給難民們盛粥,她好像也變成了那些難民中的一員
她走到閻玉麵前,閻玉給她盛了粥,還笑著道“不夠一會兒再來。”
鳳兒忽覺身子顫了下,魂兒飛了回來。
她隻感自己的心都化了,閻玉整個兒在發著溫暖的光芒,而她周身卻散發著黑暗的、邪惡的、卑鄙的惡臭氣息
熊哥推了推她,哀求道“去呀,鳳兒”
鳳兒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然後加快速度往前走,卻不往閻玉那邊去。
熊哥急了,他低聲下氣地求這娘們,就是想通過她搭上李元那條線,從而進行探查。他的未來可都落在這兒呢。
於是,他匆忙上前,抓住鳳兒的手。
鳳兒叫道“放開我。”
熊哥不放,壓著怒火道“都到這一步了,你去見見她,她吃人嗎她?”
說著,熊哥就要拉著她往閻玉那邊走。
鳳兒被強行拖拽了兩步,她狠狠甩手,怒道“放開我!放開我!!”
這邊的爭吵很快引起了粥鋪那邊的注意,閻玉轉過頭,卻一下子定住了。
隔著並不遙遠的距離,她看到了鳳兒,鳳兒也看到了她。
一瞬間,時間好像停止了流動。
鳳兒急忙低下頭,轉身就要往回走,卻又被熊哥狠狠拉著。
“鳳兒?”
閻玉喊了聲。
鳳兒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有著怔怔的、痛苦的、羞愧的、難以麵對的
“你是來盛粥的嗎?”
閻玉溫柔的聲音響起。
鳳兒忽地眼睛紅了,淚水直接就流了出來。
熊哥一看有戲,急忙拿了碗道“是是是,我們來盛粥。”
說著,他就拉著鳳兒跑了過去。
閻玉看了眼熊哥,沒說什麽,而是給那碗盛了盛滿,又道“鳳兒,你們兩個人,應該兩個碗吧?”
熊哥忙道“是是是,兩個碗,兩個碗。”
旋即,他又摸出一個遞了過去。
閻玉再度盛滿,然後笑著道“不夠一會兒再來。”
鳳兒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大滴大滴地落下,她輕聲呢喃著喊道“閻姐姐,對不起”
閻玉溫柔地笑了笑,卻沒接話,然後又轉向下一個人,喊道“後麵的來。”
銀溪坊的坊牌上,猶然覆雪。
雪上站著一隻不顯眼的雪白小雀。
小雀雙目似有人性,正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幕。
而隨著熊哥與鳳兒吃完粥,走入銀溪坊,那白雀也振翅飛起,入了高空,靜靜地跟了過去。
不一會兒,熊哥來到了縣衙,他要通過捐錢、以及那位莫須有的大商人置辦酒樓的計劃而留在銀溪。
“是是是,我們從小墨坊來的。
真的是小墨坊的,剛剛閻大奶奶叫了我家婆娘名字呢,好多人都看到了。
我們過去都熟的。
說句大膽的話,過去我和李長老還一起打過獵呢。”
熊哥絮絮叨叨,攀扯著關係。
而近日值守於縣衙的血刀門弟子一時也沒決定,道了聲“等消息吧。”
當天傍晚,心急如焚的熊哥又跑來了。
那血刀門弟子丟出個牌子,道“行了,去棚區買房吧。”
熊哥欣喜若狂,道“這這是不是李長老或閻大奶奶關照了?”
血刀門弟子冷笑一聲“李長老怎麽可能管這事兒?這是最近門中最近鼓勵置辦產業你運氣好。”
熊哥又行了一禮,拉著鳳兒跑遠了。
當晚,他們就去棚區買了套房子。
鳳兒開心地道“我們有家了我想在後院種花。”
她轉著看著,明明是小小的屋子,可她的眼力有未來。
熊哥卻根本沒管她說什麽,而是道“我出去一下,買點東西。”
“注意安全呀”鳳兒關切地道。
很快,熊哥跑到一處幽暗巷角,掃了掃四周,見沒人,便抓著磚頭往地裏插去,插出了個形狀,這是清香將軍營地的暗號兩天後,此處一見。
他是留給另一個來銀溪之人的。
至於地點,因為那人對銀溪熟悉,所以提前約好的。
做完這些,熊哥匆匆離去。
深巷的老磚瓦上空,
白雀於天風裏飛落,靜靜看著那插入泥土的磚頭,
數息後又拍打著羽翼飛遠。
第二天,傍晚,熊哥跑來一看。
對方也用暗號給了回信。
熊哥大喜,這說明那個兄弟也已經到銀溪了。
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
第三天晚。
熊哥跑來和對方碰頭了。
那人是個九品,熊哥還不是,但大家都是清香將軍麾下的十夫長,也都知道這一次調查關係極大,此時也顧不得內鬥,而想著精誠合作。
兩人互相交換了下信息。
淺表信息,兩人都查到了。
那就是這山寶縣原本第一高手是血刀門門主鐵殺,第二高手是孫家家主孫劍罡,第三高手是魏家家主,第四高手是血刀門副門主魚朝瑾
但現在卻有一位血刀老祖橫空出世,這血刀老祖輕易地秒殺了孫劍罡和公輸羊,覆滅了孫魏聯軍攻入內城的精銳。
可這消息,兩人來之前其實就已經知道了,畢竟當初清香將軍本來都準備攻城了,之所以臨時叫停,就是因為這位血刀老祖。
原本血刀門和孫魏即將大戰,從而帶來“趁火打劫”的好環境,可血刀老祖卻直接將這混亂給鎮了下來。
“這消息可交不了差。”那名九品十夫長道。
“是啊”
熊哥讚同,“我們得弄清楚血刀老祖究竟還在不在山寶縣,或者在不在山寶縣附近。”
那九品十夫長一拍大腿道“這怎麽查?”
說罷,他又笑笑著看著熊哥道“你不是說你婆娘能搭上李長老那條線嘛,不如讓她去內城看看?
將軍都說了,那位李長老可不簡單,說不定能聽到點兒什麽呢?”
見著熊哥為難的模樣,那九品十夫長湊過來陰陽怪氣道“熊哥,不會是吹牛的吧?這可是在大家麵前,在將軍麵前說下的話你若做不到,我必據實匯報。”
熊哥臉色一變,道“放你糧的屁,我怎麽會吹牛?”
說罷,他沉默了下,道“我試試。”
兩人匆匆見麵,又匆匆散去
不遠處的屋簷上,有白雀振翅飛遠。
當晚,李元抱著那份“有形無魂”的“吐魄功生命圖錄”,在搖椅上反複看著。
他用了一切辦法,甚至連前世“狗哥參悟太玄經的法子”都試過了,可那些漫無目的的線條並不是氣血流轉的方向。
雜亂無序,沒有半點規律。
良久,少年放下書冊。
門外還傳來練功的聲音,那是三個孩子在練功。
隻不過,小剩和妞妞練的不再是回柳功,而是血刀門的入門功法。
年年練的是她父親老唐的功法。
老唐那功法,李元其實去問過,也弄明白了老唐走的是傀儡路子。
他請教了老唐,老唐也教了他。
結果,老唐教的他都懂了,可也就是懂了。
李元後來又花費了不少時間去鑽研那個,以期入門,但傀儡法門顯然偏向數學,而且要求很精確,想要入門不僅要練,還得做題目。
李元做了幾天題目,隻覺腦子發暈,夢回高三晚自習的題海之中。
然後,他暫時放棄了。
忽地,門外有多出了腳步聲,嬌小玲瓏的美婦推開門,笑道“相公,吃晚飯了。”
李元招招手。
閻娘子湊近,卻被李元一把拉入了懷裏。
閻娘子嬌軀發熱,輕聲道“孩子們還在外麵呢。”
李元一揮手,勁氣將門帶的關上。
閻娘子提起長裙,跨騎如上馬,隨著搖椅搖搖晃晃
這姿勢也隻有她能做,換老板娘便顯得不和諧了。
片刻後
“好了吧?
開心了吧?
我的好相公。”
美婦臉兒通紅,如桃花,如晚霞,不知是羞的還是累的,然後又嗔了句,“看你晚上怎麽辦?”
李元將她一拉,讓她撲倒在自己身上,然後忽道“這兩天,如果鳳兒來找你,你帶她來內城,然後留她在廂房過一晚。不要讓別人知道。”
閻娘子俏臉顯出錯愕之色,她輕聲道“我和她已經恩斷義絕了,她若以難民身份去盛粥,我會叫她一聲,可若是私下裏我”
李元輕聲說著他所知道的事,以及之後的打算。
閻娘子愣愣地聽著,美目逐漸兒瞪圓,她又猛地坐起身,震驚地看著胯下的相公,“你怎麽什麽都知道?這一天你也沒出門吧?”
李元又把她拉了回來,湊她耳邊道“你家相公天人合一,開了天眼呢。”
“哪兒呢,哪兒呢”閻娘子支肘,趴在他胸前,俏皮地用手撫著他額頭。
開天眼一般都是眉間之上開第三隻眼
摸了會兒,閻娘子嘻嘻笑了聲“吹牛。”
然後翻身下馬,道“我會照辦的。”
李元笑道“人家土匪都要攻城了,你怎麽還笑的出來?”
閻娘子湊近了輕聲道“這還不是因為我家相公是血刀老祖嘛?”
說罷,她比了個手勢,雙手剁剁剁地砍著,麵色肅然道“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血流成河,庇護一方!”
李元自喃一聲“我可不是為了庇護一方。”
閻娘子笑道“都一樣!”
第四天,沒動靜。
第五天,鳳兒腆著臉來到了蘅蕪酒樓,說找閻大奶奶,而閻玉剛好在,便直接從樓上走下。
鳳兒臉頰通紅,不敢看她。
她以為閻玉也會無視她。
可她的以為出了錯,閻玉牽起了她的手,拉著她坐到桌邊,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都是些過去的往事。
鳳兒隻覺如在夢中。
而這美夢還未結束,在傍晚的時候,閻玉直接拉著她去內城做客。
鳳兒本來還想著回家和熊哥說“人家不可能帶她去內城”,可現在她還沒開口就已經完成了目標。
馬車上
鳳兒忽地道“閻姐姐,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再害你!
我我真的錯了。”
黑暗裏,閻娘子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晚風吹開了馬車的車簾,光明落入車裏,照在閻娘子的臉上,而鳳兒卻整個兒沉浸在黑暗裏。
兩人都帶著笑,彼此看著。
閻娘子牽起她的手,終於輕聲地道出一句“我原諒你了。”
這一刻,鳳兒隻覺神魂顫搖,目中所見惟有光明,心底那重重疊疊的怨氣也被落入了一絲純淨的明亮。
她張開嘴,紅著眼,如發誓般虔誠道“無論是我活著,還是我死了,無論是這一世,下一世,再或者下下世,我永遠都不會再害你。”
閻娘子笑了笑,道“我相信你。”
當晚,鳳兒見到了李元,可李元並不理睬她,其他人也不理,隻有閻玉在和她說著話,又給她夾著菜,再後給她安排了房間,讓她住入了暖暖的廂房。
可對鳳兒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其實熊哥讓她進來是打探信息的,但鳳兒並不想打探,等明天回去她就說她打探了,但什麽消息都沒有。
半夜
廂房裏忽地刮入一陣冷風,鳳兒被凍醒,她哆哆嗦嗦地起身要去關窗子,卻驟地聽到窗外不遠處傳來對話的聲音,那聲音很輕,卻剛好能被她聽到。
隱隱約約間,鳳兒隻聽到“血刀老祖在內城閉關,一應人等不得打擾”、“需以血試刀”之類的話
鳳兒不敢動,而門外聲音很快平息,她這才悄悄關了窗,在塌上久久無法平靜。
熊哥要她打聽的就是血刀老祖的事,而她竟聽到了。
鳳兒看著天花板,皺眉想了起來。
第六天,早。
閻娘子拉著鳳兒吃了早餐,便帶著鳳兒回了銀溪。
鳳兒一到家,熊哥就焦急地拉著她問“有沒有打聽到?”
鳳兒輕歎一聲,然後說了一番昨晚她悄悄外出,然後在某處聽到對話,隱約說是“血刀老祖在內城閉關,一應人等不得打擾”、“需以血試刀”
當天下午,熊哥就以去見大商人為名,直接買了快馬,帶著鳳兒離開了銀溪,又從梧桐坊的北城門離開了山寶縣。
天空中,一隻白雀飛呀飛,從高處跟著兩人
在跟著一個晚上加半個白天後,終於來到了一處荒山。
荒山山路攀援而上,可見在風裏矗立的簡陋山門,以及旗子上寫著的“清香”兩字。
白雀盤旋兩圈,也不進入,隻是落足在高處的一根樹枝上,藏身在常青林葉中,靜靜觀望。
然後
白雀見到了一個身披鎧甲的男子。
見到了眾人對那男子行禮,口呼“清香將軍”。
白雀眼中映出清香將軍身側的數據220~240。
暖屋裏,少年睜開眼,喃喃道“居然比鐵門主強了5點綜合實力,不錯不錯。”
旋即,他就舒了口氣。
他的心安了。
既然能一刀一個清香將軍,那清香將軍也不足為慮了。
更何況有了這個消息,清香將軍應該也不會再進攻山寶縣了。
而山裏,屋中,燈火通明,酒水橫流,再裏則是傳來淒厲的聲音
熊哥正勾肩搭背,對周圍山匪道“老子說話算數吧?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說帶回來給你們玩玩,就帶回來了,哈哈哈。”
“熊哥仗義!”
“不,不能再叫熊哥了,百夫長,百夫長仗義,哈哈!”
有個山匪不合時宜道“熊哥,你家婆娘啊,你怎麽舍得的?”
熊哥冷笑一聲“呸!早打聽清楚了,老子外出,這賤貨就勾三搭四。老子以後要婆娘多得是,不缺這一個賤貨。”
屋裏,笑聲和怨毒的慘叫交織一處,可這山匪們早司空見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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