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天地變故人歸,播種待果,活的惡鬼(大章-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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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雪霽,日出。
莊園裏銀裝素裹,卻又鍍染金芒,小琞裹著大棉襖,拄著小拐杖,兩個小小的腳印和一個圓圓的孔洞,慢慢蔓延向遠處。
棉襖很暖,絨絨的毛簇擁的脖子都沒了,隻露出一張可愛的臉龐,一雙笑的好似新月的眼睛。
許許多多漆黑的烏鴉在或假山,或高樹,或屋脊上站著,用狂亂且平靜的眸子,俯瞰著這熱熱鬧鬧的庭院。
“一,二,三”
“一,二,三,四,五,五”
“一,二,二,憋跑,憋跑”
“哇哇哇!”
小平安坐在老板娘腿上,仰頭數著烏鴉,可數來數去怎麽也數不過“五”這個數字,因為烏鴉飛來飛去,就是不讓他數。
這氣的小平安哇哇大哭,眼淚刷刷地湧出。
他在哭,小琞就在笑。
閻娘子跑去,敲敲她小腦袋,道“別欺負弟弟。”
“苦包,苦包兒~~”
小琞指著小平安嘻嘻笑著,琉璃白般的瞎目卻顯出一種可愛與天真的美麗。
這“苦包兒”一出,讓閻娘子和老板娘都是愣了下,然後才反應過來這說的是“哭包兒”,這是在說小平安特別容易哭呢。
小平安在聽了這詞後,也是愣了會兒,然後迅速察言觀色,忽地醒悟了是什麽意思,又哭的更凶了。
閻娘子也急忙跑到老板娘身邊,一起哄小平安。
而小琞則是抓著拐杖,在銀白的雪地裏一搖一擺地走著,大片的烏鴉在她周邊飛舞,好像鑲嵌了紅寶石的黑色火焰。
李元完成了正常的早間修行後,也來到了此處,想享受一番天倫之樂。
他抬起頭,掃了眼烏鴉。
十五隻。
數值是“18~20”。
他記得在三月的時候,還隻有六隻。
這是一個月多一隻嗎?
而且“18~20”的數字已經可以說是九品武者了,雖然不強,但也是真真正正入了九品。
自家女兒,這究竟是?
他的思緒閃過,又瞬間被打破。
小棉襖奶氣的聲音裏糅雜著歡笑,喊道“爹爹,抱,抱抱!”
她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揚起。
這能人心都融化的動作,李元不會拒絕。
他快步走上前,抱起小棉襖。
小棉襖丟開拐杖。
李元摟著她在雪地裏轉了幾個圈兒,這才停下,然後一手抱著她,一手抓著小拐杖,來到側邊的小亭子,將拐杖放桌上,然後看向哭唧唧的自家兒子,抓著小棉襖的手伸出,道“你們要好好相處。”
小棉襖笑著,大大方方地伸著小嫩手放到小平安麵前。
小平安“哼”了一下,別過頭去。
小棉襖卻刷一下逮住了他的手,喊道“苦包兒,別苦了。”
“哇!!”小平安繼續哭起來。
老板娘急忙哄著。
閻娘子在旁道“小琞,別叫弟弟哭包兒了。”
小棉襖顯然還不會表達稍顯複雜的意思,於是呆呆地趴爹懷裏。
李元笑道“堆雪人吧。”
說著,他又問了句“年年呢?”
閻娘子道“在武廬呢。”
老板娘道“可不是在武廬了,年年最近又跑我那兒去了。”
閻娘子好奇地看去。
老板娘道“我這不是也組建了一隻小商隊嘛,主賣酒,順帶賣賣山貨和獸皮之類的。那商隊在周邊來回跑了幾次,年年就挺感興趣的,便跑去和商隊主事聊天了。”
閻娘子忍不住笑道“人小鬼大。”
李元則是看向老板娘道“薛姐,年年應該是想購買更好的傀儡材料,她若是要買,別省著錢,讓她買。”
老板娘剜了自家男人,嬌嗔道“就你疼她。”
李元笑了笑,然後拉著自家兒子和女兒,一起堆雪人去了。
不一會兒,他就堆好了個小雪人;
可意猶未盡,就又堆了個大號的;
再意猶未盡,便堆了個數米高的雪屋,中間刨空,又堆了個雪桌和五張雪椅。
普通人沒這本事,但李元卻可以。
而這看的閻娘子,老板娘她們也是忍俊不禁,童心大起,一個個鑽到了雪屋裏,左看右看,然後又泡了茶,圍著雪桌喝了起來。
陽光穿過冰晶,在屋裏投下夢幻的彩色弧光。
小平安也不哭了,眨巴著眼,興奮地在雪屋裏亂逛。
烏鴉們飛來飛去,小棉襖粘著父親。
一家人,其樂融融,待到雪屋開始融化,小平安又哭了起來。
小棉襖跑過去,拍著他的頭道“布庫,布庫。”
老板娘好奇道“小琞是在學鳥叫嗎?”
閻娘子無語道“她是在讓弟弟不哭。”
時間一天天流逝
內部鞏固,外敵繞路,五個小縣子安安穩穩地發展著。
除了農田年年歉收之外,便沒什麽特別不如意的了。
可既然這五個小縣子的幕後存在變成了李元,李元的話也能起到決定性作用了。
在閻娘子和老板娘的建議下,他再開農田,並且還安排門中雜役,甚至弟子去幫著農戶種田,以此當做一項曆練,而成功完成者,還能獲得門派點數,以兌換資源。
他更是鼓勵武廬中的弟子去幫農戶耕種。
【公子騎鹿觀想圖】本就需要一顆雲淡風輕、逍遙人間的心,去耕種農田未嚐不是一種心性的磨礪。
要知道,武廬如今地位很高。
武廬的弟子都帶頭去幫忙耕種了,這農田便是忙碌了起來。
另一邊,他再讓大戶們減少了農租,從原本的定額交租,變成了百姓的定額留米。百姓得先顧了自己肚子填飽,剩下的米才交給大戶。
而作為補償,他給了這些大戶一些名額,讓大戶中家族子弟能夠進入門派修行功法。
除此之外,各坊市前都安置了粥鋪,這算是救濟無家可歸之人。
同時,各門派的弟子也開始將安排這些無家可歸的難民重新落戶,贈與新開辟的農田,雖不肥沃,但總歸是有了個差事和盼頭。
閻娘子,老板娘牽頭做著這些事。
而期間,李元並不如何露麵,也不攬這些善功,而是把這些事兒全歸到閻娘子和老板娘身上去。
久而久之,五縣民間皆稱道“閻菩薩”和“薛菩薩”,且人人都知道“血刀老祖疼婆娘”。
畢竟,原本血刀老祖根本就不在乎民間疾苦,多虧了兩位菩薩,他這才做了這些善事。
六月時,李元重返了一次奢鄉。
奢鄉沒有讓他失望,這第一批奢鄉弟子已經把之前馬老爺以及衙門的事給解決了。
怎麽解決的?
無中生有。
借勢。
扯虎皮。
這虎皮是鬆鶴酒樓的虎皮,也是李元的虎皮。
鬆鶴酒樓的虎皮好扯,但李元的虎皮難扯。
為此,許蘭許盛等人還硬生生地給李元加了個名號,編了些似乎而非的來曆。
他們說李元是從東海神秘的鳳伯仙鄉來的,這鳳伯仙鄉是傳說之中、可能存在、但卻無法考證的神秘之地。
也不知道哪個小乞丐是從哪兒聽到了,反正就這麽被按在了李元身上。
許蘭許盛也不敢說李元是鳳伯仙鄉主人,隻說這是一位鳳伯仙鄉而來的神秘使者。
鳳伯仙鄉使者懷著未知的目的,收攏了當地的少年少女,教導他們功法,並且讓他們崇拜神秘的鳳伯仙鄉主人。
許蘭許盛以及其他六個少年少女,還特地編了一套神秘的叩拜禮儀,專門用來叩拜鳳伯仙鄉主人。
而鳳伯仙鄉主人,其實則是個裹在黑布裏的古怪木雕。
這古怪木雕,是許盛自己用刀雕琢出來的,不過這事除了許蘭沒人知道。
如此說辭,如此裝神弄鬼的神秘儀式,再加上八個九品,以及鬆鶴酒樓的含糊其辭,馬老爺和當地官府都傻眼了。
沒人再惹這奢鄉了。
而奢鄉又招收了不少新鮮血液,這就讓這小府邸變成了個小型的勢力。
李元在知道自己突然多了個“鳳伯仙鄉使者”的稱號後,也是嘖嘖稱奇。
不過,他沒有去糾正任何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將八品修煉之法以及突破七品之法傳授給了那八人,然後讓鬆鶴酒樓稍稍開放八品妖獸肉的購買渠道。
八品妖獸肉,依然珍貴,供不應求是肯定的。
但這珍貴程度卻也沒有數年前那般貴了。
主要原因是五縣統一、安定且治安良好。
商隊行走其中,很少再遇到強人,便是遇到些零零散散的山匪,也可以靠著自身的力量予以對抗。
統一,穩定,治安良好,就帶來了更多的貿易。
一來,紅蟻商會見此處安定,便提升了供應額度。
二來,蘅蕪酒樓自行組建了商會,開辟了對外貿易渠道,並和不少商會有了往來,這資源便也容易采購了。
三來,隨著年年歉收,肉田裏的八品妖獸肉產量卻竟在逐漸增加。
種種因素的疊加,再加上李元的暗中操縱,那在青潭縣的小小奢鄉也能夠獲得維持修煉的資源。
但還是老話,錢得自己賺。
這就讓奢鄉陷入了一定的困境
掌握了一定手段的奢鄉弟子開始擴招弟子,同時加大山貨的開采,然後通過賣給鬆鶴酒樓而換取資源。
而這些品相良好的山貨,又通過蘅蕪酒樓的商會販到外地,從而賺取銀兩,如此形成良性循環。
八月初,一封信又通過某個商會被送到了李元手裏。
信是閻牧寫的。
信中所表達的盡是失望之情。
可究竟為什麽失望,卻也沒說。
閻牧隻說他想回來了。
李元出神地看著那封信,神色裏顯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隻是簡單的幾封往來信件,已經讓他明白了一件事閻牧很可能是某個和聖火宮平階的大勢力的弟子。
之後,他通過自身渠道,探了探,這才知道中原又發生大事了。
去年,皇帝食言,明明許諾了“開啟大周武庫”,卻又臨了不幹了。這一點,李元其實可以理解。
皇帝肯定是被誰提醒了“武庫絕不能開啟”,因為這“武庫”就是皇室底蘊,皇室底蘊若被人扒光了,那皇室還是皇室麽?
所以,皇帝許諾的時候是上頭了,現在清醒過來,卻寧可反悔,也不願開武庫。
可諸如聖火宮這般的大勢力肯定不幹了,這聯合討債肯定是必須的。
皇帝連紅蓮太子都打不過,怎麽對付這些擊敗了紅蓮太子的勢力?
而今年,有了答案。
這答案是商隊從北方逃回的武者口中零零散散拚湊出來的。
但簡單來說,就一句話皇帝重用行骸,他甚至拜了一位行骸為國師。
李元通過商隊知道的事,老板娘自然也知道。
老板娘就很好奇。
“這皇帝不是傻嗎?用行骸做國師,行骸就不覬覦他的大周寶庫嗎?”
李元給了一種猜測,為她解答了疑惑“也許行骸真的不覬覦大周寶庫。”
“為什麽?”
“行骸本身的境界並不代表著實力的強弱,
而從前鬼域不多,這大周寶庫裏藏著的應該大多是有利於武者修行的寶物。
但這些寶物,恰恰是行骸所不需要的,所以那位天子才會如此大方地拜行骸為國師。”
“那行骸圖什麽呢?”老板娘很好奇。
李元沉默了下,他對玉京城的印象,大概就幾件事
一,閻牧護送一位清官去玉京;
二,紅蓮太子攻占了玉京,卻不再追殺天子,從而給了天子號召天下勢力圍攻的契機,之後天子反悔,天下勢力逼債,天子重用行骸與之對抗;
三,斂衣齋,或者說殮衣齋。
“行骸的水太深了,鬼域的水也太深了,他們願意和皇帝結盟,肯定是有大圖謀。”李元喃喃著,又道,“我懷疑年年農田饑荒都和這些事有關。”
老板娘也是知道自家男人意思的。
農田饑荒,肉田肥沃。
而越好的肉田附近,就會有越可怕的鬼域。
就好像一陽一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要知道,邊陲之地的肉田都已經能夠產出八品妖獸肉了,玉京城那邊的肉田現在是什麽模樣,隻是想想就知道必定不凡。
“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老板娘輕歎一聲,“過去可不這樣。
今年饑荒,來年豐收,世道有好有壞,頂多算是無常。
可現在
欸
這已經是連續第五年歉收了。
要不是增加了些農田,增加些農戶,減少了些農租,這幾個縣子怕不是都已經成了人間地獄了。
這是老天爺不讓人活呀。
今年又快到收成的時候了”
她眉眼間並沒多少樂觀,因為她早去農田看過了。
黃土上,農戶掛在眉間的憂愁已經說明了一切。
十月。
歉收。
而肉田的八品妖獸肉又增加了產量,並且還有擴大的趨勢。
深冬。
山寶縣,血刀門照例測試了一下“黑市鬼域”的“鬼域邊界”,然後發現這邊界擴大了,雖然還沒有抵達地麵,可最近之處卻已不過十多米距離。
若是哪個玩水的想下湖去遊一遊,說不定就遊入鬼域了。
因此,新的血色禁牌被樹立在了岸邊,觸目驚心。
來年開春。
秋塘縣,萬人坑鬼域突然走出了一位強大的六品鬼仆,那鬼仆著與本時代完全不同的古代衣衫,古象將軍直接被打懵了,但幸好這位鬼仆是“冤有頭債有主”的那種,古象將軍讓開後,他便沒有再追擊,而是離開了秋塘縣,也不知去往了何處。
一個月後,那個六品鬼仆回來了,身後還拖了一個大麻袋,麻袋裏裝了數十個死人。
古象將軍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隔壁有個縣子裏,一整個家族都被神秘強者屠光了,可令人奇怪的是,這個家族在當地名聲很好,是出了名的善人之家,根本不可能得罪誰,更不可能得罪六品強者。
這讓古象將軍滲人無比,因為他想到了某種可能。
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可那些古代人回到人間,他們的仇人或許早就已經老死了。但是,這些鬼仆卻不罷休,他們很可能找到了當年那些仇人的後代,然後將後代所在的家族直接屠戮一空,再帶著返回了萬人坑。
如此,可真是應了那句“冤冤相報何時了”
夏日無事。
秋,歉收。
這是連續第七個年頭的歉收了。
冬。
龐元花偶然之間觀測到天空多了新的神魂之線。
李元與她順藤摸瓜,然後發現“木匠鋪”居然複蘇了。
一大批人失蹤了,同時又有人生了“血肉枯萎”的怪病。
李元和龐元花都知道,“血肉枯萎”便是在“排隊進入木匠鋪”的征兆。
旋即,龐元花去鍾府左側十四號廂房看了看,然後帶回了結果鮑大從還活著。
既然鮑大從還活著,那按理說“木匠鋪”應該依然被卡住了才是。
之後,他們又開始調查更多的生了“血肉枯萎”怪病的人,以了解他們看到的木匠鋪景象。
然後,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答案出現了
木匠鋪裏多了一排木架。
這意味著,原本一個一個排隊的秩序被打破了。
隊伍,變成了兩條。
李元和龐元花又開始四處奔波,依樣畫葫蘆,繼續抓那些無惡不作的山匪,然後李元給山匪塗血,再開門把山匪丟進木匠鋪。
可這一次出了點小意外,第一個山匪居然沒能逃出來,直到第二個才成功了。
木匠鋪,再度被堵住了。
可無論是李元還是龐元花,心底都沉重無比,好像壓著重重的鐵塊。
鬼域並不是原封不動的,它在成長
今天木匠鋪有兩排木架,那之後呢?
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變成有十幾排,甚至幾十排,幾百排木架
一排兩排還能堵,多了怎麽堵?
忙碌完的李元和龐元花,沒有半點喜色。
因為,這個世界正在發生某種可怕的變化。
現在隻不過是這變化的起點罷了。
回到百花莊園後,李元開始批量地修煉技能。
隻不過,因為六品資源和技能都是需要血金購買的,所以他能獲得的這些技能依然是七品。
他不是不想破入五品。
可越是嚐試,他就越是明白,五品是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甚至也許不是靠個人能突破到的境界。
這種事兒,他也不是完全沒有經驗,穿越前他看過一些東西,那些東西裏提到了“道心種魔”之類的功法,還有則是“攫取特性”之類的力量晉升法。
李元越是嚐試,越是感到這個世界的影血功法,很可能就是這麽個路子。
他是播種人。
他播下了種子。
然後,需要等待種子生根發芽結果。
之後,他再去攫取那些果實。
吃下那些果子,他就可以看到後麵的路。
很現實,也很殘酷。
但高處不勝寒
大道通天,卻僅一人能行。
皇位煊赫,何時見容兩人?
隱約的猜測,讓他好似洞悉了一些世界真相。
冰山一角,卻已刺骨生寒。
深冬。
北方突然爆發式地湧來了一批亂兵,這些亂兵完全沒什麽理智,目光狂亂,失了智地往羚羊口中亂衝。
然而,羚羊口後的山寶、花陌、天南三縣早就成了一個圍繞武廬的整體,三方出動高手,將這些亂兵全部絞殺,然後輪班鎮守,以應付那不定時湧來的亂兵。
羚羊口也開始向關隘進行轉化。
可怪異的是,那些亂兵好像是徹底瘋了一般,根本就不怕死,但他們也不像是秘法炮製的秘軍,就是純粹的瘋了而已。
這一年冬,天氣不冷,反倒是豔陽高照。
寒冬臘月,百花突然盛開,開的鮮豔。
鮮豔的讓人惶恐、悚然。
就在此時,天空終於飄了一場大雪。
氣溫好似斷崖,急轉直下,那開了的百花第二天便紛紛凋謝了,好像是老天爺開了個玩笑
而這些反常,卻讓李元心底越來越堵。
可他能做的,隻是一邊拓展自身“技能池”的深度,一邊壓下煎熬、耐心地等待著種子的生根發芽。
初春。
莊園裏,李元赤膊,負重,手握龍刀槍,反複地練習著刺擊。
這刺擊好似騰草而出的鑽天毒蛇,快、狠、且每一次角度、方向都沒有任何變化
槍術!
是李元拓展“技能池”的一個方向,這可以直接增強他對戰時的靈活機變。
嗖!嗖嗖!嗖嗖嗖!!
又是一連六槍,但六槍又是刺在同一處空間中,方位可謂是完全重疊。
少年心念再一動,又是數道槍影往另一處撲出,且擊打在同一個位置。
這是他搜集來的一門七品技能【鎖喉長槍】,如今已經接近圓滿,除了在破境處李元點了1點技能點之外,全程皆靠自己修煉。
相比起之前【陰把連環槍】的連綿不絕,這【鎖喉長槍】更注重精準。
便是一隻蒼蠅嗡嗡飛來,李元說刺它左邊翅膀,便不會刺到右邊。
【鎖喉長槍】練罷,少年手掌一翻,龍刀槍陡然變得靈活起來,從原本的出草毒蛇變成了掌中盤旋、指間飛繞的雲中之鳥。
槍尖如鳥喙,連點八方,每一點都是瞬出瞬回,毫不留戀。
好像他掌中之槍活了過來,上一刹還在東邊,下一刹卻已到了西邊,變幻莫測。
這法門,是李元在修煉的另一個七品槍法技能,名為【五指躥林槍】。
相比連綿不絕,精準,這槍法更注重靈活詭變。
【五指躥林槍】練罷,少年手中槍陡然又是一變,變得勢大力沉。
一會兒後,槍再一變,槍走遊龍,擊點多變。
再一刹槍術又變得樸實無華,可這無華之中卻又暗藏種種殺招。
這後續的三種槍法,分別名為“會通竿子”、“獻把梅花”、“混元子母”
李元持六品圓滿境界,修行七品技能。
他本就是槍刀合練,反向修行,修行速度可謂極快了。
這五槍同練,也不曾耽擱。
待到五槍練罷,天已全黑。
但這一日卻與往日有些不同。
一封信從遠處而來,放在了他身邊。
信,是閻牧寫的。
內容很簡單他要回來了。
李元拿給閻娘子看。
閻娘子笑道“相公,你要多個外甥啦。”
李元道“我與他兄弟一場,親自去接他。”
閻娘子糾正道“是外甥,外甥不是兄弟。”
李元笑了笑。
當晚,他就來到密室,略作思索,做了一份兒假的生命圖錄軌跡。
也許是他多心,但曾經的友人歸來,歲月未必沒有變卻這故人之心。
閻牧便是沒說,他也能猜到閻牧十有是大勢力弟子,不僅是大勢力弟子,而且還是有著“關係戶”一類的弟子。
否則他如何會隨著戰局的變化而產生極大的情緒波動?又如何能在玉京城那般的地方活下來?
要知道,閻牧就比他大兩歲,就算是大勢力裏的天才,那實力也就放在那兒。
他對閻牧這個外甥,這個兄弟會以親情相待。
但是,他對那位大勢力的弟子,卻要留一手。
春末。
李元苦思參悟,將六種槍法融合為一,命為“”。
這“”和“摧城”一樣,都屬於七品中的絕技,是七品技能的絕巔。
若說摧城,乃是威力霸絕,一刀斬。
這,便是周身皆可出槍,且一瞬即至,詭譎卻具有強大的洞穿之力。
這樣的絕技對李元的綜合實力並沒有多大提升,可卻能讓他實戰能力有不小幅度的提升。
而就在這時,提前被派去長眠江渡口等待的弟子派出飛鴿,傳回了消息閻牧到了,他們會先在外住宿一宿,然後在兩天後通過羚羊口。
李元收了信,和閻娘子與老板娘說了聲,便騎了匹快馬,拎了兩壇好酒,出了北門,絕塵而去。
兩天很快過去,李元也抵達了這邊陲三縣的出入口。
百花盛開,姹紫嫣紅,風裏搖曳,十裏飄香。
少年灑然地下了馬,坐在羚羊口一邊老樹下的茵茵長草間等待。
一個時辰後,羚羊口裏一道白衣身影在血刀門弟子的簇擁下策馬而入。
那身影偏瘦,有些文士般的儒雅,而臉龐李元很熟,正是閻牧。
閻牧長他兩歲,今年當是二十五。
二十五歲,本該是雄心萬丈、想著謀一番事業的年齡,更何況這是一位在玉京城裏待了許久的年輕人。
可是,李元看到的隻是疲憊、失望以及滿臉的滄桑和落魄。
李元又掃了一眼閻牧身側的信息500~530(600~630)。
這一看,他之前自己的猜想就被印證了大半。
真沒想到,閻家還是個關係戶啊
至少這閻牧是。
否則,就這實力,怎麽在玉京活下來的?
要知道,閻牧是八年前護送那位清官去玉京的。
十六歲的閻牧實力頂多就七品吧?再算多一點,初入六品是了不得了。
所以,李元繼續推測,閻牧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護送那人去玉京的。
諸多念頭閃過,他麵露微笑,提著美酒,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閻牧看到李元,整個人愣了下,因為李元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當年那瘦弱、有著幾分豪情的老實少年,如今卻是雄姿英發,體魄宏偉,還未走近便是一股子壓迫之氣奔襲而來。
而他,變化也很大。
去時豪情萬丈,此時卻胡渣滿臉,落魄滿眼,滄桑無比。
閻牧急忙跳下馬車,大喊了聲“姨父!”
李元上前幾步,摟了摟他,笑道“閻兄,此去中原,好像酒沒喝夠啊。”
閻牧愣了愣。
李元豪爽地大笑道“酒若喝夠了,何以滿眼疲憊?”
閻牧莞爾,擠出些笑容,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感慨道“玉京雖好,不如早還鄉還是這兒好啊”
李元丟給他一壇美酒,道“不是我吹牛,這酒是我另一個婆娘酒樓裏釀的,遠近聞名。”
閻牧笑了笑,他喝慣美酒,又怎會對小地方的酒水報以太多期待?不過,他歸時的一些擔心卻是煙消雲散了。
兄弟,還是過去那個兄弟。
而當年他將小姨托付給兄弟時,本也存了撮合的打算。
這一聲姨父叫的也不意外。
他頓時拍開封泥,湊到嘴巴,稍稍停了下,見李元單手抓壇,與他遙遙相敬時,他才笑道“這一口飲的不是酒水,而是伱我兄弟重逢之情!”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痛飲美酒。
酒水入喉,閻牧才露出詫異之色,然後道了聲“此酒,味道甘”
李元笑道“甘特娘的好喝。”
閻牧愣了下,也笑道“甘特娘的好喝。”
李元又拍了拍他肩膀道“既然回來了,就多住些日子,最好一直住著,玉京有什麽好的?”
“玉京玉京”閻牧似乎想起了什麽事,然後長歎一聲。
李元道“大丈夫,歎什麽氣?”
閻牧露出自嘲之色,道“當年我太年輕了,我以為我護送的是一個為國為民著想的清官,可沒想到也隻是個蠅營狗苟、唯利是圖之輩!
清官隻是他的偽裝,是他的麵具,我被他騙了!”
說罷,他越發憤怒,借著酒勁仰天長嘯一聲,悲憤無比地吼道“古之聖賢,憂國憂民,如今安在,安在?!!!”
李元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位外甥是真的在憂國憂民嗎?
他往後揮揮手,看著周邊血刀門弟子道了句“你們先走。”
血刀門弟子紛紛抱拳,恭敬行禮,然後遵老祖令,策馬而去。
不一會兒功夫,漫漫長道,隻剩兩匹馬並排而行。
李元這才問“那清官死了嗎?”
“沒死”
閻牧道,“他也根本不是什麽需要我護送的清官,而是一個大勢力的內門弟子,他本身實力就比我強,卻還在裝弱。
他之所以去玉京,是因為他知道紅蓮賊將起,想要提前去將這些信息告知他所在的門中。”
“哪個門?”
“神木殿。”閻牧道了聲,然後仰頭道,“你知道他為什麽要趕緊去門中,將這消息匯報嗎?”
李元配合地搖搖頭。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說罷,閻牧攥緊拳頭,“那狗東西之所以告訴神木殿,不是希望神木殿聯合其他勢力將紅蓮賊鎮壓下去,以免生靈塗炭。
他他他居然是想讓各大勢力放水,任由紅蓮賊一路攻到玉京城。
等紅蓮賊把皇家搞得差不多了,他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閻牧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些話,說罷,他如泄了氣的皮球,自嘲一笑,“我真傻,真的。”
李元歎了口氣,拍拍閻牧肩膀,安慰道“閻兄,你不傻,換成我我也會這麽做。”
閻牧激動地側頭,雙目發紅噙淚,道了聲“好兄弟!”
兩人策馬了一陣兒,天色已晚,便暫在最北的天南縣入住。
客棧裏,兩人又是一頓暢飲,然後回了廂房。
李元這才知道一些關於閻牧的消息。
當年,閻牧年幼外出拜師,學了【回柳功】,又一路提升到了七品,之後闖蕩江湖,無意結交一位清官。
這清官見了他本事,便在上京前邀他同行,望他護送。
同行的還有些其他江湖人士,但那清官卻對他頗為照顧。
後來,閻牧才知道原因。
這【回柳功】竟是“神木殿”的基礎功法,他天賦上佳,既入七品,當認祖歸宗。
次日,一早,兩人啟程繼續趕路,並在傍晚趕到了山寶縣。
一入縣子,李元帶著這位外甥直奔百花莊園。
而莊園前,閻娘子已經帶著小琞在等待。
兩人下馬,小琞肩頭落著烏鴉,喊了聲“爹”。
閻娘子指著閻牧笑道“那是你表哥。”
小琞嘟著嘴,剛要嚐試著喊“表哥”,閻牧卻皺起了眉,然後失聲道了句“這是天生行骸?”
李元微微側目。
閻牧才注意到失言,然後拉著李元到一側輕聲說“姨父啊,這孩子不能見人,否則必惹大禍。”
“為何?”
李元神色開始變冷。
閻牧道“你一直在邊陲之地,那是不知道,可外麵,行骸和武者已經是勢不兩立了。
這孩子雙目如玉,乃是古書裏記載的一種極其罕見的天生行骸。
不,已經不能用天生行骸來形容了。
這就是活著的惡鬼。
她要是被大勢力的武者看到,必然格殺勿論。
若是被行骸看到,必想著拐離此地,遠走萬裏,再不複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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