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北江府亂,肥羊入鬼街,強買強賣(萬字大章-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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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空。
    蒼雲。
    陌道蜿蜒。
    馬車,在蜿蜒的陌道上不緩不急地前行著。
    馬車簾子掀開著,隱約能見到車裏男女的幾分浪態,以及輕佻的笑聲。
    “公子,再飲一杯。”
    “喝,喝哈哈哈”
    “公子真是有趣,旁人都是到了春日再帶我們遠遊,這初春還未到哩。”
    “這不趁早嘛,要真是到了那季節,怕是不能和姑娘把臂同遊了,哈哈。”
    “旁人不行,可公子行嘛,公子要再來找我們喲,嘻嘻嘻。”
    “哎呀,公子可真壞。”
    白雀展翅,遨遊雲間,目光熠熠地俯瞰著地麵。
    因為這白雀隻是個媒介,真實視力是李元的,故而李元能很清楚地看到其下場景。
    他雖未親自至場,但卻借著方劍龍在迅速了解著這方陌生地域的環境。
    他不僅是為了血金去購買六品妖獸肉,也是為了看一眼外麵的世界,看一眼這行骸與武者交鋒的縮影,然後去判斷他該做如何做,才能安全地在邊陲之地好好活下去。
    方劍龍還是有腦子的,他為了隱藏身份進入農衣派區域,特意在縣子裏招了兩個姬,一個歌姬,一個舞姬,以彰顯自己孟浪公子哥兒的身份。
    別說,這位曾經的內門天才肯定有練過,至少這個圈子是熟的,此時孟浪行骸的模樣,確實帶著公子哥兒的樣子。
    攜姬同遊,在這時代正常的很,這是商人、文人雅士裏一種比較普遍的行為。
    方劍龍這還算是好的了,隻帶了兩個。
    馬車搖搖晃晃,車裏的男女也黏在了一起。
    可方劍龍的眼睛卻時不時向外看著,兩側策馬隨行的外門弟子與雜役,也是警惕異常,一個個扮演著護衛的模樣。
    忽地,一人策馬來道“公子。”
    車裏歡笑未停。
    那人又道了聲“公子”
    “煩不煩?說說說,什麽事?”
    “前方有不少農田擋著路,若要繞開,怕是要花不少時間。”
    “那就別繞了,去看看有沒有種田的人在,有的話丟些銀子給他們,我們就從中間的泥地過去好了。
    不碰到農田不就是了?”
    方劍龍不耐煩地擺擺手,然後左手摟著個頗為豔麗的歌姬,從後繞過,在她腹前到處亂碰。
    那歌姬見這公子年輕,身體又壯實,也隻是隨著他的動作嘻嘻笑著,口裏說幾句“討厭”“不要嘛”,然後卻又輕吐香氣,在個中享受,沉淪。
    方劍龍微微閉目,思索著一會兒見到農衣幫的人,該怎麽以合適的理由去見到那位神木殿的閻牧
    正思索著,遠處那策馬而去的雜役已經返回了,他湊近車窗,神色凝重地道了句“公子,田裏田裏沒有人”
    “沒有人?”方劍龍道,“沒人正常,這才幾月?還沒到播種的時候吧。”
    旁邊的舞姬纏在方劍龍身上,道“公子呀,這裏是虎背縣,我們當地人都知道這虎背縣的農田呀就像是老虎背脊往後的屁股,碰不得,摸不得。要不,我們繞路走吧?”
    歌姬笑道“是呀公子,這農田崎嶇難行,本就不好走,萬一輪轂陷入爛泥裏了,更是麻煩著呢。”
    方劍龍從善如流地笑道“就依兩位美人的。”
    於是乎,車轉變了方向,繞向另一邊。
    老樹寒枝,白雀稍停,又振翅飛起。
    馬車幽幽行著,可越行方劍龍心底便越覺古怪。
    若說這裏爆發過大戰,若說路畔、草叢、林中有死人屍體,他倒是反覺得正常了,因為他早就做好了行骸與武者到處廝殺的準備。
    但這裏,什麽都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
    安靜極了。
    暮色如血,馬車緩緩停下。
    方劍龍道“今日無法歸去,兩位美人便隨我在周邊入住,可好?”
    “都聽公子安排呢。”舞姬臉色有些發紅,她看著麵前男人有力的腰肢。
    歌姬道“到了宅子裏,我和妹妹為公子唱歌跳舞。”
    “好好好。”方劍龍麵上大喜,卻又往外道,“去,找找周圍有沒有落腳的地方。”
    這一路,他越來越覺得詭異。
    雖說他馬車行的慢,可這一整天他竟是一個人都沒遇到,這讓他心裏有些發毛。
    可他必須要完成血刀老祖交代的任務,他來到了這和神木殿關係最密切的農衣幫,不能什麽都沒看到就轉身離開。
    那下一步,他就沒法走了,因為他已經找不到地方再去了。
    至少得探查一下。
    “多去幾個人,在周圍看看。”方劍龍喊著。
    數匹快馬往周邊而去。
    兩隻白雀分成兩隊,一隻隨在方劍龍的馬車附近,還有一隻則緊緊跟隨一個外門弟子,往遠處農村而去。
    在血刀門“擴招”後,外門弟子已經沒有李元那時候那麽“尊貴”了。
    這外門弟子來到村子。
    村子裏,家家戶戶緊閉著門,路道上顯出難言的死寂。
    那外門弟子躍下馬,在村口喊道“有人嗎?”
    沒有回答。
    外門弟子又喊了聲“有人嗎?我是路過的,我們可以給錢。”
    但還是沒人回答。
    屋舍,安靜,死寂的像冰天雪地,墳地墓場。
    一股子雞皮疙瘩嗖嗖地串上這外門弟子的身上,他心髒開始加速跳動。
    但他好歹是混江湖的,能被方劍龍帶出,一來是心腹,二來是刀尖上舔過血的。
    他並未因為一點小異常,而停下,反倒是警惕地看著四周,繼續喊著。
    沒人應。
    他便落在一個村口的屋子前,略作猶豫,輕輕敲門。
    沒人答應。
    他又去到第二家,第三家第七家,一一敲門。
    可都沒有人答應。
    這村子,就好像是一個死村。
    可要知道,這裏可是虎背縣,是農衣幫的核心區域啊。
    農衣幫雄踞“西川”、“東泉”、“虎背”、“牛尾”四縣,而這“虎背縣”在四縣裏的地位便如“銀溪坊”在“山寶十二坊”裏的地位一樣。
    這裏的村子,怎會無人?
    這外門弟子又回到了原本的出口處,來到第一家屋子前,喊道“若是無人,我我便進來了。”
    說罷,他等了等,見還是沒人應,便取出腰間刀。
    刀柄拄在門前,影血之力調動於腕,猛力往前一突。
    同時,這外門弟子身形一側,貼靠到旁邊的牆壁上。
    嘭!
    啪嗒!
    門栓從裏斷開,門直接開了。
    嘎嘎
    嘎嘎嘎
    老舊的開門聲,帶起尖銳的響聲。
    屋裏依然安靜至極。
    這外門弟子輕輕嗅了嗅,沒有血味。
    他轉到了門前,借著落日最後一抹昏黃餘暉,看清了屋裏的情景農具擺放整齊,被褥還折疊著,一派生活氣息,可卻沒有人。
    這弟子一愣,旋即又看了第二家,第三家
    他越看越是心驚。
    這些家都沒有人,可又分成三種情況。
    一種,是屋裏整齊,桌上飯菜已經發黴了的,就好像是家裏主人突然消失不見了,以至於家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一種,是亂七八糟,好像是經過打鬥的;
    一種,是空空蕩蕩,好像是家裏主人迅速收入財物逃離的。
    這外門弟子隻覺毛毛的,心底裏不禁生出些滲人的感覺,他緩緩退了出去,又快速上馬,然後迅速返回。
    “咻~”
    李元喝著補血的藥膳,坐在屋簷下的搖椅上,悠閑地晃著,曬著陽光。
    “北江府,果然不正常。”
    他舒服地閉上雙目,視線在遠方的白雀處睜開。
    那外門弟子匆忙逃回,而白雀卻繼續遠飛,試圖尋到更多的信息。
    白雀飛呀飛呀,越過了這安靜的村子,不一會兒又看到了另一個農坊。
    那農坊倒是有些人氣,有些喧嘩
    隻不過,透過高空,俯瞰其下。
    卻隻見這深冬月色的寒霧裏,飄著的怪異血色。
    李元瞳孔微縮。
    白雀飛旋,然後小心翼翼地落腳在了那農坊的屋頂,靜靜看著其下的情形。
    亂!
    很亂!
    有穿著幫派衣服的弟子高舉鐵鋤、鐮刀之類的農具在到處亂砍亂殺;有擼著袖子、發著怪異吼叫的男人將女人壓在身下;但卻還有不少清醒者正在從四麵趕來,試圖維持秩序
    遠處農田陌畔,有人臉上塗抹著豔麗的妝彩,正在地上瘋狂地叩頭,他雙眼似乎失去了聚焦,看不見真實,隻是沉浸在某種怪異的虛幻裏。
    近處一個酒樓的大門正被個老農般的男人猛力推開,但他看著遠處的情景,卻也隻是攥緊拳頭,卻喊了聲“遣散民眾,往東繼續退!”
    白雀瞳孔咕嚕嚕轉著,驟然間,鳥瞳緊縮,因為視線倒映中,是遠處幾個身上染血,大吼大叫著的人在逼仄的拐角處消失
    這種消失,讓他再熟悉不過。
    這是入鬼街了。
    白雀一壓爪子,飛騰起來,試圖去尋找紅光的來源。
    李元隱約覺得,這一切和那從高空俯瞰時見到的紅光有關係。
    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入場。
    即便不入場,北江府和五縣也就一江之隔。
    發生在北江府的事,也很可能會發生到山寶縣。
    就算不為了血金,他也得盡量去弄清楚,以免事到臨頭,自己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
    可白雀才一起飛,陰暗裏便陡然生出了一道無形波痕。
    白雀終究不是李元,躲閃不及,直接被那波痕命中了。
    那不是波痕,而是一道幾乎完全透明的線。
    材質不像金屬,倒像是蜘蛛的絲。
    嗖~~
    白雀被蜘蛛絲卷了過去,臥倒了一個巴掌心裏。
    隻是那抓住白雀的人卻謹慎的很,直接把白雀對準了地麵,而讓它什麽也無法看到。
    空氣裏響起,男人陰陰的聲音“你確定這隻鳥的神魂裏還藏了其他東西?”
    “是,這鳥的神魂裏還有一張很模糊的臉,這有我們的同類,他在用鳥看我們。”有些柔柔的女人聲音響起。
    男人湊到白雀身邊,嘶啞著聲音,威脅道“不管你是誰,若是想來幫忙的,先去找府主,別自己亂飛。
    僅此一次,下次見麵,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他抬手一甩,讓白雀飛上了天空。
    白雀俯瞰了一眼,隻見到陰暗巷子裏,三個拉著帽兜在匆匆行走的人,或者說行骸。
    這些行骸的數據都不高,一個“200”左右,兩個“80”左右。
    顯然,從武者角度而言,這三人就是一個七品和兩個八品。
    可很明顯,前一個村子還有這個村坊的災禍,都是他們釀成的,甚至農衣幫也無能為力。
    因為農衣幫根本不明白行骸有了什麽手段,他們甚至不知道誰是行骸。
    若是知道了,區區一個七品,兩個八品,農衣幫派個厲害的長老過來,直接就打爆了。
    “我看到了殮衣齋的影子,這些行骸肯定和殮衣齋有關,那紅光說不定也和這有關”
    李元讓白雀飛高,假裝飛遠,然後試圖再繞回,偷偷看。
    但是,他才這麽做,就感到地上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漆黑複雜的村坊巷道,那雙眼睛是女人的眼睛,卻冷冷地盯著它,好似在發出警告。
    李元無奈,隻能讓白雀飛到側邊,停在了一個老樹林中。
    白雀力量不凡,往林子裏一丟,就能自動覓食,餓不死
    吱嘎
    嘎嘎
    搖椅悠閑晃著。
    李元忽然有些慶幸早提前將之前的“殮衣齋胭脂”給處理了,否則還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畢竟那些被贈與了“殮衣齋胭脂”的人並不是鬼仆,便是龐元花也找不到他們。
    “還有剛剛那個女人,明顯有著和元花類似的能力啊”
    “以後得再小心點。”
    李元讓另一隻白雀追隨著方劍龍的馬車,然後收回視線。
    入夜
    月寒。
    李元給虛歲五歲的小琞裹上了棉衣,又戴上了帽兜,禦車出府,停在一處荒林後,一踏湖畔野舟,攬著小琞上了船。
    黑市鬼域,依然在與胭脂店鬼域廝殺。
    鬼仆之於鬼域,就如影血之與武者。
    影血沒了,還能再生
    鬼仆死了,過幾天也就重新出現了。
    黑市鬼域和胭脂店鬼域之間的融合,是經年累月的,原本那一點的逆差,也因為他的緣故而得以彌補,從而成了拉鋸戰。
    白衣閻娘子出現了,可她卻還不能和相公,甚至和女兒擁抱,隻能拉著距離,說了會兒話,然後去教小琞“把烏鴉壓到身子裏的法子”去了。
    小琞的烏鴉本來就不是正常的烏鴉,而是黑市鬼域的弱化版力量,加上李元的馴鳥,從而誕生出來的陰氣烏鴉。
    打個比方
    如把小琞比作鬼,那烏鴉就是鬼仆。
    但鬼有鬼域,鬼不會被消滅,鬼仆也不會。
    但小琞會。
    烏鴉死了,可以再生,可每一次再生都會從小琞身上攫取力量,而小琞的力量卻不是源源不絕的。
    閻娘子教了會兒,被女兒的笨氣的跑來了李元這邊。
    而小琞坐在一塊黑色大石頭上,瞪著琉璃白的瞳孔,看著兩邊鬼域的鬼仆戰爭。
    “最近我在想辦法。
    如果我能突破五品,就能幫你吞並胭脂店了。”
    “嗯”白衣閻娘子輕輕應了聲,又問,“上次和伱說的納妾,或者丫鬟的事,你有去做吧?”
    “作為我的妻子,你對這種事如此上心嗎?”
    “比起一生一世一雙人,天長地久白頭偕老,我更想我們一家三口能夠好好地活下去。我想你的心安下來,不想你急躁”
    白衣閻娘子輕聲道,“相公,你已經在急躁了。
    她伸手,卻在李元身體數寸之外,輕輕點著心髒方向,
    “你很急,急著突破五品。
    可是人一急,就會犯錯。
    孩子犯錯能改,你我犯錯也許,改不了,就隻能麵對結果。”
    “我不想去外麵找,薛姐想讓小竹來陪我。”
    “小竹?她不夠吧
    她是普通人,你卻是六品,身子強壯的像怪物。
    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你陪我和薛姐的時候,都是在忍著
    你該找個七品,甚至六品的女武者作為小妾。”
    “先不談這個,小竹也夠了。”
    李元看定遠處,這“新家”實在讓他瘮得慌,又感慨萬千。
    “對了,我最近在看北江府。
    那裏,行骸和武者在廝殺。
    鬼街可能會多不少人,閻姐”
    白衣閻娘子稍稍打斷他的話,道“相公,其實誤入鬼街的普通人,並不是真的誤入。”
    李元
    白衣閻娘子
    李元道“閻姐,你是想說,他們都罪業纏身,所以才會墮入鬼街,對嗎?”
    白衣閻娘子點點頭,幽幽道“可能那兒其實就是陰曹地府吧。
    惡鬼們被關在那兒,卻又從鬼域溜了出去。
    身纏罪業的人們,在活著的時候,便運氣不好地踏入了那裏,接受懲戒”
    淩晨時分,李元帶著小琞回了府。
    小琞被老板娘接了過去,洗了澡,讓她爬上了床。
    李元則是獨自回屋。
    來到門前,李元隔著門都能聽到門裏少女的心跳。
    他推開門。
    屋裏的翠衣少女急忙起身,聲音發酥又打顫,糯糯道“老老爺,您剛回來,我我燒了水,我服侍您沐浴更衣。”
    李元應了聲。
    不一會兒,溫熱的木桶,水汽騰騰。
    屋裏,屏風遮門,香氣彌漫。
    紅燭點著,燭淚響著,更襯出冬夜的寂冷,屋內、浴桶和少女的溫暖。
    銅鏡擺案幾,李元掃了眼自己,依然是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若是不說他是血刀老祖,便是小竹看起來都像是他姐姐。
    而此時,小竹則是滿臉漲紅地為少年褪去衣褲,待到少年入了浴桶後,她又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輕解裙係,隻留了月白綢兜。
    她踏著木梯,待到平齊桶沿,屈腿,臀兒輕坐,探足入溫熱的水中,蜻蜓點水般擴開不明顯的漣漪,繼而長腿整個兒蕩入水中。
    待到溫水沒過鎖骨,小竹長吸一口氣,伸出手一下輕一下重地為李元揉捏起肩膀來。
    李元任由她服侍著,然後閉目又在遠方睜開。
    虎背縣
    方劍龍沒強,在聽了幾處外門弟子的匯報後,便決定退回來處的“小柳縣”,打聽情況,然後再徐徐圖之。
    此時,淩晨過了許久,他們已經重新趕回。
    因為“小柳縣”在北江府腹地的緣故,並無堅硬的城牆,而隻是豎著一塊地界牌。
    馬車入縣,入酒樓
    酒樓外,燈籠依然亮著。
    紅豔豔的。
    像流淌的血。
    所幸,這已是入了縣,且縣子的街道上還有人。
    方劍龍坐在馬車裏不時往左右觀望。
    隱約間,他察覺到了巷道的一些陰影裏,好似有人在朝著空氣叩拜;而河邊的一些枯柳林子裏,也有人在林子裏朝著空無一物的河水瘋狂磕頭
    風裏隱約還飄著些虔誠、狂熱又歇斯底裏的喊叫。
    “仙人~~”
    “仙山~~”
    “仙人~~”
    如此怪異的情景和糅在淩晨風裏的怪叫,讓方劍龍不寒而栗,他收起好奇心,匆匆帶著兩姬入了酒樓,穿過掛著紅豔燈籠的門扉,丟了銀子給掌櫃,然後輕聲問了句“縣裏怎麽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在對著空氣叩拜?”
    掌櫃小聲道“拜仙教的人。”
    “拜仙教?”方劍龍好奇道。
    掌櫃道“客人放心吧,不理他們就沒事了。”
    方劍龍莫名地想起了之前山寶縣裏的胭脂,不禁心中一凝,他多給了些錢,又道了聲謝,才領著兩姬回廂房。
    同床一宿。
    翻雲覆雨
    次日方劍龍起床,開窗,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聽著賣聲四處響了起來,這人間氣息讓方劍龍才有種回到了安全地方的感覺。
    他越想越覺得昨天的事不對勁。
    一定是行骸和農衣幫打起來了,可武者交鋒,無非是血肉橫飛,人頭落地,可這多了行骸,卻是變的怪異起來。
    那些和鬼怪牽扯在一起的東西,本身就帶著神秘色彩,而殺人方式顯然也神秘的很。
    方劍龍握了握拳頭。
    他確信,若是麵對麵,行骸根本就不夠武者殺。
    但關鍵是,武者不了解行骸的殺人手段,甚至不知道行骸是誰。
    行骸們藏在陰影中,是懷著前所未有殺人方式的恐怖刺客。
    普通刺客,再厲害,也無非是用刀用槍,用毒用暗器,可這些行骸卻是使用著超越他們想象的兵器。
    “該怎麽辦?”
    方劍龍想著。
    而他未曾發現,他懷裏那錦囊中的【銅製吊牌】上開始緩緩浮現出他的模樣,栩栩如生,就好像是一個真的他。
    然後銅牌上開始浮現出一點點墨色,那銅牌上的方劍龍表情也開始露出些微的痛苦,就好像是在替他承受著某種力量。
    忽地,塌上傳來歌姬“咿咿呀呀”的聲音,她在喊著“公子,未盡,快回來呀”
    方劍龍便又鑽了回去。
    塌上又一陣雨雲隆隆。
    然而,不知為何,這歌姬明明隻是普通女子,卻好似無法滿意般,一直纏著方劍龍,好像被下了情物般,無止無盡。
    “小竹,你怎麽啦?”
    “小竹”
    老板娘看著少女一襲翠衣,正扶牆而走,忍不住笑了起來,上前道,“老爺是不是欺負你啦?”
    小竹忙行禮道“見過夫人。”
    接過她一行禮,雙腿便是軟了,竟要直接往前撲倒。
    幸好老板娘扶住了她。
    “看來老爺欺負你欺負的很凶呢。”老板娘故作生氣。
    小竹忙道“老爺沒有欺負我,是小竹自己沒用。老爺他已經很小心了,小竹都能感到他的溫柔。都怪小竹自己身子太弱。”
    老板娘深有體會,她心知肚明,自家男人是六品。
    這入了六品,便好像是一頭恐怖的魔熊,而她們這些沒入品的女子則像小白兔。
    便是魔熊再小心,她們這些小白兔也還是感到遭了蹂躪。
    之前她也是,明明看出來相公很溫柔,可她還是差點暈過去。
    “也許,得讓老爺納一位武者夫人呢。”老板娘輕聲喃喃著。
    未曾經曆大風大浪,便不知這風浪的可怕,小竹之前還想著與給老爺侍寢時的甜甜蜜蜜,可現在甜蜜是有了,但卻甜過頭了,甜到她差點昏死掉。
    翠衣丫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方劍龍雖是七品,但體魄健壯。
    而塌上那歌姬舞姬卻是意外的有些瘋狂。
    她們的瘋狂,讓方劍龍產生了錯覺。
    可直到塌上出現了血,她們還在叫著時,方劍龍才知道不對。
    他急忙起身,再回頭,歌姬舞姬卻依然深陷與欲念之中,難以自拔。
    方劍龍上去搖著兩女,兩女卻都是吃吃笑著,沒有半點轉醒的模樣。
    方劍龍這才大驚,然後匆忙來到廂房門前,欲要外出。
    而塌上兩女卻不知為何,忽地惡毒地喊叫起來。
    “我總是為你伴舞,而你卻藏在白紗後,我被客人玩弄,客人卻需要多花錢來見你,憑什麽?憑什麽?!”
    “憑什麽?當然是憑我比你有才華。
    穿上紗衣,風騷地扭扭腰誰不會呀?
    可是彈琴呢,那是需要本事的。”
    “賤人!我要殺了你!”
    “誰怕誰?”
    方劍龍瞳孔緊縮,他本要開房門的手迅速收回,撲回塌上,將兩女分開,怒道“幹什麽!”
    “賤人!”
    “賤人!”
    兩女渾然不顧方劍龍,而是惡毒地咒罵著,目光裏都是恨不得對方去死的模樣,而她們的身體上還淌著血。
    方劍龍本能地就察覺了不對勁,他想分開兩女,卻發現這昨日還言笑晏晏、相處和睦的歌姬舞姬,此刻卻都恨不得要對方的命。
    匆促之間,他稍用力道,將兩女打暈,然後又將她們放好在塌上,再走了出去。
    酒樓外,突然之間就直接亂了套。
    有些人清醒,有些人卻像瘋了。
    方劍龍快速走著,忽地他看到一個隨著自己而來的外門弟子正在撞擊側邊廂房的門。
    轟隆一聲,那門碎了。
    外門弟子衝了進去,而門裏則有個正瑟瑟發抖的綠衣少女。
    “小娘皮,躲?你還玩哪兒躲?”
    外門弟子叫嚷著,然後將綠衣少女撲倒在地。
    綠衣少女想掙紮,外門弟子卻直接夾緊了她的雙腿,而手則開始撕扯女子的衣裳。
    刷!
    刷!
    衣裙布料亂飛,糅雜著綠衣少女的尖叫。
    方劍龍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把揪起那外門弟子,厲聲道“小堅,你瘋了嗎?!”
    那外門弟子側頭,冷冷看著他,忽道“龍哥,我瘋了?”
    這話一出,然後他直接爆了,狠聲道“我瘋了還不是被你逼的?”
    “我逼的?”
    “你想上位,那就上啊,為什麽非要帶我們來這凶險的地方?反正大家誰都活不了,那老子看中一個小娘皮,樂嗬樂嗬還不行嗎?”
    方劍龍愣了下,喃喃道“小堅這裏是凶險,可我們”
    他話音剛落,忽覺下腹處產生了一道凜冽的寒意。
    方劍龍下意識地血衫上湧,低頭一看,卻見一把短刀的刀尖已經沒入了他小腹之中,隻不過堪堪被他體內浮出的影血血衫擋住了。
    “瘋了!”
    他一把甩開這外門弟子。
    那外門弟子狠狠砸在牆上。
    嘭!
    牆壁碎裂,那外門弟子暈了過去。
    方劍龍看向那綠衣少女。
    綠衣少女倒是雙目清醒,隻是抱著胸,顫顫地看著他。
    方劍龍和她對視了一眼,問了聲“沒事吧?”
    少女沒說話,好像是嚇傻了。
    方劍龍看了她半晌,少女還是一副嚇傻了的模樣,他又頓下,輕輕拍了拍少女臉龐,用盡量善意的聲音道“這裏好像不對勁,你快離開吧。”
    說罷,他便轉身又快速走了出去,掃了眼酒樓下,隻見到處都亂糟糟的。
    他又趴在過道窗口,往酒樓外看了一眼,卻見樓外也很混亂。
    方劍龍連忙又衝回自己的廂房,這一看,他驚呆了。
    床榻上的兩女中,那歌姬不見了,而舞姬卻是胸口插了根金屬簪子。
    方劍龍急忙撲過去,一看。
    那金屬簪子已經破入心髒,根本就沒救了。
    方劍龍急促地呼吸著,他眼珠急轉,身為七品,他的感知覆蓋這整個酒樓還是可以做到的,換句話說那消失的歌姬根本不可能離開。
    那她是怎麽消失的?
    不!
    不是她消失。
    而是
    整個街上的人,都在變少。
    在詭異的變少。
    方劍龍喉結滾動,而他驟然感到懷裏的錦囊滾燙無比,錦囊中那【銅製吊牌】上金屬相的方劍龍已經痛苦無比
    忽地,一側傳來稚生生的少女聲音。
    “少俠,這裏”
    方劍龍轉頭,見之前那被他救了的綠衣少女正在一個樓道拐角處,對他招手,然後輕聲道了句,“我知道這兒有個安全地點,我們躲密道裏。”
    方劍龍環視四周,他又狂暴地踹開了幾個屋子,屋裏的弟子有些消失了,還有些正狀若瘋狂
    “少俠,快點呀。”
    少女聲音帶上了哭腔。
    方劍龍摸了摸懷中信,一咬牙,衝向少女方向,然後跟著她“哚哚哚”地跑向酒樓的一個角落。
    “你是誰?”
    “這酒樓是我家的。”
    “是大小姐呀,失敬。”
    “別說話了,我們趕緊躲起來,這些人都瘋了。”
    方劍龍快速跑著的時候,又側頭往窗外掃了眼。
    他瞳孔緊縮,因為又有不少人消失了。
    “這是哪兒?”
    “我怎麽會來這兒?”
    一群人,突然從原本的地方消失,而出現在一個青石磚瓦的古街。
    街頭,小販在叫賣著。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一看瞧一瞧,胭脂水粉,童叟無欺”
    “新貨上市,新貨上市,吊墜發釵賣咯,最低隻要兩厘錢。”
    “動物糖人兒,各種好吃的糖人兒,買一串嚐嚐”
    新來到古街的人,左顧右盼。
    他的頭有些疼,隻要一想過去就很疼,似乎他們做了什麽不好的事,然後卻又短暫遺忘了。
    “先看看這條街吧。”有人提議。
    另一個歌姬模樣的女人則是警惕地看著四周,她記得她昨天陪一個公子外出遊玩,是去虎背縣的,可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這群人在此間走著。
    而巷道的陰影裏,卻藏了不少行骸。
    誤入街道的普通人,對他們而言,就是肥羊,是免費提供鬼錢和道具的肥羊。
    不一會兒,這些人裏有不少本著問路的原則,在小販處買東西。
    還有些則是往街道深處走去,但卻又被一些行骸攔了下來,他們不想這些肥羊迷失在鬼街深處。
    小片刻後,不少人都買了東西。
    而就在這時,三個裹著鬥篷的身影走了進來。
    為首一個,身形瘦小,但卻大搖大擺,而雙眼則是透露著和囂張姿勢截然不同的冷靜。
    陰陰的聲音傳來“也不知道這小地方的鬼街能賣些什麽土特產”
    喃喃完,他站在出口處,喊道“誤入此處的各位,去攤位上買東西,買完之後,把所有東西交到我手裏,我給你們打開離開之門。”
    他喊完,幾個行骸頓時看向了那人。
    其中一個冷笑著,翻手掏出小糖人,舔了起來。
    除了這個,很快又有人摸出糖人,一邊盯著那三人,一邊飛快舔著。
    糖人雖珍貴,但這批肥羊人數也太多了,若能吃下來,那損耗幾個糖人算什麽。
    隻可惜,他們舔的動作很快停下了。
    空氣裏,生出了一道無形的波痕。
    波痕瞬間到了他們麵前。
    那是幾乎完全透明的線,線纏住了一個糖人。
    嗖!
    糖人飛遠,落回那瘦小男人手裏。
    嗖嗖嗖!
    瘦小男人很快,就把一個個糖人卷到了他手裏。
    行骸們神色大變,還有其他的正要出手,不遠處卻忽地走來了一個紅袍人。
    紅袍人正是鍾府府主。
    “閣下是誰?”鍾府府主問。
    “隨北江府府主而來。”瘦小男人陰,“你看起來像這裏領頭的,應該不至於沒聽過吧?”
    說罷,他張了張手,道“這些都是我們做的,好處自然也是我們拿。你們若也想分杯羹,那就去找北江府府主,加入我們。”
    紅袍人目光幽幽地掃過他們三人。
    瘦小男人道“有時候,小地方的東西和大地方是比不了的。”
    紅袍人神色變了幾變,又掃了眼對方手上的糖人,道“有機會,必去北江府拜見。”
    說罷,他一揮袖袍,道了聲“讓給他們。”
    待到眾行骸隨他回了鍾府,紅袍人又道“誰在北江府?”
    頓時,有幾人出列。
    紅袍人道“去查清楚。”
    古街上
    三人站著。
    誤入此間的人本還想鬧騰,但見到這幅架勢,也都是乖乖地去小販處買東西,然後趕緊離開。
    可在他們離開後,一個個又瞬間慘死。
    瘦小男子看著手裏越來越多的道具和鬼錢,誌得意滿,麵露笑容。
    眼見著人越來越少,這瘦小男子也準備離去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灰衣小販突然站起了身子,徑直往他走來。
    瘦小男子愣了下。
    灰衣小販麵帶笑容,熱情道“客人,你這身上的蛛線,是我一直在找的東西,能不能賣給我呀。”
    瘦小男子
    他苦著臉,把線交了出去。
    但灰衣小販卻沒接,而是溫暖地笑道“客人,是你懷裏的那根線。”
    瘦小男子臉色大變。
    但他知道,上了鬼街,是有一定幾率被惡鬼詢問買東西的,而這時候,他是完全沒辦法拒絕的。
    他幾乎是哭著把懷裏一根銀色的線取了出來,遞給了灰衣小販。
    而灰衣小販也抓了十張慘白的紙錢,遞給了這男子。
    男子接過,轉身就走,他的心在滴血。
    當晚。
    李元帶著小琞再來黑市鬼域。
    白衣閻娘子從懷裏取出根銀線遞給他,道“今天有陌生行骸過來,他手上有個很稀罕的東西,我想相公很可能需要,就向他買了,花了十錢呢。這可是我能從小販手裏取來的所有錢了。”
    “十錢?”
    寶貝啊
    李元接過銀線,那線“嗖嗖”地纏在了他指尖,緊接著,“裝備欄”裏浮出了一個新信息【裝備5千裏一線】。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