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冰蠻入侵,烈火新生(大章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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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鬼域之中,沉沉陰氣恍如實質,好似水草,扭扭曲曲地騰著,又被某種力量所吸引,而化作旋渦纏繞過去。
    李元盤膝坐在這陰氣的中心。
    青衣閻娘子在他身後,溫柔地為他梳理著長發。
    鬼域不滅她便不滅,她可以一直陪伴在李元身邊。
    李元周身有著熱氣蒸騰,體內有著火,而閻娘子揮手之間卻是刺骨的陰氣.
    陰陽相生,紅黑交錯,編織成一副神秘卻又透著些微溫馨的畫麵。
    時間一天天過去
    期間,小琞回來了幾次,可無論李元還是閻玉都讓她別擔心,都說李元隻是日常修煉遇到了點小問題,沒什麽大事,讓她自己在外吃好、喝好、過好。
    當父母的,自然不希望自己身上的煩心事扯到後輩。
    無論多大事,都會說隻有芝麻點大。
    哪怕背後鮮血淋漓傷痕累累,卻也會用正麵的笑容麵對子女。
    李元和閻玉對小琞都是這個心。
    小琞每次過來,自然都無法從可以媲美演帝和演後的父母身上看出什麽異樣,這才安安心心地回去繼續當“唐門小聖女”了。
    這個身份的定位讓她開始嚐到人生的樂趣,尤其是有幾次跟著唐老太太一起外出,更是風光無限,熱鬧無比。
    她有了諸如唐雱、唐玲之類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圈子。
    她甚至還偷偷喝過酒,不過酒很辣,她不喜歡。
    隻是有時候和朋友在一起,她又會勉強自己去喝一點點,因為朋友們都喝,她不想和朋友生疏。
    而看到將小琞糊弄過去了,李元閻玉才舒了口氣。
    一天。
    閻玉安靜看著李元,許久,才有些擔憂道:“相公,我感到你體內的陽氣正在濃縮。
    原本那熾烈的陽氣散的你周身都是,好像無數混亂的氣流在你身體裏亂跑亂撞。
    若不是你身體足夠好,說不定早被這陽氣給真煮熟了.
    可現在,這些陽氣雖然不散了,但卻凝聚了起來,我擔心.你的身子會被燒出一個洞來。”
    李元點點頭。
    他現在“高燒”已經退了,越發感受到自己之前的情況。
    剛開始,是過多的“來自於火的熱氣壓縮”使得他體內燒了起來。
    而他感受到的火,則是這些熱氣在碰撞中偶然形成的一點火星,但合則有分則無,完全是隨機出現。
    但現在,這些熱氣正因為陰氣的緣故而在向肺部聚攏。
    就好像兩國交戰,陽之國的士兵被陰之國的士兵給包圍住了,慢慢收縮戰線,圈子越來越小,但也越來越凝聚。
    最初他以為火在消散,但並不然,它們隻是在凝聚。
    隨著聚攏,原本零星隨機出現的火,已經近乎常態化了。
    他感到肺裏有火。
    這讓他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帶著高溫。
    若是哈出一口氣,便真有幾分“巨龍吐息”的味道了。
    這也多虧了每日閻娘子都趴在他胸前,給他降溫,用陰氣來讓她平衡,否則他的胸口真的要燒出個洞了。
    也正是因為有閻娘子這般的陰氣大佬在,李元才敢嚐試,畢竟火再大他婆娘也能給他撲滅。
    ‘為什麽這火沒有變成我的力量?’
    ‘隻能成為我的一部分,哪怕隻有一個開頭,我都可以利用我的天賦將其提升到圓滿。’
    李元腦海裏來回飄蕩著那永夜凍土上大火的畫麵。
    他托腮,苦思冥想。
    他想要獲得那火的力量,想要更強。
    而現在,火就在他身體裏,其實沒有立刻將他燒死,已經是一種“融合”了。
    隻不過,“融合”的比較淺罷了。
    ‘都已經在我身體裏了,怎麽才能更進一步?’
    李元有三個想法:
    一,既然鬼是通過與陰氣連接的方式而存在的,那麽.他是否可以嚐試讓自己和陽氣連接?
    二,將這火當做影血,按著“祖籙”的方式運轉,使其也成為類似祖籙外縈繞的源血。
    三,嚐試著將這火壓入心髒,畢竟心髒在這個世界的力量中占了核心地位,五品心髒不滅便可重生,四品每一滴血都如心髒,所以隻需滴血便可重生。
    但這三個想法的問題也都很清晰。
    第一個,這隻是假設,卻無法做到,畢竟怎麽讓自己和火連接?站到火上烤麽?
    第二個,很艱難,他能調動影血,是因為影血本就是蘊藏了祖籙力量的。但火和影血不同,火是在陰氣的“圍攻”下才被動凝聚的,他根本無法主動去調動,更無法讓其做出複雜的運動。
    第三個,操作層麵是最簡單的,隻要驅趕火往心髒而去就可以了,但危險也很明顯一個不好,他會表演一出“體內炭烤活心髒”,自己把自己給烤熟了。
    然而,他的修煉確實已經僵住了。
    這麽下去,他不會死,也不會有所突破,可卻也無法離開鬼域太久,因為他需要陰氣不停地給身子降溫。
    修煉歸修煉,日子也還在過。
    時間一晃,已到年末。
    唐年和小琞帶了不少年貨回鬼域孝敬父母。
    薛凝前段日子又是一場大病,這算是過度操勞積蓄成疾,而在消停下來後便徹底爆發了。
    她天天隻能在火爐邊度過,如今好了些便和兩個丫頭一起來看李元了。
    但李元看薛凝身子弱到了極點,不敢讓她進陰氣十足的鬼域,
    一家人在鬼域的邊緣吃了頓團圓飯。
    圓桌就擺在鬼域的邊界,一半擺在外麵,一半擺在裏麵。
    外麵擺著熱菜,裏麵擺著冷菜
    閻娘子、小琞坐裏麵;
    薛凝、唐年,唐仇傀儡坐外麵;
    李元坐在中間。
    宴席上,薛凝麵色蒼白,咳嗽不止,她感到整個人頭重腳輕,好似飄在半空。
    李元抓住她的手,宛如個人形火爐般給她取暖,同時邊吃邊聊著平安的事。
    薛凝抬手扶額,輕聲道:“中原越來越亂,五行勢力也不知說了什麽把佛道兩門也拉下水了,而天子則不知許諾了什麽而把不少節度使拉到了他那一邊.
    現在是五行勢力,與佛道,在對抗天子,節度使,蓮教
    平安作為五行勢力裏神木殿的一名親傳弟子,我真的很擔心。”
    李元道:“那臭小子又不肯回來,他回來便是斷了前路,這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
    大浪淘沙,流不盡的都是英雄血
    我們做父母的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可孩子卻有自己的想法。”
    薛凝有些沉默下來。
    她握著李元的手,嘴唇嚅動,幾番欲言又止,隻是輕輕“嗯”了聲。
    但在座的,除了小琞,個個兒都是心思細膩之輩,哪個不明白她的意思?
    薛凝是希望李元能夠去幫幫兒子,至少護著他長大,護著他變強。
    可這話,她又說不出口。
    因為她知道李元在做什麽,也知道李元是因為什麽而重傷的。
    現在李元不是不外出,而是隻能在鬼域裏維持身子的平衡.
    她如何說?
    說了便是自私和惹人厭。
    可她如何能不想?
    她就這麽一個兒子。
    李元忽地問:“中原有沒有爆發大規模的衝突,有沒有出現一種怪異的野獸?那種怪異的野獸也沒有開始攻城掠地?”
    薛凝搖搖頭。
    李元把“蓮教計劃”和他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然後總結道:“隻要蓮教沒有完成奇獸的大規模培養,對抗的頂峰就不會到來。
    在那之前平安作為神木殿的希望,應該還是能被護的住的。”
    薛凝點點頭,露出笑,緊接著卻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她緊了緊裹在身上的大襖,可怎麽也裹不住熱氣。
    深冬的雲山道,天寒地凍,冰雪連天
    一頓團圓飯,各有各的煩惱,除了小琞。
    小琞開開心心地說著她新認識的朋友,說著她要去哪兒哪兒,說著這段時間裏發生的趣事
    說到最後,就隻剩下她在興致勃勃地說著。
    而李元,閻玉,薛凝,唐年都各有心思,各有執著
    小琞就成了開心果。
    唐年雖然隻比她大了十一歲,可人生也算是大起大落又大起,她的心思在這無數的磨礪裏已經變得成熟,遠超她年齡的成熟。
    她不僅成熟,而且瘋狂,是那種瘋狂到可以奮不顧身,可以不在乎生死,隻因為她已經明白了自己一定要做的事。
    她的瘋狂和成熟內斂於平靜,又構建成命運。
    此時,她忽地靠近了小琞,笑道:“琞姑娘肯定沒和你們說,有個唐門內門的天才給她寫情書了。”
    小琞頓時嚷嚷道:“我又不喜歡他,年姐姐提了做什麽?”
    唐年笑道:“隻是稀奇呀。”
    說罷,她醉眼含笑,眯起成新月,道:“告訴你吧,唐門所有的事都瞞不過我,你那封情書我都已經背下來了。”
    “什麽?”
    小琞大驚失色。
    唐年咳嗽了下,清了清嗓子,然後粗著聲音道:“致尊貴的聖女冕下,洛溪一別,已經三月,當日清風朗月,猶在眼前”
    “啊啊啊啊!”
    小琞揮舞著拳頭,開始打唐年,同時又用手去捂唐年的嘴巴。
    唐年身子一扭就躲過了,然後起身,邊笑邊跑邊說。
    小琞頓時追了過去。
    此情此景,熱熱鬧鬧。
    而等到團圓飯散了,閻玉悄悄拉住唐年,道:“年年,下次有情書,也拿給我看看,對方是什麽家世也和我說說。
    我這邊小販可以推著‘陰記水粉’去周邊城鎮。
    如果不是太遠,我可以讓小販去看看。”
    “好的,小媽。”唐年笑著,又輕聲道,“小媽放心,都還是鬧著玩的。”
    兩人說了會兒話,唐年帶著唐仇傀儡離去,她指揮了在外等待的傀儡抬起樓輦,載著她、薛凝還有小琞離去。
    遠去
    去無影.
    唯剩風吹雪,漫天陰沉。
    李元和閻玉看著負雪蒼山漸無人影,便又轉身返回。
    走了幾步,李元忽道:“閻姐,我想試試。”
    青衣閻娘子回頭,問:“會死嗎?”
    李元道:“四品可以滴血複活,我會在通過天雷臨時突破後,預留幾滴血,然後去試。
    隻是如果失敗了,我也不知道複活要多久。
    所以,在這之前我要留幾封信。
    如果我失敗了,那請閻姐幫我把這幾封信送出去。”
    “好。”
    閻玉永遠支持自家男人的決定。
    若在紅塵裏,那是紅袖添香。
    但這兒卻是鬼氣森然。
    可即便森然,卻也是慘白素手輕輕研墨。
    李元所書所寫也不瞞閻玉。
    第一封信,他寫給了真炎雪,信裏寫明了他的真實身份,說了聲抱歉,卻也說了真的把真炎雪當做妻子。同時,他又給了真炎雪一個額外的選擇:來唐門,然後一邊過好日子一邊等他。當然,這隻是選擇,決定權在真炎雪自己。
    第二封信,他寫給了瑤玨,信中說他沒死,而且突破了五品,如今在雲山道,隻是不便過來,若是有危險可以攜帶崔花陰,李平安,景水香等來雲山道。但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告知任何人.
    信的末端,他又寫上了“青衣樓摟住王鶴然”、“老木莊的莊主司鳳茹”、“黑狼幫幫主王林繼”這些人的名字,並且說.可以信任這些人。
    在他心裏,瑤玨雖然之前是個丫鬟,可卻相當理智也相當聰明。
    如今她成了姑雪見的妹子,自是會更好地利用他的信。
    第三封信,他寫給了真炎雄,但卻是暫交唐年。
    這一封信是為了防野蠻人入雲山道的。
    野蠻人一旦入侵雲山道,必然會和唐門撞上,因為如今的唐門已經和雲山道劍山以西的所有世家成了“利益共同體”。
    但唐門和世家,絕對不會是野蠻人的對手。
    這封寫給真炎雄的信內容很簡單,大體意思是“既然已經打的差不多了,占據幾座城得了”。
    而末尾一句則是“你猜神靈給了我懲罰讓我背負,還是賜了我獎勵讓我消化;雲山道之外和我實力相仿的高手還有不少,若他們知道你們的存在很可能會將你們捕獲作為奴隸;事勿做絕,絕則無路”。
    落款“真炎元”。
    這封信是一封“請求坐下來談判的信”,送出的時機大致是唐門與雲山道世家無法抵抗野蠻人的時候。
    寫完三封信,李元便準備嚐試融合“火”了。
    他好好睡了一覺,然後又靜坐了一日一夜,待到諸神無念、心如止水之時,這才懷揣白蛇刀走入了黑市鬼域之外。
    天雷附體,雷光熠熠。
    李元的肌膚被刺的一片亮白。
    而這亮白之中,卻有一點紅刺目無比。
    滴答
    滴答
    滴答
    李元滴落數滴血。
    血彈入早已準備好的玉匣裏。
    閻玉看了看,道:“陽氣很足,是四品的血。”
    李元收了天雷,安靜坐著。
    他等了三天三夜,在確定四品血並沒有隨著他的“退化”而“退化”後,他這才坐回了黑市鬼域中。
    大口大口地吸氣,以將那肺部的火向心髒移去。
    這火很是玄妙,從肺部滲出。
    李元悶哼一聲,然後繼續吸著陰氣,以讓火能夠抵達心髒的位置。
    他隻覺肚子裏好像藏了把燒的滾熱的刀子,每一次移動都格外艱難。
    即便在深冬的黑市鬼域,他依然滿頭大汗,汗霧蒸騰。
    終於,過了不知多久,火抵達了心髒之處。
    李元身子一瞬間繃緊,手指腳趾全都猛烈張開。
    他仰起頭,挺直脖子,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嘶吼。
    隨著他的嘶吼,一口火焰從他口中噴出。
    緊接著,他七竅流火,火焰又開始互相勾連。
    好似火紅而不安的蛇在遊來竄去。
    “啊”
    “哈”
    “啊哈,啊哈”
    李元抬手抓起青蛇刀,驟然衝向黑市鬼域之外。
    隻是,他才衝了一下,肩膀就被人扒住了。
    青衣閻娘子將慘白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手與肩膀交界之處傳來“燒烤”般的哧哧聲,伴隨著帶有屍臭味的白煙在冒出。
    李元轉身,嘶聲道:“閻姐,我沒事。”
    閻玉這才放開手。
    李元衝出鬼域,奔入大雪的荒山。
    抬刀,揮刀。
    靜海之刀,猛烈爆發。
    萬千大山裏好似闖入了一頭恐怖的怪獸,
    這怪獸隻是奔跑,就引起了雪崩;
    這怪獸左啃一口,啃出了數十丈的缺口,右啃一口,又是一座山尖化作齏粉,紛紛揚揚飄在雪裏。
    火入心髒,心髒泵血,那便是每一絲血都開始帶上火
    這是血與火的真正融合。
    少年驟然停下身子,而他周身的毛孔裏驟然射出血箭,浮出火焰
    而他揮出的青蛇刀上,自然而然也帶上了火焰。
    白蛇天雷附體,少年周身火光雷光交織一片,他隨著自身的自覺,拚命地揮動著力量,以使得自己身子適應融合火後的情景,也期待著火能夠在他眼前形成技能。
    不知過了多久,周邊山域已經化成了個凡人根本無法進入的岩石廢墟,所有路道全部被封.
    李元以刀為拐,全身是火地回到了黑市鬼域,但他卻沒有進入黑市鬼域,而隻是背靠著黑市鬼域的邊界。
    青衣閻娘子默默站在他身後。
    “酒。”李元道了聲。
    閻娘子將鬼域窖藏的雪醅釀、春夢釀取來,又推出鬼域。
    李元飲了一口,又驟然噴出,這一嘭,卻宛如火龍吐焰,在他麵前構建成了一個長逾十多丈的錐形火焰。
    火焰星星點點,漫天都是,交織著風雪,蔚為壯觀。
    “閻姐,這.火很純,我.要在鬼域外消化。”
    嘶啞的聲音響起。
    “如果.如果你.看我不行了,就拉我.進鬼域,給我滅火。
    但.如果我.能挺住,你就讓我自己承受。”
    李元咬著牙。
    “好。”
    閻玉應了句,鼓勵道,“你能行的。”
    然後又道:“如果不行,還有我在。”
    “哈哈哈。”
    李元仰天大笑。
    然後盤膝而坐,青蛇白蛇雙刀插在左右兩側的凍土中。
    他安靜地呼吸著,火焰將他身上的衣褲燒去,又在七竅和毛孔裏似群蛇亂舞。
    時間過了許久許久
    轉瞬便過了兩個月。
    此時。
    雲山道,邊城。
    城門被輕易地砸開。
    緊接著,兩個穿著獸皮的白膚男人一人掰斷了一邊城門,就這麽扛著,往城裏走去。
    而其後,又有個扛著巨斧、滿臉橫肉的男人走出,嘶吼道:“從今往後,你們都是屬於我的!!”
    話音落下,一隊隊士兵,還有持劍持刀之人衝來,試圖包圍入侵者。
    可看到那兩個扛著城門的怪物,都被駭地麵色蒼白。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有個士兵裏領頭地顫聲問著。
    那巨斧男人道:“望火氏族,你們今後的主人!
    快快快,能打的,不服的,想反抗的,趕緊過來!
    我在這兒等你們!”
    許久後.
    巨斧男人周身倒著一個個慘死的人,有的穿著鎧甲,有的顯然是江湖中人。
    這些人在巨斧男人麵前根本走不過一個回合,便被統統秒殺。
    血流了一地,殘骸斷臂還有被打爆的頭顱入目皆是。
    巨斧男人興趣缺缺,一副根本沒有打過癮的模樣。
    他舉起斧子,他身後又上百個同樣裹著獸皮的男男女女走出。
    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一個塔樓上射來一道寒光。
    寒光撲麵,瞬間到了巨斧男人麵前,擊中了他的臉,卻又彈開
    那是一支軍用弩箭的箭矢。
    可這樣的箭矢打在巨斧男人臉上,卻就想一根茅草落過來似的。
    巨斧男人摸了摸臉,還是興致缺缺。
    他抬目看向那塔樓。
    樓身堅固,似乎.可以被打一下。
    “吼!!”
    一聲咆哮,巨斧男人猛然舉起巨斧,身子化作旋風般“嗚嗚”地刮向塔樓。
    在邊城士兵和俠客震驚的目光裏,塔樓被那旋風給攔腰折斷,直接砸飛了。
    巨斧男人又一踏大地,在大地震動之間驟然飛起,飛到半空將塔樓中藏著的一名黑甲將軍砍爆。
    待落地,又是一蓬鮮血。
    “哈哈哈哈!”
    巨斧男人這才開心了點,然後看著身後族人吼道:
    “這座城是我們的了!
    今日狂歡!!
    無論是糧食還是美人,再或者金錢。
    誰先搶到便是誰的!”
    “多謝族長!”那些男女一窩蜂衝入了這座邊城,開始到處肆虐。
    這些野蠻人早就準備好了麻袋和麻繩,一會兒看中的東西便丟麻袋扛著,看中的人則直接捆上,隻要捆上揪在手裏那便是他的私有物了。
    不一會兒,城中就傳來各種聲音,有女人的尖叫,有男人的慘叫。
    這般的場景在各處發生
    九焱之中,有六族出征,基本都是族長領著一百多個族人出征,而其餘三族留守。
    這出征的六族分別是:銅戎,血方,真炎,白鹿,紅晶,望火。
    其中,這望火氏族已經是最弱的一族了。
    可即便是最弱的,卻也還是所向披靡。
    一百多個族人,便是一百多個六品,再加上族長通常是五品,這在雲山道這般貧瘠的地方,根本不用打,完全就是碾壓。
    半個月後。
    有野蠻人攻占了真炎雪所在的城鎮,並來到了山上,發現了小屋。
    “嗯?這山上小屋裏住著的女人好像是我們的同族啊”
    “喂,你是哪個族的?”
    有野蠻人問。
    真炎雪道:“真炎。”
    那野蠻人道:“這裏是我們紅晶一族的地盤了,你,去你們的地方。”
    真炎雪喊道:“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我在等人。”
    那幾個野蠻人沒辦法,九焱氏族在外出之時曾經定了盟約:氏族之間絕對不許內訌。
    他們無奈將這裏的情況報給了紅晶族長。
    紅晶族長又派人找了真炎氏族那邊,而真炎氏族一聽就知道是真炎雪,立刻來了人以打探李元的消息。
    在知道李元突然離去,卻要求真炎雪等兩年後,這些真炎氏族的人紛紛開始勸說真炎雪。
    “別等了,他應該已經死了。
    他受了神靈的懲罰,神靈要他焚火而亡。
    你等了也是白等。”
    但真炎雪卻無動於衷,她哪兒都不去,就默默地守在這破敗的小石屋前,等著良人歸來那一刻。
    一個月後.
    黑市鬼域之前,李元已是坐了許久。
    他不食不飲,卻還存在生命跡象。
    火焰點燃了他身子的每一處,卻未曾將他的身子燒盡,而是一種一直存續的狀態,就好像是真炎氏族的火一般.
    火在燒著,根本不需要什麽燃燒物,也不曾燃燒什麽。
    可若是將食物放在上麵烘烤,食物會很快就燒熟;將鋼鐵放在其上鍛燒,鋼鐵也會很快成為鐵水
    李元身上的火,也與這類似。
    不僅如此,這些火構成了一個卵狀,將李元包裹其中,好似在孕育著什麽。
    這讓一旁看著的閻娘子稍稍放下心來。
    但她還在繼續觀察著,一刻不停地觀察著,若是李元不對,她就會將李元拉入鬼域,以陰氣給他滅火。
    隻不過,此時李元身上的陽氣越發濃鬱,甚至濃鬱到了讓她感到威脅的地步。
    閻娘子可以確定,如果隻是鳳兒,小販鬼或者是冰棺鬼單獨麵對此時的李元,怕是根本沒辦法討到便宜。
    真要打起來,李元是可以把這些單鬼給鎮壓的。
    不過,這需要李元成功融合火。
    就在這時,不遠處出現了身影。
    小琞和一個傀儡走了回來。
    她有些不開心,這不開心的表情便都掛在了她臉上。
    閻娘子奇道:“發生什麽事了?”
    小琞一屁股坐在黑市鬼域的石頭上,道:“年姐姐讓我回來的,她這段時間不許我去唐門了。”
    “是有人從西入侵了麽?”閻娘子道。
    小琞詫異道:“娘,你怎麽知道的?”
    閻娘子取出一封信,遞給小琞,道:“去送給你年姐姐。”
    小琞嘻嘻一笑,道:“好嘞,娘,你讓我去送信,年姐姐就沒辦法趕我走了。”
    說著,她取了信放懷裏,可又擔心地看了一眼正在燃燒的李元,問:“爹”
    閻玉笑道:“他沒事,隻是正常修煉,你去忙你的。”
    小琞眨巴著眼。
    在她眼裏,父母都很強大。
    那.她還是聽話比較好。
    於是,她又跑開了。
    那傀儡跟著她跑。
    她頭發一甩,甩出漫天烏鴉。
    烏鴉化作黑雲,馱載著她飛了起來。
    閻玉在後喊著:“別用烏鴉!別讓人發現!”
    小琞喊道:“飛過這座山頭就不用啦!”
    閻玉目送她遠去,又收回視線,眸中露出擔憂之色。
    她看了眼李元,喃喃道:“你擔心的事,真的發生了”
    六月。
    雲山道的冰雪早已解凍。
    野蠻人也徹底探明了這裏的水深。
    他們開始意識到自己已經所向披靡了。
    原本還是族長小心地帶著百名族人攻城,現在是十幾個野蠻人搭夥就能去攻城了,隻要不被消耗掉力氣,他們就是無敵的。
    然而,他們也開始遭遇一些古怪的攻擊————毒素,機關,暗器,傀儡.
    這些東西給他們帶來些傷亡。
    但傷亡不大。
    前線的勝利,讓依然在永夜凍土裏的野蠻人坐不下去了。
    又一批野蠻人衝了出去。
    隨後,野蠻人們察覺到了威脅所在是一個叫“唐門”的勢力。
    而慢慢的,他們也知道這“唐門”的總部就在隴宛城。
    數百野蠻人對這總部發動圍攻,直接衝入城中,俘虜了一大堆唐門弟子,然後他們發現了美酒,便飲酒慶祝。
    然而,毫無預兆的,毒素爆發了。
    這些酒水裏的每一滴都有著毒素。
    而一個個傀儡和唐門弟子突然冒出,在城外巡視,盡可能地斬殺想要逃出的野蠻人。
    紅衣的唐老太太在孤崖之上,遠遠眺望戰況。
    這些毒素是她利用焚心花和腐魂草調配出來的。
    焚心花,可以讓六品五品喝醉,其效果能過麻痹六品,使其喪失肢體平衡。
    腐魂草,則是極其昂貴,且能毒殺六品的毒草,這是唐年通過與一些商會的交易獲得的,但這種草卻也不是見血封喉,而需要持續一段時間,才會死亡。
    否則六品一旦發現不對,是可以靠著自身力量去抵禦這腐魂草的。
    可是,焚心花和腐魂草搭在一起,卻成了絕配。
    這一戰,野蠻人死了足足一百二十六人,可謂是空前的慘敗。
    剩下的野蠻人,在唐門,世家,傀儡的衝殺下,被趕出了隴宛城。
    而唐年始終沒有出現在前線,隻是在安全地點運籌帷幄。
    野蠻人的弱點,她知道的很清楚:肌肉發達,頭腦簡單.還沒有見識過人心的險惡。
    她從懷裏抽出李元那封信,又默默放了回去。
    這種入侵,她自己就能解決。
    不需要老爹的信。
    唐老太太嘴角帶著冰冷而令弟子驚駭的弧度,喃喃著:“是時候讓你們見見世上最可怕的東西了。”
    隨後,他看向身側的弟子,問:“是什麽?”
    “啟稟老師,是肌肉。”唐玲一本正經地道。
    唐老太太一襲紅衣,媚笑起來,然後單指托起唐玲的下巴,笑道:“小玲子,世上最可怕的東西是人心。”
    說著,她拍了拍手,很快.一個滿臉驚容的女子被牽了過來。
    這女子乃是雲山道的大賊,害了不知多少家人,但她來無影去無蹤,很難被抓到。
    可事實上她的身份卻是個行骸。
    唐年和龐元花有聯係,而鬼街又是被閻玉製霸的,自然能找到她。
    她從傀儡上跳下,給這女子化著妝,讓她慢慢變成了自己的模樣。
    然後又割了她舌頭,刺聾了她耳朵,再笑眯眯道:“你說.要是我們有人在這時候投誠,帶著這位唐老太太去找野蠻人,他們會不會把你當朋友?到時候,我們是不是又可以下毒了呢?”
    唐玲起身,抱拳,恭敬道:“老師,我願前往。”
    唐年安靜看著她,收斂笑容,然後道:“活著回來,你就是下一任唐門門主。”
    七月
    野蠻人被各種坑,坑到懷疑人生,死亡總計人數也達到了足足四百多人。
    之所以是四百而沒有更多,是因為能毒殺六品的毒素.用光了。
    八月
    四百多人對野蠻人雖是慘重,但還能接受。
    月底,野蠻人反擊,在一個叫“巨馬穀”的地方和唐門、世家爆發了大戰。
    唐門,世家.敗。
    九月初.
    秋日早至。
    漫天枯葉裏。
    唐老太太終於鬆了口,將懷裏的信送去了野蠻人陣營。
    然而,送信的人直接被剝了皮挑在了高處。
    至於信裏的內容,野蠻人自然也不答應了。
    九月末.
    雲山道一片混亂。
    而就在這時,足足坐了近十個月的李元,好似是度過了“胎中十月”一般,緩緩睜開了眼,而卵狀的火則如潮水般席卷回他體內,使得他軀體呈出一種無暇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