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虛空之忌
    刁珠佩右手握著方向盤，摁下車窗，風不緊不慢吹進來，拂動發梢，快速閃過的路燈黃光照耀下，顯得金光燦燦。
    她的左手伸出窗外，張開又合攏，感受著指根摩挲，被急急衝撞的鈍痛。
    李慎無暇顧及，拉著師傅的小腿，拖起來，穿過兩個座位的間隙，將他蜷縮放在鄰座。
    手擱在他的人中，還有呼吸。
    “幸好。”
    “他沒什麽事，除了一身病外，但跟刁姑娘無關。”符墨說道。
    “病？什麽病？”
    “你貼近他胸口，能夠聽到破鑼一樣的聲音；按壓他的腹部左下，他可能會疼得醒過來；頭頂的斑禿，你也見到了，具體病名，我不清楚。”
    好色筆說道：
    “他積勞成疾，久坐出的職業病，問題蠻嚴重的，不過臭男人罷了，無所謂。”
    李慎聽師傅的呼吸，斷斷續續，忽長忽短，仿佛一台年久失修、磨合不開的老機器。
    刁珠佩說道：
    “你快坐到前排來。”
    “做什麽，你還沒解釋為什麽打人，還有，什麽要來了？”
    “磨磨唧唧，你不是要去找朝歌晚露花麽，再不到前麵來，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嗯？”
    “我不會開車。”
    李慎趕緊鑽了過去，左右手一起扶住方向盤。
    “快教我，這是刹車，這是油門，我知道，其他亂七八糟按鈕幹嘛用的？”
    李慎見她腳尖點了點踏板，起碼油門刹車沒有搞混。
    “你踩刹車吧，我會開車，你讓我來。”
    “不行，你有別的事要做，快點呀！”
    車子越過黃線，行駛到來車道，碾過了“前放右轉”的白線指示標誌。
    “快打方向盤，回到右邊去，你開在別的車道了。”
    “這台車是自動擋，其他按鈕用處不大，轉彎你看著轉就行，倒車入庫和側方停車，也不需要學。”
    刁珠佩學得相當快，性格也很大膽，左手把住方向盤，右手在中控台戳來點去，熟悉著車輛的各種功能。
    她問也不問一句。
    李慎慶幸車子上沒有一鍵自毀按鈕，但值得高興的事到此為止了。
    “你拐去高速做什麽？”
    車子傾斜，已經開始上坡。
    刁珠佩說：
    “你問題好多。”
    “不然呢？”
    “可以拿出你的武器來，準備戰鬥。”
    小乾坤劍同時提醒，身後有什麽正在接近。
    後視鏡裏隻有黃色的柏油路。
    車子忽得往下一頓，刁珠佩喊道：“來了。”
    李慎沒有抓手，隻得雙手撐住車頂，判斷出右前輪爆胎了。
    又是一聲清脆的破損聲，耳旁風聲驟起，狂風呼呼猛地灌進車子。
    雖然滿耳是風，仍然掩蓋不掉另一種奇異的聲響，低沉、凝重、怪異，好似數不盡的船帆迎風，無力倒塌而下。
    李慎辨別出聲音來源，頭伸出窗外，向上看。
    隻見一條小羊羔大小的“蝙蝠”，揮動巨大的“翅膀”，盤旋飛舞。
    黑漆漆仿佛被石油浸泡過，薄而無毛的翼膜不停抖動，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風刮破。
    “蝙蝠”發出低沉、凝重、怪異的聲響，突然收起翼膜，露出黑油油的爪子，急急往下抓來。
    李慎不躲不避，摘下小乾坤劍，蓄勢待發，想看看它到底是什麽。
    直到它翻轉身體，才顯出真麵目。
    “龍？！”
    它的皮膚跟哺乳動物一樣，都是具有光澤的柔軟彈性材質。
    可它的頭顱，卻覆蓋著密密麻麻的深色鱗片。
    頭頂長著三根長長的肉須，同樣被堅固的鱗片包裹。
    似乎忌憚著小乾坤劍，它俯衝，劃過一道弧線，又回歸到空中。
    “它不是龍，它叫虛空之忌。”
    刁珠佩充滿厭惡說道。
    “虛空之忌”雙眼通紅，豎立的瞳孔裏滿是暴戾，又一次收起翼膜，準備進攻。
    它似乎判斷出了小乾坤劍的威脅不大。
    李慎見它的雙眼，問道：
    “它是怨獸？”
    “不，它是生存在仙界和人間界縫隙之中的東西。”
    “虛空之忌…它生活在虛空之物裏嗎？可我沒有見到它們。”
    刁珠佩驚訝道：
    “你見過虛空之物？”
    李慎沒有回話，跟物品們溝通，眾物的意見是，必須全力以赴，虛空之忌無論是什麽，它都相當致命。
    刁珠佩不願意停車，但她分明有沒有說出口的考量。
    當機立斷，李慎調轉小乾坤劍，縱橫四劍，將出租車的車頂整個削了下來。
    隻聽“叮當”幾聲，車頂掉落到高速公路上，和聲響一起被車甩到後頭。
    “虛空之忌”怪叫一聲，如鷹撲落。
    李慎早做好準備，劍法流轉，一劍刺進它的身體當中，卻刺得一頭冷汗。
    手感不對，沒有刺中！
    “虛空之忌”銳利的爪子閃爍著黑光，直要插進李慎左眼。
    千鈞一發之際，刁珠佩右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按下，才躲避開來。
    虛空之忌再一次回到高空。
    小乾坤劍劍身刺進它的身體，卻絲毫沒能阻擋，任由它上上下下。
    連一點傷口都留下。
    “‘虛空之忌’不能以傳統辦法攻擊，你必須把它拉進結界裏才行。”
    “結界，靈台方寸？”
    “絕對不能將它們拉入靈台方寸，絕對！”刁珠佩語氣堅決，說完話後，卻嘴唇上揚。
    李慎恍然明白，閉上眼睛，重新回憶起摩呼羅迦的樣貌。
    奶香氣再一次彌漫體內。
    “靈台尊者瀆神竹葉之青！”
    綠光乍現，世界灰暗。
    李慎把握不住結界的範圍，但生成之後，卻自然而然的感知到，“虛空之忌”正處於範圍當中。
    卻不是一隻。
    匆匆回望，高速行駛的出租車後方，四隻“虛空之忌”大張血口，“噗噗”扇動翼膜追來。
    它們的模樣、大小、鱗片排列各有差異，但暴戾的氣息卻異乎尋常的相似。
    刁珠佩也見到了，踩住油門到底，說道：
    “先解決天上那隻。”
    李慎半蹲半立，迎麵吹來的風快要將他從車裏掀翻，隻得拿腳卡住副駕駛座下的櫃子。
    頭頂的虛空之忌如箭般射來，同伴的到來似乎起了振奮作用，它的速度提升了。
    李慎見狀，卻收起了劍。
    差些失去眼睛的關頭，他便想過不能依靠劍技，隻是刁珠佩救援得更及時，他還沒自保，就已經脫離危險。
    他中指和食指並攏，雙指隔空點到“虛空之忌”，喊道：
    “白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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