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君借京觀祭壇逼大臣各自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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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謙聞言有些犯難,一時不知道怎麽回好在朱祁鈺也沒想聽於謙回話,而是繼續斥責道:
“若是宣府總兵是個普通人,我就不說他關鍵那是楊洪啊,他守邊四十餘年,以英勇善戰,升至大將,聲震南他都給自己封王了,還什麽‘楊王
問題是,從七月開始,你看看他都幹了些什他要是真有韓信那樣的本事,別說假王了,就算讓我給他封個真王都可
要麽你就把本事拿出來給我看,要麽你就別學韓信那樣
你讓他自己算算,從七月到現在兩個多月了,咱們這位楊大親王,殺的韃子總共能湊夠一百個人嗎?”
於謙聞言,默不作聲,其他大臣也不說
朱祁鈺又厲聲問道:“你們中誰是楊洪背後的靠山,來來來,請站出來給我解釋解”
大臣們還是麵麵相覷,誰也不吭
朱祁鈺又回身,在旁邊櫃子的抽屜裏取出一封奏本,遞給一眾大臣:“來,大家看看吧,這是楊洪七月份的一封奏他上奏說啥呢:達賊圍馬營已三日,將河水斷絕,營中無
你們都說土木之敗,是因為王振瞎指揮,導致大營被斷水,全軍崩
好,王振被斷水,我不怪因為他是個太監,本來就不懂兵
但是咱們威名赫赫的楊大親王,也不懂兵法嗎,怎麽他也被斷水了呢?”
大臣們低著頭,還是不說話,反正法不責眾,再說事情都是楊洪幹的,關大臣們什麽事
而且大臣們已經非常清楚新君對楊洪的態度了,自然更沒人願意站出來替楊洪背
朱祁鈺對大臣敲打夠了,也見好就收,不容置疑地吩咐道:“著內閣擬旨,升提督居庸關、兵部員外郎羅通為添設兵部侍郎,仍舊提督居庸
並賜尚方劍,令其節製居庸關上全部兵馬,總管一切關防事
告訴他,除朕允許入關的瓦剌特使外,不許放任何一名韃子入
也不許放楊洪、楊俊所部的任何一名宣府兵入關,如有違逆者,先斬後奏,就地格”
正如朱祁鈺所料,沒人反陳循與王文隻是愣了一下,便表示奉
內閣就是這樣,有兩三個人願意奉命就足夠剩下的閣臣如果不服,那就去靠一邊站
胡濙、王直等人也沒堅持,緊跟著也表示奉
大臣心中,反而暗暗佩服新君看人羅通這個人,有能力,而且按資曆,早夠當兵部侍郎
結果呢,太上皇剛登基時,羅通就已經是兵部郎中,離侍郎隻差一級結果十幾年過去了,羅通反而降了一級,成了兵部員外郎,這也是越活越回去
這隻因羅通在正統初年進過監
不過在朱祁鎮的正統朝,進監獄沒什麽丟人
就眼前的幾位重臣,胡濙在正統朝進過監獄,王直在正統朝進過監獄,於謙也在正統朝進過監就連在外麵打仗的兵部尚書王驥,也在正統朝進過監
反正太上皇特別喜歡送大臣進監獄,反正大家都進過監獄,誰也別笑話
所以現在的新君雖然喜歡對大臣冷嘲熱諷,但大臣們勉強還能接受,畢竟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
相對於太上皇動不動把人投進監獄,新君不過就是愛冷嘲熱諷幾句,而且也不動手,就光在那在太上皇麵前,新君實在算是小巫見大巫
其他大臣們都在想羅通,於謙卻敏銳地察覺到了新君的不對頭:皇帝已經多次公開地表達了對楊洪的極度不滿,但是卻始終不對楊洪采取任何動作,也不罷官,也不問罪,也不削其兵權,就這樣幹耗
這是個什麽道理呢?皇帝並不是愚笨之輩,為什麽要做如此不合邏輯之事出反常必有妖,於謙又想回家找幕僚
朱祁鈺見沒人說話了,便問道:“沒事了,那要不散了吧?”
於謙回過神來,連忙回道:“啟稟陛下,交趾歸順土官、百戶陳複宗上言曰:宜選大象,演習象戰之法,為其打造戰鞍戰甲,臣願領軍騎象,用之攻破賊”
朱祁鈺聞言愣住了:怎麽騎大象的都出來
“這個大象是哪來的呢?”
於謙回道:“禦馬監有象房,至於陳複宗私下有沒有養,微臣就不知道”
“行吧,那讓陳複宗去禦馬監下的武騰左衛擔任百戶去吧,讓他全權負責訓練戰讓工部按照他的要求為大象打造戰到時候我親自上西直門觀戰,看他到底怎麽破陣殺”
“是,微臣領命,還有一件事情,內廷想組織幾百人的淨軍,參加保衛京城的戰臣不敢擅專,還請陛下定”
“哦,知道了,內廷太監願意殺敵報國,心是好但這些事情,還是讓軍隊來”
“是,微臣領”
朱祁鈺起身笑道:“大家也不要整天埋頭在公文堆裏了,走,今天我帶著大家去視察視察京城防務”
新君非常地熱情,大臣們無可奈何,隻得跟著新君一起來到了西直
朱祁鈺帶著大臣們在西直門爬上爬下,於城牆上溜達了兩圈,又一起到西直門外,視察了一番新修的防禦工
西直門外寬敞平坦,是皇帝和親王勳貴出入京城,常走的城
朱祁鈺帶著大臣們,沿著大路,走到離城門百丈遠的地方,然後回過頭來,一臉嚴肅地麵對著西直
大臣們心知,這是皇帝又要有新想法了,於是都側耳傾
朱祁鈺伸手朝左邊一指:“就在這裏,待戰事結束,朕要築一座大型京觀,供進出京城的皇帝、藩王、勳貴、文武大臣,以及大明百姓瞻
在京觀之前,朕還要立記功碑,將整個京城保衛戰的過程,以及立功將士、陣亡將士的姓名都刻上,讓大明上下永遠紀”
朱祁鈺話音剛落,一幫老狐狸立即便抓住了重點:新君要讓進出京的皇帝瞻仰京觀,這不是特意針對太上皇的嗎?讓太上皇回京的時候,剛到城門外就看京觀?
不等大臣接話,朱祁鈺又指了右麵:“相對的,在我的右手邊,我要建一座大型祭壇,將在土木堡等戰場陣亡的將士,一一設立牌位,供奉其上,使陣亡將士永享香火祭祀,也讓後人永記這場國”
這話一出,大臣們的臉色都變
雖然大臣們不相信新君能砍到足夠的人頭築京觀,但築不築京觀大家無所謂,人頭夠就築,人頭不夠就拉倒,新君有興致,大臣們也不攔
可是為土木堡陣亡將士建祭壇就不一樣了,這等於是將太上皇的失敗擺在台麵上,在九州萬邦、億兆百姓麵前,公開打而且是持續不斷地打臉,隻要這座祭壇存在一天,打臉就會持續一
朱祁鈺又補充道:“在祭壇下,靠路邊的位置,同樣要立碑,將土木堡的過程,陣亡的勳貴、文武大臣、將士名單,全部刻於其上,以警後”
胡濙、王直等人的臉色更難看了,新君這是執意要否定太上皇了,而且今天也是在逼大臣們表態站
大臣要是同意建祭壇,那就徹底得罪死了太上
若是不同意建祭壇,那就等於拒絕站隊新君,下場不用說,肯定會被新君清
出乎胡濙和王直這兩位太上皇鐵杆心腹的意料,首輔陳循並沒有思索太長時間,便跪下來,明確表達了對新君表示了讚
緊接著是王文,更是直接跪地,高聲讚道:“建祭壇以慰將士,築京觀以懾四夷,陛下胸懷天下,體恤萬民,剛柔相濟,恩威並用,真英明神武之君也,微臣既感且佩,願鞠躬盡瘁,以輔陛下成就中興盛”
胡濙與王直聞言,驚駭詫異到了極點:這個王文是瘋了嗎,‘成就中興盛世’這種話竟然都說出口什麽叫中興,必須得有前人的衰落,後人才能稱中興這是徹底否定太上皇啊,王文這是打算跟著新君,一條路走到黑了嗎?
更令胡濙與王直驚詫的是,於謙也跟著跪了下來,高聲回道:“王總憲所言甚是,微臣也願鞠躬盡瘁,以輔陛下成就中興盛”
商輅和彭時年紀輕,新入閣,跪與不跪都沒那麽重
但是另外五位都是舉足輕重的朝廷棟梁,竟然跪了三這實在是胡濙和王直做夢都想不到的事
這下新君派的聲勢,竟然莫名其妙地壓倒了上皇派,作為太上皇鐵杆心腹的胡濙、王直,算是徹底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