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夜依舊微笑看著眼前的英氣女子。
    “但是作為你的姐姐，你沒事了，我很高興。”
    徐夜起身走到溪邊摘下兩片長葉一裹，將山泉水舀入其中，遞給徐渭熊。
    “雖然天下名醫都說我必死，但我相信徐驍肯定對我能活的情況做了安排。”
    徐渭熊飲下一口泉水，隻覺身心一片清涼，在上陰學宮日日勞神的倦累似乎消失一空。
    “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樣。”
    清泉流淌，山間響起鳥鳴。
    “北涼王府已經立徐鳳年為北涼世子，你的出現，無論是對北涼，還是離陽，都不是一件好事。”徐渭熊看著徐夜的眼睛說道。
    “所以？”
    “第一個選擇，你大可以公布自己的身份，然後王府會安排你入離陽迎娶公主，從此富貴無憂。”
    “但也從此為質，若是北涼有一日與離陽開戰，你也不會成為離陽威脅北涼的籌碼。”
    “哦。”
    “第二個選擇，留在武當山，做一個無人問津的平凡道士，北涼王府將會保證你此生平安。”
    徐渭熊盯著徐夜的眼睛，似乎想從他的情緒波動中找出控製此人的辦法。
    可她失敗了，對麵的徐夜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好像在聽故事的模樣。
    “好。”徐夜開口回答。
    “好是什麽意思？”徐渭熊皺眉。
    “我猜徐驍應該還給了伱第三個選擇。”
    徐夜看向徐渭熊腰間的長劍。
    “我不希望是這樣。”徐渭熊站起身。
    “你可以試試。”徐夜攤手。
    徐渭熊長劍出鞘，直至徐夜的咽喉。
    隻見徐夜抬起手指，在劍上輕輕一彈，劍身瞬時碎裂成片，灑落在桌麵上發出悅耳的聲音。
    “你！”徐渭熊不敢相信的瞪向徐夜，她隻覺一股無形之力將自己壓製在原地不能動彈。
    而徐夜的雙指繼續成劍徑直向著徐渭熊眉心刺去。
    “夜兒，莫要傷她！”徐夜的腦海中響起一聲女子驚呼。
    劍指彎曲，在徐渭熊的腦瓜上彈一下。
    一團殷紅出現。
    徐渭熊麵露怒色，卻見徐夜的身後走出一個清麗的白衣身影。
    “娘！？”徐渭熊失神喊道。
    吳素反手就在徐夜的腦門上敲了一個腦瓜崩，隻不過她是魂魄之體，手腕穿過徐夜的身體落下。
    “對自己的姐姐不可以這樣無理！而且你還是男孩子。”
    “怎麽神智清醒後感覺你學壞了。”
    徐渭熊隻覺肢體又回歸了自己的掌控。
    “您怎麽會···”
    吳素走到徐渭熊麵前，溫柔的看著她。
    “生夜兒時，我除了散盡自己修為，還分出了一部分魂魄，用來穩住夜兒的病情。”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以後不可以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吳素回頭，眯眼瞪向徐夜。
    “夜兒···”
    “您可別囉嗦了，我現在還沒本事維持住您的魂魄在外界不散。”
    徐夜招手，直接將吳素的魂魄攝了回來。
    “徐夜狼！你幹什麽！”徐渭熊怒目道。
    徐夜撇了撇嘴。
    “我求求你不要喊這個名字，一家子動物，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也就隻有徐驍這個土鱉才能想出這樣的稱呼。”
    徐渭熊對此無法反駁，雖然幾個兒女的名字都能在經書上找到出處，可聽起來確實很不文雅。
    特別是她自己的，徐家一頭在渭水畔的母熊，她大姐的，徐家一頭充滿油脂的母老虎。
    “你如此長時間和娘待在一起，可知道當年是誰害的她？”徐渭熊忽然問道。
    “知道。”
    “是誰！？”徐渭熊的表情忽然變得猙獰。
    “離陽皇室一幹人等。”
    徐渭熊一拳擊碎了身旁的木桌。
    “他們怎麽敢！？”
    “你現在武道什麽水平？”徐渭熊雙眼微紅的問道。
    “你冷靜一點。”
    京城白衣案並不能影響徐夜的心緒，它隻是徐夜投胎到徐家一件需要償還的因果。
    而徐夜的首要之職還是將人間氣運解析完成，完善小世界法則。
    這一界的天道似乎極為隨和，有做小弟的潛質，徐夜打算再觀察一番。
    至於仙界，那些仙人若是擋了徐夜的路，幹就完了。
    徐夜看著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徐渭熊，走過去捏住了她的後頸。
    徐渭熊隻覺自己眼前世界忽地明亮起來。
    她的眼光似能穿越森林大地，看到萬裏之外。
    “看見武當山上的金色蓮花了嗎？那是氣運。”
    而後她的視線再轉，看到了百裏之外的北涼，一隻雪白的大蛟盤踞在那。
    徐渭熊依稀還看見北莽也有一頭如此的大蛟，而離陽皇宮之上卻是一頭翻騰的巨龍。
    “氣運才是決定這個世界走向的東西。”
    她的眼光又向著天空之上看去，一座座仙宮正浮於雲端。
    “那是什麽？”徐渭熊失神的訥訥道。
    “仙界，他們也會插手人間之事，攪動起戰亂，從而掠奪人間的氣運。”
    “而人間也存在著一批玩弄氣運的人。”
    徐渭熊的視野恢複正常。
    “現在，你覺得那些選擇還有意義嗎？”徐夜依舊是那副微笑著的模樣。
    徐渭熊臉色有些不安的看著徐夜。
    “你們才是真正的執棋人。”
    徐夜彈了個響指。
    “不，我比他們高級，我可以是賭場老板。”
    徐渭熊一直以為隻要自己努力占據天下文壇的一席之位，就能讓天下學子改觀對北涼的印象。
    從而在離陽朝廷中再次加碼，不敢輕易拿捏北涼。
    可如今，她才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外援終究是錦上添花，隻有自身真正的強大，才能讓那些不安的因素都閉嘴。
    徐渭熊怔怔的盯著徐夜的眼睛看了許久。
    “需要我怎麽做？”她問道。
    “徐驍隻要在世，天下便不會亂。”
    “我之後要做的事可能會得罪一些人，所以你還是像剛剛說的那樣就好。”
    “我隻是武當山上的一個小道士，與北涼王府一點關係都沒有。”徐夜正了正自己的衣襟。
    “那你接下來想幹什麽？”
    “時間很充裕，我也剛來到這個世界，咱們先帶著母親大人回北涼轉一圈，見見故人。”
    “送她歸西後，我再回···”
    徐夜忽然感覺到了徐渭熊的殺氣。
    “你看，又無知了吧，咱們徐家天上有人，母親上去能位列仙班，我若是強留她，日後兩個母親你打算認哪個？”
    徐渭熊緊握著的拳頭又放下。
    “然後我回武當，修煉個幾天，無敵了再下山搞事情。”
    “不過在這之前，咱們需要解決一下一直跟在你身後的那隻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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