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讓我們慶賀吧！三）
    “羽翼的庇護！”
    火焰中的鳥型黑色火焰發出巨大的聲音。
    基爾喃喃自語：“接下來是——獵手的庇護神？哈，可祂卻正在被獵手所追逐怎麽說。”
    “古老的荒野使者！”巨大的聲音竟然跳過了獵手的庇護神這個稱號，或者說神職，這讓基爾暗自吃驚。但他轉而一想，如果大鳥神明祂不主動說出去這個，那在場除了他之外，倒是沒人知道了吧？
    這麽一想，倒是沒什麽問題。
    “吾是陰影！吾是羽翼！吾是天空的獵手！同時，吾也是你們凡人最漆黑的噩夢！”
    巨大的聲音在營地中心位置回蕩著，大多數的民眾根本沒空去聽漆黑的營火中到底說了些什麽，隻有一些特別膽大的家夥，才敢在這種局勢不明的時候，去傾聽不知是敵是友的未知存在所說的話語。
    巴塔爾教士高舉金屬長杖，周身青色的農神神力高速流轉在他的體表外，顯然已經將防護主動提升到了最高的狀態。他這時候則皺著眉頭，嘴裏嘀咕著：“什麽古典老派神明？這個時代已經不是恐嚇民眾就能得到人們信仰的時代了啊。”
    他瞟了一眼不遠處跟幾個矮人站在一起的基爾，未知神明的說辭與出現時的象征，都有些像是基爾一路上曾經簡單說起過的一位與他糾纏的古老神明。
    哎，本來是個大好的慶賀日子，沒想到竟然會被這樣一個亂來的落後神明給搞砸了。
    基爾你呀，得負有主要責任。
    同時，矮人的野生教士此刻則已經從自家神明沒有青睞他的沮喪中恢複過來，老矮人與其正在其他三個矮人的護衛中，一同討論眼前發生的事情。
    老矮人有見識，剛才的人類姑娘舞蹈他也瞥了幾眼，於是便猜測可能是剛才的舞蹈與歌詞，以及周圍的環境，組成了一個簡陋的招神儀式。
    因為是粗陋臨時組合而成的招神儀式，因此招請來什麽古怪的神明，或者未知存在都不會顯得奇怪。
    而野生教士則猜測，剛才力量之神的神明塑像發生變化，或許也跟剛才的那個招神儀式有關？
    “或許，偉大的力量之神等一下也會顯靈，降下奇跡？”野生教士猜測著。他隨後又抱怨道：“可為什麽第一個出現的，會是這樣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未知神明。而不是神明塑像在場的力量之神呢？”
    他說完，還瞟了一眼不遠處被人群包圍的巴塔爾教士，矮人野生力量之神教士並不認識人類的農神教會，但他能估計出來，對麵的那個人類神明的教士，估計也有點本領，其身上的神明神力，比他隻多不少，而且也應該攜帶著對應神明的雕像一類的神力信仰集中物。
    但對麵人類教士的神明也不是第一個到來顯靈的。
    這就有趣了，這是不是說明，此刻在黑色營火中發出巨大聲音宣告自己存在的未知神明，實際上是距離他們位置最近的一個神明？
    這個想法讓他與老矮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可還未等他們做些什麽，場上的局勢又發生了些變化。
    “哪裏來的弱小鳥神？竟敢先吾一步？給吾走開！！！”
    又一股巨大的聲音從周圍的營火火焰中傳出，但這一回這個聲音說的卻是矮人語，聽起來似乎是個雄壯的男子聲音。
    在場的人類民眾們，包括基爾，巴塔爾教士等人，都聽不明白這一句話說了什麽，反倒是在場的幾個矮人，他們先是一愣，隨後則麵露喜色。
    尤其是原本就信仰力量之神的野生教士，以及他的兩個使用重武器的戰士同伴。
    三人立即就跪了下來，野生教士同時還高舉裝有神像的金屬匣子，嘴裏大聲的用矮人語歡呼道：“偉大的力量之神啊！吾等是您最忠誠的信徒，吾更是您最最忠誠的傳播者，請注視我們，請您注視我，請審視吾等的力量，吾等的力量之美啊！！！”
    在矮人野生教士高聲喊叫的時候，營火也發生了一些肉眼可見的變化。
    從營火的火焰燃起的地方開始，原本羽毛狀的霧氣火焰，飛快的變化為了古銅色的炙熱火焰。
    新的火焰從底部升起，一路驅趕著大鳥神明的黑色火焰，並在一個呼吸後，就完整的替代了黑色的火焰。
    大鳥神明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極不情願的：“嘎嘎！”叫聲，隨後便就此‘退場’。
    而基爾胸口的大鳥神明的黑色木雕，上麵的黑色顏色，也隨後變得略有暗淡，原本黑色的鳥型木雕護身符，此刻黑中發灰，顯然在此次突如其來的儀式中，祂消耗甚大，隻來得及報出自己的名諱，但卻根本沒有幾句講話招攬人類信徒的機會。
    總之，虧大了。
    力量之神的古銅色火焰，從營地的營火上升起比大鳥神明的還要高漲許多。一個個的營火火焰暴漲數米，簡直就是一個個的‘火柱’一樣。
    因而從這些高大的火柱中傳出的聲音，自然也就比剛才的大鳥神明還要響亮，簡直就是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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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乃是矮人之神明，乃是文明最本質的一環，力量！吾便是力量之神！！！”
    巨大的聲響又一次響起，這一回火焰中的存在，說的就是人類通用語了。
    這一刻，大夥兒才明白，原來並不是未知怪異突然襲擊，而是神明在對著他們彰顯存在啊！那麽這位是矮人的力量之神，那麽剛才那位，原來也是一位神明啊？就是黑漆漆的，看著古古怪怪，畏畏縮縮，不像是什麽正派神明。
    而這位，古銅色的火焰猶如代表財富的銅幣澆築而成，威勢宏大震撼，一看就是正規的神明與教會。
    而人群中，對托裏托村矮人們有所了解的基爾，圖斯兄弟等人，更是知曉矮人力量之神有多厲害。畢竟村子中心那巨大的坑洞，就是這位神明的一位受其青睞的矮人勇士所造成的啊。
    “凡人們，注視於吾，膜拜在吾之身下吧！吾將賜予你等追求力量之路。此路雖困難，遍布險阻，但凡最終得力量眷顧，得吾之眷顧，遇敵製敵，常勝不敗！”
    “得山阻擋，便破開山脈！”
    “遇水阻擋，便阻滯水流！”
    “萬軍阻擋，便殺千人，毀萬軍！”
    古銅色的火焰在宏大的聲音中逐漸變換了形狀，一個個的營火火焰，逐漸變為了一尊尊的，數米高的古銅色火焰巨人。
    隨著這些古銅色火焰巨人開口說出上麵的那些話，祂還衝著一個個茫然的人類做出各種鍛煉肌肉的健美姿勢。
    如果是矮人做出這些動作的話，倒是有些可笑了，畢竟矮人身高不到一米五，矮壯敦實，做出類似的健美動作就有些好笑。
    但此時這些數米高的古銅色火焰巨人，渾身冒著澎湃熱力，發出雄渾的巨大聲響，再做著這些動作，就能讓任何一個人感受到撲麵而來的雄性力量氣息，強悍的氣息。
    “你等，可願意拜服於吾？”
    一座座從營火中升起的古銅色火焰巨人，目光掃視著周圍的人群，人群中自然就有人被祂所展現的力量所吸引，立即跪在地上，對著營火中的火焰巨人大聲喊道：“我願意！”
    “請賜予我力量！神明大人！”
    “我要戰勝所有敵人的力量，我要複仇！那些盜匪殺了我的父親，我要複仇！”
    劍士威爾此刻也大口呼吸著，整個胸腔都膨脹再收縮，膨脹再收縮，他意識到這是一個極少的機會，雖然他不知道此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顯然這是一個助他得到力量，複仇的機會啊！
    他正要開口，也向矮人的力量之神拜服，膝蓋都甚至將要彎了下去。
    這時候，威爾身旁的老商人芬提迦卻沒有去看巨大的火焰巨人，而是用他那略帶渾濁的眼睛，留神著人群中的其他幾個人。
    巴塔爾教士，這位麵對異族的強大神明，此刻正臉色難看，但身形卻站的極穩。單手依舊高舉琥珀金屬長杖，另一隻手則掏出了農神的木製雕像。這時候農神的木頭雕像正渾身綻放出濃鬱的青色毫光，大有異常。
    基爾騎士，身穿便服，並未佩戴什麽武器的年輕騎士，此刻正眯著眼睛，正麵直視著異族的神明。明明是擁有強大力量的騎士，理應更為去追求力量的，但基爾騎士此刻卻並未開口，也並未有任何下跪拜服的動作。
    異族矮人中作為首領的年老矮人，這位也明顯沒有被神明的說辭所打動，他甚至微微側身，閉上了雙眼。
    看到了這幾位重要人士的態度，老商人人老成精，他覺得世界上哪裏有如此便宜全是好處的事情，因此他對著即將跪下，開口求取力量的威爾說道：“威爾。”
    威爾愣了一下，動作微微暫停，對著老商人問了一句：“怎麽了，芬提迦先生？”
    “不知道你們南部聯盟王國那裏。有沒有一個《貪吃小熊》的寓言故事？”老商人幽幽的問了一句，他最多就說到這裏了，如果這個年輕人威爾沒能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意思，那他的提醒就這樣。
    而如果他理解了背後的意思，那麽說明這個威爾，還不是個愚蠢的家夥，那他自己的複仇之路，或許真的還有一定點成功的可能性。
    因為老商人深深的覺得，以他本人的見識經曆來看，向勢力實力都極為強大的對手進行複仇，力量自然需要，這是當然的，但足夠的智慧與謹慎，也是相當重要的東西。
    沒有力量，無法力敵敵人。
    沒有智慧，隻會在複仇之路上受困於迷霧。
    沒有謹慎，複仇之火隻會將複仇之人自己燃燒殆盡。
    缺一不可，缺一不可。
    聽到老商人奇怪的問題，威爾愣住了，他當然從小就聽過《貪吃小熊》的寓言故事。可此時此刻，這個講給幼童聽的寓言故事，又跟他有什麽關係呢？
    貪吃的小熊？他？威爾？所以，我是那個貪吃的小熊？
    想到此處，他心頭卻是猶如雷鳴電閃一般，瞬間驚醒。
    他咽了一口吐沫，不再看向營火上壯碩巨大的火焰巨人，胸口的呼吸則更為急促，卻是因為自己差點踏錯路途而喘息，那之前微曲的膝蓋，也逐漸挺直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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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麵對矮人力量之神的強大威勢，難民隊伍中的許多人都向其跪拜了下去，許多人雖然平時老實的在隊伍中聽從指揮，讓砍樹砍樹，讓戰鬥戰鬥，讓趕車趕車，讓抱著貨物步行跟上隊伍，就抱著貨物步行跟上隊伍。
    一切的抱怨與情緒似乎都與隊伍中好多的普通民眾沒有關係。
    就好似他們從家鄉逃難而出，從來沒有悲苦，從來沒有隱忍，從來沒有報複的欲望與想法。
    其實是有的，上麵的那些他們都有的。隻是普通的民眾們實在是擅長將自己的痛苦一麵遮掩起來，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沒有力量。
    沒有向傷害他們的壞家夥們複仇的力量，因此隻能打落牙齒肚裏吞，隻能在痛苦時歎息一聲，接受痛苦的事實。
    而今天，此時，一個獲得力量的機會就這麽突然的擺在了他們的麵前。
    試問，又有誰能不試探的邁出一步呢？反正許多人此刻孑然一身，空無一物。
    或許基爾騎士給他們安排的這個地方很棒，能平安的躲避過戰爭時期的混亂局麵。但要是，他們意外的獲得了力量呢？相比老實的躲起來避難，用強大的力量向壞家夥們複仇，或許才是一部分人內心真正想要的東西吧？
    “力量之神啊！我向您祈求力量！”
    有頭腦簡單的家夥，跪地開口就大聲的向力量之神祈求力量。
    “我願意付出我的信仰，隻求您能賜予我跟基爾騎士類似的力量就行了！我要複仇，在白石關卡，我的哥哥為了多討一口吃的，竟然就被關卡裏的商鋪打手們給打死了！我要複仇，求您賜予我力量吧！”
    有人身負仇恨，追求力量隻為複仇。
    “我隻要擁有基爾騎士一半的力量就行！我不僅將自己的信仰付出於您！還有我妻子的，我妹妹的，我們一家人的信仰都給您，求您給予我力量吧！”
    有人為了力量不惜出賣自己，甚至其他親人的信仰選擇權力，並有跟神明討價還價的潛藏意思。
    “我沒有仇人，但我追求力量，因為變得強大就不會受欺負。”
    還有武裝小隊的某個隊員，還是個小隊的隊長呢，此刻穿著皮質鎧甲半跪在地，一邊向神明祈求力量，一邊掏出劍盾，大力的用長劍拍打自己手上皮盾的正麵，展示勇武。
    基爾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沒有悲喜，沒有鄙夷或欣賞。他算半個騎士，已經算是站在幹岸上了，因此看到還在水中掙紮試圖求生的其他人，並沒有任何的意見。
    畢竟換一換身份，如果是去年此時，他剛到異世界的時候，給他此時的機會，那他是否會如這些來自不同地區，不同身份，不同經曆的難民民眾一樣，向強大的異族神明祈求力量呢？
    應該會吧？
    畢竟反正不要錢，不如試一試，說不定就成了呢？
    巴塔爾教士則臉色很不好看，畢竟這些人這些天，基本上都是吃他用神術產出的發光糧食活到這裏的啊。這數百難民民眾他又是費心盡力管理，又是消耗信仰神力給他們提供吃的，提供醫療救助，基本上可以說算是將他一身的本領及神力積累都消耗大半了。
    基本上就是該在之後一下子依靠數百人加入農神信仰，從而成為他本人管理的新教區，算是他未來最最重要的教會信仰民眾基礎了。
    可眼前的這一切又是什麽呢？
    一個異族的神明，一些花哨的表演？一些無法證實的承諾？還是刻意看穿了難民民眾們一路上的深層不安感，對力量的渴求嗎？
    這算什麽？難道不是眾人團結在一起更能彰顯力量嗎？相比傷害他人的力量暴力，難道不是依靠勞作，獲得填飽肚子的農作物更能給人實在的安全感嗎？
    農神不好嗎？武力，可基爾勇士不正是農神引導來帶領拯救大家的強悍武力嗎？
    巴塔爾教士臉色鐵青，但他又不能真的對此刻降臨的異族神明出聲質問，咒罵周圍向其拜倒祈求的難民民眾。
    他不想功虧一簣，畢竟此刻‘叛變’的民眾也不過數十人而已，絕大多數的難民民眾還是緊緊的團結在他和基爾勇士的身邊的。
    這一發現還是極大的安慰了巴塔爾教士，讓其不至於真的在此時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
    矮人這邊，老矮人‘鐵拳’並不在意力量之神的所謂許諾，因為家族出身，他相比武力上的力量，實際上對真正的力量——即權力，有著更深層的見識與理解。
    他們矮人的力量之神的確在矮人社會中擁有不少的信眾，但其實說白了，這些信徒多是一些礦坑中的礦工所崇拜的神明。
    不是說矮人的力量之神不強，隻是跟真正強大，能夠讓神國遨遊在星球之外的矮人神明比起來，依舊差的太遠。
    其他幾位在場的矮人表現各有不同，士兵隊長對此時力量之神給予的機會，倒是樂見其成。他是個士兵，他原先不是士兵隊長，隻是因為珍寶礦坑真正的士兵隊長外出為眾人探路失蹤，礦坑需要一個人來統領其他士兵保衛大家，所以才將他推選到了士兵隊長的位置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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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其實是對任何能提升戰鬥實力的途徑都挺有興趣的。之前一直不加入力量之神的信仰之中，主要還是因為他成為士兵隊長之後，自己這邊士兵隊伍與信仰力量之神的野生教士他們，都是山穀裏矮人們武力上的保證。
    雙方其實有些對著比拚的意思在裏麵。因此他不可能自降身份的去加入力量之神的野生傳教信徒隊伍裏。
    那樣他不就矮了野生教士一頭嘛。
    但此刻就不同了，力量之神親自出現，廣招信徒信仰其本身，那他再加入，不就可以跳過野生教士，或者說半跳過野生教士那一環，直接向力量之神獻上信仰，獲得力量！
    野生教士此刻卻是痛並快樂著，痛，是因為此刻神明展現力量，招攬信徒，並不是經過他的努力傳教得來的，因此功勞並不是他的。快樂，是因為神明畢竟在此的信仰支撐點隻有他一個人，不管怎麽說，這些向力量之神渴求力量之人類，都是歸他管理了。
    等等，野生教士愣住了，矮人神明的人類信徒？
    如果這些人類真的成為了力量之神的信徒，那他必定要留下來管理信徒們，那麽就是說，當其他矮人踏上返回故鄉的旅途時，真正被留下的，隻有他一個人嗎？
    想明白的一瞬間，野生教士汗毛直豎，胡子頭發都炸了起來。
    “偉大的力量之神啊！請偉大的您張開辨別之眼啊！您說過，力量不是賜予！力量是磨難，力量是苦痛，力量是堅持，力量是收獲，力量是美，力量是身體的本源性。世間一切皆有力量，可能夠使力量增長者，非心強，身強，靈魂強壯不能為。”
    野生教士竟然跑了出來，他高舉裝有力量之神金屬塑像的金屬匣子，站在所有人前麵，大聲的向著營火火焰中的火焰巨人喊道。
    “姆……”
    巨大的火焰巨人猶豫了，偶然得來的機會難得，祂的意識很難有機會投射到如此遠離矮人社會的地方，更不要說發展出一批人類信徒了。
    但自己的教士說的也很有道理啊，力量從來隻有強者能駕馭，將其賜予弱者，最終隻會讓力量摧毀弱者本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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