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你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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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一偉和那天門宗外門少年是在一片血肉殘骸中被趕來的正道找到
    或者說,屠宰
    當見到南一偉的時候,他雙手沾滿了鮮血,駐劍而立,望著前方,而劍下的,是場上唯一一具“完整”的屍
    ——隻是相對完整而已,丟了四肢可稱不上什麽完至於其餘的,連屍體都算不
    ——而南一偉的狀態很不正
    “一偉,一偉!”
    後趕來的孟宮抓住南一偉的肩膀,呼喚聲讓他無神的雙眼漸漸有了聚焦,紛亂的思緒也回歸了眼前的現
    此時,南一偉才轉頭看向身邊的孟宮,他身體帶著顫抖,忍不住幹
    接著無力癱坐在地
    緊揪著友人的衣擺,南一偉牙關打著哆嗦:
    “我、我…不,太可怕”
    “怎麽了?”孟宮蹲下身扶住南一偉,“發生什麽了?劍魔呢?”
    “劍魔……”南一偉低聲喃喃,似是被這兩個字眼刺激,猛地抬頭,高聲道:
    “對,劍魔,就是那個劍魔,都是他幹”
    那隻是片刻前的
    劍魔下手很利落,他衝著南一偉腰間招手、拔劍,之後沒有一句廢話,隻是簡簡單單地揮舞了數下,一眾魔頭就徹底安靜
    死人,當然是最安靜
    就在劍魔持劍的手垂下之時,靜止不動的魔頭們“嘭”地一聲炸開
    血肉橫飛,染紅了南一偉的
    此時,兩聲慘叫驟起,一個是抓著南一偉的魔頭,另一個,則是抓著那少年
    麵具遮掩之下,南一偉不知那時劍魔是何神態,他隻看見劍魔稍稍遲疑後,為那少年斬斷束縛,拉扯開少年,揮劍,又是一具身軀炸開
    然後,猶如血人的身影轉頭,明明腳步踩在濕潤的土地上不應該有聲音,但那一瞬間,南一偉仿佛聽著喪鍾步步逼
    漸漸的,走來的身影遮蔽了天空,陽光,無法照耀南一他的眼眸中,隻剩下那一尊恐怖的身
    下一瞬,南一偉感受到束縛自己的法術消失了,尚保有意識的他連忙翻身讓
    這一讓開,他才發覺自己壓住的那人、也就是用法術束縛他、還在慘叫的那魔頭,已然被斬斷四
    南一偉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後背已被血液浸濕
    他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去看清恐怖的至尊,他不想什麽都不知道就死
    那身影,抬起了手,抬起了劍,卻在手臂接近與肩膀平行時,忽然扭頭,麵具下深邃的雙眼中仿佛散發這微光,恍惚間,南一偉好像看見那人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的微
    “你是正道清修?”
    南一偉這才發覺,對方低沉的聲音,是衝著自己說
    “你,要除魔?”
    說著,他看到對方動了動手,將借走的劍丟到他跟
    撲!
    染血的長劍落在腳前,仿佛在讓他
    ——物歸原主
    但,那時,南一偉的心髒近乎停止跳動,恐懼在內心蔓
    他吞了口唾沫,下巴下方那凸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不知該說些什麽,也不知該做些什麽,他想活下去,想要逃跑,但身體卻不聽使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那劍魔似乎是不耐煩
    “你不殺?”
    說著他往南一偉邁出一步,嚇得南一偉立即開
    “我殺,我這就”
    他感覺到了,可能之後他也會死在劍魔的劍下,但現在不聽話,馬上就會死,以對方的凶殘,恐怕惹怒了對方,他南一偉死無全
    所以,南一偉連忙彎腰拾起自己的劍,閉著眼睛刺了下
    一下又一下,內心充滿了罪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刺了多少劍,但沒一會兒,腳下的慘叫聲就消失
    當南一偉睜開眼時,便見到那帶著麵具的臉微微點頭,似乎在認可什
    那一瞬間,他絕望了,難道說,他就此要成為劍魔的同夥了嗎?
    誰知,萬般思緒間,劍魔忽然捂住胸口,佝僂著身體,劇烈地咳
    隱隱約約的,南一偉聽到了一
    “終究傷到根基了嗎……”
    不知為何,劍魔轉過了身,視他與那位少年如無物,蹣跚著腳步離去
    突然,天雷滾滾,南一偉目睹了雷光降下,又好像聽見了痛呼聲,雷光之後,劍魔尚存,一步一步地離
    南一偉隱隱約約地感覺,劍魔又變弱了,弱了很多很多,甚至自己都能戰勝
    好像,已經跌到練氣
    但這一切,他都沒有勇氣和精力去求證,他就這麽愣愣的,等到了正道追
    “太殘忍了,太殘忍”
    孟宮的衣擺被緊攥成一團,南一偉無論是身軀還是聲音都在顫抖
    “簡直是……嗜血如”
    “都過去”孟宮輕拍著友人的背脊,“活下來就”
    化神和煉虛的前輩們,聽完南一偉的自述之後,沒再關注兩位晚天門的甘宗主緊咬著嘴唇,搖頭歎了一
    “所以,那魔頭還是活下來”
    這聲歎息中,不知包含了多少悲
    仇已結下,渡劫期的仇,他們,拿什麽去抵禦?祈禱下一次還有天罰嗎?
    “不,不必灰”一位煉虛大能倏地開口,吸引了沉浸在悲歎中的人
    “這劍魔,很可能,一輩子都沒法再回到渡劫期”
    聞言,眾人眼中泛起希望的光彩,渴望著老人的解釋,而老人也徐徐道
    “剛才那小輩不是說了嗎?還有天罰,來的時候我們也看見天罰了,而且那劍魔還傷了根基,你們說……他會不會……嗯?”
    眾人陷入思考,但無論是渡劫期還是天罰這兩件事對於他們大趙修煉界來說,還是太過遙遠、太過陌
    此時,甘宗主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南一偉身上的製
    “我們去問天機樓”
    眾人恍然大悟,他們不懂的,不代表天機樓不懂,這可是遍布修行界的大組織,專門賣情報的萬事
    此事就這麽定下了,追擊已經無果,隻可暫時退去
    這時,有人留意到一件
    “誒?雲瓊宗的程宗主呢?”
    眾人麵麵相覷,有見過程宗主的人說道:
    “好像剛才走了,似乎很”
    嘩——
    散開的長發帶著水氣,許不厭抬起手嗅了
    嗯,不錯,沒味道
    不由得,他伸了個懶腰,這回,他可舒服多
    然後開始反
    啊,準確來說,剛才就已經在反思
    這一回,許不厭,是不是,太胡鬧了?
    自顧自地為了讓程姨空閑輕易決定一場胡鬧的開始,用了點小心思卻做得不妥
    現在想來,他似乎不用買鴨血
    天門宗附近,是沒什麽出血量大的野獸,都被驅逐了,至於家禽家畜,許不厭自然不會去禍害別人
    但他大可以跑遠些砍幾隻野獸放血來的,連這點都沒想到,實在是……
    該說是他蠢呢?還是說,因為常年蝸居在山中,連出趟遠門的選擇,都被下意識忽略了?
    明明昨天才跨越半個大趙去了一趟萬藥穀,嗬,果然還是許不厭
    然後,因為宗主慫,許不厭還因為不耐煩生氣
    明明是自己整出來的糊塗事,真是任
    還好有一群渾身煞氣一看就殺了很多人的魔頭送上門給許不厭當沙包
    從容易生氣這點上看,他也真像個喜怒無常的魔
    哦不,他自己魔改的功法都已經是修濁的了,從這點上定義看,還真是個魔
    自嘲地笑了笑,許不厭披上了之前和師妹出門時的那件衣服,隻是,總覺得湖麵上倒映的自己,少了些什
    很快許不厭就反應過來
    少了把
    “……”
    他又開始後悔今天的胡鬧
    劍也是要錢的……
    而且還特別
    早知道剛才把天機樓那人的劍順手帶走得了,反正救了他一命,沒什麽不
    不過說到天機樓那人,許不厭就撇撇
    他不就是衝著那些魔修的丹田揮劍嘛,不應該一刀兩斷嗎?怎麽延遲幾秒就炸掉了?
    許不厭學藝不精,不理解什麽回事
    兩年前砍那群無恥的老頭也是這樣,讓那個天機樓的清修去殺反而就沒炸
    難不成他魔改的功法和魔修的濁氣相衝突?
    不理解,也沒興趣理
    還有那人啊,給他除魔衛道的機會都不自己把握好,他都想去把劍撿回來自己動手了才拿劍,搞什麽
    唉,許不厭現在隻想回家,他記得師父還留著些嫩膚的藥粉,可以拿去泡澡
    他可得再好好洗洗才行,真的惡心死
    匆匆回到小鎮往山門趕去時,心中也不由得想起今天這場胡鬧的目的,應該也算完成了一半吧?
    他不是專業演戲的,但他覺得自己演得還行
    一個跌落練氣的魔頭,應當不足為懼了,程姨應該可以閑下來陪陪他們了
    嗬,但願
    就在許不厭即將邁入山門之時,身後傳來急促的呼
    “不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