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左明河已然恢複了冷靜，但心中疑惑是不減
    “為什麽這麽想？”
    “我們天門宗的山下王朝叫什麽？”
    “大”
    “這本”
    許不厭將剛才錄有輿圖的那本書合上，亮出封黃皮紙上，墨水寫著：“奇聞異錄·大趙篇第三百九十七期
    “天機樓出品的，它是遍布中洲和南域的人族大勢力，出這種書不足為半年一期，每年六月這是最新的，你看這”
    左明河低頭望向許不厭所指之處，瞳孔忽地放大，嘴裏下意識念起
    “君不見，洛河之水天上來？不對，這是……”
    “《將進酒》”許不厭替他說出了答案，“記得吧？挺有名”
    左明河的呼吸逐漸沉重，目光在書頁上掃動，一字一句皆映入眼
    不會錯的，除了神州不存在的地名和人名被替換外，其他近乎沒有區別；一個詞匯在他腦海中浮
    ——文抄
    作者是誰？等等這裏有寫：去年初春大趙長公主府宴上，剛遭翰林院死諫而被貶官的大趙少年丞相，在宴上與友人暢飲時所
    少年丞相？是誰？叫什麽名字？
    左明河焦躁地翻頁，卻沒能得到答一旁的許不厭看出了他的疑
    “別找了，他的名字這幾頁裏沒”許不厭說：“他叫呂少豐，在大趙很出名，所以隻要一看少年丞相就知道是”
    “他……”左明忽然覺得嗓子有些幹渴，“也是？”
    “如果你知道他還整出挺多類似活字印刷術這些東西的話，就不會問這個問題”
    左明河啞然，而許不厭倒是輕笑一
    “當然，也不排除他是一個獲得異世界知識類金手指的本地
    但總之，他這麽出名，你剛才卻震驚得發現世界上不止自己一個穿越者一樣，而且剛才你連輿圖都認不全，我才有八成把握判斷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就是說你來這裏沒多久，對世界的了解和認知有”
    啪——左明河忽然一拍手掌，兩掌相扣，豎起手臂恰好遮住他的臉，似是抿嘴點點頭，才放下手，深呼了一口
    “你說得都對，我確實沒來多”
    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些恐怖，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被看
    那他還有什麽籌碼，可以重新拾回這場談話的主動權？不，想這個都是想太多，起碼要讓談話維持平等的狀
    而許不厭，其實他並沒有看穿人心的能隻是單純的，左明河的臉色太精彩了些，很多心思都寫在臉上
    “那……”許不厭五指如若彈琴般輕敲桌麵，“你哪一年穿過來的？”
    “23年，202”
    “真巧，我也是，但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二十年”
    “聽起來時間並不同”
    “可能”許不厭停止了敲擊，豎起手托著下巴，“那我們來說說係統的事”
    係統到底是什麽？從何而來？目的為何？許不厭一概不
    但當係統的力量降臨時，許不厭可以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他說不上那到底是什麽，可能更類似直覺一樣
    而就在剛才，收下那些錢時，許不厭產生了那種“直覺
    還有另外一件事就是……
    “對於這個宗門的大多數修煉者而言，錢財並不重要，況且我還是一個峰主，宗門內我還挺神秘的，你是怎麽想到給錢的？”
    許不厭眸子閃過微光：“有什麽提醒了你吧？”
    沉默不語，藏在左明河已然冷靜下來的麵孔下，是瘋狂運轉的大
    他該怎麽回答？直接承認係統的存在？不行，這是他的籌碼，現在他還明白許不厭的目的是什麽，但通過剛才一係列談話，左明河敏銳地捕捉到幾個細
    許不厭認定他擁有係統或者其他類型金手指，也就是說許不厭是確信這些東西會存在，那麽，許不厭也有係統嗎？
    然後，許不厭一直在逼問他，應該是認定了“外掛”的存但，看起來，似乎根本無法判斷左明河擁有的是什
    靈光乍現，回想起係統任務的懲罰，左明河明白該怎麽將這場談話拉回到平等的程度
    “係統？”左明河唇角微撅，眼瞳側移，似是想了什麽後才說道：“我沒什麽能說的，我隻想活下”
    隻想活下去？
    許不厭暗自念叨一聲重複了左明河的話語，心底咀嚼著其中的含
    他這話裏的意思……難道說，左明河說出係統的存在，會引來懲罰嗎？又或者根本說不出來？
    聯想許不厭自己十八年前的經曆，這兩種猜測確實都有可能存
    “問我這”左明河倏地反問，“你是擁有係統嗎？”
    “有”
    令左明河大驚失色的是，許不厭竟然沒有一點遲疑就回答
    “曾經”
    “曾經？”
    “我舍棄了”許不厭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給你個忠告，係統不一定是什麽好東”
    “……”
    左明河不語，現在他是不會承認自己擁有係統的，要握緊手上的牌，才有機
    “你找我聊這麽多，目的是什麽？”
    “目的……”
    許不厭愣了愣，這倒是……把他問住了，他好像真沒什麽明確的目
    “是啊，為什麽呢？我也正在找原”
    ——這不實話實說
    “啊，”許不厭像是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什麽，低頭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再抬頭時，方才的強硬已然化為微
    “今天被你利用了，而且還被那個可能是係統的東西影響了心智，我有些不爽，所以說話才這麽但我們是老鄉，我也不想鬧太”
    說著，許不厭伸出
    “請放心，有些東西你不想說，我可以理
    雖然為了調查我想知道的事，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觀察
    但隻要你不妨礙我的生活，不做有違道德底線的事，我不會把你怎麽”
    許不厭說得很真誠，他的態度也確實如而左明河望著那隻遞過來的手，沉默地遲疑稍稍後，還是選擇伸出
    掌心相抵，兩隻手握住了對方，以表友
    許不厭笑了：“好啦，嚴肅的話題就不說難得見到和我一樣穿越的，我也好久沒和別人聊過前世的事”
    在他笑聲感染下，凝實的氣氛漸漸軟
    “我是粵府的，你哪裏人？”
    “……川府”
    “謔，聽說你那邊無辣不歡，真的嗎？”
    “……”
    ……
    許不厭和左明河聊了一會兒前世的話題，沒有係統，沒有穿越，就和異地相逢的同鄉人一樣，緬懷故
    時間差不多了，許不厭告別了左明河，獨自離
    目送著許不厭漸漸消失在竹林深處的背影，左明河的臉色也慢慢冷了下
    現在，他該怎麽辦呢？
    他依舊摸不清楚許不厭有什麽目的，至於剛才許不厭的那些回答……嗬，左明河不
    肯定是藏了什麽，可左明河偏偏沒有辦法得知一切真
    要逃嗎？逃得遠遠的，許不厭也拿自己沒辦法了吧？但是……
    憂慮籠罩了左明河的心頭，眼角的餘光瞥著係統麵
    【注：該任務不可放棄，否則將受天】
    他沒有做好麵對天罰的準
    他不想
    但韓玉文的爹是大長老，化神九重，很可能會出關為兒子出
    離藥峰主許不厭，表麵上元嬰九重，實際未知，目的未
    三頭大山壓在左明河心頭，他隻得無力地歎
    ——我該怎麽辦？
    這個念頭在許不厭的思緒中閃過，他是真的不清楚，自己是懷著怎樣的目的來處理這件
    不，現在稍微冷靜一下，反思一下，可能……
    可能因為許不厭自己被惡劣的係統傷害過，所以今天才有這樣的“過激反應”
    但無論如何，有一點是明確
    他絕對不會讓所謂的係統傷害到師
    為此，許不厭需要觀察，他有預感，自己應該能調查到些什
    回首去看，方才紀律堂時，許不厭的一句戲言，好像成真
    那個韓什麽的那群狗腿子，很有可能，真的被套上了降智光
    被係統，又或是冥冥中的什麽東
    但這種現象是為了什麽而產生的呢？聯想到自己被影響的心智，在看看左明河，許不厭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什麽，但一時間又把握不
    隻能再看看
    走著走著，穿過樹林，恰好碰見一小
    許不厭低下頭，看著水中的倒映自
    話說回來，今天的他，說過的話好像比平時一個月和師妹以外的人說的話加起來還
    哈，成話癆了嗎？這麽熱情
    想到這裏，不由得泛起一個想
    他還以為，十八年平靜的歲月已經徹底磨平了自己的棱
    若說此前圍剿時的暴躁是他隱藏起來的壞脾氣展現出一角的話，那今天這個強勢的、咄咄逼人的他，讓許不厭想起了最開始兩年裏的那個鋒芒畢露的自
    許不厭想起了，第一次麵對天罰時，自己說過的
    ——這可是我的穿越
    ——這可是我新的人生
    ——憑什麽要你個係統指手畫腳的？！
    念及此處，許不厭忍不住輕笑一
    年少輕狂
    現在，他可溫文爾雅多
    拍拍自己的臉頰，好調整一下神色，許不厭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來玄玉峰是幹什麽
    對了，是來找程姨
    糟
    剛才忘記問路
    宗門的貴客，住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