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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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牌下正不斷叫好的眾人和衙差突然感覺身體一沉,就好像身上被一座大山壓下,猝不及防之下,幾乎所有人都重重地摔倒在地。
“啊!”
“怎…怎麽回事?!”
“身體…好重!!”
“……”
慘叫聲不斷響起。
他們下意識地想要掙紮,卻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連呼吸都變得愈發吃力。
唰!
一道淩厲的破風聲突然響起,卻見一塊銳利無比的冰刀突然飛了過來,筆直地飛向坊牌上掛著的繩子。
噗嗤!
伴隨一連串的切割聲,那手臂粗的麻繩竟然如同一張廢紙一般,被那冰刀輕而易舉地切成兩段,隨後被掛在坊牌上的身影同時落下,最後在一陣憑空出現的冰霧中緩緩落在地上。
哢噠…
顧思妙麵無表情的收回手,而後邁起腳步。
“懷宇,我們過去吧。”
“嗯。”
與此同時,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的楚寶兒和陳青德跑到楚湛和楚跟前。
楚寶兒猛地跪下,將父親抱起,陳青德則扶起楚。
緊接著,楚寶兒顫抖無比地伸出手,放到楚湛鼻前。
下一秒,她的瞳孔陡然一縮。
意料之中的,沒有一絲溫度。
“爹爹!”
淒厲的悲呼瞬間響徹整個東市。
而另一邊的陳青德在探了一下楚的鼻息後,麵色同樣沉重無比。
“寶兒,哥兒他…”
說到這裏,最後那幾個冰冷的字眼,他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然而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意思卻很明顯——
楚寶兒的兄長,也沒氣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楚寶兒本就悲戚不已的小臉陡然一僵,而後徹底失去了神采。
而聽到楚寶兒的悲呼,陸晨頓時心底一沉,轉過頭,看向一旁的符嬅。
符嬅目光微微下垂。
“寶兒姑娘抱著的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聞言,陸晨不由得握緊拳頭,麵上閃過一抹煞氣。
“是麽……”
“不過…”
符嬅突然轉過頭,看向被陳青德扶起來的年輕人。
“她的兄長,倒是還有一點極其微弱的氣息。”
說著,她突然抬起手,掌中瞬間飛出無數個指甲蓋大小的透明符文,在靈力的加持和牽引下,飛速朝不遠處的陳青德飛去,頃刻間便在楚身體周圍形成一個能夠吸引周圍的生靈力向中間匯聚的隱形法陣。
她在法陣方麵的造詣,一如既往的逆天。
而且,無需陸晨吩咐,她也知道自己此時該做什麽。
在她看來,如陸晨這般心懷天下、顧念蒼生的偉丈夫,絕對不會對大夏子民見死不救,因此,既然對方還有一口氣在,那她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
陸晨看了她一下,很是默契地點了點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後陸晨收回目光,快步朝楚寶兒走了過去。
看著陸晨的背影,符嬅絕美的小臉上,悄然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來到楚寶兒身後,看著她抱著她父親痛哭流涕的模樣,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光景,但他還是感到一陣壓抑。
“寶兒姑娘。”
他張了張口,聲音中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人死不能複生,還請節哀順變。”
楚寶兒如同機械一般轉過頭,微微仰著頭,仰視著陸晨。
“哇!”
這一刻,所有悲傷全部化為了無盡的淚水,如同洪水一般向著臉頰傾瀉而下,淒厲的哭聲讓人心碎不已。
陸晨搖了搖頭,而後輕聲說道:“寶兒姑娘,你的兄長,或許還有救。”
這話如同無盡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一般,頃刻間將楚寶兒的絕望驅散了些許。
她猛地止住哭聲,顫聲問道:“大人…您…您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
陸晨微微頷首。
“本官從不說大話。”
說著,他轉過頭,準備問一下身後的符嬅有幾成把握能救下楚。
聞言,楚寶兒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猛地抱住陸晨的腿,聲音急切地道:“大人,求您救救我兄長,民女願為您做牛做馬!”
父親離她而去,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失去一個親人。
隻要還有一絲希望,無論要付出什麽代價,她都要將其捉住。
對於做牛做馬為奴為婢什麽的,陸晨自然敬謝不敏。
他稍微安慰了楚寶兒一句,然後向符嬅詢問。
符嬅沒有草率開口,而是俯下身,玉手輕輕摁在楚的胸口上,閉上眼睛仔細感知起來。
見狀,陳青德和楚寶兒不由得屏住呼吸,一臉緊張地看著麵前的女大夫。
好一會,符嬅才緩緩睜開眼睛。
陳青德迫不及待地問道:“大人?怎麽樣?哥兒還有救嗎?”
他和楚寶兒一樣,把楚看得極重。
之所以如此,除了楚湛有恩於他們家以外,他唯一的孫女可是一顆芳心死死地掛在楚身上,時不時嚷嚷著“非哥兒不嫁”,這哥兒要是沒了,他那死心眼的傻孫女會怎麽樣,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在兩人緊張的目光下,符嬅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雖然傷得很重。”
符嬅看向陸晨,輕聲道:“但我有把握把他救活。”
聽到這話,楚寶兒和陳青德幾乎同時眼前一亮。
陸晨眼眸微微一鬆。
“那就麻煩你了。”
“懷宇客氣了。”
符嬅應了一聲,然後突然眼神一凝,龐大的靈力瞬間泉湧而出,化作一股強大的靈力流,飛速湧入楚體內。
下一秒,楚那千瘡百孔的身體便被一股乳白色的光芒籠罩,同時在眨眼間生成的數個法陣的加持下緩緩升了起來,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享受著不斷轉化為強大的生命力的靈力的滋潤。
緊接著,他身上那血淋淋的傷口,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見狀,楚寶兒不禁抬起手,捂著小嘴,喜極而泣。
“太…太好了……”
陸晨則是轉過頭,看向另一邊。
被吊起來的可不隻是楚湛父子,其他人同樣值得在意。
然而,在他看向其他人的同時,顧思妙卻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都死了。”
言簡意賅的話語,卻蘊含著無比殘酷的現實。
“是麽…”
陸晨緩步走到已經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的人群中央,再次感受這個世界殘酷的一麵。
他不知道地上的這些屍體,是是誰的父親,誰的兒子,又是誰的丈夫,誰的妻子……
他隻知道,現在的自己,念頭不通達!
而身懷係統的他,念頭不通達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憋著這個選項。
“卑職在!”
伴隨著一聲粗獷的嗓音,一道長得五大三粗的身影瞬間出現在陸晨身旁。
別看朱勇之前在南皮的時候,對顧彥明和趙氏那叫一個不可一世,即便後來顧思妙強勢崛起,成為天下武官之首的神武大將軍,顧家也不敢言報複之事。
哪怕是現在,顧家人要是看到朱勇,那都得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繞道走。
畢竟是玄極衛的副指揮使,在聖王一係中僅次於符嬅的存在,一定程度上也和符嬅一樣,代表著聖王的絕對權威。
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在陸晨麵前卻如同一個隨叫隨到的小吏一般,平日裏的傲氣,此時卻是一丁點都看不到。
陸晨負著手,淡淡道:“幫本官召集太和縣所有官員,馬上把他們帶到這裏來。”
頓了頓,他又不帶一絲感情地補充道:“無論他們現在人在哪,在做什麽,有什麽理由,都不得缺席,誰若是膽敢拒絕。”
“立即拿下,監送京師!”
毋庸置疑的命令落下的瞬間,朱勇毫不猶豫地應道:
“諾!”
應下後,朱勇腳下猛地用力,高大的身影眨眼間便消失在陸晨麵前。
朱勇離開後,陸晨走到方才一直用鞭子抽打楚湛和楚的衙差跟前。
符嬅眼神微微一動,右手那不自然地抬起的食指微微收攏一分,壓在那兩個衙差身上的靈力悄然散去些許,讓他們終於得以喘口氣。
“哈啊…哈啊……”
兩人隻感覺身體一鬆,窒息感褪去後,他們幾乎本能地大口喘著粗氣,貪婪地呼吸四周的空氣,好一會,麵上的漲紅之色才緩緩消退。
“你……”
兩人剛獲得自由,其中一人便驚恐無比地看著麵前的陸晨。
“你是什麽人?為何襲擊我等官差!”
似乎是官差這個詞給了他們勇氣,另外一人在咽了口唾沫後,大聲喊道:“我們可是朝廷的人,你竟敢襲擊我們……”
然而沒等他喊完,陸晨便一臉冷色地從懷裏取出隨身攜帶的令牌。
他懶得玩什麽扮豬吃老虎的把戲,直接冷聲道:
“本官,工部右侍郎,文淵閣學士,陸晨。”
侍郎?
什麽?侍郎?!
叫嚷聲戛然而止。
看到陸晨手中那一看就不是凡品,明顯比自家縣令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個檔次的官階令牌,兩人幾乎同時瞪大眼睛。
下一秒,反應過來的兩人麵色陡然一變,肥胖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小的…小的……”
兩人嘴巴直打哆嗦,言語中滿是顫音。
“小的…吳帆…”
“蔡…蔡坤……”
“拜見大人!”
最後那句話落下的瞬間,兩人重重跪倒在地,朝陸晨納頭便拜。
“告訴本官。”
陸晨負著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兩人。
“為何要將這些百姓吊起來,又為何要將他們折磨致死?”
“呃……”
麵對陸晨的責問,兩人下意識地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楚寶兒和陳青德,看著他們麵前那方才被他們抽打到斷氣的獨臂老者,心中頓感不妙。
方才他們雖然被突如其來的靈威壓製,但還是注意到了楚寶兒方才那悲戚的高呼。
而那個雖然隻是村姑打扮,但依舊漂亮得不像話的少女,明顯是眼前這位年紀輕輕便來頭大得要死的大人物的人,就有可能是碰巧被他看上了,收為了禁臠,而他們卻把她的父兄給打死了……
得罪了這麽一個大人物,他們還能有活路嗎?
一念至此,兩人本就驚慌無比的內心頓時變得更為慌亂。
“回話!”
陸晨冷冽的聲音陡然響起,如同一道洪鍾猛地發出的巨響一般,震得兩人心神俱顫。
“回…回大人話……”
蔡坤哭喪著臉,緊張無比地道:“這些人今天誹謗官府,不尊朝廷…甚至……甚至攻擊打傷我等衙差,是暴民,所以……”
“審了沒有?”
“啊?”
“本官問你,官府有沒有審問?有沒有給他們自證的機會?有沒有按律給他們一次申述的權力?為何才半天便了結此案?”
陸晨接連的提問,讓兩人一陣傻眼,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這”
“好好像沒.沒有”
陸晨冷冷一笑:“所以你們縣衙連審都不審,就把他們吊起來示眾,並且還將其折磨致死,連開口自述的機會都不給他們?”
聞言,蔡坤頓時豬軀一震,麵如糟糠。
“大人…這…這個……”
他的腦子飛速運轉,拚命思考該怎麽回話。
陸晨卻沒有給他琢磨該怎麽狡辯的時間。
他突然上前一步,走到兩人磕下的頭顱前,眼中一片冰冷。
“十多個良家百姓,十多戶家庭的頂梁柱,半天不到的時間,你們說他們是暴民他們就是暴民,說示眾就示眾,說殺就殺,真是好氣魄!太和縣官府的辦事效率,真是讓本官大開眼界。”
聽到這滿是諷刺的話語,兩人此時卻是連頭都不敢抬。
“大人…大人息怒…小的……”
“大人所問,小的…小的實在不知該如何回話…還請大人莫要為難小的…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
陸晨眼神陡然一凝。
“奉命行事?”
他環視著兩人。
“奉誰的命?行什麽事?”
蔡坤和吳帆默默對視一眼,然後吳帆忙說道:“小的是奉的陳主簿的命令,將暴民押送東市示眾,並當著太和縣百姓的麵,對其施以鞭刑,以震懾不法。”
“好一個震懾不法!”
陸晨冷哼一聲。
“這麽說,本官還要誇你們太和縣衙門一句,秉公辦事,嚴於律法?”
兩人連稱不敢。
陸晨懶得再跟他們廢話,直接問道:“本官問你們,既然你們說這些百姓是暴民,他們做了什麽暴亂之事?是如何誹謗朝廷的?你們又有什麽證據證明他們有暴動之意?”
“這”
蔡坤和吳帆支支吾吾起來,好一會都沒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複。
“說不出來麽?”
陸晨麵色冷然,而後突然轉過頭,看向身旁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邊的顧思妙。
“顧姑娘,誣告誹謗該當何罪?”
顧思妙淡然道:“以所告之罪論處。”
“很好。”
陸晨冷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本官今天就來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來人!”
“把這些狗東西全部吊起來,吊在坊牌上,並施以鞭刑,讓他們也體會一下被人吊起來打是什麽滋味!”
“諾!”
兩名玄極衛應了一聲,而後快步走到一眾被符嬅的威壓死死壓製著的衙差麵前。
見狀,一眾衙差麵色頓時變得無比慘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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