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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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噠…哢噠…

    戰馬緩步前行,在一個個禹州百姓近乎狂熱的目光下,馱著陸晨緩步前行。

    陸晨過去的時候,雖然什麽都沒說,但他卻時不時抬起手,對左右兩側的民眾躬身拱手示意,無論是舉止還是言行,都絲毫沒有身為朝廷一品大員的架子。

    與此同時,第一次來到禹州的一眾將士,都真切無比地感受到了陸晨在這裏的恐怖影響力。

    而那些參軍的興平縣百姓看著周圍一雙雙崇敬無比的目光,莫名想起了之前自己染上血疫的時候,陸晨不顧安危地在疫區來回奔波,一個個病房巡查慰問的光景,不禁眼眶一紅。

    他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這些百姓為何對陸晨如此狂熱。

    畢竟他們這條命都是陸晨給的,這等再造之恩,他們對陸晨的愛戴,絕不會比任何人低。

    大部隊繼續前行,而兩側百姓隻要看到陸晨的身影,就會高聲歡呼,喜迎陸晨的到來。

    感受著百姓那發自內心的敬愛,一眾將士頓時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一股強烈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他們不由自主地看向前方,那高高聳立的“陸”字軍旗,臉上透出一股敬意。

    能追隨如此人物,簡直是他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

    薑承玥望著道路兩邊一張張有著勃勃生機的麵孔,麵色莫名變得有些複雜。

    隨後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麵前屈尊朝百姓拱手行禮的陸晨,心中逐漸有了一絲明悟。

    她似乎,有點明白為何陸晨總能創造出各種常人難以理解和想象的奇跡,也有點明白為何自家皇姐為何會如此重視他了。

    這個男人,不僅才華橫溢,意誌極為堅定,還有著讓人難以自持的人格魅力,幾乎沒有任何缺點,不知不覺間,就會被他深深吸引。

    一念至此,她眼神微微一凝,目光中透出一股不屬於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深邃。

    禹州百姓恭迎的隊伍極長,綿延好幾裏地,直至禹州城門,而陸晨軍的全軍將士就在一陣又一陣的高呼聲中緩步走進外城。

    “滄月。”

    越過外城城門,陸晨便取出令旗,喚來滄月。

    “末將在!”

    滄月仿佛早就等候已久一般,毫無停滯地大聲回應,而後打馬上前,朝陸晨拱手行禮。

    陸晨有點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這妹子的反應…怎麽感覺怪怪的……

    蒼翎軍的高級將領,素質都這麽高的嗎…

    搖了搖頭,他沒有多想,直接從腰間拿出令旗和半枚虎符,遞給滄月,接著一臉正色地道:“待會你負責安置和操練大軍,在本官下達命令之前,大軍一直待在外城,不得輕動。”

    “諾!”

    滄月拱手應道,隨後接過虎符和令旗,帶著六萬大軍朝外城的營地走去。

    很快,陸晨身邊就隻剩下符嬅和柴紅玉,以及一眾文官和女帝撥給他的玄極衛精銳。

    “走吧。”

    他淡然開口。

    “中洲萬年未有之變局,就從這裏開始。”

    聽到這話,身後的兩女頓時神色一凜。

    雖然是簡單至極的話語,但字裏行間透出的份量,卻重到連她們都下意識地感到一陣窒息。

    兩年前,符嬅在禹州突破歸一境時遇襲,陸晨險些戰死,女帝震怒之下,以官糧倒賣和襲殺朝廷命官為由血洗了一遍當地的世家豪族,猶如犁地一般,直接把大部分大族滅了個幹幹淨淨。

    經此一事,隋、禹兩州有點地位的人都被這血腥無比的殺戮嚇破了膽,還沒被牽連的中小地主基本都散盡家財逃了個幹淨,就連隋王都不敢有絲毫囂張之舉,一直約束王府的人,之後兩州之地再沒有影響官府運轉的勢力。

    同時,由於陸晨在隋、禹兩州進行一係列大刀闊斧的革新,方玉等地方官極力推行延續他的政令,使得兩州的民生、風氣煥然一新,在方玉的努力下,無數商賈爭相來到禹州各縣做生意。

    而沒有了地主和豪族的壓迫,地方百姓直接發揮出了極強的生產創造能力,不斷墾荒造田,加上李玄等精通農桑之道的地方官的指導創新,直接讓兩州的糧產翻了好幾倍,即便有輕徭薄賦的政策,所納糧稅也堪比有著魚米之鄉的江南地區。

    現在的禹州,工商業極度發達,利通天下,種植業和畜牧業也同樣冠絕周邊行省。

    在這裏,無論是種田還是做生意,亦或者進城幹活,工農商三者,隻要踏實肯幹,都能過上不錯的生活,比起陸晨主政兩州之前行屍走肉一般看不到任何希望的過去,現在的生活簡直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不僅如此,由於隋、禹兩州商業發達無比,商人本身流動性很大,把兩州施行仁政,百姓安居樂業的信息傳遞了出去,立馬就吸引了各地行省遭了難的百姓遷徙過來定居,而當地官府來者不拒,不管來多少人都照單全收,登記造冊。

    以至於兩州的人口不斷暴漲,進而更大幅度地激發了這裏的潛力。

    兩州地域靈氣本就極為濃鬱,加上大量人口投入開發,各種作物和農畜的產量飛速飆升,在不斷的正向循環中,這裏的發展速度絲毫不下於京畿之地,甚至猶有過之。

    這也是薑承婉讓陸晨來禹州開府建衙,而不是去等級更高的行省治所的原因。

    因此,現在陸晨主政兩州的情況,和上一次殫盡竭慮,差點累死在任上的情況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的他手握擁有海量錢糧和軍備的隋禹兩州,又有極高的民望,幾乎全民一心,無論是經濟潛力還是戰爭潛力都極度爆表,還有七省之地的軍政大權,手持人皇劍…

    幾乎可以說要什麽有什麽。

    掌握如此恐怖的資源,他能做的事簡直不要太多。

    而他在進入禹州城守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參考朝廷的大體框架,建立淩雲府,把帶來的一眾文武一一任命,讓七省最高權力機關盡快運轉起來。

    淩雲府的長史則由夏言擔任。

    在陸晨緊鑼密鼓地布政地方時。

    隋州城,隋王府內。

    “王叔。”

    一個身著隻有皇族才有資格穿的玉鱗袍的年輕人皺著眉,對高坐在主位上的隋王苦口婆心地道:“如今奸臣當道,國賊亂政,天下動蕩,民不聊生,大夏已有傾覆之危,正是我輩皇族子孫挺身而出,共赴國難之時。”

    “無數仁人誌士聚集在楚王麾下,名門義族傾囊相助,五位國公甚至傾盡家資,隻為協助楚王起兵北伐,正君討賊,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否則任由那陸賊和滄溟王倒行逆施,天下將再無我等有識之士的立錐之地。”

    “王叔如今身處逆臣腹地,正好助我等暗中行動……”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身形肥胖的隋王便冷斥一聲,怒喝道:“住口,你這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徒,本王乃是隆安帝親封的王爵,先帝與當今聖上不僅從未薄待於本王,反而多有恩寵,本王豈能如你所願,與楚王那反賊合流,行謀逆之事?如此忘恩負義之舉,本王豈能為之?!”

    “本王觀聖上自掌權以來,處處以國事為先,勤政愛民,施行仁政,功及四海,德耀九州,有聖君之相,陸少保和滄溟聖王也都是國之棟梁,對大夏忠心耿耿,竭心盡力,和陛下勠力同心,以期極盛之世,何來奸臣亂政之說?”

    聽到這話,那年輕人頓時傻眼。

    “王叔…你……”

    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

    啥?

    我方才沒聽錯吧?

    隋王居然…在給現在的朝廷,給女帝和陸賊以及滄溟老賊歌功頌德?

    不是

    這不對吧?

    禹王慘死,隋禹兩州被陸晨和他留下的門生搞得烏煙瘴氣,世家大族死的死,逃的逃,讓那些卑賤的黔首、泥腿子倒反天罡,隋王府當初主動交出了一大堆家產,連隋王本人都親自去一些黔首家裏賠禮道歉,倒貼田畝懇求原諒,並且沒有涉及襲殺陸晨的陰謀,這才躲過女帝清算……

    緊接著,天策府改製,更改皇族在封地的待遇,隋王首當其衝,利益受損最大。

    按理說,平白無故蒙受如此大的損失,遭受如此奇恥大辱,隋王應該對現在的朝廷極度反感,會極力配合他們推翻女帝才對,怎麽會是這麽個反應?

    這不合常理啊!

    隋王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猛地站起身,指著他怒罵道:“住嘴!別叫本王王叔,本王沒有你這種厚顏無恥的侄兒!”

    “來人,給本王將這惡徒拿下,檻送禹州,交給陸少保處置。”

    “喏!”

    隋王話音落下的瞬間,門外的隋王侍衛立馬應聲行動,還沒等那青年反應過來,便被比肩執銳的侍衛控製住。

    那青年震驚無比地看著隋王,大聲道:

    “王叔,這是為何?”

    “那陸賊如此辱你,你為何還向著他?就算心有顧慮不與我等共襄盛舉,也不至於害侄兒吧?”

    “哼!”

    隋王冷哼一聲。

    “你父雖與本王有舊,但本王乃大夏親王,自當心向朝廷,凡事以我薑氏江山為重,豈能因私情而不顧大義?若是其他事倒也罷了,但你襄助楚王,共謀反事,此謀反之罪,本王若是容你,如何對得起我大夏皇族列祖列宗?”

    那青年張了張口,還想再說什麽,但隋王卻直接對侍衛下令道:

    “押走。”

    “喏!”

    隋王府侍衛忠誠無比地執行著隋王的命令,不顧青年的掙紮和哀嚎,毫不客氣地將其架了出去。

    青年被壓下去後,隋王重重地坐了下來。

    “呼…還好這廝沒什麽後手。”

    過了一會,身後響起腳步聲。

    “父王。”

    是他的兒子,世子薑允恪的聲音。

    隋王轉過頭,看向薑允恪,方才的怒意和肅然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慈愛之色。

    “恪兒,你怎麽來了?”

    薑允恪躬身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孩兒聽說南邊來了一位表親拜見父王,所以過來看看,父王,那客人呢?”

    隋王搖了搖頭。

    “什麽表親?一個反賊罷了,已經被你父王拿下,送去陸少保那兒了。”

    聞言,薑允恪麵色陡然一鬆,然後笑著說道:

    “父王英明。”

    隋王愣了一下,而後很快反應過來,不由得跟著笑了。

    “你啊,不會以為父王我都這時候了,還會做什麽蠢事吧?”

    薑允恪笑而不語。

    隋王頗為感慨地歎了口氣,接著道:

    “天策府改製,雖然咱們王府每個月能從朝廷那裏領到的固定俸祿沒了,但是托隋州這兩年飛速發展的福,百姓交給官府的稅越來越多,咱們能從地方官府那裏拿到的份額也越來越高。”

    “跟隋州官府半成稅收比起來,以前咱們王府那點收成和俸祿算個屁!”

    說到這裏,他忍不住說了句毫無皇族形象可言的髒話。

    薑允恪毫不在意,甚至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

    “是啊,父王,這天策府推行的新政,看似損害了我們皇族的利益,但從長遠來看,卻是利大於弊,尤其是隋州這裏。”

    “咱們去年從官府拿到的錢糧,都快抵得上王府以前五年的收入了。”

    “哈哈!”

    隋王很是開懷地笑了起來。

    “本王現在算是想明白了,我大夏皇族,本就是與國同休,皇室和百姓休戚與共,利益相關,理當站在百姓這邊,隻要百姓生活安穩,日子好過了,交的稅自然就多,稅收上去了,咱們皇家子弟的日子自然就更好過了。”

    “像之前那樣整天和士人、世族鄉紳廝混算個什麽事?那些人仗著國朝優待士人修士的政策,從不交稅,我們皇族根本拿不到他們的錢。”

    “他們以前送的禮,本質上就是從百姓那裏收刮來的,照理說那些錢本該有一部分用來交稅,然後名正言順地落入我們的口袋,結果卻被他們吃進去不少,而天策府改製,其實就是把本就該給我們的,還給我們。”

    聞言,薑允恪當即朝隋王一拜。

    “的確是這麽個理,父王能想明白就好。”

    這時隋王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聽說這個關於皇族供養之策改製的提議,其實是陸少保提的,隻是當初他官職低微,陛下這才讓滄溟聖王主持此事。”(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