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入口離地麵很近，王毅彎腰就可以鑽進去，裏麵空間隻夠他匍匐前進。
    陣陣涼風灌過來，吹拂王毅額頭碎發，這裏光線昏暗，他微眯眼睛，仔細觀察環境，看見這通風管道沒有出現岔路，一條道筆直往前似乎沒有盡頭。
    王毅不再猶豫，立即動身往前爬行，這裏很特殊，明明沒有光源，卻依舊能看清周圍環境，爬了很久，也沒有看見終點。
    爬著爬著，他得出結論，這通風管道十分簡陋，沒有通風管道該有的功能，單純是個通道。
    回頭望去，入口的光亮已經完全看不見，前後方景色一模一樣，無法從視覺判斷移動距離。
    通過每次挪動手肘的距離與次數，計算移動距離，他在管道裏行進了500米左右。
    在行進過程中，王毅感覺自己越來越沉重，行動起來越來越費力，體能消耗巨大。
    前方的管道更加昏暗和狹窄。
    很快光明消失殆盡，黑暗蒙蔽雙眼，空間也不允許他彎曲手臂和腿部關節，王毅像被石頭壓住了胸口，呼出一口氣就被貼近的管壁擋回來，再度吸進肺裏。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整個人被擠成一條，後背和前胸緊挨著管道，隻能扭動身體上的肌肉，像毛毛蟲一樣蠕動前行。
    王毅感覺達到極限，停止爬行，調整呼吸，開始休息。
    要退回去嗎？可以再想想其他辦法。
    如果沒有終點，努力就沒有意義，這樣一直爬下去有什麽用？
    會不會是陷阱？
    他的腦袋裏充斥著非常多想法，無法確定這是自己胡思亂想，還是虛擬世界灌注進來的。
    製造這個虛擬世界的人，一定非常了解人類的恐懼，壓抑的環境在不斷摧殘他的精神，引導他放棄，引導他自毀。
    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精神崩潰。
    如果是現實世界，不至於如此痛苦，他已能清楚地感受到，虛擬世界中，他的負麵情感被放大了數百倍。
    他在這裏隻擁有普通人的身體，就連腦內模擬也無法使用。
    王毅在黑暗中閉上眼睛，試圖進入心流，他失敗了，思維運轉迅速，但無比駁雜，根本專注不起來。
    試試參考上一世記憶，一定有辦法可以解決現在的問題。
    刹那間，這個想法被巨量思想衝刷掉。
    再一次回憶，他發現已經什麽也不記得，隻知道有上一世，卻怎麽也回想不起來其中的細節。
    他睜開眼睛，繼續向前爬行，管道從平行變成向下傾斜，因為管壁光滑，王毅的移動速度也隨之變快。
    傾斜角度太大，重力作用下，他失去倒退的機會，隻能一路向下。
    又過一段路，王毅趴伏在管道中喘息，全身都被汗水浸泡，在這裏，沒有時間，也沒有光明，好處是不用喝水吃飯，隻要他不放棄，就不會死。
    他休息的次數愈來愈頻繁，移動速度也愈來愈慢，記錄時間和路程的行為早已停止，因為沒有意義，向前到達出口是唯一要做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王毅仿佛脫離了自己的身軀，以上帝視角看著自己，控製著這具軀體爬行，軀體的思維、情緒、痛苦一點也無法影響王毅。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像是在操縱一具傀儡，傀儡沒有生命，隻是機械地爬行，甚至連疲憊都不需要去考慮。
    在這種狀態下，王毅的速度變得飛快，已經不需要休息，意識逐漸清晰起來，他感覺到，那些拖累他的東西都是假象，他不會累，不會磨損，不會枯竭。
    這時，軀體在王毅的視角下放射出光芒，一層白色的光暈籠罩著他。
    視線透過皮膚，透過骨骼，跟隨裏麵的血液，看到心髒跳動，他要尋找光芒的源頭。
    很快，在視野中看到一點光亮，那裏是他的頭顱，保存大腦的地方，那兒是光芒最明亮的地方，是光的源頭，體外的光是它逸散出來的小部分而已。
    王毅的目光盯著那點光亮，視線穿過刺眼光芒，抵達原點，原來是它們，是消滅怪物後吸收的能量。
    這些能量經過量變產生質變，從而形成光的源頭，為什麽自己之前感受不到呢？
    看來是他進入現在這種狀態，才觸發了它們。
    王毅感歎：“原來如此。”
    王毅的心念一動，繼續看向能量，能量壓縮成一個圓球，裏麵流動著夢幻的色彩，這些色彩背後還有東西。
    是一個數字？
    “數字一。”
    哢嚓。
    王毅剛念出數字一，周圍發出一聲脆響，黑暗逼仄的管道消失不見，王毅的意識重回身體。
    頭頂藍天白雲，王毅趴在一片草坪上，四周的植物長勢茂盛，陽光照耀著身體，十分溫暖，一切陰霾被全部掃清。
    這裏是哪？
    王毅站起來望向遠方，這片草原看不到邊際，他覺得，這裏的一切都很美好，很舒適。
    轉身環顧四周，一扇門突兀地矗立在他身後，走幾步去到門後，門的兩麵構造相同。
    伸手觸摸門把手，真實的觸感傳過來，冰冰涼涼，堅硬的金屬觸感，他打開扭動把手，門被輕易推開。
    推開門，門後是另一幅景象，是他所熟悉的建築，虛擬世界的精神病院，看裏麵的擺設，有餐桌、椅子、打飯窗口、還有紅色氣球。
    在王毅觀察門後景象的時候，餘光看見，自己身處的世界開始逐漸變亮，身體也開始模糊。
    因為環境原因，他的思維變得專注。
    他意識到，這裏的時間快結束了，結束後，他會回到那個管道中。
    不能回去，回去就再也出不去，那個管道很可能是無盡的。
    他的心底頓時生出一個想法。
    去門外。
    王毅邁步穿過門，進入食堂。
    當他轉身的時候，門已經不見了。
    終於脫離了通風管道，他認為就算這裏髒亂差，而且還有怪物，也比那破管道好。
    不過他沒有繼續欣賞環境，而是直奔食堂後廚去。
    他被香味蒙蔽了精神，是麵包圈的味道，要是能狂吃麵包圈，該有多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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