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狩人和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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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州市中心,這裏是城市最大的商六點出頭,魚肚白和尚未落下的夜幕在天邊交大清早,街道上就出現了不少為了早八和全勤,匆忙趕地鐵的上班族,學生
夜市小攤轉變成早餐鋪子,意味著......這座城市從夜晚裏醒來
深夜,城管也得回家,享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
市中心的商圈附近,從淩晨一點鍾開始,會在街道兩側湧現出各類各樣,討生活的夜市小吃他們在深夜裏悄無聲息的出現,卡著城管上班的點,準時蹬出火星,騎著小吃車下
頭發最近逐漸稀疏的老吳,就是夜市攤的攤主之
他抽著根小蘇,強行用尼古丁給自己提
從夜市一直幹到早餐,蹭完早起上班族和學生仔的最後一波人流量,吳老板就得蹬著小車回家補覺,小睡一陣
他不能睡得太死,老吳還要趕在響午閨女放學的時候,起床替她準備好午
這年頭,生意不好做,人越倒黴的時候就會越倒
趕在前兩年的大環境裏失業,好在家裏,老婆還保留了一份996的福
自己夜裏辛苦點,出個小攤,勤勞致富不敢說,從深夜一直幹到早上,苦熬身子骨,多少能從骨頭縫裏,榨出來點孩子將來上大學的費
“唉,現在生意越做越難,班也是越上越糟
小夥子慢點吃,不夠鍋裏麵還你們醫院值夜班也是熬身體的苦差事,都熬到這個點了,才能出來透口氣,吃個早
叔叔我啊........
去年在公司裏,高低也算個部門經理,那陣子熬腦子,現在得拚身
不拚不行啊,家裏頭閨女今年高二,馬上快高考
她那成績可是給咱爭氣,年級裏次次都是排名前這閨女上了大學以後,家裏處處都得花錢,學費,生活費,不都得咱當爹媽的咬著牙擠出來
苦啥不能苦孩子,不過她第一誌願最好能報考個本地的大學,姑娘家的,跑太遠了家裏不放
最好啊,上完大學讀完研就考個像你們這樣,考到醫院的單位裏就不錯,下半輩子能有保障,我們當爹媽的也放”
煙頭上的火星,隨著老吳的談吐,一呼一
人到中年,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和人嘮叨家長裏
老吳這個小攤,從夜裏一直做到早餐,熬的是精神和身子他強行念叨著家裏的瑣事,仿佛嗑嘮這些事情就能讓他提起幹勁,不那麽
折疊桌上,散落著十幾瓶雪花和勇闖天
夜市散場的台麵明顯沒有收拾,但淪落到吃街口小吃攤的客人,多數人也不講究這
碗裏是熱騰騰的餛飩麵,敲餛飩的小木攤車,是吳州一大複古特
這種敲餛飩的攤子,流動性太
老吳做這門生意,隻是想蹭一波非遺傳承的熱
年輕人嘛,現在就喜歡這種帶情懷的玩意,拉個情懷複古的調調,恨不得滿城追著你跑,爭著搶著去打
明麵上推著敲餛飩的小車,打的是情懷實際上,夜裏賣的最好的,還得是老幹媽炒飯,炒麵,雪花啤酒配辣炒花甲和鹵大
............
薄薄的餛飩皮,裏麵是新鮮捶打出來的肉清湯打底,澆了勺老醬油,趁著熱氣冒出,撒一小撮蔥
半碗餛飩,半碗竹升
清早的一口熱乎氣,隨著熱湯澆開喉嚨的一條線,整個人仿佛都活了過
雜亂的台麵上,擺著兩個空了的大
這個穿著肥碩白大褂的年輕醫生,從大清早蹲坐在塑料小馬紮上,灌了碗高湯後,靠著一己之力,已經消滅了一碗餛飩一碗最後因為材料不夠,老吳硬湊了點餛飩和竹升麵,給他拚了第三碗出
不知道受了多大壓榨,熬了多久的夜
年輕醫生端著湯碗,隨著咽喉處的上下滑動,一大碗熱湯又被他灌進肚
外麵套了一件寬鬆的白大褂,上衣口袋的圓珠筆都沒有來得及
裏頭是件簡單的白襯衫,隻不過讓人感到十分不搭的是,他穿著一條闊腿的牛仔短褲,腳上踏著廣式涼
滑稽的穿搭,在年輕醫生身上顯得格格不
他是個帥氣的寸頭小夥,看著年齡不大,老吳估摸,應該是附近醫科大畢業的實習
灌下肚第三碗熱湯,這種感覺讓【實習醫生】許願,感覺人生還他媽有點活著的盼
白大褂,牛仔短褲,廣式涼拖......
這些全部是醫院值班室裏,守夜的好心同事,熱情饋贈,給許願東拚西湊,脫下來的大禮
摸了摸口袋裏皺巴巴的一團零錢..........
許願抬起頭,看著天橋上逐漸增加的行明明是淩晨,可這個點,人多的像是聚集在一起搬運糖塊的螞
“老叔,給你個建閨女上大學那得是大學以後的事了,忙歸忙,多抽點時間陪陪孩
如果,我是說如果.......
還有一周就世界末日了,叔兒你還會蹬著這小車起早貪黑,讓閨女困在學校,老婆在公司裏,為了拿死工資忍氣吞聲?
如果隻剩下一周,你會怎麽辦?”
看著碗底清湯上漂浮的油花,油花重疊,倒影裏映出了頭頂天橋上忙於奔波的人
依依不舍的抽完最後一口煙屁
老吳抬了抬腳上那雙高仿的意大利皮鞋,將煙頭按在鞋底上熄
“小夥子,2012早就過去
看不出來啊,你們這種高材生還信奉末日論的說不過,如果有如果的話,真要剩最後一周,我還蹬個屁的小吃
家裏這些年攢的存款肯定都得花出去,人嘛,最大的痛苦就是死前錢沒有花
閨女讀書那麽苦,天天晚上挑燈到淩晨兩三點,咱這當爹的看了能不心疼?
學校那邊得請假,畢業證不要了也得帶我閨女出去瀟
咱老婆那破班也別上了,今兒我就去她公司,把那杯破咖啡潑到她上司臉上,那死肥豬偷偷摸摸搞鹹豬手,真當老子不知
響午咱一家子得去金海華,那啥子黑珍珠餐廳裏搓頓好
早就聽說那什麽評星的餐廳,一碗白飯都得賣三位
閨女這麽大了,一直不敢帶她去什麽米其林,黑珍珠,見識下世
我這些年賺的啊,夠咱們一家子瀟灑個把月到時候就開著車,從吳州直接開到瓊州,閨女一直鬧著想要看海,我答應她很久了,一直沒帶她去過........”
仿佛打開了壓抑在心裏的話茬子,老吳說的是唾沫橫飛,直到談及自家女兒小小的願望,他才沉默了下
看著沉默的老吳,許願開口問
“然後呢?”
“然後,然後一共是三碗餛飩
小夥子給你抹個零頭,48收你45,你微信還是支付寶?”
從幻想迅速的切換回現實,老吳爽朗的露出那排被煙草熏黃的大
成年男人的魅力,就是在幻想的時候,能吹就
小母牛吹炸了,舔舔嘴皮子,還得繼續生
老吳從黑珍珠的三位數白飯,吹回自家的三碗餛飩麵
白大褂口袋裏,皺巴巴的一張十元,三張五元,還有五枚帶著鏽跡的菊花硬幣,轉著圈兒滾落在桌麵
看著許願從牛仔短褲,摳出內側褲縫裏藏著的五角硬
老吳突然笑出聲來,他從桌案上抽出一張十元紙幣,對許願開口說
“得,出來得急,沒帶手機是
小夥子別掏了,我收你個成本,剩下算是叔請說起來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提醒,差點就忘了,我答應很久了,要帶閨女去看看
叔這人吧,剛才其實都在口
口嗨的時候,恨不得一瓶雪花下肚,陪著兄弟勇闖天涯,那時候整個吳州都是我
真清醒了,這日子該過還得過,別看我嘴上吹的牛逼,都是口嗨,給自己許點盼
不過等這陣子不忙了,下個月我讓老婆請個假,我們一家去海邊玩
你說得對,咱是得抽個空陪陪孩
錢嘛,賺不完
真像你說的如果就好了,我能過的快意可生活嗎,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末日了,現在出門買個菜還能被車撞
誰知道末日什麽時候來,像叔叔我,等閨女考上大學,咱這當爹的掏不出錢,那才叫天塌
不說了,不說了.........
小夥子,你一大早來這裏吃早飯,我記得最近的醫院離這也有兩條街呢,跑這麽遠,是不是知道咱老吳的手藝,專門過來打個卡,哈哈”
折疊起那張皺巴巴的紙幣,老吳話癆起來,上下嘴皮就沒停
看著這個被時間打磨掉棱角的中年男人,對他來說,自家的老婆閨女就是這世上頂到天的事
為了在這偌大的城市裏,撐起一個家的溫度,老吳隻能拿日漸凋零的發際線作為代價,蹬著小車去為了生活硬
目光注視著老吳的頭頂,許願的表情變得有些苦
這個逐漸謝頂的男人,頭頂盤旋著一隻骨
烏鴉半截頭骨全部是腐爛的皮肉,露出裏麵的森森白骨,這隻骨鴉嘶鳴著,落在老吳發際線凋零的頭
許願曾經看過遮天蔽日的鴉群,這種骨鴉是死兆的一
比起鴉群裏,叼著流出血淚頭顱的骨鴉,這隻骨鴉喙上空空無可它時不時用鋒利的鳥喙,嚐試著刺穿老吳的頭蓋骨,說明這代表死兆的骨鴉,早就提前選好了目
“我來這裏.......是為了狩獵........
叔兒,很快這裏會變成最大的災難現
是個好人,所以,快點跑吧........跑的越快越好,就像你吹的牛逼一樣,今天你吹的一切都會成
跑吧,帶著家人快跑,跑出這個城市,一直.......跑向海邊..........”
猛地站起身,許願向老吳的頭頂伸手抓
骨鴉嘶鳴,被他掐在手
掐住骨鴉的脖子,許願冰冷的目光凝望著這醜陋的生
惡心的眼珠被一股力量擠壓出來,渾身的羽毛炸開,這隻腐爛的骨鴉全身逐漸膨脹起來,漲大的像是個快要吹爆的氣
腐爛的血肉炸的崩濺,黑羽散
嚇了一跳,被許願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有些懵逼,老吳看著許願空蕩蕩的手心,開口笑
“呦,小夥子還挺中
叔懂,我閨女初中二年級,玩s的時候也有過這種症
那時候她自稱是流落在異世界的瑪麗蓮·馮·夢淚,森林的古老女王,擁有著將壞小子變成魔法少女的超能
那陣子天天纏著我,要我給她五百塊當做複國經
說什麽打通異世界洞口,就封賞我當啥子親王,再給她老爹納個二房,專門伺候我晚上洗腳,孝的我當場轉了她一
不過小夥子你這個年齡,中二病還沒治你們這種,叫,叫啥來著,中二癌晚期?”
調侃著對許願露出一張笑臉,隨著老吳看向他的眼睛,打趣的笑容逐漸凝固住
不像是正常人黑褐色的眸子,他的眼睛,是金
此時此刻,這雙金色的眼眸成了老吳心中,至高無上的真理象
他的瞳眸深處,烙印上一圈淡淡的金
整個人仿佛魔障了一般,嘴裏喃喃自
“跑,快跑........
得給閨女請假,讓老婆辭職,我們一家子.....得,得一起.....去海邊............”
零散的台麵顧不上收拾,甚至街邊的折疊桌,塑料馬紮,老吳都棄之不
他翻身騎上了卸下負重的小吃車,速度快到橡膠輪胎在瀝青路上摩出火
看著老吳蹬著三輪車,逐漸消失在街道拐口的身
許願明白.........
今天,他將成為自己口嗨裏的那個男人,那個父
手心,強大的精神力灌爆了骨鴉軀體腐爛的臭血浸染了他滿手,蛆蟲還在血漿裏蠕
金色的眼眸注視著,注視著這個獨屬於他的世
當許願捏爆骨鴉的那一刻,天空盤旋的鴉群,蠕動在大樓上的腐爛肉泥,建築物陰影裏往外翻湧的惡心觸手,街道附近,所有的詭異,統統將目光注視到了他的身
..........
【攻略檔案】目前可公開情報)
【死鴉】:怪異種生物,往往代表著死兆的象比起鬼神,骨鴉的凝聚更偏向於深淵氣息附灼在現世的負麵情緒裏,誕生出來的獨特怪
死鴉喜歡死亡的味道,盤旋的死鴉象征著厄運和將死之人,當他們選擇的亡者死亡後,死鴉的啄會撕扯出魂的一部分,將亡者的頭顱刺穿在鳥啄上,是這種生物特殊的炫耀方式和求偶象死鴉的【悲鳴】能力,能夠造成精神震撼,損當遮天蔽日的死亡鴉群過境之時,高等鬼神也得暫時避讓這種詭異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