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
    顧修涯為這個詞感到駭
    四周似乎有某種東西在移
    黑暗起了變化，深邃的幽光滋生，如波紋蕩漾，漸漸照出一片驚駭奇
    巨大如山的腦灰質在眼前匍匐，深不見底的裂隙將兩塊灰白半球隔
    半球表麵凹凸不平，布滿深淺不等的溝和裂，溝裂之間的隆起上纏繞著大片血絲，隨著內囊顫動，不住有滑膩的粘液流
    顧修涯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龐大的大腦之中，前後左右都是蠕動的腦組織，腳下的觸感像是踩著棉花，輕飄中傳來令人不適的震顫
    那是神經組織在跳
    一個活著的大
    “很漂亮吧？”
    傑弗裏的聲音響起，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自得“雖然過程有些艱難，但我最終還是成功神血已與我的大腦融為一現在，我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操控附近生靈的意識，使之永墮幻”
    “所以我剛才看到的都是你製造的幻境？為什麽？”
    “成功需要有人分享，而且，你很特”
    傑弗裏淡淡道“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不同於神靈的奇特力量，它或許能讓我更進一步……你想和我融為一體嗎？”
    話音未
    連綿如山的灰白腦組織猛烈起伏，粗壯的溝壑不斷震動，一時間仿佛地震，大有將顧修涯一舉拖入其中的意
    “……在回答這個瘋狂的問題前，我有一個疑問，希望你能予以解”
    顧修涯沒有因周圍的恐怖環境而絕望，他穩住身體，沉聲道“反正你已經勝券在握了，不是”
    或許是太久沒有人交流，讓傑弗裏病態的表現欲高
    他稍作思忖，同意了顧修涯的請
    “可”
    顧修涯於是道“馬修斯說的錨點是什麽意思？”
    傑弗裏沉默片刻，出乎意料的反悔了“……這個問題等你和我融為一體後自然就能知道”
    “那我換個問神靈之血是什麽？我聽說神靈都是意識態生物，祂們也會流血？”
    這一次，傑弗裏回答得很
    “居於神國的聖靈當然不會流血，但並非所有聖靈居於那”
    “一些不以意識態存在的聖靈，擁有和生物一樣的構它們需要進食、消化、自然也會流”
    “當然，由於某些原因，這樣的聖靈幾乎不會出現在我們所處的世界，所以你沒有聽說過也很正”
    “此外，即便是意識態的神靈，也能暫時離開神聖意識之海蒞臨人雖然很難就是”
    傑弗裏的語氣意味深長“當意識的力量跨越界限降臨於物質的世界，強絕如神亦需向規則妥”
    “那時候，祂就會受傷、會流血”
    “……原來如”
    顧修涯若有所思“聽起來不是容易辦到的事情，這麽說神靈之血很稀少？”
    “當然！在我的二十三年人生中，也隻有這一次得”
    “那我就放心”
    “……你什麽意思？”傑弗裏的語氣略顯疑
    顧修涯沒有回
    他抬頭望遠，看到周圍的黑暗並未完全消散，視線所及的地方剛好隻到大腦邊緣，再遠些就看不清
    “為什麽要將周圍遮住不讓我看見？”
    “你的身體呢？”
    顧修涯突然發
    傑弗裏陷入了沉
    腳下猛地開始震
    腦髓質像是要沸騰一樣瘋狂跳動，腦組織向內擠壓，層層疊疊的溝壑隆起如山峰般的鼓包，朝顧修涯壓
    神經和血管相繼崩斷升空，如長蛇般張牙舞爪，密不透
    滑膩的粘液從四麵八方湧出，漫過褲管，散發出強烈腥臭，逐漸逼近膝
    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極富攻擊欲望，欲將體內的‘異物’吞
    顧修涯臉色不變，伸手一招，口中喝
    “吃了它！”
    噗！
    一聲極盡輕微的刺破聲響
    一根藤蔓植物般的小觸手探出了頭
    它長在一根凸起的血管上，微小的身軀隨著大腦跳動而不住搖晃，仿佛下一刻就會被甩下
    但緊接著，它旁邊就冒出了第二根觸
    接著是第三根、第四根......
    無數的觸手接連冒出，它們相互扶持，糾葛纏繞，很快站穩了腳
    灰白的大腦表皮層好似迎來春天的荒地，眨眼間，蒼翠的綠色便如潮水般蔓延，迅速占領了一片又一片血肉高
    “這是什麽東西？”
    傑弗裏的語氣中流露出驚
    他發現這些突然出現的小東西似乎具備相當可怕的感染性，隨著綠色蔓延而過，大腦的很多地方都開始麻木，隱隱要脫離他的控
    他試圖操控神經和進行反抗，血管隨著他的意念凝聚，化為手臂狀的結締，每一次揮動都能抓下大片侵占腦組織的東
    但觸手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他剛抓下一把，新的觸手便將空白處填
    傑弗裏很快發現這樣下去不是辦
    “你以為靠這些螻蟻就能打敗我？”
    他怒喝一聲，不再糾結於清除那些觸手，轉而打算先將顧修涯殺
    隨著他的意念轉動，大腦的結構開始發生劇烈變
    成半球狀的腦組織陡然開裂，回路般堆砌的大腦皮層拉長成條狀膨脹開來，化為一條龐大蠕
    它至少有數十米長，通體由灰色的環狀肌肉首位相連構成，肥碩的身軀堪比小
    蔓延到顧修涯膝蓋的粘液，在它身下就仿佛一條臭水
    它落到地上，內縱肌收縮，環肌舒張，體節猛地縮短，繼而以同樣的速度拉
    腥臭的氣味隨風湧動，巨大的力量驅使它猛地竄出，仿佛炮彈一樣朝顧修涯電射而來！
    顧修涯毫不猶豫的抬起
    “”
    轟！
    洪流憑空而生，化為鋪天蓋地的浪
    浪頭裹挾巨力撞上蠕蟲，將之狠狠砸在了地
    “駐念神物？”
    傑弗裏震驚的聲音響起：“你是誰的信徒？”
    顧修涯沒有說
    他揮動手臂，身後有水汽不斷滋生，如雲似霧，將四周遮
    “這是他的能力！”
    眼見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傑弗裏總算反應過來自己遇到了什
    他愈發疑惑：“你搶走了他的駐念神物？不對，你怎麽可能戰勝一個聖徒？”
    “你的話太多”
    顧修涯手上動作不停，嘴裏卻道：“難怪馬修斯會厭惡你，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聒噪的手”
    “......狂妄的小子！你沒資格評價我！”
    傑弗裏被激怒了，他試圖再度驅使巨大蠕蟲發動攻擊，卻在念頭升起的一瞬猛地悶哼一
    那剛剛立起龐大身軀的蠕蟲隨之僵直，繼而轟然炸裂，化為粘稠的腦漿落
    傑弗裏慘叫出
    顧修涯抬起
    無數紮根於腦組織的微小觸手被水流托起，糾葛纏繞落於他的掌
    原本蒼翠的觸手隨著他的一個念頭，於瞬間枯萎消亡，化為飛灰散
    掌心中隻剩下一滴深邃如墨的液
    “我的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