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被遺落的人生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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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浩熟知各個熱鬧街區清運垃圾的時
    大馬路上的是早上八點以前,小馬路上的是靠三輪人力長興小區是下午五點,晚飯萬達廣場會在下午兩點午餐結束後,及晚上十點半商場下班
    現在他隻要出去隨意找地方丟一坨,再去萬達廣場丟一等垃圾車一來,這雙鞋子就已經七零八落拚不起來
    他在手機上設下110的一鍵通話,扣上棒球帽,又換了衣服才出
    警察已經不在了,他放心折回萬達廣場附近,丟下第一又步行一圈,繞到廣場背後的小街上,丟下第二塊,開始往回
    不知不覺,到了望月橋,天已經完全黑了下
    這段林蔭小路道路狹窄,夏天生長的茂密枝葉把路燈擋了個嚴實,似乎光總在前方,但站在光下卻又永遠那麽
    他固然可以折轉方向,從另一邊回但鬼使神差的,他直端端對著橋去
    她是誰,到底有什麽罪惡引起了字母君的注她為什麽會帶錢到橋上,字母君為什麽將她推到橋下,為什麽錢沒被拿走……
    也許都沒有,殺人者總是瘋狂又殘忍的,不需要任何理
    陳浩裝作散步路過的模樣,遙遙往橋下望
    河水反射了霓虹燈的光彩,變了形的建築在河麵上路上沒有白裙女人,但河麵上漂浮的每一塊泡沫都像是白裙他的腳印還在河灘上,被白天的熱氣一烤,竟然成了冥冥中,白裙女人似乎將他纏上了,總想將他拖下
    他琢磨著怎麽消除這罪證,雖然鞋子丟了,但網上說,警察能通過鞋子推測身
    他隱約看見有個黑衣人在橋下走,高興極如果腳印多,便分不清誰是誰
    可下一瞬他發覺,男人打轉的位置,正是橋墩
    這個時候,沒人會在橋下打轉,撿垃圾也走不到那裏秋汛還沒來,魚也不往岸邊鑽,除了女人和錢,沒有理由讓人駐足停
    他意識到他發現了殺害女人的嫌疑人,不管是不是字母君,至少和字母君有千絲萬縷的關
    他猛地蹲下身,盡量蜷縮成一團,拿出手
    放大屏幕,他看到了男人模糊的他按下錄像鍵,錄了快一分鍾的視他想,不管是否拍清楚,這至少證明有人比他更有嫌
    沒等他走開,那人已經慌慌張張往回他一眼記住了男人的臉,慌慌張張往小區裏走,直到進了長興花園的大門,才回頭觀男人在小區對麵的街沿上徘徊了兩步,轉身離
    陳浩心下一鬆,隻覺得難題就這麽迎刃而解
    警察找上門,他能用視頻應字母君找上他,他可以指出見過字母君,相互手上都有把柄,他也不怕被要
    他好像不那麽怕了,趁著夜色回家開窗透氣,煮方便麵還往裏加了一個煎蛋和一根火腿他想了想,又剝了兩片包菜葉子放進營養還是很均衡他端著麵條坐回電腦桌前,刪除字母君的信息,清除緩存,隻覺得心中的煩惱也被清空
    一天沒有照片,網友們已經鬧翻了他信誓旦旦地表示,隻休息一天,便輕而易舉換來了無數人的關
    在眾人的關懷中,麵條被他送下了
    他仔細洗了碗筷和鍋,緊繃整整一天的神經鬆弛下來,洗漱之後早早上
    夢中,他再次回到了望月橋他看到那個女人在掙紮,流著血往包裹旁突然,女人猛的回過頭來,問:“我的錢呢!”他發現,他醒不來,那女人的長發蓋在臉上,向他爬了過來,要搶他手上的包他低頭一看,包裹上全是血,像冰淇淋一樣化掉了,粘了他一
    終於,他醒電話響得歡騰,他無法回過神好半晌,他才用手去夠,也沒注意名
    乍聽一聲:“浩浩,你馬上回來一趟,你媽不好”
    他還沒來得及說句話,電話已經掛
    他茫然地把電話從耳邊拿開,打開通話記錄,這才看到是父
    是父親的聲音嗎?在電話裏聽起來有些陌
    反正他每個星期五會固定回家,父親應該不會給他打電話,他們實在沒有什麽好聊他兩天前剛回去過,還以為是誰用父親電話給他製造的惡作劇,又將電話打給母
    還是剛剛那個聲音,吼道:“喊你回來一趟,請不動你”
    電話又斷
    他皺眉又在床上躺了一會
    他想,他不能不耐煩,因為人生在世都不容易,他至少衣食無身為一個披著孝順馬甲的孩子,父親讓他回去他就必須回去,不管是不是借
    乖乖聽訓本就是孝子應該具備的美
    他照例用蒸汽熨鬥燙平衣裳,背上了他撿收藏品的布口袋,坐著公交車搖晃回
    一路上沒有新奇事,他感到乏味,哈欠連
    到了樓下,水果也不用買,直接上
    他最後聞了聞手臂,確定沒有味道才拉好衣角,放心地開
    屋裏沒有開電視,父母在沙發上並排坐著,家裏一片死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出空氣中的塵埃,墨綠色的蘭花葉稀稀拉拉灑開,讓家裏每一寸空間都充滿生
    “進來”母親說,“不用換鞋”
    他如臨大敵,最終還是換了鞋,並且自覺地將鞋擺
    摸過鞋的手髒了,自然得可父親嫌他慢吞吞,吼道:“喊你過來!”
    他猶豫片刻,還是過去坐好,挺直腰杆,雙手放在並攏的膝蓋上,像個三好學
    他這才發現,桌上擺著一個寫著省人民醫院的塑料藍色的十字標記像補在白紙上的
    他總算想起“不好”的含義,卻也隻是抬了眼看向父母,不敢有多餘動
    母親顫抖著宣布:“醫生說我是肝癌3a期,一般就還能活一如果不治,大概就隻能活半”
    對死亡的恐懼已經讓母親失去了說下去的勇
    父親麵無表情地說:“治療效果好,可能還兩年,甚至更你媽的意思是,你還沒成家,她要是花了錢,你的老婆本就沒萬一治不好,白白浪費兒子,是你老婆大,還是你媽大,你來說句”
    陳浩第一次感到了“兒子”這兩個字的分量,原來是家裏最需要當機立斷的那一
    陳浩說:“當然是我”
    反正也沒有女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