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考校從未停止
    終於等到了拜見皇太孫殿下的機會了，道衍一時間甚至有些惆悵、迷茫。
    五年了，五年前他還是在北平，和燕王殿下相交甚歡。雖然那時候他隻是慶壽寺住持，不過能時常出入燕王府。
    可是一道旨意，他就離開了北平。什麽皇太孫殿下讓他去主持龍興寺，那隻是一個客氣的說法。這麽幾年他就是被閑置，就是在天界寺修行。
    不過這麽一個道衍也不是和普通和尚一般，在應天府也有好處，可以和道家、儒家的名流來往，精通三教的道衍覺得自己的學識也有了更多的精進。
    偶爾見到一兩次皇太孫，也根本沒有深談的機會，皇太孫看起來也不是要重視他的樣子。
    這一切也都讓道衍惋惜，現在在應天府看似逍遙自在，但是遠不如在北平暢快。
    隻是胸中的那些抱負，或許永遠都無處施展了，這也是道衍有些時候感慨生不逢時。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齡了，或許也隻能在寺廟裏成為一個有些古怪的和尚了。
    道衍整理一下僧袍，在小太監的引領下進入宮殿，“臣道衍，叩見皇太孫殿下，殿下千秋。”
    朱雄英抬起頭，笑著問道，“臣？大師不該是自稱貧僧這般稱呼，如何能自稱為臣？”
    道衍立刻果斷回答說道，“臣曾入禮部應試，又曾經僧錄司右覺義來複、右善世宗泐推薦，入天界寺、謀一僧職。自稱為臣，也是應當。”
    看著這三角眼的和尚，朱雄英笑著問道，“你倒是有些名聲，精通三教教義，俺四叔也曾說你好才學、好謀略。大師，俺就是奇怪，按說以你的年歲，早些年投效皇祖父陛下跟前，說不得也能封侯拜將、名傳天下。”
    道衍不慌不忙平靜說道，“殿下謬讚，臣本愚鈍之人，早年四處飄零。雖有心報效聖主，無奈才學有限。陛下麾下名臣如雲，臣不敢相提並論。”
    其實這也算是實話，雖然道衍的年齡比老朱小一點，但是在他學成的時候，老朱已經奪得了應天府作為根基。手底下又有李善長、劉伯溫、汪廣洋等等文臣，道衍那時候還真的不算什麽。
    更何況道衍也覺得自己自己學的那些本事，在洪武皇帝跟前似乎也沒有太多的作用。
    他所期待的，那就是一展所長而已，不在乎什麽官爵名望。
    洪武皇帝，這不是道衍眼裏的明主，起碼在洪武皇帝手底下，他的那些本事無處施展。
    看著道衍，朱雄英笑著問道，“俺記得此前曾問過伱，俺麵相如何，和尚現在可有言辭？”
    道衍還是繼續堅持自己的說法，“殿下贖罪，臣不善相麵。臣早年早年曾遊覽嵩山寺，與相士袁珙相交甚契。其人相術，也是天下皆知。”
    朱雄英不置可否，看著道衍問道，“和尚精通三教教義，若是隻為普通僧人，可還甘心？”
    佛家子弟的身份，道衍其實還算比較在意。哪怕自己的一些抱負和佛家子弟有些不合，但是這不代表道衍想要還俗，他還是想要在施展所長後回到寺廟念經誦佛。
    看到道衍的樣子，朱雄英也笑著說道，“俺祖父早年為灑掃寺廟沙彌，俺年幼時不懂事故意在祖父跟前做和尚打扮。這和尚，俺想來還算有些好感。想來你也知道，俺曾命人尋那邋遢道人，他倒是不願赴京，這倒也好。”
    道衍隻是安靜聽著，他倒是聽說過這些事情，在他被從燕王府召回應天府的時候，皇太孫當初似乎也是令人尋找邋遢道人張三豐，隻不過那張三豐不願入京。
    朱雄英笑眯眯的開口，說道，“他倒是在武當山開宗建寺，俺也懶得理會。那人供奉真武神，這本是好事。隻是其人自稱大元遺老，倒是在俺大明傳教，你說這是不是滑稽？”
    張三豐以後的名氣更大，其實現在也有不小的名氣，要不然當初老朱也不會讓人傳召。隻是這個自稱‘大元遺老’的道士，還未必看得上大明王朝。
    現在的武當山也算是有一些名氣，算是道教福地。但是現在的武當山，還不是後世人認知的道教聖地。
    武當山，在唐朝被列為“七十二福地”第九位。在元朝的時候，元成宗封“武當福地”。也是曆史上的朱棣靖難之後成為皇帝，認為是真武神保佑，所以開始大修武當山，親封武當為‘大嶽’，使得武當地位高於五嶽之上。
    那時候有北建故宮、南修武當的說法，也是在朱棣開始，武當山的地位開始崇高起來。
    朱雄英笑著看著道衍，說道，“天師府張家掌道教事務，這大元遺民所授，你說是忠於大元還是忠於大明？或者是道家修身養性，可以辟穀、飲朝露了？”
    道衍聽的有些後脖頸發寒，皇太孫那張英氣非凡的臉上雖然是笑容，可是話裏話外都是一些令人生寒的意味。
    隻是那張三豐自稱大元遺民、拒不赴京，皇太孫這是要斷了武當派傳承，這是讓張三豐剛剛創立的武當派不再有傳人、不被朝廷、道教認可！
    燕王殿下早年說太子表麵仁善，私下果決。現在再看看，太孫殿下的霸道、狠辣，或者遠超太子，這是直追洪武皇帝。甚至比起洪武皇帝，太孫看似更加睚眥必報！
    遇到這樣一個心狠、霸道的儲君，對於很多人來說未必就是什麽好事情。可是對於有些人來說，這樣的一個主君可能會給他們更多施展才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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