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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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身量看著不大,瞧著也隻是少年之姿,年紀應該也不算大。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略有些稚嫩,容貌不算很驚豔,但勝在眉清目秀,氣質溫雅,給人一種雌雄莫辨的感覺。
玄珞羽盯著那男子蒼白到毫無一絲血色的小臉看了許久,猶豫了一下之後,最終還是走上了前,俯身坐在了床沿之上。
他剛剛一坐下,床上閉著眼睛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緊閉著的眼睫微微扇了扇。
下一刻,他雙眼便緩緩的睜開了。
看到坐在他床邊的人,他先是愣了一下,雙手撐在身後便想要從床上坐起來,聲音嘶啞的喊了他一聲。
“大皇子……嘶……”
渾身疼的像是要散架了一般,還不等他坐起來,身子便又軟綿綿的跌回了床鋪之上,遍布全身的傷痕疼得他冷汗涔涔。
玄珞羽看著他那張疼的愈發蒼白的小臉,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的五指收攏。
他指尖動了動,還是壓下了伸手去攙扶他的動作,隻聲調微冷的說了一句。
“你現在渾身是傷,還是莫要再亂動了。”
聽到玄珞羽的話,男子身形頓了一下,這才放鬆下身子躺在床上不再動了。
他仰頭看著坐在床邊的玄珞羽,手臂有些吃力的朝著他伸了過去,指尖緊緊的攥住了他的一隻衣袖,急急的想要解釋。
“大皇子,我不知道皇上為何會突然知道此事,我……”
玄珞羽低頭看了一眼他那隻抓著他的手,還是抬手避開了他的觸碰,聲音平靜無波的說道“不怪你,這件事本皇子已經知道是誰在背後搞的鬼了。”
指尖落了空,那男子愣愣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他雙眸微熱,緩緩的抬眸望向了床邊的人。
“大皇子,你……”
玄珞羽移開目光沒有再去看他臉上的表情,自顧自的冷聲開口。
“這次你本該受杖刑而死,但本皇子念在你往日為本皇子做了許多事情的份上,便出手將你救下了,但你以後不能再待在京都了,本皇子會給你一些銀兩,差人將你送到別處去。”
說著,他聲音頓了一下,衣袖遮擋下的指尖不自覺的扣緊了膝蓋,這才接著說道“以後的你與本皇子之間,再無任何瓜葛。”
玄珞羽的這番話一字一句的砸進了男子的心口。
他臉色瞬間僵了僵,眸子裏漸漸的蒙上了一層絕望的暗灰色,麵容瞧著似乎比剛才還要了無生氣上許多。
默默的收回了那隻伸向玄珞羽的手,他仰頭看著頭頂的床幔,略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唇角。
“我如今隻是一名無用的太監而已,就算是去了別處,又能做什麽?”
玄珞羽一聽這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雙手撐在膝蓋上從床邊站了起來,垂眸睨著床上的人,開口的聲音極為幽冷無情。
“柳元,當初是你自願為了本皇子進宮的,本皇子可從未逼迫過你,這次的事情父皇震怒,能將你這條命救回來已是不易,現在你這般自憐自艾的模樣,是故意做給本皇子看的嗎?”
柳元雙手攥緊了身上的被子,垂了垂眸子,聲音平淡的回了一句。
“奴才不敢,大皇子肯高抬貴手救奴才一命,奴才自當感激涕零。”
聽他自稱奴才,玄珞羽忽然覺得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氣直衝腦門,他伸手指著他,咬牙道“你……”
目光落在他那張蒼白的近乎透明,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在他眼前消逝而去的麵容,玄珞羽聲音頓了頓,擰眉瞪了他好一會兒之後,最後隻是用力的甩了一下寬大的衣袖。
深吸了一口氣,他平複了一下胸膛裏翻湧著的情緒。
“你本就不喜歡女子,就算是太監又何妨?等你離開了京都之後,本皇子不會再過問你的事情,你大可以再找他人。”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都聽到了些什麽,柳元雙眼睜大,抬眸不可思議的看著玄珞羽那張俊朗的麵容。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才聲音沙啞的問出了聲音。
“你……你說什麽?”
玄珞羽對上他的視線,心口竟然不受控製的澀疼了一下。
衣袖遮擋下的雙手握緊成拳,他眯了眯眸子,冷聲道“怎麽?聽不懂人話?”
柳元短促的呼吸了幾口氣,想要緩解一下心口處那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湮滅的劇痛。
喉間像是哽了一塊冷硬的石塊一般生冷澀疼,他靜默了好一會兒,才喃喃的說了一句話。
“我倒是希望我沒有聽懂……”
看著柳元臉上的表情,玄珞羽心底不受控製的溢上了一股濃濃的煩躁。
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似的,上不去也下不來,他臉色不自覺的又冷沉了幾分。
拂袖背對向了床上的人,他聲線冷硬的說道“該說的本皇子都已經和你說了,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裏養傷,等傷養好了之後,我會立刻派人將你送走。”
說完,玄珞羽沒有回頭,並未再看身後的人一眼,抬腳便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間。
柳元側著頭,視線緊緊的望著那抹離去的身影,心口疼的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他伸出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微微張著唇,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朝著那抹漸漸遠去的背影抓了過去。
盡管他已經攥緊了手掌。
已經拚盡了全力。
可仍徒勞無功。
最終,他手中能抓到的,也就隻有一股仿佛能透過他的手心一直涼到他心口的空氣而已……
一滴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打濕了他頭下枕著的枕頭,淚水瞬間滲透了進去,隻留下了一小片濡濕斑駁的痕跡。
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柳元才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改而將手臂橫在了自己那雙酸澀不已的眼睛之上。
明明貝齒已經很用力的咬緊了下唇,血腥味也逐漸在口腔裏蔓延,可那該死的啜泣聲還是接連不斷的從他的唇間溢了出來。
空蕩蕩的房間裏,隻徒留下了他喘息低泣的悲涼之音。
仿佛,剛才那抹高高在上,永遠居高臨下的俾睨著他的人,從未出現過一般。
一切……
都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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