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亦白忙握住了鬱塵的手，垂眸看他，應道“鬱塵，我……我在，疼不疼？別怕，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已經方寸大亂，連說話都開始變得語無倫次了。
    尤其是看到鬱塵身上的血是暗色的之後。
    鬱塵的呼吸已經開始變的有些困難。
    動作緩慢的回握住了簡亦白的手，他強自咽下喉間溢上來的一股腥甜，聲音斷斷續的說道“我不怕，我隻是……隻是有點舍不得你。”
    簡亦白握著鬱塵的那隻手下意識的收緊了幾分，雙眼通紅，“別胡說。”
    鬱塵很是執拗的搖了搖頭，“不，我要說，有些話……再不說……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他的眸底有些渙散，但還是努力的去看眼前的簡亦白，略有些吃力的聲音裏卻含著讓人心悸的濃烈情愫。
    “白哥哥，對不起。”
    簡亦白眼眶一熱，差點沒忍住掉下淚來。
    鬱塵調整著自己的氣息，強撐著意識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我……我讓你為難了，可我……我是真的做不到放開你的手，如果我這次活了下來，說不定……說不定還會像以前一樣，哪怕是囚禁你，強迫你，也要將你鎖在我的身邊，永永遠遠的和你在一起，我忍受不了你和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讓我放棄你，除非是我死了。”
    聽到‘死’這個字眼，簡亦白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來。
    他喉間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
    鬱塵看到簡亦白眼睛裏逐漸蔓延上來的水色，緩緩的伸出了一隻手，用指尖輕輕的蹭了蹭他的眼角。
    “不過白哥哥，就算如此，我還是願意給你一個永遠擺脫我的機會。”
    簡亦白瞪大眼睛，“你……”
    鬱塵用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趁著自己還有力氣，一鼓作氣將自己想要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你不用擔心儲君的事情，儲君的人選我已經找到了，傳位的聖旨也擬好了，就算這支箭要不了我的命，我身上的毒也頂多隻能再讓我活一天。”
    眼角處滑下了一滴清淚，他啜泣出聲，雙眸中滿是不舍，“白哥哥，你以後……自由了。”
    簡亦白從來不知道，他的情緒有一天居然會變得如此不受自己的控製。
    看著鬱塵愈發蒼白的臉，他唇瓣輕顫，眼淚洶湧而出。
    牙齒用力的咬住了下唇，簡亦白克製住喉間即將溢出來的啜泣聲，好一會兒才開口怒罵出了聲音。
    “鬱塵，你混蛋……”
    “嗯，我混蛋……”鬱塵擦拭著他臉上的淚痕，“對不起，像我這種混蛋，偏偏這麽喜歡你。”
    簡亦白將他的手拉下來，用力的攥在掌心之中。
    低頭靠近鬱塵的臉，他幾乎是咬著牙說道“我警告你鬱塵，你若是敢死，我一定忘了你，然後娶一堆妻妾，永遠將你這個人從我的心裏踢出去。”
    “白哥哥，你……”反應有些過激，鬱塵再也壓製不住喉間那股不斷湧上來的血氣。
    臉色一變，他偏頭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鬱塵！”
    簡亦白被鬱塵的血刺的眼睛生疼，連忙手足無措的去幫他擦唇邊的鮮血。
    鬱塵卻全然不在乎自己的狀況。
    緊緊的抓住了簡亦白的手，他將口腔裏剩餘的鮮血吞下，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滿含期待的看著簡亦白，然後語氣有些急切的問道“白哥哥，你……你其實也是在乎我，心裏有我的是嗎？”
    簡亦白不避不閃的直視著鬱塵的眼睛。
    “我若是不在乎你，就憑你當初對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早就宰了你了。”
    他簡亦白從來就不是忍氣吞聲之人。
    鬱塵對他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換了另一個人，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他都有可能直接將那人給大卸八塊。
    可是鬱塵，他從來就沒舍得真的責怪過他。
    鬱塵雙眼一亮，想要繼續乘勝追擊的追問簡亦白，可也許是一下子情緒起伏太大，他一口氣沒上來，喉間一癢，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
    心口處翻湧的血氣強烈到他再也壓製不住，一的往上湧。
    鬱塵的唇間不斷有鮮血溢出，染濕了他的下頜和胸前的衣襟，也染紅了簡亦白的衣衫。
    簡亦白被嚇壞了，小心翼翼的抱著他，無措的邊幫他擦血邊喚他。
    “鬱塵……鬱塵！”
    鬱塵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變的越來越朦朧，眼皮也越來越沉重，耳邊的呼喚更是一聲比一聲小。
    他不甘心。
    他想要問的話還沒有問完。
    雙手無意識的抓住了簡亦白胸前的衣領，鬱塵張著唇，卻幾乎快要發不出聲音來，隻勉強能喚出一聲‘白哥哥’。
    他唇瓣開合著，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纖長的眼睫像是即將失去生命的彩蝶的蝶翅，一點點的落了下來，最終歸於一片黑暗。
    簡亦白就這麽看著鬱塵在他的懷中一點點的閉上了眼睛，抓著他衣領的雙手也跟著垂了下來。
    恐懼在心底蔓延，他渾身顫抖，默默地接住了鬱塵落下來的一隻手，眼神呆滯的啟唇喚了他一聲。
    “鬱塵？”
    沒有人回答他。
    鬱塵就像是一片深秋時節的落葉，輕飄飄的躺在他的懷裏，毫無生氣。
    簡亦白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跟著他一起凝固了，緩緩的將一隻手覆在了他的心口處。
    隔著衣衫感覺到那顆還在微弱的跳動著的心髒，他的眼睛裏才終於找回了一點點希翼的光，幾乎瘋狂的朝著周圍的人喊道“太醫呢？太醫人呢？為什麽還沒到？”
    守在周圍的那些屬下們全都默默的站在了一旁，不敢擅自去打擾兩人，更不敢去聽他們之間交談的那些內容。
    齊王和他的手下們早就被解決掉了。
    除了齊王之外，沒留下一個活口。
    齊王現在也被人綁起來塞住了嘴巴，隻能睜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不遠處抱著鬱塵滿臉淚痕的簡亦白。
    簡亦白和鬱塵……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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