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出大橫路上了官道，看到前麵有一大隊官兵駐紮在路旁的山坡上，路上有一小隊騎兵，為首的是一位青年將
    胡將軍迎上去行禮：楊兄不是回莊浪所休整嗎，怎麽在此處，是有軍務
    楊參將道：大將軍有令，讓你馬上趕回蘭州，交接的事情由我去
    嚇胡將軍一跳，還以為蘭州出事
    楊參將道：沒有，一切平不是李大將軍讓你回去，是長興侯耿大將軍的令，李總兵給大家夥請功的文書讓駁回了，耿將軍罵李總兵用王子做誘餌，太過膽大妄為，不但無功還有大過，把我們都罵了一頓，哈哈
    胡將軍笑道：罵就罵吧，無所謂了，那趕回去是問罪
    楊參將道：不問罪，功過相抵了，大將軍說王爺在蘭州身邊本來就沒多少戰將，還把最能打的兩個調出去送靈，這是誰想的混蛋主意，王爺的安全誰來保障，行文裏把李總兵狠罵了一
    胡將軍對這個結局也是無語，著手和對方交接隊
    楊參將道：稍等一下，哪位是柴同
    幾個人左右看看，這裏隻有個柴千戶，哪有柴同
    楊參將笑道：看我這記性，是柴千
    柴千戶上前，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管自己叫同知，多少有些不
    楊參將道：你現在是蘭州衛的指揮同知，這次戰役就你一個人升官
    喜訊來的太突然，柴千戶詫異的不知所
    楊參將道：具體文書在蘭州衛，由他們正式任命，我隻傳達軍令，大將軍令：甘肅鎮分兵五千，著柴同知率領，於鐵古城以北各要衝防禦，保證蘭州衛的絕對安我身後的這些就是，全由你帶
    柴同知接過令牌，楊參將順便告訴他，蘭州衛的馮指揮使已經讓押解去西安了，現在重新起用於指揮使坐鎮蘭
    柴同知大嘴咧感覺比他自己升官都要高行動迅捷了很多，簡單點兵後，帶部隊出
    胡將軍將送靈隊伍移交給楊參將，移交車輛的時候卻有些不願意：這一車羊都是我花的錢，要留幾個給
    楊參將騎馬攔在他前麵，招呼軍士們快走，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遠遠傳來一句話：滾，想得
    方生笑道：看到了吧，我就說買那麽多幹什麽，這下全沒了，羊錢兩
    胡將軍道：這些羊都是我軍與蒙軍作戰時驚死撞死的，本來朝廷對作戰損失的百姓有補貼，但實際上能到他們手裏的少之又少，士兵們也要吃喝，我全要了牧民能少點損
    方生道：我就奇怪這些人怎麽一次性殺那麽多羊，就算過年也用不了這麽多，幸虧天冷，及時放血剝皮能多放幾天，如果是夏天，牧民哭都沒地方哭
    胡將軍望著遠去的隊伍發愣，方生笑道：你真喜歡吃，我們再去黑石川買幾隻不就得了，發什麽呆
    胡將軍搖搖頭：蒙古王子的遺願我沒完成
    方生無語道：這王子也是矯情，送到就行了，為什麽非要你跑一
    胡將軍道：他的遺願不是這個，遺體的去處他根本不在乎，還讓我隨便扔個地方讓狼吃了算他是想讓我救救他的百
    方生奇怪蒙古的百姓怎麽要讓大明的將軍
    胡將軍道：今年連續幾場大雪，蒙古那邊不好過，牛羊凍死無數，百姓快活不下去本來他們和商人談好買糧過冬，但這些走私販趁火打劫，將原定的糧價翻了四五想借大雪天狠敲對方一把，結果把對手給逼急唉，不過他那個部落是沒辦法救了，壯年男人大多戰死，剩下的就算有糧也活不下去，隻能讓其它部落吞並
    方生沒想到這場戰爭竟然是走私引起胡將軍接下來的話更讓他震
    你知道蒙古王子為什麽對我們的籌劃深信不疑因為我們與蘭州衛往來的公文他都能看到，所以才敢冒險一搏，也正是靠這一點他才中了我們的伏
    方生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馮指揮…
    胡將軍搖搖頭：應該是他身邊人，這個人利用馮指揮搭建的走私通道與外國來往消
    方生歎道：沒想到走私已經害民誤國到這個程
    胡將軍道：是啊，損失的不隻是錢糧，更會因為他們的貪婪挑起邊境紛爭，因為他們的往來危害國家安這次我們發現並利用了這個通道，下次呢，能洞察的畢竟是少
    方生沉默了一會：我一直有個想與其放任走私泛濫，朝廷為什麽不自己搞，或者放開讓老百姓去搞，光明正大的獲利不說，還能穩定周邊的關他們想吃糧，想喝茶，我們想吃肉，想要馬，大家直接換不就截了，為什麽非要打來打去他們專心放羊牧馬，我們專心種地采茶，宋朝不就是靠這個和平了一百多年
    胡將軍道：是啊，我之前和李總兵聊過，他說朝廷的策略是進行經濟封鎖，削弱他們的力量，然後一舉蕩
    方生對這個策略很不以為然：北方遊牧民族是殺不完的，草原勢力對中華的威脅幾千年來就沒停過，你強他就跑，你弱他又來翻遍史書還沒聽說過用經濟封鎖能徹底消滅一個民族的先反倒是越封鎖對方越強硬，雙方的矛盾越不可調和，你這邊稍有閃失，人家就乘虛而還不如放開國門，和周邊各國大大方方交往合作，公平合理的交易，我大明國力昌盛，文化源遠流長，不用怕那些小國不守規矩，反而我們會影響他們，改變他們，同化他
    胡將軍擊掌叫好：說得沒錯，用軍事實力保證遊戲規則的運行，用文化去征服敵
    二人聊得痛快，便沒著急回去，一路遊逛閑聊，先是去了趟莊浪千戶所，又繞路去了趟鐵古城，和柴同知一起布置各點的防等回到蘭州已是正月初
    本以為大家情緒不高，畢竟剛讓上級斥責過，沒想到一個個喜氣洋洋，見到胡將軍更嚷嚷著要酒
    原來昨天聖旨到了，立場和耿將軍的完全相反，皇上對肅王年紀輕輕便敢於涉險的精神大加讚賞，還未上任就能在邊境殺敵立威，英明神武頗有皇上當年的風範，實乃眾皇子之楷此次作戰更是設計精巧、指揮得當，全殲來犯之敵，揚我大明國自肅王以下所有參戰將士都有犒賞，胡將軍擢升參將，任甘州中衛指揮
    人情往來是躲不掉了，隻能硬著頭皮應付各種慶
    方生回家也是忙的不可開交，整日輾轉在蘭州及周邊的大小寺廟
    剛回家，金花和天元就撲過來，興奮的講述這幾日蘭州的盛況，往年因為金花身體太弱，金家兩口子都盡量避免帶她去人多的地方，過年又是冬季，往往連門都不出，今年大不相同，小姑娘無病無災，一家人大著膽子在城裏逛了個盡
    馮指揮使確實是個人才，節目一個接著一個，布置巧妙，隆重且不落俗套，隻是他這個總指揮總導演卻在押往西安的路上，所有的心血都便宜了許知縣和王僉事，讓他們倆大出了風
    金夫人的反應卻和孩子們不一樣，一看到方生就又打又罵，說到激動處傷心的哭起來
    老金勸慰：大過年的，哭什麽哭，大年三十哭是學那些南方人，今天又為了什麽，這不安安全全回來了
    蘭州移民眾多，千裏迢迢來到邊疆，無依無靠，許多人還沒到便死在遷徙的路平時忙於生計將這些情緒壓在心裏，大年三十給祖先上香燒紙，想起人生地不熟的辛苦，想起千裏之外的祖宗之地，想起留在家鄉和死在途中的親這種情緒實在壓不住，便借著祭祖之名放聲大哭起來，情緒是有感染力的，哭聲在移民中蔓延開來，逐漸成為移民在除夕夜的一個傳後來這個傳統也感染到本地居民，尤其是那些婦女，回想起這一年的辛勞艱難，平日裏對婆婆姑嫂的唯唯諾諾，察言觀色，過年了，也借這個機會好好釋放一
    每個人都很難，給自己一個釋放的機
    金夫人在除夕夜自然是哭過的，當然今年的主題是方生這混小子突然跑
    方生覺得姐姐太大驚小怪了，就出去幾天，還是和胡將軍柴千戶一起去的，在有限的認知範圍內這兩個是最能打的，和他們在一起能有什麽危
    金夫人氣道：就因為你和胡將軍在一起才危險，他親手殺了蒙古王爺，現在又是他把人送到蒙古去，這不是往活人眼睛裏插柴故意找茬嗎，人家能讓他活著回來嗎，上麵派胡將軍去就是憋著使壞呢，讓他送死
    方生笑道：你都聽誰說的，這次是胡將軍自己要求的，他不想和那些當官的吃吃喝喝，才討了這麽個差事，出去把年節給躲了，再說胡將軍那麽高的功夫，領導愛還來不及呢，誰瘋了把這麽優秀的將軍送去讓別人殺
    金夫人不屑道：城門口曬太陽的老漢們都這麽說，胡將軍武功太高，這次在領導麵前大出風頭，肅王爺肯定愛，你武功再高也是人朱家的下人，但馮指揮和李將軍兩個小心眼就不一定了，他們說這是功高什麽主、兔死狗什麽來
    老金笑道：什麽亂七八遭的，一天光聽那些老頭胡這個事情就別扯了，你們這次去一路順利不，蒙古那邊沒為難
    方生道：沒去蒙古，走到半路肅王又把胡將軍招回來了，送靈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去
    金夫人喜道：看，我就說求神有用，你們還不信，這就是菩薩神靈讓肅王把你們招回來的，趕緊準備東西還願
    方生莫名其妙的看著大
    老金笑道：從你走後，你姐每天都去廟裏求平
    方生是既感動又無語，但自己實在太累了，先歇歇，休息好了再
    第二天一大早，就讓姐姐和姐夫兩人吵醒
    金夫人拉著老金，讓他去準備馬
    老金不願意，人家還願都是初一十五，今天沒時沒節的還什麽
    金夫人對丈夫不開竅的樣子很痛心：你懂什麽，心誠才會靈，願望實現了就趕快還上，非等到十五，十五那麽多人，神仙怎麽知道哪個是你還的，哪個是別人還的，現在人少，神仙才會印象深
    方生磨蹭了一會，穿戴完畢出門，見老金拗不過已經套好馬車，金夫人正一趟趟的從屋裏往外搬香燭黃方生吃驚道：怎麽要這麽多，這是去燒香還是去放
    老金神秘的笑笑：去了你就知道
    果然出乎方生所
    城裏城外的轉了好幾天，見廟就進，逢神就拜，金夫人這幾天把蘭州及周邊的神佛求了個
    關公嶽王廟進了好幾處，道觀進了好幾處，佛菩薩也拜了好多，地方神更拜了無數，方生抱怨姐姐，有代表性的拜一拜就可以了，為什麽重複進不同的廟拜同樣的
    金夫人瞪了他一眼：少說話，小心神仙怪
    就見她虔誠的跪在神像前，喃喃自語：我弟弟黑頭凡人一個，您老人家不要怪罪，但他心是誠的，沒有任何不敬的地方，謝謝您保佑方生能安全回家，本來許的是獻羊，但我們家條件實在達不到，以後，以後當了官發了財，一定加倍還，您老人家多多保佑，讓方生早日成家立業當大官，給您多多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