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聽出陳長安話語中所講那位女人，並非是寧蕭。
    若真是寧蕭就這樣白給了陳長安，別說是黎川，牯嶺廟那邊都不會輕易放過他。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我剛才那一劍如何？”
    陳長安眼神犀利看著黎川道。
    “不錯。”
    “有點意思，不過和我比起來還差不少。”
    陳長安問道：“你是多少境界劍修？”
    “十境劍修。”
    “十境麽？”
    話從黎川口中說出，陳長安被他這句話所震懾住。
    五境界之後算是正式走上仙路，五境之下不過是起步。
    可一旦越過十境，那將是何等恐怖如斯。
    他自幼生活在大魏江州城種，所能見識過的境界高深之人，恐怕也隻有當初浮生洞天壓製境界的大周巫乾和那位狐月山大當家塗雅。
    兩人境界皆在五境界之上。
    即便會受到浮生洞天壓製，但他們身上所展現出來的壓迫感就足以讓人心生恐懼。
    更何況黎川還是十境劍修。
    這等實力別說方言整個大魏，即便是放在須彌州中，也是首屈一指存在。
    劍修了和練氣士不同。
    練氣士是屬於最為普通尋常的一種修行方式。
    以天地靈氣滋養體內經脈骸骨，主修內心法門，以氣為主。
    劍修則完全不同。
    以極致劍招，將人斬殺與千裏之外，幹淨利落。
    和練氣士不同，劍修則更加注重身法和飛劍的靈活運用。
    在與人對戰中，誰出手快、準、狠誰就能活下來。
    隻有活著才有輸出。
    在黎川身上，陳長安並未感受到那種直逼心門的壓迫感，反而是一種閑適感。
    仿佛黎川不過是尋常江湖武夫罷了。
    不過，這個念想當即被否定。
    當初在往生堂時，陳長安在一眾妖魔記憶中見識過黎川恐怖。
    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根本不會給你防抗機會。
    好強！
    不知將來我能否有他這樣實力！
    想到這裏，手中的留雲劍不由得握緊幾分。
    黎川撇了眼說道：
    “璃州城的事你知道嗎？”
    “什麽意思？”
    陳長安不解，璃州城的事不過是江湖散修想要奪取金身之事，這和大魏有什麽關係。
    璃州城處在大魏邊境，朝廷對這座邊陲小城一直處於不聞不問的樣子。
    何況大魏剛經曆靖王造反導致國運衰退。
    按照常理來說，國家現在應該抓緊時間修繕明心，以此來蓄積國運。
    黎川淡然說道：
    “璃州城發生的一切都和你有關，可以說是大魏朝廷是在利用你。”
    “我想你應該知道靖王造反導致大魏國運不振，甚至還遷怒於儒家，這樣下去大魏可活不了多久，可朝廷卻偏偏通過你，將這個垂死的朝廷給救活了。”
    “什麽？”陳長安神色恍然。
    隨即，黎川便將大魏的當初埋設在璃州城的計劃將了出來。
    王朝國運衰竭，這樣的朝廷是活不長的，終將會被取代。
    靖王用大魏氣運給周若薇鋪道，這是逆天之舉，可背後卻又道家的人牽扯其中，使這件逆天之事居然成功了。
    結果宋廷死了，陳長安接下了周若薇的鍋。
    “這些我都知道，可這和璃州城百姓又有什麽關係？”
    黎川接著說道：
    “其實在靖王之前，大魏就又一個計劃，用龍脈給到徐杭，然後用王朝氣運洗刷鋪路，為徐杭的道奠定基礎。”
    “代價是蒼生...”
    “什麽？”陳長安不敢相信，記憶中徐杭是一個為朝廷分憂的皇子，將天下蒼生放在心的一個人，可不是如今黎川口中這般。
    “你說的這些當真？”
    “當真。”
    黎川知道陳長安不相信，這件事換做誰都能以相信。
    一個處處為百姓著想的人，居然能有如此心機。
    “可人算不如天算，徐杭失敗了，隻有龍脈，也就是當初你送到往生堂物部的那件東西。”
    “失敗的代價是，準備好的機緣送到了周若薇手中。徐杭隻能空有龍脈在身。”
    之後，黎川又將發生在璃州城的事一一將了出來。
    因為周若薇將大魏氣運用的所剩無幾，還招惹上了儒家的輕視。
    大魏皇帝為了徐杭於是出了一計謀。
    這個計謀的關鍵就是你。
    “陳長安。”
    頓時，陳長安被黎川如此一指，心頭一驚，一時間好像明白璃州城發生的種種事端。
    在那個故事結尾，儒家大儒曾到璃州城講經。
    “你是說？”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成王敗寇，沒人回去追究過程，隻看重結果。”
    何況背後還是大魏天子。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朝廷是懂這個道理的。
    就趁著陳長安到璃州城中，策劃了這麽一場金身劫案。
    用所有璃州城百姓生命為賭注，給徐杭鋪路。
    最終結果顯而易見，大魏明顯成功了。
    且還再次換來了儒家好感。
    這張大魏朝廷之間氣運糾纏算是到此結束。
    兩方人馬都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隻是沒人會再去關注那些死在這場爭鬥下的百姓。
    執棋者，又豈會關注棋子間的爾虞我詐。
    說完，黎川說道：
    “你承受了這些，恨嗎？”
    說是不恨那都是假的，或許打陳長安進入往生堂那一刻就注定是這棋盤上一枚棋子。
    和那些命如草芥般的百姓棋子不同，陳長安是陣眼。
    占據著主要作用，卻又顯得十分渺小。
    棋盤結束，隻有勝利者的歡笑。
    沒有失敗者的關懷。
    “呼呼呼。”
    陳長安隻覺得心頭有些堵，眼神一時間好像沒了目標。
    “我...我...”
    “知道我為什麽要和你說這些嗎？”
    陳長安搖頭道：“不知道。”
    黎川笑道：
    “因為我覺得你能活下來，對，就像宋廷相信你那樣。”
    “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我是不相信這句話，可剛才你所展現的氣勢，我知道宋廷沒選錯人。”
    “我和你講這些，是想看看你的心境，到底能否坦然麵對這些，陳長安，你要知道，這條路才剛剛開始，你已經入局了。”
    “嗬嗬。”陳長安眼神收縮，朗聲道：
    “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
    “他你可惹不起啊。”
    陳長安眼神愈發堅定：“你覺得我怕嗎？”
    “好啊，我佩服你的勇氣。”
    黎川當即說道：
    “天童道君，齊夙。”
    轟隆隆。
    沉寂的天空一聲雷鳴響起，想要蓋過黎川聲音。
    不過黎川可不懼怕這些，走到門外，吼道
    “說你兩句還不樂意了，還怕被人說，那就別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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