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第478章 適可而止的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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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適可而止的查
京城京倉,
半山腰的白地,
丙字區域,眾人是在四周仔細搜索著,厚實的灰燼裏還有些餘火,眾人皆是萬分小心,要是一個不注意,一腳踩進去,怕是直接熟了腳足。
所有人拿著長棍子探路,要是遇到餘火,自然是翻過來就能看見,隻是進度頗為緩慢,耽誤時間,但是勝在穩妥。
所以張瑾瑜心裏焦急,但並未催促,沈侍郎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前麵的眾人在那摸索著。
隻是在一座大倉,大概是接近中央的位置,靠邊的餘百戶在那站著不動,還摸著腳在那直咧嘴,張瑾瑜就出聲問道,
“餘百戶,怎麽回事,可是紮腳了?多小心一些”
“謝侯爺關心,卑職沒事,好像不是紮腳了…”
餘百戶停頓了一下,腳底也沒有疼痛感覺,隻是好似被人給抓住了腳脖子一般,隻是灰燼太多,不知道是何物,然後回道,
“侯爺,好像有東西在下麵,看卑職給他挖開,”
說完,就讓跟著的幾人過來,直接用手開始刨開,就剛才的地方往下挖,此舉也吸引了沈侍郎的目光,看樣子是有發現了。
“侯爺,您說下麵是什麽?”
張瑾瑜哪裏知道下麵有什麽,那麽大的火早就給成渣渣了,不過怎麽說來著,沙子遇到了高溫好像是不是能成為琉璃就不知道了,到時候再看看,要是真能找到有些混濁的混合物琉璃,恐怕這些糧倉裏麵,存著的根本就不是糧食了。
“沈侍郎安心,隻要找到證據,就好辦了,不然無憑無據還真拿他們沒辦法,如果真是以沙子當做糧食運進去,被大火一燒,恐怕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侯爺所言不假,普通沙子被大火焚燒以後就會凝結在一起,成黑色糊狀物,古書上有記載,所以隻要找到了此物,這就是證據,足以證明這些存儲之物,就是沙子了。”
沈中新好似茅塞頓開,想明白侯爺的用意,此刻就知道侯爺想的如此巧妙,自己竟然沒有察覺,有些愧對心中所學。
張瑾瑜聽了有些懵,沙子被燒不是成為琉璃嗎,難道是記錯了,黑色糊狀物就黑色糊狀物吧,
“沈侍郎既然想明白了,現在就是等著消息,不急於一時,也給牢內那些官員思考的時間,不過審問的時候,本侯覺得,崔德海雖然貪了不少,可畢竟也隻是去了那任職不到四年,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那些糧台令和小吏盡是做了十餘年的營生,裏麵的彎彎道道,他們比誰都清楚,哪裏有糧食,哪裏少了糧食都是門清,現在既然敢把糧食虧空了,你覺得這些糧食去了哪裏?”
張瑾瑜騎在馬上回想了一下,上下貪汙,必然是人人有份,可是有的人拿了大頭,有的人拿了小頭,
拿大頭者,必然是拿的銀子多一些,可是拿小頭的未必少拿銀子,細水長流也是聚富之道,再說了,糧食賣出去才是銀子,那麽多糧食,怎麽賣的,怎麽運出去的,必然是有人在背後謀劃。
沈中新眉頭緊皺,侯爺所述皆為在理,要是換成自己,這些糧食必然是要賣出去換銀子的,自己一個人不可能貪下那麽多銀子,必有人幫襯著收下這批糧食,那些人在京城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布局,想來也是朝中之人。
即便是不說也知道是朝廷重臣,不然怎麽指使戶部郎中崔德海如此聽話,想來可就是老師說的,盧閣老最可疑了,可惜動不了。
就此想著事的時候,
前麵就傳來餘百戶的驚呼聲,好似是察覺了什麽,隻見前麵的餘百戶和幾名皇城司的人好像發現了什麽,都開始就地挖掘,弄的渾身都是灰燼,不斷的被嗆的咳嗽。
忽然,餘百戶見到下麵有一個凸起地方,拿著木棍一碰,灰燼散去,竟然是一具屍骸的骸骨,用手一試,還有餘溫,恐怕就是昨夜燒死的,這就蹊蹺了,餘百戶撿了塊腿骨,就回去稟告,
“報,侯爺,卑職在倉中的灰燼裏發現了一具骸骨,骨頭餘溫尚在,恐怕是昨夜燒死的。”
張瑾瑜和沈中新麵色一喜,線索這就來了,
“沈大人,昨夜可有人匯報傷亡人數?”
“侯爺,昨夜下官來的急,粗略的問一下,當時候並未有人傷亡,而且侯爺,這個人死的蹊蹺。”
沈中新可以肯定,昨夜並沒有任何官吏匯報與自己,說是失火燒死了人,而且當時候禁軍來了,立刻接管了這裏,守衛的兵丁隻有千餘人,皆在控製之下,所以這些燒死之人,必然是發現了什麽,亦或者就是放火之人,難道是死士。
轉頭看向餘百戶,問道,
“餘百戶,這具骸骨在哪裏發現的?”
“回沈大人,就是在大倉內靠近倉門的位置,還在往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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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百戶確定的回道,畢竟建造大倉的地基皆有輪廓,此人確實在官倉內的大門不遠處倒地的。
這麽一說,在旁邊聽著的張瑾瑜立刻明了,這些人不用問,就是放火的了,所有官倉隻要封了倉,任何人不得入內,就是進入也需要糧台令和巡查庫司登記在冊,何人何時進去的,既然能死在裏麵,事情就明了了。
“沈大人,本侯也差不多明白了,這些人很可能就是放火之人,既然這一處有,想必其他大倉也必定有,餘百戶先派人去查一查,然後再辛苦一些,往中間去,看裏麵有沒有被火燒過的沙子,挖一大塊帶著。”
“是,侯爺,卑職領命。”
餘百戶也明白,京倉的火是人為放的,此事怕是難了。
領了命就招呼人直奔其他的大倉而去,隻搜尋倉門處附近有無骸骨,另外的人就是到了大倉中央的灰燼下開始挖。
很快就有了結果,剩餘十處大倉,皆有發現,證實了張瑾瑜的猜測,並且在灰燼深處,挖出來一塊塊沙子的糊狀物。
沈中新見此知道事情已然明了,就問道,
“侯爺,既然是人為放的火,必然是有人指使的,之後應該怎麽辦,大倉內果然有貓膩,而且竟然用沙子充當存糧,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張瑾瑜回頭就笑出了聲音,
“哈哈,沈大人說的,頗為有意思,既然都貪了,還怕這些?要是真怕了,他們就不敢如此行事了,既然確定他們貪墨了糧食,本侯認為,此風不可長,下令,拿下京倉所有官員的家眷,抄家,所有守衛兵丁全部拘押,然後呈報皇上,畢竟是朝廷命官,沈大人以為如何?”
沈中新暗自思索一番,本想就此機會查個水落石出,可是今日所見,僅僅是冰山一角,水太深了,而且現在想要補救,無非是補了虧空,和找了替罪之羊,不讓戶部落了口實,可是放過幕後之人不甘心啊。
張瑾瑜也是看出來沈中新所想,可是自己不想深陷其中,一個是田畝,一個是糧倉,還有一個是賦稅,這三樣,好似曆朝曆代都沒有解決,盡是天坑不說,出力不討好,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就勸慰道,
“沈大人,有些事還真的沒法追根究底,別的不說,那些糧食是運進來之前少的,還是運進來之後少的,少的糧食去了哪裏,賣給誰換的銀子,這些銀子進了誰的腰包,如今恩科在即,亦或者還有其他事發生,沈大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以後戶部,沈大人還是要上點心的。”
張瑾瑜所說也是肺腑之言,可以這麽說,查到最後必然會不了了之,吃進嘴裏的,還能再吐出來,怎麽可能。
沈中新忽然對洛雲侯鞠了一躬,雙手作揖行了大禮,
“侯爺所言皆是道理,下官也是明了,侯爺,此事就依您的意見,不過侯爺,在去宮內之前,下官也想知道,那些糧食在糧倉內是沙子,還是真正的糧食。”
張瑾瑜坐在馬上虛扶一下,
“沈大人不必如此,你我二人合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既然如此,沈大人想怎麽驗證?”
“侯爺,隨意選一處官倉,現場驗糧,每一處大倉規格布局皆是一樣,裏麵隻要是滿倉的,可存儲糧食,一萬五千石,而且隻要存儲得當,十年也放得。”
沈中新忽然來了自信,雖然查案不行,可是戶部的各項事宜,信口捏來,諸多事宜成竹在胸。
張瑾瑜點了下頭,還是看一看為好,萬一皇上真的入秋時候動兵,沒了糧食可就玩完了,
“好,既然沈大人想要弄個明白,本侯奉陪,本侯也想見見,裏麵存的倒底是個什麽玩意,寧邊,吹集結號角,把禁軍的人喊上來,咱們搬空一座倉。”
“是,侯爺。”
隨即寧邊拿出隨身帶的號角,嗚嗚嗚吹了起來,轅門處值守的禁軍校尉,臉色大變,聽到號角是從山上傳來的,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失聲喊道,
“快,快,集結,全部上山,快!”
韓將軍也是從營內才跑出來,率先集結好的就是自己親兵營,也不管其他人,帶著親兵營就跑上了山。
從山上往下看,禁軍亂哄哄的一群人,也沒個隊形就衝了上來,忠心可嘉,可是表現卻有點一塌糊塗了,張瑾瑜看在眼中,也隻有保寧侯手裏的精銳營才入得了眼,外圍值守的禁軍表現得確實不盡人意。
很快,禁軍就喘著氣跑了上來,見到侯爺和沈大人就在前麵等著,四周並未出現什麽事,不禁有些疑惑,跑了過來,
“見過侯爺,見過沈大人,可是出了何事?怎麽吹號角了,”
“怎麽,分的出事才能喊你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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