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第502章 兵者三思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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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2章 兵者三思而行
    京城,
    寂靜的夜,被疾馳的馬蹄聲驚醒,
    張瑾瑜不敢停歇,帶著親兵飛快的縱馬在空曠的街道上,直奔大內而去,雖然不知道是何時陛下如此著急召見閣臣,必然是遇到了大事,或者說是出了變故,不過說來也巧,一去找李紈歡愉,這總感覺有事,怪不得賈珠沒抗住,命不硬的,怕是累也累死了,胡亂想了一下,就到了宮門處,翻身下馬驗了令牌,然後早有內侍在此等候,見到侯爺到了,急忙跑過來,
    “侯爺,您可算來了,雜家等候多時了,其他閣老早就到了,您還是快些跟雜家走。”
    也不等張瑾瑜喘口氣,說完話扭頭就走了,步子也急,張瑾瑜沒法,隻能快步跟上,在身後追問,
    “敢問公公,可是出了何事?”
    “侯爺不必客氣,雜家是禦馬監的人,乃是趙公公的心腹之人,不分你我,至於說出了何事,是內相那邊接了急信,然後事關重大,去了禦書房,這才有陛下急招各位重臣進宮商討對策,對了,侯爺,是京南那邊出了事了。”
    前麵的公公小聲回著話,可是步子並未減慢,跟在身後的張瑾瑜聽到此人乃是趙司的人,不由得放下心,這沒的說,隻是京南之事,竟然那麽快就瞞不住了,也不知道牽扯誰,嘖嘖,真是亂漸欲迷人眼,看不清楚啊,還有陛下知道了,那就是應該想到如何處置,想來是先派兵鎮壓,急速用兵撲滅苗頭,然後迅速派欽差過去,徹查京南官員,以殺震懾天下,不然後果難料。
    可是一想到朝中局勢,各種紛雜參在其中,難啊,怎麽說來著,簡單的事難辦,輕易的事,困難辦,無解,
    “既然是老相識,本侯不能沒有表示,夜了,天也冷,勞煩公公在此等候,一點意思,算是認識一下。”
    張瑾瑜對自己有幫助的人,絕不吝嗇,拿出銀票就遞了過去,公公好像知道侯爺的脾氣,也不客氣,接了銀子也未看,收入衣袖,道了謝,
    “哎呀,還是侯爺大方,雜家先謝謝侯爺的恩賞了,侯爺,禦書房裏可不太平,吏部尚書盧大人和戶部尚書顧大人相互指責對方,都說是對方的錯,導致京南不穩,京南之事恐怕壓不住了,侯爺到那小心一些。”
    “哦,竟有此事,本侯謝謝公公了。”
    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剛剛還未說的話如今才說出來,太監貪財可見一斑,就是一方的人也是百八十的心眼,還有兩位閣老爭執,恐怕是相互下死手了,南北黨爭開了頭就收不住了,不過也是好事,讓那些勳貴喘口氣,也讓四王八公回個血,三足鼎立,永遠比兩強相爭要好,朝廷從此以後看看能不能平穩下來,隻是想法雖好,最後,就怕不是三足鼎立,而是四方割據,還有一方,那就是宗人府,各地親王,那些人也是有封地兵權的,太上皇尚在還能壓得住,要是不在了,諸王有異心者,天下就亂了。
    為何亂,都說四王八公是天下霍亂源頭,可是張瑾瑜卻不認同,因為四王八公掌控的兵馬盡在邊關,即使對中原用兵,兵力也不夠,那些皇族諸王,可是不需要守邊關,要用兵隨時就能起全部兵馬,不談戰力,就這一樣,也是不得不防,所以曆來京城始終是重兵守衛。
    至於京南的事這樣說來,吏部和戶部交織在一起,可就糾纏不清了,顧老頭此人並不是看得那麽人畜無害,話也說回來,能做到尚書,而且入了讓內閣,安穩做了那麽多年,哪個不是老狐狸,至於沈中新,怕是也被他老師也利用了,做了馬前卒,不對,應該是車。
    正想著,
    就到了養心殿,進了殿內,
    張瑾瑜整理了衣衫,然後麵色一正,表情嚴肅的隨著內侍進入後堂,雖是夜裏,可是殿內燈火通明,宛如白晝,富麗堂皇,但是帶有淡雅的意境,各個拐角處的仕女宮燈隨處可見,拐了幾個彎路,到了禦書房門前,領路的公公小聲回道,
    “侯爺,到了,”
    “嗯。”
    張瑾瑜應了一聲,然後抬腿進了禦書房,剛一進門,就見到雲公公在門內候著,行了禮,然後再把門房關上。
    張瑾瑜並未說話,小心的挪動腳步,看著兩側朝臣,瞄了一眼最後的位子,也就是保寧侯和王子騰的下首,走了過去,剛站穩,這才看了殿內一圈,就見到禦書房裏來了不少人,都是朝廷重臣,前麵幾人還在爭論著什麽,一時無人在意張瑾瑜來了。
    有些尷尬的神色一閃而逝,是不是該給陛下通告一聲,見到武皇臉色不是太好,該躲得躲不掉,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是要出去的,深吸了一口氣,幾步走到了殿內中央,張瑾瑜忽然跪拜在地,山呼,
    “臣,張瑾瑜,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請罪,臣一時疏忽,來晚了。”
    頓時,
    響亮的山呼聲吸引了堂內的眾人,就是前麵爭吵的二人也是同時一愣,回頭看了過來,
    除了閣老之外,王子騰和康貴臣麵有異色的望著跪在地上的年輕侯爺,心裏不知作何感想。
    武皇周世宏坐在台上,本就動了怒,看著閣臣的黨爭,也是頭疼,正巧洛雲侯打了叉,可是看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洛雲侯,忽然感到更生氣,定然是在哪個溫柔鄉睡過頭了,沒好氣的問道,
    “洛雲侯,你這是從哪裏來的,是睡醒了還是沒睡醒,整個京城都找不到你的身影,藏的可夠嚴實的。”
    語氣有些不善,可見皇上還是有些生氣的,張瑾瑜暗自咽了下唾液,一臉的尷尬,難道說在榮國府去偷人了,剛完事就來了,此想法從腦海中一閃而逝,鬧什麽玩笑話,立刻又是一拜,回道,
    “回陛下,臣,不敢欺騙陛下,臣沒有藏起來,今日臣奉命去查案,很晚才從詔獄而回,答應玉兒去看她,可是一直忙於公事,失了約,心中難過,路過雲橋買了點吃食,就去了榮國府去看望於她,吃了飯,天色已晚,才匆匆趕回,在路上遇到了皇城司的人,知道陛下召喚,臣片刻不猶豫,直接趕來了,請陛下明察!”
    說的誠懇實在話,讓眾人不免有些驚訝,洛雲侯還是為朝廷盡心盡力的,隻是兒女之情放不下,畢竟是有些年輕了。
    武皇周世宏仔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洛雲侯,麵有疲憊之色,而且一身衣衫早已不鮮豔,必然是沒有時間換洗,可見這幾天的事多,疲於應付,而且手下密探來報,洛雲侯確實沒有說謊,這幾天行程走的明白,倒是為難他了,至於林家丫頭,見了也就見了,朝廷虧欠她的。
    “伱倒是憐香惜玉之人,說來還是朕冤枉你了。”
    “回陛下,臣不敢。”
    聽到武皇的話音,張瑾瑜哪裏敢接話,其餘人更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都不想引火燒身。
    堂下的王子騰還想替洛雲侯說上一句,可是見到陛下的臉色難看,就有一些遲疑,這一遲疑,就沒了說話的時間,
    看著朝臣的反應,武皇心裏有了些冷意,好似意有所指的說道,
    “起來吧,以後在京,多忠於朝事,不要貪圖兒女之情,更不要有其他想法,朕都看在眼裏,可記著了。”
    “是,陛下,臣記著了,謝陛下。”
    張瑾瑜知道此事過了,拜謝完之後,立即起身,在王子騰的下首站著,然後暗自鬆了口氣。
    “人既然都來齊了,那就說說京南之事,今晚必須要商量個法子,賑災百姓和鎮壓民亂,二者不可缺一,至於林山郡顧平帶兵南下的事,洛雲侯你怎麽看?過來說說!”
    正在想著京南之事的張瑾瑜,還沒搞清什麽情況的時候,又被武皇點了名,心裏還未緩過神,複又走了出來,遲疑下,回道,
    .
    “回陛下,臣剛剛到來,還不知出了何事,顧平將軍哪裏帶兵南下?兵力幾何,目的又是哪裏,民亂的規模有多大,臣一概不知,如何有見解。”
    武皇轉頭給戴權使了一個眼色,戴權立刻會意,然後站在禦案旁把之前京南的事重新說了一遍,尤其是顧平帶軍繞城而過,把陳州城留在亂民的手裏是何意思?
    還有趙尚書的三問,皆是直擊要害,可惜情報太少,無法看清局麵,所以就一直在爭論此事。
    張瑾瑜聽了,也是迷糊,一問三不知,如何打仗的,細細思索一番,隻能就事論事,既然亂民都打到郡城不遠處了,說明亂民勢大,賊軍定然很多,很可能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
    至於說京南將軍顧平,帶軍三萬急著南下,要是一個不好,被埋服了,那就完了,典型的圍城打援,要是真如此,恐怕顧平所部凶多吉少了,當然這隻是猜測,必定賊軍戰力人數未知,攻城靠人多消耗,野戰就不一定,朝廷士兵必然占優,所以優勢還是很明顯的。
    定了心神,張瑾瑜看了下身邊的王子騰和保寧侯,見二人也是眼巴巴看了過來,硬著頭皮說道,
    “回陛下,臣不敢妄言,此事情報太少,京南的事看樣子複雜無比,不敢猜測,敢問王節帥,和大統領有何見教。”
    張瑾瑜話音一轉,把話頭引到了他二人身上,王子騰和康貴臣也是一愣,心底同時暗罵一聲,小狐狸,不得已,王子騰先站了出來,回道,
    “啟稟陛下,臣倒是有些理解顧將軍的顧慮,林嶽府被圍,危在旦夕,急需援軍解圍,所以顧平及其所部,不能在路上浪費時間,繞城而過,繼續南下,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林嶽府之圍。”
    “嗯,言之有理。”
    武皇點了下頭,顧平的舉動很明顯,就是不想浪費時間,急著南下,可是又一想,這樣後路豈不是斷了,又看了一眼保寧侯,頗有問詢之意。
    康貴臣見此,也站出來,隨之出聲,說道,
    “啟稟陛下,臣剛剛所想,也是和王節帥所見略同,隻是有一點,臣沒有想明白,既然急著南下,可是陳州城被亂民所占,應該是不久的事,那為何顧將軍不派遣一副將,趁其賊軍立足未穩,領偏軍攻打陳州,留下後路,所以臣沒想明白啊。”
    殿內眾人也是疑惑,保寧侯說的也是,穩紮穩打可立於不敗之地,就武皇也思索一下,保寧侯所言也是謀和兵法,保其後路,可進可退,但是更加迷惑了,顧平為何不去。
    倒是站在堂內的張瑾瑜瞥了一眼保寧侯,果然禁軍在京城呆久了,不知天下兵事,腦子也算是待廢了,戰場沒去幾次,天天抱著兵書誇誇其談,就是紙上談兵,還以為禁軍天下無敵,好歹王子騰還沒有提分兵之事,保寧侯也太不客氣,直接要分兵行動,不知怎麽想的。
    情況不明,分兵乃是兵家大忌,更不要說前頭賊軍還不知有多少人,要是遇到的賊軍兵力超出預計,到時候無兵可用可就危險了。
    輕搖了一下頭,可是如此小的動作,也被皇上見著,周世宏看在眼裏,有些不解,難道洛雲侯不同意保寧侯的建議,遂問道,
    “洛雲侯,你可是不同意保寧侯的意見,難道可有不妥之處?”
    保寧侯本以為自己行軍方略最為穩妥,聽到武皇這麽問洛雲侯,明顯是侯爺不同意這麽做,也是轉頭看了過來。
    張瑾瑜當仁不讓,回道,
    “回陛下,臣覺的顧將軍所做是對的,要是換了臣帶軍,臣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全軍突襲陳州城,正如保寧侯所說,趁陳州城敵軍立足未穩,直接奪下此城,以為後路,然後讓林山郡派遣府軍守城,繼續率軍南下,可是耽擱時間,最起碼耽擱一到兩天時間,林嶽府如何,能不能守住就不得而知了。”
    保寧侯康貴臣顯然是不服氣,不是和自己剛剛說的一樣嗎,就站了出來,
    “回陛下,洛雲侯所言,不也是剛剛臣所說的嗎,哪裏不一樣了。”
    確實如此,武皇也沒想到哪裏不一樣,正想問,忽然張瑾瑜大聲回道,
    “大統領,當然不一樣,你是分兵攻城,而我是全軍突襲,你不會不知道,前方賊軍兵力未知的情況,分兵乃是兵家大忌,萬一陳州力量懸殊,分兵留下的兵馬恐怕就此失去了。”
    “這,這不是請詞奪理嗎,一群亂民罷了,能有多大的實力,要是換成禁軍,一個頂十個。”
    保寧侯還有些不服氣的爭辯,隻有王子騰露出思索之色,然而張瑾瑜苦笑著搖了搖頭,
    “大統領,就是一群亂民,如今攻占陳州,定州,趙州,還圍了府城林嶽府,更是讓顧將軍三萬人馬不敢絲毫分兵,可見京南之地,那些亂民恐怕不是那麽簡單啊,陛下,臣甚至預測,那些賊軍已然成了氣候,賊軍之眾恐怕不下於十萬人,甚至更多,朝廷必須調集重兵圍剿。”
    “這怎麽會這樣,”
    保寧侯也是相顧無言,確實如此,甚至比所說的更困難,顧平可是京南的悍將,他都畏首畏尾,換成他人,恐怕連南下的勇氣都沒有。
    武皇也露出恍然之色,原來是此處不一樣,繼續問道,
    “那洛雲侯,你方才所言的第二種方法是什麽?”
    “回陛下,臣會和顧將軍一樣,發現陳州城不妥之後,下令全軍轉向,繞城而過,在最短的時間內,直撲林嶽府城,與守軍匯合。”
    “哈哈,還不是一樣,老夫還以為洛雲侯有什麽好辦法呢。”
    張瑾瑜剛剛說完,吏部尚書盧文山就笑出了聲,王子騰和康貴臣看向盧文山,一臉的不愉之色。
    看著還在大笑的盧閣老,保寧侯忍不住就問道,
    “盧閣老,您笑什麽?”
    “我笑洛雲侯不過如此,行軍方略本以為不同,不也是和顧平一樣,也是直奔林嶽府,到了那隻有兩種結果,要麽裏應外合擊潰亂民,要麽是失了手,府城丟了,保寧侯您說呢?”
    “這”
    保寧侯一時無言。
    隻有張瑾瑜詭異一笑,盯著盧文山的臉,說道,
    “盧閣老,別急啊,你說的對也不對,如果顧平正如閣老所言,直撲府城,裏應外合,那麽臣可以斷言,此戰必敗,林嶽府必失,守城之兵,和南下將士恐怕有全軍覆沒之舉。”
    “胡言亂語!你,洛雲侯,你好大的膽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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