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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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行拍懸疑片,自然是要交那筆授權費的;
可現在呢,在偽紀錄片上,他卻一分錢都不打算收;
這事兒引起的轟動,可遠比郝行和高光想得還要誇張;
或者說,授權費這件事兒,早就已經有無數人反對了,隻是他們一直保持著沉
而現在,借著郝行的這件事兒,沉默的火山它突然就爆發了;
這是一種久久的壓抑之後深沉的爆發,震驚了所有關注此事的
這其中,自然包括郝行,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在某個深夜,始終無法入睡的郝行選擇了走入深夜,在這個微涼的夜
郝行的死沒有改變任何事情,從老黃口中知道此事的高光,也流不下那一滴鱷魚的眼淚:
“敬一個值得尊敬的導”
一杯酒灑在地上,這件事便像是突然淡出了他們的生活,生活還是要繼續
“你現在可威風了,專輯爆火啊,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黃力波好奇地問高光,站在郝行墓碑前,叼著自己的煙,眼神中帶著些許感慨;
都說人世無常,是真的無常
“你少抽點”
高光奪過老黃手裏的煙,扔在地上用腳踩了,看了眼郝行的照片,
“我打算出本書,就寫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意識流小說的代表作,該小說講述的是青年詩人斯蒂芬尋找一個精神上象征性的父親和布盧姆尋找一個兒子的故
斯蒂芬已經有了一個生理上的父親西蒙·迪達勒斯,但是斯蒂芬隻把他當成上的父親,他認為自己有能力變得成熟,也可以成為一名父親;
然而,由於父親西蒙的批評和缺乏理解並沒有成
因此斯蒂芬所尋找的父親隻能是一個象征性的父親,這個父親可以允許斯蒂芬自己也成為一名父
布盧姆尋找兒子從很大程度上講,則是因為他需要一個後代來鞏固自己的身份和延續香
由此可見,斯蒂芬和布盧姆兩人都希望,通過尋求為父之道來鞏固他們各自的身
為什麽要選擇這部小說呢?
因為它通過描述一天內發生的單一事件向人們展示了一幅社會的縮影,通過對一個人一天日常生活和精神變化的細致刻畫揭示了社會的悲與喜、英雄與懦夫的共存以及宏偉與沉悶的同
那麽這本書是如何展開的呢?
該小說以時間為順序,描述了三位普通人在6月16日從早上8點到晚上2點鍾一天之內的種種經
它就是這麽展開的;
不過,高光不打算說這麽多,在和黃力波告別後,等車的時候,他從兜裏摸出了一張紙;
是郝行寫給他的一封信,信的內容其實非常簡單,就一句話:
“怎會至此?”
是啊,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其實,郝行就是那個導火索,他隻是一個誘因;
授權費的暗雷,早晚會被人引
但郝行想不通這件事,高光一開始也不明白,現在他有些明白了;
但那離他還有些距離,那是電影圈的事情,那不是他需要關心的事情;
他甚至不是導演,隻是一個普通演員,還隻參演過一部電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就像這句話說的一樣;
而在功成名就之後,專輯大賣之後,高光的生活其實還是有變化
當然,“招魂”的大火隻在小範圍之內燃燒,還沒有從這個圈子裏燒出去;
它燙不到圈外的人,圈外的人也不關心這把火燒的旺不
每個人都有各自在關心的事情,當高光投身寫作,那張專輯就暫時與他無關了;
他在電腦上寫著這個故事:
“體態豐滿而有風度的勃克·穆利根從樓梯口出
他手裏托著一缽肥皂沫,上麵交叉放了一麵鏡子和一把剃胡
他沒係腰帶,淡黃色浴衣被習習晨風吹得稍微向後蓬”
寫著寫著,高光還是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握緊了右手;
他真的很想一拳打在某人的臉上,但從來不存在這樣一個具體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是嗎?
高光心裏如此想著,真的猛士應當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我就應該是這樣的人!
高光一拳打在桌子上,手上的疼痛無法減輕內心的無名悲
他才認識了郝行多久呢?
郝行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就在那一點一滴之中,高光知道他們認識的時間雖然短;
但他們已經成為了朋
朋友啊,是多麽陌
生的一個詞匯,高光回想著自己曾經的人生;
那時候,他生活在父母的蔭庇之下,還有三個姐姐照
可他沒有朋友,一個朋友都沒有;
也許是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但那絕對不是什麽朋
最起碼,高光自己不是這麽認為的;
況且,畢業後也就再沒有來往了,徹底失去聯係的那
那能叫做朋友嗎?
而此刻,他的一個朋友因為這樣的事情突然離去了,高光的心裏再次空了一個地方;
旁邊是父母的位置,是三個姐姐的位置,也是曾經的他硬生生鑿出來的一個位
高光看出了黃力波內心的傷,黃力波卻沒有看到高光內心的痛,因為他隻看到了自己的悲傷;
絕大多數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很少有人能夠在極度悲痛的時候,還會去考慮別人的感
這是可以理解
高光自然也理解黃力
他看著電腦上的東西,忽然按下刪除鍵,將它們全都刪掉了;
不,這不是他要的!
不是尤利西斯!
“以此記念郝行,我的一個朋”
高光緩緩敲下了這一行字,但這件事還是要和黃力波說一聲的;
老黃知道後,愣了半晌,而後聲音沙啞地說了一句:
“謝”
有個人能為郝行寫這樣一篇文章,黃力波自然非常感謝對方;
高光卻在掛斷電話後,忽然意識到,自己這麽做不僅僅是為了郝行;
是為了更多的
高光想到了魯某人,以及他的那句話:
“這正如地上的路;
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
【三月二十五日,我們歡送郝行的這一天,我獨在教堂外徘徊,遇見老黃,前來問我道:
“老高,你可曾為耗子寫了一點什麽沒有?”
我說:“沒”
他就正告我:
“那你還是寫一點”
我想,這大概也是我如今唯一能為郝行做的事
那就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