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琮穿了一件灰色的寬袍，頭發用白玉簪束起，身姿挺拔，目似寒星，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武者的雄渾氣他在房間內來回踱著步，時不時扭頭向門外張
    柳姨娘躺在屏風後麵的床榻上，嘴裏不斷發出一聲聲慘
    方元琮歎了一口氣，看向跪在一旁的幾名婢女，神情有些焦急，“那個傻子怎麽還不來？你們有沒有派人去請？”
    一名青衣小婢壯著膽子抬起頭，聲音怯怯地道：“回稟老爺，已經著人去請了，隻是小姐居住的院子位置比較偏，路上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再去請！”
    “”
    那名青衣小婢站起身，向門外疾奔而去，險些撞到抬腳進門的姚雲
    “瞎了你的狗眼！”姚雲娘身後的婢女衝上前指著那名青衣小婢嗬斥了一
    “奴婢急著去請小姐，沒有看到夫人，請夫人恕罪！”那名青衣小婢給姚雲娘施了一禮，戰戰兢兢地
    姚雲娘對她擺了擺手，緩步踏進了房她看了方元琮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幽怨，老爺從皇都回來就直奔柳姨娘這裏來了，眼裏根本就沒有她這個正房夫她強行壓下心頭的不滿，笑意盈盈地道：“老爺，這是怎麽回事？柳姨娘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病危了？”
    “夫人，你來”
    方元琮見到姚雲娘，焦躁的情緒略微緩解了一些，扶著姚雲娘在前廳的椅子上坐了下
    “可請郎中了？郎中是怎麽說的？”
    姚雲娘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郎中方元琮頓時黑了臉，咬著牙道：“那個郎中說讓準備後事，簡直就是一個誤人的庸醫，已經被我遣人打出去了！”
    “這……怎麽會這樣？”
    姚雲娘暗暗驚詫，難道真被昭兒說中了，柳姨娘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
    “那個傻子當真不傻了？飄飄一直嚷著讓人去請那個傻子，還說隻有那個傻子能救她的性命，她是不是燒糊塗了？”方元琮一臉不可置信，一個心智有缺的傻子居然能夠治病救人，不會把人活活治死吧！
    “老爺，那個孩子不是傻”姚雲娘苦笑著搖了搖頭，“非但不傻，還心思深沉、機敏過人，差點兒把所有人都騙過去”
    姚雲娘把數日前發生的那樁事講給方元琮聽，方元琮聽了也很震他雖然不過問內宅之事，可憑柳姨娘的心機和手段，能在她設的局中全身而退，還救下了自己的婢女，這個傻子還真不簡
    一名小婢急匆匆跑進門，對著方元琮和姚雲娘施了一禮，道：“啟稟老爺、夫人，小姐和……少爺，他們兩個人一起過來”
    “穆兒來了？”
    姚雲娘站起身，臉上的神情有幾分激自打方宸穆跟隨方元琮去了皇都，她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
    少頃，一名俊逸的少年牽著一名少女的手走了進那名少年見到姚雲娘，一撩衣袍，跪在她麵前，朗聲道：“穆兒拜見母”
    姚雲娘點點頭，忙伸手去攙扶，“穆兒，快起來說”
    方宸穆站起來，又對一旁的方元琮欠了欠身，“父”
    方元琮一臉嚴肅地質問道：“你來幹什麽？”
    “聽聞柳姨娘病了，我陪妹妹過來看”方宸穆垂著頭回答，特意把“陪妹妹”幾個字咬得很說完還不忘看向一旁的方昭，悄悄對她眨了眨眼
    方元琮將方宸穆的小動作看在眼裏，隨即冷哼了一方宸穆從小就喜歡這個傻妹妹，什麽事情都護著她，他之所以跟過來，是害怕這個傻子吃虧
    方元琮將目光移到一旁俯首跪立的少女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這個傻子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樣！
    “呃……你起身回話”
    “……多謝……父”
    方元琮驚訝地張了張嘴，這個傻子竟然真的開口說話了，隻是聲音聽上去有點枯方元琮幹咳了一聲，以掩飾臉上尷尬的神情，對麵前那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道：“你懂得醫術？”
    “……略通……一”
    方元琮麵露喜色，“那你快替柳姨娘瞧瞧吧，要設法保住她肚子裏的孩子！”
    方昭跟隨著方元琮和姚雲娘繞到屏風後麵，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柳姨娘，微微蹙起眉柳姨娘麵色灰白，一臉氣死，整個人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若是再不施救就來不及
    方昭搖了搖頭，緩緩說道：“……遲”
    “遲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方元琮大怒，瞪著方昭冷冷地
    方宸穆一個箭步衝上前，擋在方昭麵前，“父親，妹妹隻是平日裏喜歡看一些醫書，根本沒有給人治過病，柳姨娘病了，為何不請個郎中來醫治？”
    方元琮握緊了拳頭，這個臭小子懂什麽，柳姨娘病得急，他一大早就請了郎中來，可那個庸醫說柳姨娘的病情凶險，根本無法醫方元琮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傻子身上，這個傻子卻告訴他太遲了，不是不能治……
    既然知道遲了，為什麽不早點來治，這個傻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姚雲娘也在一旁打圓場道：“老爺，你先別動前幾日，昭兒的確點破了柳姨娘的病情，我可以作那時候柳姨娘若是信她的話，想必病情就不會加重”
    聽了姚雲娘的話後，方元琮陰沉的麵色好轉了一些，莫說柳姨娘，就是他也不相信一個傻子會治尋她前來，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死馬當活馬醫罷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方元琮試探著問
    方昭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大人……孩子……保一”
    方元琮的雙目不由一亮，不假思索地道：“保大人！”
    “保孩子！”
    姚雲娘和方元琮幾乎同時脫口，可兩個人一個選擇保大人，一個選擇保孩姚雲娘怎麽也沒想到方元琮會選擇保大人，那十數年前自己的一番犧牲豈不成為了笑話？
    同樣是產厄之災，麵臨生死抉擇，隻是換了一個人，結果便不同了？
    嗬！
    姚雲娘不禁在心中冷笑，她算是看透了眼前這個跟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幾年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