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說這些黑衣用的是折生采割的手
    他一愣，作為現代人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詞，就問起折生采割是個什麽東
    王六也不知詳細，隻是聽人牙子互相聊天時說起過，用手一拍，那孩子就變得言聽計從，這叫拍花子，是折生采割的常用手
    此時正趕上和珅派來的商隊過來，一群二十幾個人，高矮胖瘦都有，相貌平平無奇，眼神中卻都泛著精
    裏麵一個幹瘦小老頭正好路過聽見，便向他解釋起什麽叫折生采
    豐紳聽完，兩隻手緊緊攥著拳頭，大口喘著粗氣，心髒砰砰直
    他覺得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就已經不能將其視為人類，魔鬼都比這些人有良心些！
    不管這些黑衣人背後是誰，他都決定與其不死不休！
    這幹瘦老頭似乎能看透豐紳的想法，便說他可幫著打聽一下，看看哪個牙行最近突然多了幾個孩
    豐紳聞言，心說這老頭看著眼生，就詢問起姓
    老頭說他叫張三，是商隊的管
    聽了這個名字，他有些相信這老頭能打聽著
    他又問老頭貴庚，張三說他三十有
    他覺得張三可能少說了三十
    張三又說起他這些年帶著商隊走南闖北，關東山那邊的毛子、藏地的紅毛夷還有那些綠林響馬都打過交
    豐紳上下打量著張三，此人長的黝黑瘦小，唯獨那雙眼睛，精光四
    眼看幹等著也不是辦法，便讓張三帶著商隊幾人出去打
    而他，則為商隊尋了住處，又了解了一下商隊的其他
    這些人還真都是“身懷絕技
    有那抱把破刀一句話不說的，有那結結巴巴還話嘮的，還有那漢話說的比他都溜的夷人，瘸了一條腿的鏢頭，不會用算盤的帳房，隻會烤餅的廚子！
    豐紳心中腹誹，這和珅弄了群什麽人！
    安頓好這些大神，他才前往鑄造局與工匠籌算水暖花
    他從和府帶來的銀錢，折算後大概三百萬
    他想起臨出府前和珅的話，隱隱覺得和珅是在幫他，難道這裏麵真有什麽凶險？
    此時賬房已將宮廷水暖工本、物料等算出，僅算紫禁城和圓明園，造價就需七百餘萬
    他看著這個數字，心道得抓緊上折子，去內務府將銀子支出來才好開
    兩日後，預算做好，張三等人未
    豐紳將官袍穿著整齊，小心扣好三品的孔雀補子，扶了扶頂戴花翎，帶著自己的預算單，前往內務
    進了內務府，皂吏們倒是恭敬，一口一個大人的叫
    他走進內務府總管大臣的公廨，見金蘊布正在幾案後辦
    這位金蘊布是吏部尚書、內務府總管大臣金簡的兒子，是已故淑嘉皇貴妃的侄
    金蘊布和他爹金簡一樣，長期在內務府任職，皆是從筆帖式、員外郎一步一個腳印的升為內務府大
    後來又在嘉慶年間當了工部尚書，算得上技術官僚，對內務府的業務很是精
    雖說現在金蘊布名義上還不是內務府總管大臣，但實際上金簡早已讓金蘊布代為署
    金家在內務府深耕多年，在內務府係統可謂樹大根
    豐紳殷德規規矩矩一拜道：“小子豐紳殷德，見過金大人！”
    隻見金蘊布抬頭，嚴肅的臉上堆出笑意，熱絡走到案
    說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妹夫來了！聽聞你造的那個什麽水暖，聖上甚是歡喜，逢人便提自己的女婿有出息，真是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啊！”
    豐紳也隨著客套：“大人過獎，不過是些奇技淫巧的小玩意，聖上前幾日下旨讓小子督造宮廷禦苑水暖，小子連夜做了個預算，還請大人定奪！”
    他說著，就將折子打開遞給金蘊
    隻見金蘊布接過折子，快速翻看起來，邊看還邊連聲讚歎，不停的說著
    半晌，金蘊布才合上折
    將之遞回給他，重重歎了口氣，道：“好是好，隻是，咱們這內務府拿不出這麽多錢啊！”
    他一愣，感情這金大人哄著他玩了半天，最後來了句沒錢！
    想著他就問道：“金大人，不知目前府中存銀幾何？”
    金蘊布一臉難色：“這年初剛修繕完三大殿，結餘銀子不足百萬兩！”
    這窟窿可太大了，關鍵是皇帝明知道內務府沒錢，還辦個什麽水暖，白嫖還嫖上癮了！他心中腹誹
    或者說，皇帝根本不在乎內務府有沒有錢，隻在乎這水暖能不能辦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還當這水暖能薅乾隆的羊
    現在看來，羊毛竟是他自己！
    聖旨寫的清楚，他專司督造水暖，辦不了就是他這內務府大臣抗旨不
    這他娘的好像又被乾隆給繞進去了，難
    還想著幫人家敗家呢，這要再跟乾隆這麽玩下去，怕是和珅先破產
    怪不得和珅告訴他內務府的差事不如不辦，他是懂乾隆
    此時，金蘊布又發話了：“妹夫你別著急，畢竟有聖上的旨意，這督造水暖的事也不是沒
    往常辦差也有銀錢不濟的時候，可交給皇商代為籌辦，過後再給付銀”
    說完，金蘊布就笑吟吟看著他，不再言
    豐紳聞言，心中先是一喜，竟有這等好事，這金蘊布能處！
    看來還得是實在親戚，有事真上
    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
    哪家皇商如此仁義，墊錢給內務府做工，猴年馬月也要不回銀子，是圖個什麽
    而且這水暖隻有他會做，金蘊布也不是不知道，皇商怎麽代辦呢？
    想著，他就說道：“金大人所言極是，隻是這水暖不同別的，工序極為繁複，隻怕其他匠作造的不合規製，買賣賠了不說，要是誤了皇差可都吃罪不起！”
    金蘊布仿佛胸有成竹，笑著道：“妹夫多心不是？昨日有家皇商送來了樣品，這就讓人拿上來給大侄子過過目！”
    樣品？這金蘊布說的什麽胡話，這世上莫非還有別人會做水暖？
    想著，他隻見這金蘊布一揮
    幾個差役就扛著水管、散熱片等物件走了上
    豐紳檢視之下，心中驚訝，這些物件竟仿了個七八成！
    鐵質雖不如他的作坊好，但也合
    他不信短短兩天時間就能造出這種質量的鐵
    清朝若真有這等鑄造水準，那40年後甲午戰爭輸的就該是英國
    這就奇怪了，除非是自己作坊裏的工匠泄露了技法！
    想著，他心頭猛然一震，這家皇商偷了技術！
    怪不得這金蘊布提出皇商代辦，這是吃準了他不得不答應！
    想到這，豐紳更加疑惑起來，金蘊布明知這水暖技術是偷他的，還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給他看，倚仗的是什麽呢？
    還有，難道金蘊布就不怕和珅嗎？
    或者他的背後還站著金簡？他們安的又是什麽心呢？
    這一個個疑團像是理不開的毛線球，纏繞在他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