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這桌幾個人都變了臉色，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精
    “笑笑！”
    她媽媽拉了拉她的胳膊，中年婦女拉長了
    小妹陀也知道她媽媽生氣了，撅了噘
    風無理不可察覺地朝一旁的王西樓靠近了
    說來慚愧，他怕
    王西樓低頭看了小家夥一眼，咧著嘴笑，揉了揉他腦
    “不用忌諱，我就是來處理這事的，劉家老大沒跟你們說嗎？”
    “神神叨叨的，我爸也真是的，怎麽這都能”
    大兒子皺眉，沒指名道姓，隻是小聲嚷嚷，但是那個小聲也隻走個形式，座上的人都聽得
    那個剛嗬斥完小女兒的中年婦女又蹙著眉說他一句，兒子白了她一眼，臉上表情看起來很不滿，他媽媽則是感覺心神勞累，她是個很弱勢的女
    中年婦女歉意地看著王西樓一眼，王西樓隻是笑笑一點也不介
    環視了座上幾人一
    中年婦女一臉歉意，老太太的女兒女婿訕訕一笑，孫子戴上耳機臉上寫滿不耐煩，小孫女天真爛漫在問風無理在哪個幼兒園上學，劉家老太太則是滿臉慈愛看著在場所有
    風無理不知道什麽幼兒園，他疑惑地抬頭看著旁邊的老婆婆一眼：
    “老奶奶，你不坐嗎？”
    在場除了王西樓所有人又是一
    察覺到大家的反應，風無理立刻意識到什麽，僵了一瞬後，用屁股移到王西樓身
    “不用怕，她靈智都沒了，已經快散成真靈了，連對外界作出反應能力都沒”
    王西樓手掌按在他腦袋
    他才發現確實那老奶奶並沒有理他，依舊淡淡笑
    “夠了，還在那裝神弄鬼，大騙子帶小騙子！”
    大孫子又驚又怒，聲音大了點，周圍幾桌人都看了過去，他媽媽拉著他坐
    “你們在說什麽呢？”
    忙活招待客人的中年男人回
    他一臉疑惑看著大家，坐下後氣氛有些壓
    劉家小姑娘湊到風無理麵前，小聲地問：“哥哥，你是不是看到我奶奶了？”
    他們在說悄悄話，大人並沒有關注，風無理抬頭看了一眼那個老婆婆，點了點
    “真的嗎？為什麽奶奶不讓笑笑也看得到？奶奶穿什麽樣的衣服？”
    風無理把那個老奶奶描述了一番，小妹妹眼睛越來越亮，她問起一些細節，風無理看一眼後也答得上
    桌子上王西樓則是跟劉家老大在交
    “王老板，有沒有什麽忌口或是想吃的嗎？”
    “有火龍果炒豬肉嗎？”
    “……等下我去問”
    中年人回來之後，劉老太太的大孫子就沒怎麽吱聲
    倒是老太太的女兒女婿，也就是他妹妹妹夫偶爾說幾
    “哥，咱媽那存折上，還有四十來萬吧？”女兒以一種漫不經心地語氣說出
    “哎，是沒錯，阿文最近生意有些難處是吧，你們拿去”
    男人看起來是個老實人，阿文是女婿的名字，女婿不吭聲，悶悶地把米飯往嘴裏
    “我又不是這意”女兒表情惱怒瞪他一眼，但是眼睛在
    “對了，老屋那裏也要拆遷了好像，我聽堂姐他們都簽”依舊是不經意地提出
    “姑媽你這是沒完沒了了是嗎？”大孫子是個暴脾
    “小青！”
    眼看就要吵起來
    王西樓隻是默默吃
    她可並不打算摻和人家財產分割，瞥了一眼小徒弟在撩妹子，老臉欣
    就在這時，小姑娘忽然哭了起
    嚎啕大哭
    風無理手忙腳亂地想去安慰她，但是隻能幹著
    “謔，欺負小姑娘，可以”王西樓唯恐天下不
    “我，不是的，我沒有的，哎你別哭”風無理搞不明白
    “我，我想奶”
    眾人沉
    幾個大人露出無奈，暴脾氣的哥哥起身走了過
    他輕輕抱起妹妹，妹妹像個小掛包，俯在哥哥胸膛嚎啕大
    這哭聲，是因為逝者的離
    這聲哭聲嘶力竭，連綿不斷，像是將一切聲音都壓了下去，天地隻餘小孫女不管不顧的嚎
    風無理覺得，這才像一個人離去，身後事時該有的場
    王西樓在他旁邊道：“人剛來到世上，在產房哭出來開始了他的一生，人要離開這世上，聽著圍在床邊之人的抽噎哭聲結”
    這一桌子人，是劉老太太守了半輩子的財
    嚎啕大哭的小孫女，拍著妹妹的背小聲安慰的哥哥，無奈淺笑的媽媽，在一旁默默吃菜的爸爸，還有因為哭鬧導致拆遷款沒機會開口而有些懊惱的姑媽和姑
    一直沒什麽反應的劉家老太太，這時居然動了一下，開口說道：
    “不哭喲，囡囡不哭喲……”
    他們是聽不到的，她的一切安慰不過徒勞，但是徒勞也依舊在一句一句重複，直到徹底消
    風無理完全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仿佛自己無限剝離這片空間，世界隻餘這一片角落和這桌子人
    人生的一紙剪
    風無理默默看著這一
    “不哭喲，囡囡不哭喲……”
    劉老太太徹底消散
    大概隻是不放心家裏人，她才這樣看了這最後一
    雖然也不知道她離去的時候放心了沒
    大概是沒有
    操勞了大半輩子，怎麽可能說放心就放心
    王西樓給風無理夾菜，筷子含在唇上，紅潤的薄唇有些油光，見小徒弟看過來，對著他展顏一
    “坐過去點，挨著師父也不嫌”
    剛剛因為一些害怕就靠過去了，王西樓是僵屍，身體涼涼的，夏天的時候像冰塊，挨著舒
    他小聲跟王西樓道：“老婆婆走”
    “嗯，我看到了，大概散成真靈了”
    “所以我們什麽也不用幹就能拿到錢了？”
    “等一下去他們家做做法，看起來像回事，再跟他們說除掉汙穢了，這事師父熟，以前沒錢的時候也去給人做法，喊魂，看點風水算算命之類”
    風無理點點頭，安心吃飯，有點期待等一下看王西樓做
    小姑娘還在又哭又鬧
    過去她一鬧，奶奶就來哄她，現在不會再來
    以後都不會
    就在這時，有人手機鈴聲響
    “出賣我的愛，逼著我離開
    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出賣我的愛，你背了良心債
    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買不回來……”
    鄉村重金屬音樂鈴聲將吵鬧壓了下
    中年男人掏出手機，手腳僵硬，屏幕上來電顯
    ——媽
    “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
    現在又要用真愛把我哄回”
    歌曲來到高潮，中年男人硬著頭皮接了電話，長嘟了一聲後，電話裏傳來跟剛剛劉老太太一樣的聲
    “囡囡不哭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