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氣得說不出
    她淚水狂飆，掉頭就跑，轉眼沒了人影，也不知是不是真去住山洞了……
    “我倒成了惡人，搞得你們夫妻不合……”
    顧平生擺出幾分尷尬之
    “她自己會回來的，多謝你送我爹回”
    甄南仁麵色羞愧，由衷謝道，他親爹差點凍死在外，他竟渾然不
    顧平生擺了擺手，隨後也不多留，辭別而
    臨走之時，老甄也答應加入他的紅白事樂團，當那二胡
    一人一豬，
    身形漸遠，隱在風
    ……
    顧平生離了卷餅鋪子，並未回
    而是往勢利巷而去，他打算今日，把吹笙的樂手也給敲定
    這樣也就基本齊活，紅白生意可以開張
    那樂手如今，正在勢利巷的“趣味茶館”當夥
    要說荒唐縣首屈一指的勢力，當然是鐵錘
    不過，
    荒唐縣轄區，方圓足有近百裏之廣，也另有一些不容小覷的勢
    甚至有一些，連鐵錘幫也要給幾分麵
    趣味茶館，便是其
    這茶館看似尋常，隻有一位九品的館
    可它卻是一家連鎖茶館，在整個大夢王朝，大到京都，小到城鎮，幾乎處處開
    鐵錘幫也不敢得
    ……
    趣味茶
    館高三層，年深歲久，建成已有百
    “趣味”二字的鎏金招牌，已是半落大漆，不過字跡仍是清晰無比，剛處如鐵劃，秀處如銀勾，好似快劍長戟，又若清流曲水，的確擔得“趣味”二字，足見提字之人，筆力深
    這裏賣茶，也賣些簡單的飯菜，價錢十分便
    顧平生也偶有來此，解決午飯和晚飯問
    一些上了年紀的人，閑來無事，喜歡手裏拎一隻鳥籠，帶著畫眉、八哥，就到這兒嘮嘮嗑、扯扯
    但是從來無人惹
    便是因為趣味茶館的館主，是一位九
    不過，這位九品館主，已有整年不見蹤影，似乎當起了甩手掌
    來這喝茶的人，嗓門便漸漸大了起來，膽子也漸漸大了起
    比如說那劉麻
    此人早年是個街溜子，如今上了年紀也不安分，成天四處轉悠，手中提著一隻八哥，教它各種罵
    “死瞎子！死瞎子！”
    顧平生一走進趣味茶館，就聽見劉麻子的八哥，嗚嗚喳喳地罵
    “沏一壺茶，來一碟茴香”
    顧平生找了張長凳坐下，在桌上排出三文大
    “瞎子，你發財了？平日不是啃饅頭，就是喝稀粥的，今日倒有閑錢喝起茶了？”
    劉麻子嘴裏“嘖”了一聲，長滿麻子的一張枯黃老臉，忽然興致勃
    茶館裏的茶客，也都哄笑起
    顧平生淡淡答道：“沒發財，發財了請劉爺喝好”
    劉麻子臉色一沉，冷哼了一聲：“你一個賣唱的臭瞎子，也配請我老人家喝茶？”
    顧平生閉上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
    他現在雖不懼這劉麻子，卻也不想惹他，此人雖年過六十，卻是個半步九品，一身鐵爪功，雙手如鐵
    不過，
    劉麻子遲遲邁不過入品那道坎，如今的年紀，也再無可
    “一個臭賣唱的，也和我一樣喝茶？”
    劉麻子也許是見顧平生，今日不同以往，竟喝起了茶，因此有意找事，不打算輕易放過
    顧平生挑了挑眉，正要開
    忽然一聲吆喝聲響起：“客官，您要的茶和茴香豆來嘍！”
    隻見，
    一個十五六歲，個頭不高，皮膚黝黑，滿是皸裂紋的憨厚少年，端茶送豆而
    “阿聰，好久不”
    顧平生衝著阿聰點了點
    阿聰天生癡呆，口舌結巴，名叫阿聰，卻是個傻
    不過人雖癡傻，樂感卻好，他懂得吹笙，還吹的很不
    一些天生智障之人，往往會在某一方麵，有著特殊的天
    阿聰看見顧平生後，眼神驀地一
    伸手指著顧平生，喊了半天：“你、你，是、是顧、顧……”
    他支吾了半天，抓了抓腦袋，卻想不起顧平生的名
    “他姓死，名瞎子，你該叫他死瞎子！”
    劉麻子一對三角小眼，滴溜溜一轉，忽然插口
    阿聰聽了劉麻子的話，雙目一陣茫
    但他下一刻就猛然搖了搖頭，竟是脫口喊道：“不對，他不、不叫死瞎子，他叫顧、顧平生！”
    “對，我叫顧平生！”
    顧平生有些驚訝，點頭
    阿聰癡傻，從來記不住人名
    劉麻子臉色有些難看，哼了一聲：“這傻子開竅了？那我老人家叫什麽，你這傻子知道不？”
    阿聰呆呆地盯著劉麻子，眼有懼色，他打量了半天，卻喊不出他的名
    “果然還是個傻子，那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劉麻子冷笑一聲，繼續問
    “我、我叫阿、阿聰！”
    阿聰咧嘴一笑，笑容憨
    劉麻子搖頭譏笑：“不對，不對，你不叫阿聰，你叫傻子！”
    阿聰眼中有幾分迷茫，似乎因為劉麻子的話，泛起了迷
    “傻子！傻子！傻子……”
    劉麻子手中的八哥，也適時為主人幫腔，嘰嘰咋咋叫了起
    滿堂茶客們，也哄笑一
    “你不叫傻子，你就叫阿”
    顧平生忽然開口，提醒他
    他的聲音，與四周的笑聲，顯得格格不
    “對，我叫阿聰！”
    阿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
    顧平生這番話，卻是另劉麻子很不
    劉麻子的臉色，也馬上難看了下來，他陰森道：“瞎子，為什麽每次我們笑這個傻子，你都不和我們一起笑？”
    顧平生吃了一顆豆，喝了一口茶，自顧自露出一副思索之
    自己似乎的確，沒有取笑過阿
    來這喝茶吃飯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取笑這智力低下的阿
    這也成了這些茶客食客，每日必不可少的一個樂
    顧平生卻不
    從來不
    正因如此，
    劉麻子等茶客，也漸漸開始取笑顧平生，取笑他是瞎
    別人都笑，你卻不
    那麽久而久之，別人也會來取笑
    “你吃你阿媽，老子問你話呢！”
    劉麻子見顧平生不答，眼中怒意一閃，上前兩步，一巴掌將顧平生的那一碟茴香豆，拍落在
    阿聰嚇了一大跳，連忙蹲到茶館角落，一動不
    趣味樓的掌櫃的，默不作聲，他端坐櫃台之後，一副沒瞧見的模樣，館主當下失蹤多日，他自己不敢惹這劉麻
    而且，
    沒必要為了一個賣唱的窮瞎子，去觸劉麻子的黴
    茶客們，此刻個個來了精神，停下吃茶，靜待好戲，一副瞧熱鬧的架
    他們聚精會神，
    要好好瞧瞧這劉麻子，今日打算如何收拾這個瞎子！
    顧平生仍舊不答，又抿了一口
    劉麻子又將他的茶壺，也打翻在
    “我為何要和你們一起笑？”
    顧平生無奈，抬起頭來說
    “你為何不和我們一起笑！”
    劉麻子將鳥籠子放在桌上，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雙骨節分明，猶如鐵打銅鑄的
    “因為我不想”
    顧平生不置可
    “你今天必須笑！”
    劉麻子雙眼一眯，厲聲
    他話音未落，伸手一抓，桌子的一個角，被他像捏豆腐一樣，捏了下
    顧平生歎了口氣，緩緩開口：“我今日來喝茶，巷子裏有條狗衝我叫喚，其他的狗也就跟著叫喚……但是很多狗，我想它們可能不知道為何要”
    砰！
    顧平生麵前的桌子，被劉麻子一掌拍碎，木屑紛
    “所以你為何不笑？”
    劉麻子麵孔已近猙獰，一字一字擠出牙
    顧平生此時反而笑了：
    “因為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