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新讀水滸傳33(花和尚魯智深篇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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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小霸王醉入銷金帳
魯智深大鬧桃花村15
那老人年近六旬之上,柱一條過頭拐杖,走將出來,喝問莊客:“你們鬧甚麽?”
莊客道:“可奈這個和尚要打我們。”(公說公有理也。)
智深便道:“小僧是五台山來的和尚,要上東京去幹事,今晚趕不上宿頭,借貴莊投宿一宵。莊家那廝無禮,要綁縛灑家。”(婆說婆有理也。)
那老人道:“既是五台山來的僧人,隨我進來。”
智深跟那老人直到正堂上,分賓主坐下。
那老人道:“師父休要怪,莊家們不省得師父是活佛去處來的。老漢從來敬重佛天三寶,雖是我莊上今夜有事,權且留師父歇一宵了去。”(人的名,樹的影。活佛去處會念經。花和尚有幸也。施公筆法,神龍見首不見尾。為後文做下鋪墊也。)
智深將禪杖依了,起身打下問訊,謝道:“感承施主。小僧不敢動問貴莊高姓?”
老人道:“老漢姓劉,此間喚做桃花村,鄉人都叫老漢做桃花莊劉太公。敢問師父俗姓,喚做甚麽諱字?”
智深道:“俺的師父是智真長老,與俺取了個諱字,因灑家姓魯,喚做魯智深。”
太公安排智深吃了晚飯。太公對席,呆了半晌。
太公吩咐道:“胡亂教師父在外麵耳房中歇一宵,夜間如若外麵熱鬧,不可出來窺望。”
智深道:“敢問貴莊今夜有甚事?”
太公道:“非是你出家人閑管的事。”
智深道:“太公緣何模樣不甚喜歡,莫不怪小僧來攪擾麽?明日灑家算還你房前便了。”
太公道:“師父聽說,我家如常齋僧布施,那爭師父一個。隻是我家今夜小女招夫,以此煩惱。”(一步步揭開伏筆,施公筆法也。看似煩瑣,伏筆千裏也。)
魯智深嗬嗬大笑道:“男大須婚,女大必嫁。這是人倫大事,五常之禮,何故煩惱?”
太公道:“師父不知,這頭親事不是情願與的。”
智深大笑道:“太公,你也是癡漢,既然不兩相情願,如何招贅做個女婿?”
太公道:“老漢隻有這個小女,今年方得一十九歲。被此間有座山,喚做桃花山。近來山上有兩個大王,紮了寨柵,聚集著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此間青州官軍捕盜,禁他不得。因來老漢莊上討進奉,見了老漢女兒,撇下二十兩金子,一匹紅錦為定禮,選著今夜好日,晚間來人贅老漢莊上。又和他爭執不得,隻得與他,因此煩惱。非是爭師父一個人。”
智深聽了道:“原來如此!小僧有個道理,教他回心轉意,不要娶你女兒如何?”
太公道:“他是個殺人不眨眼魔君,你如何能勾得他回心轉意?”
智深道:“灑家在五台山真長老處,學得說姻緣,便是鐵石人也勸得他轉。今晚可教你女兒別處藏了,俺就你女兒房內說姻緣勸他,便回心轉意。”(智深信口,花和尚也。)
太公道:“好卻甚好,隻是不要捋虎須。”
智深道:“灑家的不是性命?你隻依著俺行,並不要說有灑家。”(頭頭是道,不容不信也。)
太公道:“卻是好也,我家有福,得遇這個活佛下降!”莊客聽得,都吃一驚。(旁觀者清也。善男信女,癡迷也。)
魯智深叫莊客將了包裹,先安放房裏,提了禪杖,帶了戒刀,問道:“太公,你的女兒躲過了不曾?”
太公道:“老漢已把女兒寄送在鄰舍莊裏去了。”
智深道:“引灑家新婦房內去。”
太公引至房邊,指道:“這裏麵便是。”
智深道:“你們自去躲了。”
太公與眾莊客自出外麵,安排筵席。智深把房中一椅獨桌都掇過了,將戒刀放在床頭,禪杖把來倚在床邊,把銷金帳子下了,脫得赤條條地,(花和尚也。)跳上床去坐了。(靜等說姻緣也。)
書評:此一段花和尚大鬧桃花莊。施耐庵草蛇灰線,伏筆千裏。先寫出莊客無禮行徑,引出劉太公,善男信女也。太公對席,呆了半晌,心中有事也。一步步,說出桃花山強賊,欲搶民女。花和尚信口,從真長老處學會說姻緣也。太公似信非信,善男信女,終信也。眾莊客大驚,旁觀者清也。施公用詼諧幽默的筆法,寫出花和尚也。成就了名著水滸傳。讀者看官,掩卷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