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如果走到那一天，肯定會異常激烈。
    現在有多少世家是從春秋戰國時混過來的，有多少世家吃過其餘滅亡世家的慘屍，根本沒人知道。
    但魏征知道一件事，現在活著的世家都是時代變遷中的勝利者，而勝利者，往往會搜刮失敗者的一切，包括家學。
    世家的家學很重要，他裏麵包含家族前輩所鑄書籍，前輩思想，更包括前輩執政一方的經驗，還有家族曾經見過的一切。
    家學說白了就是經驗。
    同樣是二十歲，大多數百姓的二十歲是結婚生子參加徭役。
    稍微有錢人的二十歲可能是溜雞鬥狗或者在努力讀書。
    普通世家子的二十歲是完成世家子教育，選擇自己的路，想當官的，一般都安排在郡縣府衙打雜。
    頂級豪門的世家子，才華逆天的，二十歲時都在三省六部打雜。
    像李世民，十八歲學完世家子教育係統後就跟著雲定興打仗，參與雁門關救隋煬帝。
    而世家和普通人割裂開的根本就是家學經驗和家族人脈。
    當然，魏征深知，這兩者都很重要，幾乎是旗鼓相當。
    沒有人脈，你也會懷才不遇。
    沒有家族經驗作為教育基礎，你遇上貴人也會擦身而過，錯失良機，甚至於會身死道消。
    魏征估摸著，就現在這些世家要是外出建國，他們家裏潛藏的屠龍技，估計都會拿出來用了。
    別的家族有什麽屠龍技術他不清楚，但是坐在他麵前，始終笑吟吟的王珪他知道。
    王家屠龍技都不是屠龍獲得的，而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惡龍，所以才有的。
    古老的王家屠龍技有王翦兵法，時代稍微近點的，他們有王猛兵法。
    像清河崔家這樣的豪門，他們祖上有人當兵留下過兵法就不說了，當朝，他們可以從程咬金那裏搞到退伍老兵，還可以透過程咬金，吸收瓦崗遺留下來的資產。
    而且魏征還知道一件事，隋朝破滅時，現在僅存的世家們集體幹過一件大事，接收隋朝時退伍的老兵。
    不苛待，深重對待的那種接受。
    並且或多或少的滲透各地府兵體係，交好那些府兵。
    魏征心裏一估算，如果這個時代李世民完成對外探索，走上攻打外國，分封有功之臣的路子，那麽魏征覺得這個時代，將會成為智慧和兵法相互碰撞之後最璀璨的時代。
    沒辦法啊，這個時代的世家們剛經曆完魏晉南北朝沒幾年，還處在戰爭陰影中，在隋朝破滅的那幾年，沒少上下其手的對國家進行偷撿。
    想到這裏，魏征深深的看一眼王珪，凝重的詢問道：“老王，你心中還有多少國家大義。”
    王珪沒有回答，隻是坐在那裏喝茶。
    良久之後，魏征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駐足回頭，輕聲道：“我和世家關係不好也不壞，和太原王家也不怎麽熟悉，但是我和王珪熟悉。”
    “老王，我希望你能有一個和平的晚年，而不是在壽元未盡時，為了所謂的家族大義犧牲。”
    說完魏征就扭頭離開，王珪忍不住指著他笑罵道：“還壽元未盡時？難道你魏黑子真和民間傳說一樣，有斷人壽命之能。”
    魏征的身子微微顫抖，並未停下腳步，快速離開。
    王珪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忍不住歎口氣，望著房梁，無奈的道：“壽元這東西，想死的時候，不就到了嗎？”
    魏征離開嶺南道時，又特意來春州見李寬。
    看著又一次突然出現的魏征，李寬無奈的歎氣道：“魏公，你怎麽又來了。”
    魏征對李寬話中的不歡迎視而不見，不以為意。
    我是魏征，你不歡迎我，不也得擺宴接待嘛。
    李寬到是想用兩頓破飯把他攆走，可惜還是不行，隻能大擺宴席，熱烈歡迎。
    魏征就喜歡看別人又不歡迎自己，又得大擺宴席的樣子。
    李寬隻能狠狠的出聲：“魏公，這頓飯，要麽你自己掏錢，要麽我就記在春州府衙的賬上，寫一個魏公你公款吃喝的奏折交上去。”
    看著李寬嬰兒肥麵孔上的惡狠狠表情，魏征忍不住笑出聲，還挺有意思。
    “好好好，我自己付，我可不想讓你壞了我這一輩子的名聲。”
    李寬右手一審，當場要錢。
    魏征好笑的繼續道：“咱倆不是合夥建設酒廠了嘛，你直接在酒廠分紅裏劃。”
    這話讓李寬愣住，好無恥的老魏。
    這真的是曆史上的人鏡，著名的賢臣，有名的窮鬼？
    李寬傻傻愣住的表情讓魏征好笑不已，為何很多人覺得自己不享受，不亂花錢，不置辦很多土地產業，一心忠心為國為民，就是一位腦袋迂腐的人。
    他，魏征，也是一個人，還是一個聰明人，腦袋靈活的家夥，要不然也不能活到現在不是。
    李寬很快反應過來，陪著魏征吃吃喝喝。
    人們常言飽暖思淫欲，可惜的是兩人一個不好女色，一個身體不允許他好女色，所以，吃飽喝足後，二人喝著茶，悠閑的回味今天的美味。
    喝了半壺茶，享受完清淨時光後，魏征緩緩開口：“楚王殿下，我希望你有時間多勸勸王珪。”
    李寬被這話說的愣神，什麽意思，啥叫我有時間多勸勸王珪，王珪現在位高權重，整個嶺南道的官員都聽他的，他還能出事不成？
    “魏公，我聽不明白你的話。”
    李寬沉聲回道，他是真的沒聽懂。
    魏征歎口氣，非常無奈的道：“楚王殿下，你覺得朝堂之上，四品以上的高官都有什麽共同點？”
    突然轉變的話題讓李寬摸不著頭腦，這和勸王珪有什麽聯係嗎？
    魏征不等李寬回複，自顧自的道：“四品算是當官的分水嶺，要想進入四品以上的職位，最起碼都是腦袋清楚的人，他們大多數時候在國家和自己家族之間，都會選擇家族。”
    “因為他們明天先國後家這個道理。”
    魏征這麽一解釋，李寬腦袋清楚，四品以上的官員基本都是可以調職進入中央的人。
    中央的官員不管職位大小，很多決定做出來，都是要影響全國的。
    如果一個人不能站在國家的角度思考問題，那麽隻會壞事。
    這個時候李寬就明白魏征的意思。
    王珪很可能做出一些不符合國家利益的事。
    而這個事，會讓他掉腦袋。
    這麽一想，李寬整個身體瞬間僵硬起來，這可真不好搞。
    他和王珪的關係怎麽說呢，他很感激對方，王珪真的認真教了他一些東西。
    魏征說完就離開，連春州都沒有留，直接回長安而去。
    而李寬，獨自坐在那裏，思考著王珪可能做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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