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家的後屋不過是個小單間，但是裏麵堆滿了各種雜物，一個人還得側著身子走
    “就這角落，你們來看”，梁冬貓著腰走到角落，回頭對兩人說
    林航看著滿屋子的舊家具，還有幾乎堆疊到天花板的竹簍，以及如今都沒人用的舊式農具，心裏不禁覺得袁婆還挺會收藏東西的，有些家夥事看著應該比他年紀都還
    “什麽東西？讓你一驚一乍的”，林航擠到梁冬身旁不解的問
    “就這個”，梁冬說著從角落拎起一塊大木板，上頭還蓋著一層層厚厚的白
    梁冬小心的扯下白布，把木板舉了起
    屋裏光線昏暗，林航一時也看不清
    曉虎身形瘦小不少，輕鬆的跟在林航身後，眯著眼看著梁冬手裏舉起的木板：“好像是幅畫……”
    被這麽一提醒，林航也看清梁冬舉的是幅畫框，三個腦袋湊在一起，借著後屋天窗的光亮，仔細端詳起
    “這是畫的荷花啊，這是不是電視裏看過的油畫？”梁冬一臉疑
    “嗯”，林航點點頭，你說在這偏遠農村，有個年畫、農民畫、剪紙畫，那倒也是說得通的事，可是眼前居然是幅西洋油畫，還真是出人意
    雖然年代有些久遠，但是油畫的色彩還是很鮮明亮麗，水光瀲灩的背景上畫的是翠綠的荷葉和盛開的荷花，好像彰顯著盎然的生機和無限的希
    林航突然想起什麽說道：“轉過來看看，有沒有落”
    “落款？……哦，好……”梁冬聽林航這樣說，一下也明白了過來，在擁擠的空間裏，小心翼翼的翻轉畫
    “是有幾個字，有點糊，看不太清……”
    林航用衣袖擦了擦落款上的灰，盡量能看清字
    “…祝…愛女……沈慧心……”，林航把能分辨清楚的字念了出
    曉虎好奇的說道：“這是誰？”
    梁冬怔怔盯著畫，嘴裏低聲呢喃了幾個字，林航卻沒聽
    “袁婆好像回來了，我們出去吧”，林航提醒
    梁冬點點頭，把油畫原樣放好，仍舊蓋上白布，一起走出逼仄的雜物
    袁婆送走梅書記，回到院子裏：“航娃，曉虎，再帶點野菜團子回家吃去”
    三人相視一眼，決定把剛才看到的事保密，既然袁婆把這畫藏的不見天日，肯定也有她不願提及的原
    “袁婆夠了，再多我就吃不完”
    “來，曉虎多拿些，也給你舅舅、舅媽嚐”
    三層的大籠屜，一個下午連吃帶拿，已經少掉了大
    袁婆把剩下的野菜團子從籠屜裏拿出來，裝到碗裏，準備把籠屜清洗一
    “袁婆，你這個三層大籠屜借我兩天吧，我想擺攤賣野菜團子”，林航剛才就有這個想法了，這時候去買籠屜也來不及，眼前不正好有現成
    “行啊，你拿去用吧，什麽時候還都行”，袁婆爽快的說
    “就借兩天，謝謝袁”
    曉虎幫著林航一起把籠屜抬回去，路上他問道：“航子哥，不是做帶菜加工嗎？怎麽又要賣野菜團子？”
    “我打算做兩手準備，兩個爐灶，一個蒸團子，一個做熱炒，萬一帶菜加工行不通，也不至於徹底沒生”
    “航子哥，還是你想的周全！”
    趁著天色還早，林航又去了趟曹華叔家，把做野菜團子的薺菜、胡蘿卜這些配料都給買齊
    “哎呀，這是袁婆做的野菜團子吧，瞧著餡紅的胡蘿卜，綠的薺菜、黃的炒蛋還有香菇，真是”
    曹華叔家的蔬菜大棚裏，林航把袁婆給的野菜團子，帶給曹華叔嚐嚐
    “這餡裏還點了香麻油吧，就是素餡吃起來也香……哎呀，哪像你嬸子做的團子就像給和尚吃的……”
    林航自己拿了把小鐵鏟，蹲在地裏挖著一把把新鮮的薺
    “袁婆做的這餡料也考究，裏麵還加了點蝦米提鮮，這連我都沒想到”，林航無意中提
    “那是自然，怎麽說袁婆以前也是大家小姐，這點講究還是有”曹華叔遲到盡興之處，嘴一禿嚕，順口說
    林航聽到自己從未知曉的信息，停下了挖薺菜的手，轉身驚訝的看著曹華
    他一直以為袁婆不過是普通的村中老人，聽曹華叔這樣一說，他不禁好奇起
    看到林航一臉疑問，曹華叔輕聲說道：“都是村裏的老黃曆了，估摸差不多有四十多”
    曹華叔說著頓了一頓，像是不知道從哪說起才
    “我那時候還沒個燈籠大呢，記得聽村裏老一輩的人說過，袁婆不是本地人，以前是南方大戶人家的閨女，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個年代就到我們這來勞動學習，聽說吃了不少苦……”
    林航點點頭，依稀明白了
    “那時候的袁老大爺，就一直照顧袁婆，袁婆本來叫什麽名字村裏也沒人記得”
    “後來她就嫁給袁老大爺，成了袁家媳婦，後來是袁家嬸子，現在就是袁婆了！”
    林航靜靜地聽著，又問了一句：“那袁婆南方的娘家人就不找她？”
    曹華叔搖搖頭：“沒見來往過，好像音信都斷了”
    林航想起雜物堆裏的那幅油畫，他心裏有個大膽的假設，估計“沈慧心”就是袁婆的本
    “袁婆也是命苦，本來和袁老大爺感情是村裏數一數二的，沒想到袁老大爺先走一步，再後來是女兒，現在就靠梁冬一人”
    曹華叔邊說邊搖搖頭，歎了口
    林航心裏也覺得和其他村裏脾氣古怪，還有些蔫壞的老人相比，袁婆對他們真的是慈祥和藹，對自己也是多番照
    看了看滿滿一簍的薺菜，林航轉換了個話
    “曹華叔，我挖這些就夠了，還有前幾次的菜錢，我一起結給”
    曹華叔把手裏的野菜團子一口吞下：“行，你叔我正好沒酒錢”
    林航背起滿滿一筐的竹簍子“嘿呦”使了下勁，看來今晚擇這些薺菜，也要花上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