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十年苦波,他讓我載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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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聖閣,顧名思義,組成它的乃是因崇敬武聖而自發聚集在他麾下的一群修行者。
    而另一重含義,則是以武為聖。
    武聖閣內多有從凡人習武,最終以武入道之人,而牧肇本人,更是其中的代表者,也是他們的精神領袖。
    武聖閣成員,對牧肇的崇拜是極端狂熱,唯命是從的。
    但因為他們各自有著不同的身份,武聖閣在修行者之中,也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一旦被武聖閣懸賞,基本上便是和整個修行界為敵了。
    武聖這是動了真怒。
    不單是要他死,還要讓他再無立錐之地啊!
    武聖金口玉言,這“邪修”兩個字一旦定性,那便注定是翻不了身了。
    衛彥的眼皮跳了跳,心裏已經給陳曠下了死刑。
    此人膽大包天,敢自稱佛子來騙人,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殺誰不好,殺李紅綾。
    在場哪個不知道,以李紅綾的性格,必定是她先得罪了對方,才招致殺身之禍。
    逃亡路上都必須把人殺了,這是何等的決心,必定是得罪死了。
    但牧肇不管。
    他的道,就是“霸道”。
    他要護著自己的徒弟,護住她死後的名聲,那他就不管對錯因果,直接把你打成“邪修”。
    一個邪修,自然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是錯的。
    殺邪修,不需要理由。
    衛彥目光一閃,拱手肅然道:
    “此人先前應當是梁國階下囚之一,在下即刻調查其身份,交予武聖閣諸位。”
    牧肇瞥了他一眼,頷首道:
    “狄武應當就在薊邵郡風雨樓,你可交給他。”
    衛彥連忙點了點頭。
    牧肇又一揮手,便有柔和霞光將那李紅綾的屍體收殮,拚合成了生前完整的模樣。
    這一縷元神確實是極其薄弱,僅僅是這樣的舉動,便立刻變得透明了不少,馬上就要潰散了一般。
    武聖轉身融入霞光之中,帶著屍體消失了。
    衛彥猛地鬆了口氣,望著這一片晨光之中的狼藉景象,竟也有一絲蕭索疲憊。
    全死完了……
    卻把這麽一個爛攤子,留給他一個人來收拾。
    “衛長老。”
    一道清冷女聲忽然響起。
    衛彥心裏一突,回頭看見是一夜不見的沈星燭。
    他曾經覺得這玄神道門的道子無比礙事,此刻卻竟然有一絲親切……
    “道子。”
    衛彥可不敢像衛蘇那樣輕佻以“道友”相稱,拱了拱手,苦笑道:“此間戰事已了,可是還有什麽事情要交代?”
    沈星燭點了點頭,目光凝重。
    “我已通知門內長輩前來,接下來,梁國皇城,將暫時由我玄神道門接管,還請衛長老帶領三劫宗餘下眾人先行離開。”
    衛彥臉色頓時一變,緊盯著她:“道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們玄神道門可是宣稱中立的,難不成現在仗打完了,你們反而要來插手,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沈星燭搖搖頭,淡淡道:
    “衛長老誤會了,我並沒有插手周梁之事的意思。”
    “我指的接管,不是指皇權歸屬,而是單純指……這座皇宮。”
    衛彥還是不懂,皺眉道:“這座皇宮……有什麽好接管的?”
    沈星燭忽然拔出了長劍。
    衛彥瞳孔緊縮,還沒來得及警覺,就見她一劍劈開了整個皇城廢墟。
    “轟隆……”
    皇城徹底坍塌。
    下方,一股極其邪異恐怖的氣息蔓延開來。
    衛彥定睛一看,看見就在他腳下的裂縫之中,在那皇城下麵,有一尊龐大的,難以描述的扭曲異形妖物,在其中翻騰卷曲,一枚巨大瞳孔若隱若現……
    衛彥背後全是冷汗,瞠目結舌,驚駭失聲道:
    “這……這是什麽?!道子,你放出來了什麽東西?!”
    “衛長老不必驚懼。”
    “此妖無心。”
    沈星燭輕聲道:“這是一尊上古大妖的……軀殼。”
    衛彥一愣:“軀殼?”
    沈星燭收劍,歎息道:“是啊,某人大概也沒想到吧……”
    “在這皇城之下,封印的不過是一具上古大妖的軀殼,空有氣息與威勢,實則根本沒有神誌。”
    衛彥定了定神,恍惚道:“那,它的神誌去哪裏了?”
    “大概……”
    她頓了頓,望向遠方的樹林,幽幽道:“已經逃了吧。”
    沈星燭眯起眼睛:“或許,這護國屏障,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防止外敵入侵,而是為了阻止誰,逃掉呢。”
    衛彥沒聽懂,他隻覺得頭疼欲裂,連忙移開了注視那大妖軀殼的視線。
    沈星燭又似喃喃道:“衛長老,你知道那梁國夫人是什麽時候成為梁國夫人的麽?她似乎並非勳貴之女,也並不得蘇煜寵愛,卻竟能穩坐這梁國夫人的位置。”
    “什麽?”
    衛彥捂著腦袋,感覺自己頭昏腦漲,一摸鼻子,竟已經七竅流血。
    他心下一驚。
    這大妖威勢,竟恐怖如斯,僅僅一具空殼,都難以逼視。
    這確實不是他們三劫宗能處理的情況了……
    沈星燭搖搖頭:
    “不,沒什麽……”
    “衛長老,你先前說,要調查那人身份,屆時可否也給我一份?”
    “道子也要接下懸賞?”
    女子清冷的眉目似帶笑意:“衛長老說笑了,我不殺無錯之人。”
    ……
    陳曠看著那蓑衣漁翁半晌,終於憋不住開口了。
    “師兄為何覺得我會見過樂聖?”
    蓑衣漁翁詫異道:“師弟何出此言?那老匹夫的琴不正在你身前麽?”
    陳曠無言地看了看龍齦,扶額道:
    “所以,這琴,便是用師兄你的牙做的?”
    蓑衣漁翁嗬嗬一笑,帶著咕嚕咕嚕的氣泡音:
    “自然。”
    但是這把琴,並非樂聖所贈,而是他自己“騙”到手的。
    然而仔細一想,若非這琴從樂聖手上流出,輾轉被蘇煜收藏,也沒有機會到陳曠手中。
    陳曠試圖理順對方從見麵以來的種種古怪邏輯。
    “帶著琴,也不代表就認識……”
    “但師弟身上,有那老匹夫的琴意在啊。”
    陳曠愣了愣。
    琴意?
    他頓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琴意,必是要傳授了琴技,才會捎帶著產生。
    而,教過他琴技的隻有兩個人。
    一是那無名樂師,二是當初太常寺教養所裏的一個樂師。
    後者已經死在那大殿上了……
    那就,隻剩下那個將他從父母手上買走的無名樂師了。
    陳曠沉默了。
    那無名樂師,就是樂聖奚夢泉?
    他隻覺得牙花子疼。
    倘若真是這樣,那麽奚夢泉,從十年前,就已經料到了今日局麵?
    “師兄覺得我是師弟……是因為在你看來,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師父?”他問道。
    蓑衣漁翁的眼神愈發古怪,看傻子的感覺越來越濃。
    “自然如此,況且,你不也叫我師兄?”
    不,我那是隨便說說的……
    陳曠不敢這麽說。
    他吸了口氣:“師父,就是奚夢泉?”
    蓑衣漁翁拍拍尾巴,已經懶得理這師弟的廢話了:“那老匹夫讓我在這河中等你,我便在這皇城邊上劃船了十年。”
    “十年苦波。”
    “他讓我載你一程,從此可直上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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