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人生自是有情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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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蠱是蠱術的一種,以血為引,使中蠱者死心塌地愛上施術情蠱也是最難煉製的一種蠱在苗疆之地,有多少蠱師想要煉成情蠱,但總是為山九仞,功虧一其實不是那些人本事不到家,而是想要煉成情蠱,最後一步不在人而在天!
    忘憂蠱便是情蠱的前被下了忘憂蠱的人會忘記心中最重要之人,隻要忘憂蠱還在體內,凡是與那人有關的所有新的記憶,也會被蠱蟲蠶食殆此蠱壽命極長,即使死在宿主體內,被抹掉的記憶也不會歸但若中蠱之人能將那人徹底想起,忘憂蠱便會變為情同時,情蠱也是忘憂蠱唯一的解
    忘憂蠱寄生體內,蠶食記憶的同時,也會吸取內力,並在體內留下毒素,長此以往,中蠱者便會覺得乏力軟弱,日漸消瘦,若是修為尚淺者,撐不了多久,便會魂歸九被下了忘憂蠱的人一般無藥可解,這是因為忘憂蠱的唯一解藥是情蠱,而情蠱的前身是忘憂蠱,此兩者同出而異名,是謂玄之又玄,眾妙之想要解蠱,關鍵不是靠外人,而是靠自隻有想起那人的記憶,才能解蠱,否則便無藥可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事實本就如忘憂蠱的解法很特殊,情蠱又很難煉成,據典籍記載,煉成情蠱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數情況都是繞不開忘憂蠱這
    忘憂蠱以內力為食,通過源源不斷獲取他人的內力,維持自身生命體征,所以想要培養忘憂蠱這本就是件難事,需要有內功深厚的人,自願種下忘憂蠱,忘憂蠱才能在其體內生長,否則忘憂蠱便會死於體蠱蟲一旦死去,它蠶食的記憶也不會歸回,那段記憶便會永遠消
    內功深厚者,無緣無故為何自願種下蠱蟲,這豈不是沒事找事?內功薄弱者,根本承受不了蠱蟲對內力的需求,若非有持續不斷的內力輸入,過不了幾天,忘憂蠱便會死於體這也是為何忘憂蠱難以養成的原忘憂蠱很難養,情蠱更難養,準確地說,如果沒有忘憂蠱何來的情
    情蠱是蠱術最高的象征,在苗疆蠱術最高者被稱為大祭師,是苗寨之中僅次於苗王的存洛玉君便是如今的大祭師,她的蠱術早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寨中無人可做她的對手,大祭師的位置理所當然是她洛玉君自視蠱術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寨中的機關也是她親自參與設計的,就是這樣的能人,也沒能煉成情蠱,關鍵便是缺少實驗體,也就是被下蠱先前說過忘憂蠱很難培養,須以內力培養,潛伏在體內,而且忘憂蠱不一定變為情蠱,其中有太多不可意料的因素,大部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人身死,蠱蟲
    明哲說了這麽一堆,也不知韻兒聽進去幾分,不過看她呆然的樣子,應該大部分都沒聽其實簡單來說,忘憂蠱蠶食那人的記憶,抹掉新的記憶,即便再見到那人,也會形同陌路一般,這便是忘憂蠱的可怕之何況忘憂蠱的解藥就是其本身,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須係鈴忘憂蠱是毒藥,也是世人趨之若鶩的至情之這樣解釋韻兒或許就能聽懂,當然這隻是明哲的認為,韻兒到底聽進了幾分,隻有她自己知
    “明哲,那我會忘記你嗎?”韻兒這個問題問得明哲猝不及
    “韻兒,你說啥胡話呢?”明哲摸了摸韻兒的額頭,“不燙啊!沒發燒啊!”
    “明哲,我沒發燒,也沒說胡話!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覺得你很熟悉,隻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我對其他人的印象很深刻,唯獨對你我沒有太深的印象,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位陌生人、一位過客,平淡而無奇,明明你陪我經曆了那麽多事,但當我想起那些事的時候,有關你的記憶便會顯得很模糊,我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直到今日我明白了!為何我會忘記你,為何我對你的印象平平無奇,為何有關你的記憶顯得那麽模明哲,你跟我說實話,我體內是不是有忘憂蠱?我對你的印象那麽淺淡是不是忘憂蠱的緣故?”韻兒看明哲的眼神不像是說她隻想知道真相,無論結果如她不想做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子,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她卻白癡得像個傻子,她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明哲輕輕戳了韻兒的眉心,“想啥呢?你體內怎麽會有忘憂蠱?你對我的印象淺淡,或許是別的緣故,沒準就是你不想記得我,所以才會對我的印象那麽淺薄,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你陪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在乎!印象有沒有那麽深刻不重要,咱們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一定會記得我!”
    明哲說的那麽輕鬆,韻兒都懷疑是自己的內心在作祟,才會有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但她為何會忘記明哲,為何她會成為南宮明的女兒,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韻兒怎麽也想不起來,那段記憶便是空白,若非明哲告訴她這些,她甚至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怪不得那位算命先生會說明哲是她命中注定的貴人,會為她解開這迷局,揭曉過往之起初韻兒還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而今她總算明白了這句話的含
    “明哲,那我為何會忘記你?”
    韻兒在這個問題上遲遲不肯鬆口,明哲故意把話題岔開,韻兒卻總是把話題帶回來,看來今日若不把問題問清楚,她是不會善罷甘休但明哲真的找不出什麽說的,有些事現在的她還不能知道,否則隻會惹禍上身,牽連到自己不說,還會牽連到許多人,明哲這些年的籌劃也會付之東告訴韻兒她的身世,這已是明哲最大的讓步,韻兒再問下,他也什麽都不會說,但看韻兒這副架勢,應該不會那麽簡單就能解
    “我的小韻兒,咱倆好不容易有個單獨相處的日子,幹嘛要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反正這些事又不重要,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說,今日便不提這些事,你說好不好,韻兒?”
    韻兒算到明哲會找理由故意搪塞過去,她才不信明哲的鬼話,“等到以後,你早就把這些事拋之腦後,忘得一幹二淨!今日若不問清楚,恐怕日後便沒有機會了!”
    “你真的想知道?”明哲無奈般看著韻
    韻兒點點頭,“我隻想知道真相!”
    “那好,我便告訴你!”明哲一改常態,居然答應了韻兒的請求,“其實很簡單,你從未忘記你是你,你是韻兒,而不是小我也一樣,我是我,我是明哲,而不是淩咱們身上背負著過去,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咱們都長大了,也該明白有些事是不可逆轉小穹是你以前的身份,但她也隻是一個身份,你不是她,體會不到那種深刻的悲痛,我也不希望你體會到那種感淩雲是我以前的身份,但他也隻是一個身份,我不是他,體會不到那種喪失親人、流離失所的感我有我的理想,我有我的使你忘記的隻是過去,而非現在!現在的你是獨一無二的你,是旁人無可替代的你,你有你自己的身份,你叫南宮韻,是相府千金,是南宮世家唯一的繼承人!這是屬於你的記憶,現在的你才是真實的你!”明哲這番話,看似挺繞的,但都是有理有現在的她是韻兒,不是過去的小穹,人是同一位,但她倆的記憶卻是不同
    “明哲,道理我都懂,但……”明哲把竹笛遞到韻兒身前,“你還記得這塊玉佩嗎?”
    這塊玉佩的故事韻兒倒是知道一些——這塊玉佩是淩雲送給小穹的及笄禮物,小穹對這塊玉佩愛不釋手,無論走到哪裏,她都會把玉佩帶在身上,哪怕是睡覺,她也會把玉佩抱在懷這塊玉佩的材質很特殊,摸上去有玉的感覺,但確切來說這塊玉佩的材料不是玉,而是一種類似玉的石頭,而且這種石頭時刻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花香,這是小穹最喜歡的花香——玉雨淩雲差工匠琢磨了這塊玉佩,並在玉佩上鐫刻一首詩,這也是小穹常常掛在嘴邊的詩句:淩雲之誌在蒼穹,逸塵絕凡玉玲
    “回想當年,在你及笄之禮上,我當著眾人麵把這塊玉佩送給了你,並送上了最真誠的祝福,而今你又把它還給了我,這大概便是命中注定吧!”
    明哲第一眼看見這塊玉佩,腦海中便浮現出當年的場那一日,高朋滿座,滿堂歡喜,來的都是貴上賓,無不是朝中權臣,相比淩雲行弱冠之禮的時候,小穹的及笄之禮還要熱鬧許淩雲不禁慨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從未羨慕過別人,但小穹永遠是個例
    小穹步姿輕盈,舉止雍容,身著薄紗素裙,肩披蠶絲綢帶,微風輕輕掠過,衣裙輕颺,肩帶隨風而舞,宛如天仙一般,顯得更加楚楚動在場之人皆讚歎不已,有的人眼睛甚至都看直了,淩雲便是其中一他就坐在台下,看見小穹這身打扮,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銅鈴一他也被小穹這身打扮驚豔到了,平日裏不見小穹如何打扮,可她隨便打扮一下,便貌似天仙,羨煞旁人矣!小穹站在台上,看見淩雲坐在台下發呆,心中微微不悅,撇了淩雲一她不知道的是,淩雲那不是發呆,而是看她看得太入迷了,一時沒緩過神
    讚曰:上官有女,初長其成,年至十五,芳華正茂,書生意氣,行此笄禮,以彰成嗚呼!天地可鑒,日月可觀,山川共覽,鬱乎蒼蒼,美顏如玉,冰潔如霜,靜女其姝,宜其室秀木初成,枝葉繁茂,睡蓮始蘇,亭亭玉立,靜水深流,謐而不言,青絲盤髻,束發縛上邪!今日及笄,四海同賀,八方來賓,高朋滿座,天高地迥,銜葉白鶴,宇內悅者,亢歌麗賀哉!不吾言哉,天地道哉,追昔歎哉,來日期哉,君子逑哉,淑女善哉,諼草喜哉,玉雨樂哉,山川賀哉,河澤壯善哉!仙風玉骨,侍美揚哉,曰歸曰歸,心亦止哉,束發及笄,年至成哉,心有冥苦,諼草忘何哉!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言不玉,瓊華無玊,願卿本爾,無望仙淑!
    這可是淩雲親筆寫的賀詞,足足花了他半個月的時為了寫這篇賀詞,淩雲想來想去,晚上睡覺的時候也在輾轉反側,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那段時間淩雲的眼眶上總是掛著兩個黑眼圈,小穹還不知道淩雲是為她寫笄禮賀詞所以才睡不著覺的,本以為是他在忙別的事,熬到半夜,所以才會是這副樣直到後來,她知道了真相,哭著喊著跑到書房,抱著淩雲便是一頓痛
    他身為小穹的兄長,是除爹娘外最了解小穹,最明白小穹心裏的字裏行間,不難看出,淩雲對小穹的祝福和期盼,他並不期盼小穹嫁給什麽名門豪族,隻要活得真實、活得開心,無憂無慮,自由自在,這便足夠啦!
    淩雲為她量身定做了這塊玉佩,便是希望她如玉而純絮,如花而浪漫,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隻要他還在這世上,便一直會陪在她身邊,淩雲之誌在蒼穹,逸塵絕凡玉玲
    “無所謂好或不好,人生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不過轉瞬,不必耿懷於過去,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我們珍惜,比如眼前的風景,心中思念的人……你忘記了過去,那我便陪你重新開始,你失去了曾經,那我便陪你找到未來,你我的命運便如這塊玉佩,在不同的時間,終會回歸原點,以前我送給了你,而今你還給了我,便將一切回到起點,忘掉過去種種,從此刻開始,你是南宮韻,我是陸明哲,讓咱們開始一段新的旅你說好不好,我的韻?”明哲向韻兒伸出了
    韻兒看著明哲的手,想握住卻又不敢,她掙紮了半天,也還是猶豫不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難道真如明哲說的那般,忘掉過去?可過去有那麽多值得珍惜的回憶她不舍得忘掉,但人終是要放下一些東西,正所謂有舍才有得,舍不得過去,那便要失去未她不在乎過去還是未來,隻是在乎屬於那裏的人——過去的淩雲,現在的明哲,都是她難以割舍的
    “明哲,我可否問你最後一個問題?”韻兒抬起頭,正視明哲,一本正經的樣
    明哲微笑道:“你想問什麽便問吧!隻要是我答得上來的,我必言無不盡!”
    “我和……”韻兒才開口,隻說了兩個字,明哲便搶了過去,“你和誰比都是你漂亮,誰和你比也是你漂亮,誰和誰比還是你漂亮!”明哲的求生欲直接拉
    韻兒嬌嗔道:“明哲,你聽我把話說完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才不在乎誰更漂亮,我是想問,我和鳶兒的關係如何解決?我是應該叫她鳶兒呢,還是叫她妹妹?”
    這幾天都是韻兒陪在他身邊,他幾乎沒太提起鳶兒,也不知是他把鳶兒忘了,還是韻兒在這裏,他不太好意思提,所以幹脆不而今韻兒把這個問題提到明麵上,明哲還想像之前那樣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個問題你之前不是問過嗎?你和鳶兒都是我妹妹,你以後叫她鳶兒也好,叫她妹妹也罷,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管不著!”
    “明哲,你知道我的意思不單單如此!這個問題你是逃不掉的,就算你此刻不麵對,遲早有一天你要直麵這個問題,你就行行好,給我一個答案,讓我心安好不好?”韻兒乞求般的目光看著明哲,看得明哲既是無奈又是難堪,他是真的沒想好這個問
    “韻兒,你給我留條活路好不好?你這樣逼我,隻會把我逼到懸崖,我身後是萬丈深淵,身前是豺狼虎豹,橫豎都是一死,我肯定寧願跳崖也不願淪為豺狼虎豹的食你和鳶兒在我心裏的地位同等重要,就好比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割哪邊都痛啊!”
    韻兒的問題,明哲不僅是回答不了,更是不能回答,這就是一個致命的問題,無論怎麽說都會得罪人,何況得罪的人還不是一般人,而是明哲身邊最重要的兩就好比韻兒和鳶兒同時掉進水裏,明哲先救誰一樣,這叫明哲怎麽說嘛!
    “不一樣!手心的肉是向內的,手背的肉是向外的,俗話說得好,胳膊肘向內拐,你到底向著誰?”韻兒還真會挑刺,弄得明哲都不知如何解釋
    “韻兒,我求你啦!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想夾在你們中間,你們愛怎麽鬧隨你們的便,我真的不想插手!我的頭已經痛了,不想再說下去了,咱們今天就好好看風景吧!其餘事等明天再”
    明哲趕緊扯開話題,再說下去鬼知道會成什麽樣韻兒和鳶兒,這兩者確實是個問題,但又不是個問題,關鍵還是在韻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