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殷雲度雨疏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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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寒倏然驚醒,上氣不接下氣,她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中她中了庭風的計,趁她軟弱無力之際,庭風竟對她做了苟且之事!這個夢是那麽真實,她趕忙掀開衣
    “別看了,你的守宮砂還在!”
    明哲坐在窗邊,手握茶杯,望著雨景,好生自他從未離開過房間,杯中的茶水是從茶壺裏倒的,放的時間久了,都涼透了!但他並不計較這些,有一杯熱茶固然好,但有這樣的雨景作陪,涼茶也未嚐不可!
    這裏是明哲的房間,看見明哲,清寒鬆了一口她掀開衣袖,正如明哲所言,她手腕上的守宮砂還那一切不過是夢罷了!但她很快就意識到問題的關鍵,明哲為何知道她要檢查手腕上的守宮砂?難道那一切不是夢?她確實經曆了那些事?清寒難以置她手腕上的守宮砂還在,說明庭風沒有得逞,難道是明哲救了自己?這些她都沒有印象,她隻是模模糊糊記得,庭風用藥迷暈了自己,企圖對自己行不軌之事,那時她已然中招,身體無力,欲火上身,沒多久就昏倒了,半睡半醒間,庭風粗魯地把她丟在床上,解開了她的腰帶,扯開她的衣物,那張鮮紅的大口吻向自己,一想到這裏,她就覺得惡
    明哲見她已經醒了,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床榻邊,坐在床上,握著她的手,看著手腕上那一點朱砂,腦海中思緒湧動,這是道宗親自點下的,那時清寒還小,不諳世事,不懂得守宮砂的意義,後來明白了,對手腕上這一點朱砂極其在
    “那不是夢!但救你的人不是我,庭風攤上了一個大麻煩!”明哲和聲靜氣
    一聽這話,清寒整個人頓時就不好了,她不敢相信那居然是真的,可這話是從明哲嘴裏說出的,也由不得她相不相她將庭風視為敬重的兄長,卻不想也不敢想,庭風竟對她做出那種事,差點侮辱了她的清白!這是她接受不了的!
    這些年,她和庭風待在山上,自認為對庭風這人也還算了解,可知人知麵不知心,萬萬沒想到,他竟會做出這種事,有辱師門!虧她還把庭風視作兄長,真是看錯人了!庭風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清寒在心裏謾罵,明哲沒聽見,但瞧她這副怒氣衝衝的樣子,想必對庭風失望透頂,恨不得親身揭開這個偽君子的麵具,將他的醜事公諸天下!但清寒不能這麽做,此事關係到她的清白,關係到她的名聲,她不可能將此事說出去,隻能藏在心底,咽下這口氣!
    明哲搖了搖頭,“你不必恨他,他隻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腦子一時發熱,才會做出這般令人不齒的事,但歸根到底,這都是因為他愛你,愛到死去活來,為了得到你,寧願做出違背良心的事,即便你怨恨他,他也要占有你的所有,你的心,你的”
    清寒萬萬沒想到,明哲竟然會為一個登徒子說話,他就一點都不會心疼嗎?難道非要看到庭風對她做出那種事,他才會心滿意足?清寒越想越憑什麽她在乎的人,對她卻是這種態度?她的一片真情付出,換來的便是這般結果?她甩開明哲的手,倒下身子,把自己藏進被子裏,不想看見明
    過了許久,明哲一言不發,清寒躲在被子裏,嘟著小嘴,一副失望的表她還以為明哲會哄哄,沒想到他連句安慰話都不願說,虧她心裏還那麽在意他,為他守身如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
    就在清寒悶悶不樂之時,她忽然覺得背後軟軟的,好似有什麽活物,心想該不會是師兄在作弄她吧?清寒越想越不安心,坐起來,掀開被子一看,竟然是一隻小白兔!她臉上失望的表情,瞬間蕩然無存!
    “喜歡吧!”明哲得意笑了
    清寒抱著毛茸茸的兔子,輕輕撫摸它身上的絨毛,那種細膩的手感,摸起來好舒服,那一瞬間,什麽煩心事,通通拋之腦她把兔子抱在懷裏,宛若天上的仙子,這隻小白兔乖乖的,也不亂跳,安安心心待在清寒懷裏,一點也不害怕清
    “師兄,你從哪兒找來的小白兔?”清寒愛不釋平日裏她住在淩雪峰上,除了幾樹梅花,漫天遍地都是雪,白茫茫的一片,看不見一點生竹篁峰上,漫山遍野都是翠綠的竹子,綠油油的一片,雖生機盎然,但單調乏味,還不如有個人陪著
    “這可不是一般的兔子,你放出一點寒冰之氣試試!”
    清寒不明白明哲的意思,不過師兄都這麽說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她照著明哲說的,催動體內的寒冰之氣,霎時她身體如寒冰一樣冰冷,屋內寒氣陣陣,冷得發但這隻小白兔一點事都沒有,老老實實待在清寒懷裏,似乎感受不到清寒身上的寒
    “師兄,這是怎麽回事?”清寒驚奇
    “想知道?那你還生師兄的氣嗎?”
    “清寒從未生師兄的氣,清寒隻是想不明白師兄為何要說那種話?難道在師兄心裏,清寒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清寒委屈
    明哲輕輕敲了下清寒的小腦瓜,“你個傻丫頭!若師兄不在乎你,又何必哄你開心?你懷裏這隻小白兔可不是一般的兔子,它叫作雪兔,一般生活在雪山上,或者雪山附近,夏天的時候,它的毛發是褐色的;冬天的時候,它的毛發是白色它常年生活在雪山上,不懼寒冷,所以不害怕你的寒冰之氣!”
    “那師兄,清寒可以收養它嗎?”清寒殷切般的目光望著明
    明哲自知拗不過清寒,“別用那眼神望著我,本來就是送給你的,隻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機,今日權且哄你開你要收養它,就要對它負責,不可隨意拋棄!”
    “清寒保證做到!”望著懷中的雪兔,清寒臉上笑容燦爛,她非常喜歡這隻小白兔,愛不釋手,緊緊抱在懷裏,生怕別人搶
    “如此也好!這樣就算師兄不在你身邊,有它陪著你,你就不會孤單了!”明哲臉上露出欣慰的笑
    “師兄不要清寒了?”清寒感到了危機,單手抓住明哲的衣袖,不讓他離
    “這麽乖巧聽話的師妹,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師兄怎麽會不要清寒呢?隻是師兄不可能一天到晚,時時刻刻都陪在清寒身邊,有它陪著你,你就不會那麽孤單了!”
    一想到這麽多年,清寒一個人生活在淩雪峰上,身邊也沒個說話的人,心裏該是多麽孤有了這隻雪兔,她便多了個玩伴,心裏就不會那麽孤單了!
    她拍了下腦門,忽然想起正事,“師兄,清寒是怎麽回來的?”
    “有人把你送回來的!”明哲平靜
    “師兄,你少來了!除了你,還會有誰?”
    “我隻負責實話實說,信與不信是你的”
    “那師兄倒是說說看,是誰把清寒送回來的?”
    她那一臉狐疑樣,一看就是在套明哲的
    “抱歉,無可奉告!我答應要替她保密,不過你可以猜猜”
    清寒跟明哲耍心思,還是嫩了點,他怎麽可能看不
    “師兄一點都不心疼清寒!”清寒撅著小嘴,悶悶不樂
    “小清寒,別跟師兄耍心思了!你還是抱著你的小兔子,安心待在這裏吧!這幾日,你哪兒也不許去,老實留在這裏,陪師兄吧!”
    “師兄說的是真的?”清寒激動
    “把你綁在師兄身邊,你就這麽高興?小清寒,你確定沒吃錯藥?”
    明哲實在看不透清寒的腦回路,把她留在這裏,哪兒也不許去,這不是限製她的自由?她不奮起反抗也就算了,為何還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當初把她留在山上,整日除了練武,便是打坐,她覺得枯燥無味,想方設法下現在把她困在這裏,她居然一點都不生氣,還真是活久見了!
    “師兄在哪兒,清寒就去哪兒,隻要能守著師兄,清寒寧願一輩子哪兒都不去!”
    明哲想不出,用什麽詞形容清寒,說她傻嘛,有時還挺聰明的;說她聰明嘛,有時也挺傻的,都長這麽大了,還跟個小女孩似
    “小清寒,師兄跟你說個故事吧!”
    一聽到說故事,清寒立馬坐好,“師兄要說什麽故事呀?”
    “你這丫頭比鳶兒還積極!”明哲笑著搖了搖
    皓月當空,清光萬
    遠遠望去,暮雪門的四周為縹緲雲煙所繚繞,仿佛是被蒙上了一層皎潔的麵紗,朦朧之中,若隱若現;後山的玉雨花也在清風的吹拂下,徐徐綻放,雪白的花朵,素潔淡雅,盈香繚繞;山前的方亭湖中,早已無行舟飄蕩,兩岸白日裏的喧嘩聲,此刻也盡數散
    一切是如此的安靜與祥
    暮雪門,位於蓧州之齊桓,偏西北的行雲山,乃洛氏宗門所在之此地終年有雲霧繚繞,到了夜晚時分,雲霧便會將暮雪門包裹其中,從山下望去,暮雪門就是一座懸掛於山峰之巔的宮殿,天際雲端,觸不可
    洛氏作為玄門百家之一,在世間有著極高的威望,甚至足以與當時的五大世家媲當然洛氏原本就是五大世家之一,不過後來不知何等原因,洛氏自願退出五大世家,不再處理玄門要務,甘願偏居一隅,獨享山水之間,悠閑自暮雪門內,白牆黑瓦,軒窗木門,各式各樣的房屋皆
    在後山中,有各種各樣的奇珍異草,其中最顯眼的還屬梨樹與萱
    三春之時,玉雨花滿園綻放,雪白的花朵,將後山置身於白茫茫的景色之中,仿佛雪景一沿途兩旁的萱草,也不甘示弱,爭相開放,為滿園的雪白增添幾筆官
    鬱悶之時,門內弟子大多來此賞花,愉悅心情的同時,將一天之中的煩惱拋之腦
    除了後山,門內弟子每日都會去一個地方——校他們大多時候都會待在這裏,除了練習劍術與法術,騎馬射箭,劍坪比武,這些對他們來說,都不過是家常便飯罷
    暮雪門的祥和,一直是大家心目中的常態,直到這一晚,一切都變
    “快來人啊,著火了!”此語一出,頃刻間便打破了四周的寧
    正當他想要出去找人滅火之際,一道黑影從他的身旁一閃而他察覺到了身旁的異伴隨著內心的恐懼,他將腰間的佩劍拔出,轉身一看,卻發現身後空無一
    “難道是我看錯了?”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禁懷疑自
    大火越發迅猛,火星四濺,他方才回過神來,意識到了眼前的險情,“算了,先不管這麽了,還是趕緊找人滅火吧!”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轉過身
    當他轉過身來,卻看見不遠處正站著一人,他頓時嚇了一跳,顧不及看清眼前之人的容貌,順勢就將手中的佩劍向身前之人刺
    劍鋒未至,火光突眼前之人的容貌清楚呈現在他的眼他察覺到了不對,急忙將施展在劍上的法力盡數收隻見劍鋒停留在離那人不足一尺之處,他終於鬆了一口氣,旋即將佩劍收入劍鞘之
    此刻他的心中油然生出一份敬畏之正當他想要開口之際,一道黑氣突然向他迎麵襲刹那間,他下意識用手臂阻擋黑氣,但為時已晚,黑氣早已透過他頸部的經脈,傳遍全侵入的黑氣如蛆附骨般蠶食他的法力,不到一息,他便覺雙腿無力,徑直跪在了地
    “為……為什麽?”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凶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問,之後便倒在了地上,沒了呼吸,也沒了脈
    凶手見他倒地不起,轉身離去,絲毫沒有在意他說的
    浮雲蔽月,清光暗不知過了多久,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他突然站了起來,斜著頭,緩緩向門外走此刻的他,遠看與常人無異,但若近看,便會發現他的身上有黑氣繚繞,眼瞳發白,猶如一具行屍走他也的確是一具行屍!
    在鬼道之術中,有一術名曰束靈,可煉化死者,令作行屍,為己所鬼道之人憑借此術,縱橫玄門百家、江湖流派,烜赫一在當時玄門百家中有許多弟子放棄修習仙道,轉而修煉鬼道,殊不知鬼道之術雖易修煉,但對於神識的傷害卻是極大許多人便是因為修煉鬼道之術,導致神識嚴重損傷,最終迷失心智,變成隻會殺戮的凶
    正因如此,玄門百家連同江湖流派,通力合作,共同討伐鬼玄門百家連同江湖流派,一舉攻上了蒼溪峰,全殲鬼道之人,故此戰被後人稱作蒼溪之這一戰,鬼道蕩然無存,但玄門百家、江湖流派亦傷亡慘重,有的門派甚至就此除名,世上再無人知
    鬼道已亡,按理說,束靈之術也應該和鬼道一起埋葬於蒼溪峰,為何會出現在暮雪門?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可洛氏已經沒有機會!
    此時此刻,那個黑影正穿梭在暮雪門內,那些死去的弟子在黑氣的影響下,化作行這些行屍如同餓狼般圍攻生人,那場麵可謂是慘不忍湧出的鮮血染紅了地麵,慘叫聲回蕩在暮雪門內,就算有人僥幸逃脫,不出幾步路,也會被黑氣所擊倒,化作行
    此刻的暮雪門,早已淪為人間地獄,死亡之花正綻放在暮雪門的每一個角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浮雲散去,月光重曾經安靜祥和的暮雪門,如今血流成河、屍骸遍地,簡直就是一個屠宰場!大多數的房屋都被大火燒毀,僅剩下那幾座較為完好的閣樓,詮釋著昔日的繁華;過去波光粼粼的方亭湖,如今已被陰霾所籠罩,再也不見往昔之
    一夜之間,一個偌大的玄門世家——齊桓洛氏就這樣悄然無息地消逝於世間,而且夷滅洛氏,殺死所有弟子的,僅是鬼道之中,最簡單的一種法可想而知,鬼道之可怕!
    這件事過去不久,不知什麽原因,玄門百家分崩瓦解,分成一個個小門派,散落於江湖,再無昔日輝直到後來,道宗開山立派,創立了天師門,吸納了許多玄門百家散落於各個門派的弟子,自此以天師門為首的仙門百家,名滿江
    “這便是舊時代的隕落,和新時代的崛起!”
    “凶手可找出來了?”清寒在乎的還是洛氏滅門的原
    “不曾!鬼道之術,詭譎叵測,很難留下線再加上是自己人動的手,想要找出真凶,無異於大海撈此事不久之後,玄門百家就解體了,取而代之的仙門百家,哪會在乎這些陳年舊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鬼道已消失於世間,但其留下的術法,不一定會消會不會是洛氏弟子中有人習得詭術,以此夷滅宗門?”
    “那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洛氏是他的容身之地,沒了洛氏,他便如水上浮萍,何去何從?唯有一種可能,他進入洛氏,便是為了夷滅洛氏!”明哲斬釘截鐵